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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全本大结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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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略一沉吟,拧了拧眉头,道:“除了药钱,还有诊金。”
  她还忘了诊金这回事,心里的愁云更浓了,小声的问:“诊金,是多少?”
  “他如今名头大了,给别人看病都是六十两,我是王爷,或许少收点,恐怕也得要个五十两吧。”
  五十两!她觉得呼吸都要困难起来,嗓子沉甸甸的快要说不出话:“王爷,我,我以后慢慢还。”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他很诚挚地问她,仿佛真心的替她忧虑着,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关切,声音又低沉又柔和。
  她觉得后背也变的沉甸甸的,但是还是强做镇定的咬牙道:“我,我师父说等我学成了,会有一千两银子。我一定能还清的。”
  他不吭声,默默看着她,眸光沉沉。
  她忐忑的看着他,难道他不信?
  他突然展颜一笑,那些忧虑的关切的神色瞬间消失,象是被阳光驱散的云霞。
  “丫头,你还当真啊?我哄你的,你都没听出来?”他笑眯眯的,仿佛逗弄逗弄她,看着她着急又认真的模样,十分有趣。
  她有点懊恼,干吗老是逗弄她,难道在他眼里,她就一个是小孩子么?
  “梁国仁那敢收我的诊金!药钱也不用你操心,安心服侍你母亲就是了。”他收敛了笑,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百味杂陈,纠结与心。
  “多谢王爷。”
  “不必谢了,去陪着你母亲吧。”
  从书房出来,她沿着回廊往留香园而去。初夏的风催开了满园的姹紫嫣红,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象初夏的风。

  花

  路过园的时候,她发现回廊下和假山旁,还有小桥的栏杆上都放了不少盆景。或小巧或古拙或怪异,造型没有重复的,十分好看。富贵闲人,总是有些风雅的情趣,莫非,他喜欢这个?
  回到留香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母亲的气色好象好了许多。总之,她心里一团高兴。对裴云旷,心里有道不尽的感激,但也不全是感激,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什么感觉她一时描述不清,只知道,他和她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席冉午饭后休憩了一会,醒来有极浅的一丝红晕布在脸颊上。这点外人几乎看不出来的颜色却让司恬欣喜不已。自从母亲生病之后,脸上只有暗黄和苍白两种颜色。
  她高兴的拉着母亲的手道:“母亲,咱们好久没来上京了,一会儿出去转转吧?”
  席冉眼看窗外的阳光很好,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应声说好。
  司恬扶着母亲,走到园门口,正巧碰见丸子管家。
  “二位是要出去么?要不要轿子?”裴四喜的态度很恭敬,因为裴云旷将她们从信州带来,又亲自送到梁府看病,想必有些来历,所以他不敢怠慢。
  司恬忙道:“多谢管家大叔,请问西寺街离这里有多远?”
  “哎呀,近的很,从西侧门出去,转两个弯就是。”
  “真是太好了。不用轿子,我们走着去就好了。”
  丸子管家殷勤的说道:“我送你们去吧。”
  “多谢大叔,你忙吧。”
  “我不忙,二位请。”
  司恬见推辞不过,只好跟在丸子管家的身后。三人从西侧门出来,转过两个弯到了西寺街。
  这条街有许多书画古玩的店铺,以前她们住在上京时时常来此,司恬知道母亲喜欢这些,特意将她领到这里故地重游,散散心。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看到喜欢的东西便驻足欣赏,虽然不再象当年可以一掷千金随意买走,但看在眼里,是另一种享受。
  突然,一个男子停在席冉面前,长施一礼。
  “司夫人安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司恬和母亲吓了一跳,齐齐转身。眼前这人,司恬并不认识,席冉却认得,他就是林一枫的大哥,林一山。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会碰见他!
  “真巧,林公子。”她不想多说,只是多年的修养,才在脸上挂了一丝勉强的微笑没有立刻拂袖而去。
  林一山仿佛已经忘记了两家的恩怨,谦逊诚恳地说道:“我家已经搬到京城,司夫人若有空,请移尊去家里做客。”
  “多谢了。”席染回了一句,扭身就走。退亲之后还能继续维持故交的情谊,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不是笑话么?
