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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悔路无回-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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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金满楼杀人那是不大可能了。他又说:“即使如此,我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也不怕她一个小姑娘。”张虽寿冷笑一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等事做过一次也就罢了,难道邵兄弟还想重复一次陆家堡的事么。”邵兴说:“这事正是又一件在下不明之事。”张虽寿故作不解:“这事不正是邵兄弟跟楼主提出的么?我还记得邵兄弟当时说:陆家堡公然向我金满楼挑衅,须得把他杀个满门不剩鸡犬不留方可彰显我金满楼雄霸江湖之威风。”邵兴脸上微红:“对,这话是在下说的。而且在下自认这话没错,陆家堡式微之后,我金满楼威风确实盛极一时。”张虽寿点点头说:“你难道忘记了我当时是如何警告过陆家堡势力雄厚不可轻取,而你却执意要拿下陆家堡。那邵兄弟既然得到想要的结果了,那又有何不解?”邵兴脸上更红了:“当日谁能料到陆家堡会忽然出现如此多的强援?若非他们忽然出现,陆家堡一役我金满楼必是大获全胜。在下正要问问张兄,这一役虽是在下安排,却是张兄执行。这消息是如何走露,东方家他们又是如何能够如此快地到达,以致我金满楼精英陨落损失惨重。”张虽寿冷冷地说:“东方世家一直关注我金满楼动向,如此大量调动人员,东方世家如何能够不知?这岂不是显而易见之事么?就如今日我金满楼大举南下,江湖上早就传言纷纷了,难道又是有人故意传出信息不成?”邵兴张口欲作答辩,但又明白张虽寿所说不假,只是东方世家获得情报也过**速了,怎么想都有点不同寻常。
邵兴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那好,在下可否请问一下,我金满楼手上存有《紫薇秘本》一事又是如何传遍江湖的?此等秘密向来只有楼主、你我还有小米姑娘知道。”张虽寿摇摇头:“不止,杨老三是知道的,香洲骆叔齐骆堂主是知道的,还有那不幸遇难的燕不群燕堂主也是知道的。”邵兴说:“这三人都原是总坛要员,对楼主忠心耿耿,难道会是他们泄露出去?”张虽寿又摇摇头:“探子有报,是禅心派故意传出的消息。说是禅心派耆老谭嗣异认得小女所使的就是《紫薇秘本》的武功,所以传得天下皆知,倒不是谁人故意透露的。”邵兴问道:“这又是在下不明之事。陆家堡之事未了,江南纷争未平,张兄为何却招惹出禅心派的人来了?”张虽寿慢慢道:“斩尽杀绝向来是我金满楼立威原则。云尖寺在江南与我金满楼为敌,事后却畏罪潜逃入了禅心派,难道我金满楼就为了忌惮禅心派就放过云尖寺?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我金满楼声名何在?威望何在?”他说得虽慢,但这几句反问句句有力,邵兴倒是不能回答。张虽寿接着说道:“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楼主。到时候若邵兄弟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不妨一起说出来,咱们在楼主面前也好说个清楚。”邵兴知道楼主向来疼爱这个张虽寿,而且张虽寿说的话不无道理,自己想扳倒他也不容易,哼了一声:“此事来日再说,眼下却是不急。”张虽寿笑笑,也不答话。
过了一阵子,邵兴忍不住说:“张兄不妨把那撇胡子拿下来,你那张脸如此漂亮,那撇胡子实在有点…有点…”张虽寿笑而不语,随手就把他唇上的胡子撕走。原来只是一撇假胡子。如此一来,他的脸又再恢复成那干净漂亮的模样。张侠义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想:三叔的样子长得真好,其实若果他是女子,可比小米还要好看上几分。说也奇怪,不过是一撇假胡子罢了,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黏上假胡子的三叔脸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让人看了也就只有别扭的感觉,认不出他的样子;但撕走了假胡子的三叔千娇百媚的,任谁看过一眼都不会忘得了。邵兴看见张虽寿恢复了原来模样,不由得也是赞叹:“张兄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他本来留下只是为了跟张虽寿谈论公事,此时眼看并不能为难他,也就只好从长计议了。他站起身子拱手道:“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江南事情即日便了,小米姑娘张兄也已找到,那么你我在总坛再见了。”说完做了个揖,转身便去。
张侠义跟张虽寿相对而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忽然他想起了:“你知道二叔还在人世么?”张虽寿笑道:“二哥大名遍布天下,他又没有化名,若说我不知道倒也奇怪。”张侠义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三叔不像自己当年年幼,当然记得二叔的名字了,凭三叔现在的权位,若要打探当朝丞相的底细料想也不是难事,他当然知道二叔的事情了。“那你们…”他话还没说完,张虽寿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我和他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过问。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好。”张侠义激动了:“二叔的事我可以不问,因为他过得很好,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但三叔的事我一定要问,不单单是因为你是小米的爹,还因为你是我三叔!”他一手还抱着小米,一手抓住了张虽寿的手,“你怎么会落在金满楼?你难道不知道金满楼是我们家的仇敌么?”