  司恬跟在母亲身后走了十几步,才低声问道:“母亲,这人是谁?”
  “林一枫的大哥。”
  司恬立刻不再多问了。
  林一枫是十三岁那年父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因为司家虽然富裕,到底是商贾之家地位不高,父亲一心想和书香门第的人结亲,于是选择了林一枫,虽然他是庶子,却相貌俊美,知书达理。逢年过节他携礼拜见二老,会在司府逗留半日。她对他虽然说不上很喜欢,但并不讨厌。父亲去世之后,他还到府里披麻带孝,让席冉母女很是感动。可是小岸突然去世,他就飞快地退了亲。她惊愕之余很庆幸,看清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也看清了他这个人。或许他看重的就是司家的财势。因为,按照司家族规,女儿不能继承家产,若无男丁,便要将财产充公以免落入他姓。族长将家产收回,给母女留了一个老宅和一笔银两。后来母亲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将能卖的都卖了,最后连栖身之所都没有,无奈搬到杨婶家借住。
  后来,偶尔想到林一枫的时候,她会自嘲一下,他果然有眼光,及时抽身,又快又准。
  裴四喜跟在后面艳羡的说道:“原来二位和林公子是故交啊?林公子如今可是京城的名人,一画难求不说,还成了左相爷的得意门生!”
  司恬握住母亲的手,觉得她的手指似乎僵了一下,略有点抖。
  本来两人的心情很好,碰见林一山,却扰了兴致,出了西寺街便回到了王府。
  傍晚时分,侍侯母亲吃完药,司恬到隔壁看看苏姐的脚可好了。
  苏翩将脚翘在一张矮几上,正翻着一本书,视线却不在书上,兀自出神。
  司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打断她的沉思。
  苏翩已然回神,对她笑着招呼:“来了就进来呀,愣着干什么?我正想着让人去叫你过来一趟。”
  司恬笑着跨进屋子,将金玉膏递给苏翩:“苏姐,这金玉膏你拿着用吧,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王爷又送来了两盒,这个你留着吧,不是商雨送给你的吗?怎好随便送人哦?”她笑的有些暧昧。
  司恬的脸立刻红了,急忙辩解:“他是因为将我的手心打的肿了,才送我的。”
  苏翩嫣然一笑:“他呀,小时候喜欢一样东西就不知道说出来,关注了半天,结果被谢聪撒娇带撒赖就给抢走了。他要是和谢聪均一均就好了,谢聪这小子象是用蜂蜜腌出来的。”
  她的前两句话,有点意味深长,可惜司恬却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只听明白了后一句话,听过了,还抿唇想笑,因为,她想到了那晚,聪哥被苏翩一顿“暴打”还硬赖着不走的情形,后来怎样了?她不好意思想下去。
  窗前的书桌上放了一盆黄荆,秀雅古朴。司恬想到花园里的诸多盆景,不禁问道:“苏姐,王爷很喜欢盆景吗?”她这么问,是想着是不是以后也送他一份这样的礼物,表示谢意。
  苏翩瞥了一眼黄荆,道:“王爷并不怎么喜欢,但是京城有个人特别喜欢,于是不少人都开始喜欢这个了。”
  司恬奇道:“为何?”
  “因为这人是当今丞相左实秋。他有两个喜好,一是字画,二是盆景。名人的字画量少价高,不易轻得,盆景相对来说,不是那么金贵,所以,不少人都四处物色好盆景,逢他生日或是节日,送去巴结他。这么一来,京城的盆景就成了稀罕物,王爷在府里收集了一些,不时也要显示显示巴结之心。这位权要,除了当今皇上,谁也不敢得罪。”
  司恬心里一动,他身为王爷,也需对一个丞相显示巴结之心?是真心巴结还是虚做一个样子?这话她不好意思问,却暗自希望是后者。
  苏翩含笑看着她:“阿恬,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司恬忙道:“苏姐只管说。”
  “王爷今夜要去临江王府赴宴。本来是要我跟着去的,眼下我跛着脚,跟着王爷身后实在是不雅。所以,想让你替我去。”
  司恬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却觉得心跳的快了起来,还有油然而生的紧张,莫名其妙。
  苏翩笑着拉过她的手,道:“你别害怕,来,把手伸出来。”
  她有点脸红,她也不是害怕,只是一想到和他一起,单独去赴宴,还是去王府,她的心就有点乱了。
  苏翩拉出她的手指,在她的大拇指上粘了一块东西,和指甲浑然一体,仿佛是拇指的指甲留的长了一些而已。
  这是什么?
  “阿恬,晚宴上,王爷的茶水,你用这个试一试,看看可变颜色。机敏一些,别让人看见。”
  “这,怎么试?”
  “你奉茶给王爷,端杯时食指略高过杯沿,拇指一曲,即可。”
  苏翩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做给她看。即便是正对面,苏翩的动作也几乎看不出来。
  她惴惴不安起来,既是赴宴,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鸿门宴?她骤然想起来时路上的劫杀,镇定柔美的容颜不禁浮起一丝惊愕之色。
  苏翩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你不要害怕,这是京城,明目张胆的事情不会有,但我们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哎,这也是无奈之举,来时路上的贼人你也看见了。储君一日不定,王爷的日子便不会太平。”
  “储君和王爷有何关系?”问完,她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问的太多?
  苏翩幽然道:“当今圣上年过四旬无子,且沉迷炼丹,已有三年不近女色。所以,未来的储君只有从先祖皇帝的嫡支里挑。临江王,安庆王,乐平王都有资格。来路上的那伙贼人,王爷连来历都懒得去查,因为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明白么?”
  有人要害他?司恬心里一跳,眼前闪过虎嘴坡的那场血腥和他镇定的神色。
  “阿恬,你千万不要紧张,只当是陪着王爷去吃顿饭,不要多想,镇定自如就是。”
  “是。”
  苏翩拉着她坐在身边,柔声道:“来,我给你梳梳头,上点妆。”
  既然去赴宴,自然不能太过随便,她听话的坐在妆台前,苏翩搬了张太师椅坐在她的身后。
  不大工夫,铜镜里的她就变了样子。额头上的刘海尽数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个美人尖。发式是及笄的女子才梳的,挽好的头发上插了一只步摇。
  薄薄的胭脂并没有擦在脸上,只在唇上轻轻点了少许。一片杏红色的花钿点在眉梢之上,似是柳梢上飞舞的一朵杏花,轻灵却又妩媚。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绯红的一抹羞色染上了肌肤,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眉眼依旧,却说不出那里有了变化,莫名让人心慌。
  苏翩眯着眼打量着她,笑眯眯赞道:“果然是个美人坯子。略一收拾便如此好看。”
  她羞的不敢回应,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王爷在书房等你。快去吧,没事的,你放心。”
  薄薄暮色里,头发上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俏皮的晃动,象是偷偷跳跃的小小心事。
  书房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他靠着一张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块玉佩,见到她,明显一怔。
  看见他,她也是心头一跳,他今日穿戴的十分齐整,华美贵气,如芝兰玉树。
  他站起身,笑了笑:“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一句话,她的脸便红了,低头不好意思看他。
  “走吧。”
  他走到门边,突然停了步子。
  门边的矮几上放了一个钧瓷瓶,瓶里插了绢做的桃花,栩栩如生的妩媚明艳。
  他抽了一枝拿在手里,回头一笑,将她头上的步摇抽了下来。
  “你带这个,老气。”他将步摇放在矮几上,将那支桃花斜插入她的发鬓。
  年轻的雪肌冰肤,顿时被明艳的桃花照亮,眉上的那朵花钿似是桃花的一朵花瓣,被风无意吹下,落在了眉梢。
  片刻的怔然,他低语了一句:“小桃斜出一支红。”顿了顿,又道:“真是好看。”
  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花。
  她羞涩,局促,不敢呼吸,脑子有些昏沉。

  戏

  安庆王府比较素净,而临江王府则喜庆得多,下了车轿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府里大红灯笼挂的到处都是,亮如白昼。看的出来,这位王爷是位喜欢热闹的人。
  晚宴不单邀请了裴云旷,还请了丞相左实秋、刑部梁满屯,兵部周光照,还有乐平王留在上京的世子裴嗣宇。区区几个人,一席坐尽大梁江山之权贵砥柱,不同的只是,有人的权势是上天给的,有人的权势是自己挣的。