张虽寿面无表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张侠义说:“我一定要知道!”张虽寿看着他激动的神情,仿佛看到了兄长往日的关怀,心中一暖,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想要问,就问罢。你问我知不知道金满楼就是杀害我兄长嫂嫂的凶手,我当然知道!”他的眼睛充满了凄厉的杀气,让张侠义不寒而栗,“金满楼为了一部《紫薇秘本》害得我家破人亡,好好的一家人从此流落四方,我怎么会不知道!”张侠义问:“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在金满楼里办事,还当上了他们的什么副楼主?”张虽寿神情诡异:“若非如此,金满楼何时能倒?你可知道二十年前金满楼还是那程满玉和那大护法齐胜天主事。此二人雄才大略,武功高强,金满楼慢慢蚕食逐步扩张,却是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但那二人很有耐性,从不激进,武林中虽然有人对金满楼有意见,却并没多少深仇,也没人觉得金满楼有什么实际威胁。”
张虽寿忽然问道:“你会煮青蛙罢?”张侠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张虽寿道:“青蛙,我们永州人叫它田鸡。你娘当年最擅长料理这水煮田鸡了。你娘当年怕见血,所以都是先水煮熟了再把他们开膛破腹。但若果把田鸡扔进沸水里头,他们一下子就会跳出来。但若是把他们放进冷水再慢慢煮沸,他们却毫无知觉慢慢热死。”他顿住一下,诡异地笑道:“当时候我还小还纳闷咋田鸡那么蠢,就不知道温水加热也能煮死他们。却不知道人也如此。以金满楼当年的扩张速度,再过十年,人们不经不觉之下,才会忽然发现他们有今日这般霸道扔一次的规模。而到那时候金满楼已经可以建立起各处分堂,蚕食掉各个小帮派,就算是八大派联合起来也不见得是他金满楼的对手。”张侠义恍然大悟:“那么你卷起各大派对金满楼的仇恨是有意而为了?”张虽寿傲然道:“这是当然,若不用热水烫它一下,那只笨田鸡如何能够醒悟?”张侠义黯然道:“这热水恐怕也太热了点。为了给人们提了个醒,就在鹿山已经有好几百人死了。这几年江湖上为金满楼所杀的人,加在一起恐怕得有好几千人了。这些死去的人,难道就不可怜么?”张虽寿冷冷地说:“若任由金满楼发展下去,这些人迟早都得死。何况死多少人又有何关系,只要金满楼能倒掉,我张家大仇得报,再死多几千人,几万人我也不在乎。”
张侠义尖声叫道:“这太疯狂了!一定有别的什么办法的!”张虽寿不以为然:“若有其他办法,我何须等这么些年。本来我想,杀了程满玉一人就够了,金满楼本来就靠程满玉一人支撑,他死了,金满楼也就散了。可那程满玉小心得很,对任何人都不放心,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在他身边的前五年,几乎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但无论我如何策划,都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张侠义忽然想起:“那《紫薇秘本》不是只有童子身才能修炼的么,他…他难道…”张虽寿神色古怪:“对,他就是童子身…这个我原本是无论如何都猜想不到。原来他本身的内功也是非常邪门,他早年练岔了气,早就不能人道了。我本意献书给他,让他练气不成,走火入魔而死,结果反倒成就了他一身武功。他本来就已经少有敌手,此刻他练成了紫薇秘功,恐怕已是天下无敌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得到他的信任。”
张侠义默然良久,终于说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连累那么多人。”张虽寿站了起来,望着夜空凄凉地摇摇头:“你不懂,孩子。你没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情,你不懂。仇恨已经扭曲了我的心神,我看到的这个世界跟你看到的完全不同。如果我还能看到明亮和希望,我就会舍弃一切跟玉英姐隐居一方,跟小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但我不能,我即使是在最安乐的时刻,都会疑心着危难的到来。这种恐惧根深蒂固,我怕我终于有一日会真的疯得伤害了我珍爱的人。为此,我宁愿她们离我远一些。可玉英姐…玉英姐怕我在报仇之前就把自己毁了,把小米留在了我身边,安定了我的心绪。”他自嘲地看回张侠义,“你看,这不就是悲剧了么。我知道小米跟在我身边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小心翼翼,结果还是伤害了她,也伤害了你。你们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而我却总给自己爱的人带来伤害。我觉得自己被诅咒了,我既然不能爱人,只能报仇。而为了报仇,我不顾一切。”张侠义摇头想要劝阻,但他的喉咙被一种莫名的悲哀堵得死死的。张虽寿已经疯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空洞的绝望。
张虽寿低声自语:“这已经无法回头了。这一条路,注定只是有去无回,是的,有去无回…”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跟自己差不多背景的少年变成这厉鬼一般的男子。张虽寿看着他的眼睛,读懂了他的疑问,他说:“你很好奇我都经历了什么?来,我跟你说…”他一路细说,从在永州郊外被徐不已遇见到杀死徐不已沦落为乞丐,从胶海偶遇赵逢春到杀人报仇献书混入金满楼。而在金满楼中跟祝玉英相处相爱,如何获得程满玉信任这个中种种他就绝口不提了。
从张虽寿的口中,几乎人人都是丑恶的,几乎人人都是可怕的。在安定之中似乎都是潜伏着不知名的危机。只有不断地算计,不断地杀人,才能有一条活路。哪怕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生活中纵有祝玉英和小米这样的甜蜜,但他说来好像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就散,怎么也挽留不住。
他确实已经绝望了。
张侠义很想说点什么,但他不知道如何给一个绝望的人带来希望。在张虽寿眼中,他不期待任何美好的未来,他只想要报仇。为了报仇,他自己的性命,天下人的性命,他都不在乎。
张虽寿在张侠义手中接过小米:“小米跟你在一起也不安全,我会用化功丹消去她的内力让她慢慢恢复。她会好起来的。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也别再叫我三叔了。张长生已经死了,只有张虽寿还在。张长生是个天真的孩子,张虽寿只是个可怕的复仇鬼。最后一次:别招惹金满楼,若有必要,我会杀了你的。”他说这最后一句话无比认真。张长生是绝对不会伤害张侠义的,但张虽寿会。他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了,何况是张侠义?
张侠义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三叔,请让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三叔。我对不起小米,我对不起你。”他捡起地上的长剑包袱,伸手爱怜地又再一次抚摸小米美好的脸蛋。她还是那么美丽安详,就像只是安然沉睡,不需理会世间的一切烦恼。他悲从中来,仰天大啸一声,拔腿狂奔而走。宁静的夜晚里,远远地依然能够听见他悲伤的咆哮。
张虽寿叹了口气,安置好小米躺下,察觉到自己脸颊上湿湿的,伸手一摸才发现都是泪水。
只奈何造化弄人。
小米一直昏迷,好几天都还没醒来,张虽寿把过她的脉象,发现内息已经逐渐平复,只是这门武功平常不甚发作,一旦动气,狂性就发,谁也阻挡不住。小米此刻看似正常,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什么时候会发狂。
张虽寿把小米安顿在一处隐蔽地方。他本想陪着小米到她醒来为止,可金满楼事务繁忙,有些事情非他亲自处理不可。这天他终于耐不住那交州分堂数度找人来催,只得离了小米到了交州分堂。