  临江王裴尚风,年三十许,看上去魁伟板正。乐平王世子裴嗣宇与裴云旷年纪相当,相貌俊美,一表人才,但神色端庄的近乎有点冷漠。
  主客见面照旧是不关痛痒的寒暄,彼此心里想些什么都心照不宣,却还都端着亲热的架子,言不由衷的客套。
  见礼落坐之后,司恬就站在裴云旷的身后,暗自提着心。
  他面前的茶盏里,茶水已经泡上,仿佛就是在梁国仁家喝过的绿羽茶,只是杯子要精致气派的多,一看就是皇家御用的瓷器。
  “上菜吧。”临江王对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句,然后对众人笑道:“离太后的寿辰还有半月,没想到今年安庆王来的格外早。”
  裴云旷欠了欠身子坐得更随意些,微微笑道:“临时有件私事,提前动身了。一年不见,王爷看上去丝毫没变,倒象是更年轻了。”
  梁满屯满脸堆笑在一旁附和,左实秋虽然也是颔首微笑,神色却自带一股清高桀骜,与梁大人的笑容不同,多了些味道。
  临江王暗自得意。三位王爷中乐平王年近五旬,动不动抱病,大部分事宜都是世子在应付。裴云旷年轻低调,无事不到上京来。只有他正当壮年,而且挂了威武大将军的职,经常从燕州进京述职,皇帝跟前颇有几分宠信,似乎胜算最大。
  侍女陆续端上菜来,临江王道:“来,先喝茶吧。”
  司恬忙端起杯子,送到裴云旷的手边,低声道:“王爷请用。”瞬间工夫,苏翩交代的事她已办到,她暗自钦佩苏翩的聪明,这种法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裴云旷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镇定如常,便浅浅一笑,伸手来接茶杯。她万万没有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用手指抚了抚她的手背!而且,并非是弹指一瞬间的一拂而过,是抚摩,动作轻缓、明显。
  她心里一阵狂跳,茶盏险些脱手。
  临江王看了一眼司恬,对裴云旷笑道:“果然是年少风流,寸步难舍啊,哈哈。”
  席间的人都笑起来。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笑意融融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坦然默认的意味。
  她脸红心跳,恨不得立刻退席。席间只有裴云旷和乐平王世子带了随身的侍女。而裴嗣宇的两位侍女,站的稍远不说,眉目拘谨,毕恭毕敬。不象她,不仅离着裴云旷很近,刚才那个奉茶的动作,外人不明就里,表面看来实属亲密。他接过茶水时那特意的一个动作,暧昧十足,惹人遐思。
  她不明白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是什么意思,事发突然,她惊慌羞赧的转不动脑子,红着脸只想往后站,反正今日她的任务也已完成,实在不想,让人误会。
  菜上齐了,开了封的酒立刻倒进了犀角杯里。不时,上来一位美人行酒令。宴席间的气氛轻松起来,酒,下的也很快。
  美人妩媚妖娆,对两位年轻的王爷分外殷勤。裴云旷应对自如,而裴嗣宇一脸正气,面容端庄严肃。
  喝到半酣,临江王示意下人,歌舞助兴。
  阔大的厅堂里,明烛高照,丝弦漫起,一队舞姬翩然而入。领头的一位美人,身材高挑婀娜,舞姿翩跹,柔若无骨,纤细的腰肢仿佛是春风中最柔软的柳条,拂的人心痒痒,想要揽过来缠绕于指间。
  司恬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裴云旷。他看的很是入迷,一双明眸,简直亮如曙星。
  她噘了噘嘴,好歹是在别人家里做客,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别人家的舞姬,合适么?难道不怕落了好色的名声?
  临江王侧过身子,对裴云旷笑呵呵道:“这女子还是曹大人送的,内人脸黑了半个月,容她不得。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送你如何?”
  他似是从美梦中醒来般,“哦”了一声,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女子身上收回来,然后又懒洋洋地放在了司恬的身上。
  她莫名心里一跳,他看她做什么?
  突然,他长臂一展,将她扯了过来。她不及反应,他拦腰一抱,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膝上。她又羞又急,心象是琴弦瞬间被拔到了至高之处,岌岌可危悬于一线。她慌乱惊恐正欲挣扎,却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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