堂口中杨老三胸前伤口已经包扎妥当。他当日被穆晓燕刺了一剑,虽是要害处,但伤口不深,行走并无大碍。他坐在那里苦笑:“这丰山派在山脚下被咱们砸了场子,一直忿忿不平,最近几日到处找咱们麻烦。我现在这个样子可对付不了他们,还得请副楼主想个法子。”杨老三是知道这个副楼主底细的,二十年前这个所谓的副楼主还是个不知所谓的小屁孩,只是因为献了一部《紫薇秘本》而且又会拍马屁得到了楼主的宠信,现在居然地位还在他这个元老级人物之上。所以杨老三对张寿生一直不服,以前在总坛的时候少不了扯张虽寿的后腿。几年以前张虽寿找了个名头,美其名是外放杨老三施展拳脚,实际上是把杨老三赶出金满楼的权力中心,来到了交州这个鬼地方来当开荒牛。悠悠几年过去了,杨老三倒确实有几分才干,把这交州分堂经营得有声有色,吸纳了本地不少小型帮会,控制了交州城内几乎所有**地痞,可以说在这交州境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杨老三的法眼。丰山派虽然是八大派之一,在交州境内颇有势力,但如果杨老三真的想跟丰山派对着干,也不见得会让丰山派讨得到什么好处去。他此刻如此说话,也不过是想为难一下张虽寿而已。
张虽寿本来在他住处跟小米待得好好的,却被他叫了过来,心里本是狂怒,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在一张檀木椅上坐落,仆人早就奉上茶点,他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并不马上回答。杨老三本就讨厌看他这副模样。早前是大敌当前他不得不听这小子指挥,他再不懂进退也知道这是金满楼内部纠纷,在外人面前不能捣乱。可一旦外敌不再是威胁了,他就想处处留难这当年不知哪里来的小子。他哼了一声:“副楼主还请早日想出对策才是,否则这交州分堂有什么闪失,你我都担当不起。”张虽寿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丰山派是如何找咱们麻烦?”杨老三道:“青花楼的洪大老板一直跟咱交好,平日我派人罩他场子,他给我们上贡。前天丰山派借口青花楼藏污纳垢,把青花楼翻了个遍,洪大老板可给我哭了不少眼泪。城西的通达当铺一直也是跟咱们有生意来往,那丰山派也不知道如何得知这层关系,找人上门哭闹,说是通达当铺扣住他家传宝物不给赎当,丰山派装模作样代人出头把那通达当铺抄了。昨日咱在北口的一处落脚点莫名其妙的走水了,有人看见是丰山派的小弟子偷偷干的好事。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张虽寿又喝了口茶,拿起一块桂花糕。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些甜腻零食,只是玉英姐和小米都十分钟爱,久而久之他也习惯喝茶的时候拿一块甜点送茶。
杨老三不高兴了:“副楼主好清闲呀!难道已经想好对策了?”张虽寿慢慢回道:“青花楼那地方确实藏污纳垢,前阵子那卖私盐那帮子人不都躲在青花楼里面喝花酒么。官府查私盐查得紧,公然庇护私盐贩子也不是个事。通达当铺那事我也知道了,倒也不是丰山派专门找茬,确实是那家掌柜贪图那风家家传至宝,谎称遗失了事。人家风家也曾是一度王侯之家,只是曾经中落而典当此皇家所赐至宝,通达当铺如此不通情达理,非得扯上这档子麻烦事,不也是自讨苦吃?至于北口那出起火,不过就是人云亦云,难道报信那人还真认识丰山派小弟子此等无名小辈?”前面两事其实惹上官府实在麻烦,江湖中人向来能避开就避开,连杨老三私底下也对青花楼和通达当铺很不满意。此时说来仅仅是为了强调丰山派的麻烦而已。至于第三件事确实是他手下人自己不小心走失了火种,他硬是赖到丰山派头上的。这张虽寿也不知道如何查清这事。
杨老三硬着皮头说:“我金满楼从来不怕官府,杀人放火的事情难道我们做得还少了么?现在我们说的是丰山派欺人太甚,总不能让他们在我地盘上为所欲为。”张虽寿点点头:“确实如此,这是你杨老三的地盘。”杨老三吃了一惊,知道失言:“你别抓我语病,我的意思是咱金满楼的地盘。”张虽寿冷笑:“这是你杨老三的地盘没错,既然是你的地盘上有人闹事,竟然还需要总坛派人出来摆平,这恐怕说出去不大好听罢。”杨老三推托道:“我这不是有伤在身嘛。”
张虽寿冷笑一声:“有伤在身又不是脑子有病,这事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也罢,我就看看丰山派是什么来头。”他招招手,忽然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杨老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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