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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很为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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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好奇,齐齐聚过去瞧。

    乌黑的伞柄上并未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在手柄处刻着一个单字。若不亲手摸到此处凹凸,很容易忽视。

    “是个‘清’字。”

    恩归说完,却突然噤声,下意识的看了陆蓁一眼。

    “为什么是清?”安林不解。

    恩归回过神来,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什么为什么,就你话多。还不快往回走,没看娘娘裙角都淋湿了么。”
第36章 梦魇
    谁知,雨竟是突然变了瓢泼。

    恩归感觉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打着伞也会淋透。抬眼四处望了望,正巧不远处有一道屋廊,便问了陆蓁的意见之后,四人齐齐躲进了廊下避雨。

    可还未待气息平稳,就见不远处一一抬紫顶八人大轿遥遥走近。在雨帘的冲洗中,轿身泛着淡淡的白泽。

    “啊,是贤王!”安林轻呼出声。

    贤王是敬太后的哥哥,容浣的生父。轿子贸贸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刚刚探望过了容浣……

    陆蓁抬袖掩面,退到恩归和小还身后,正欲屈身行礼,可眸中蓦然瞥过匆匆而过的轿顶,身体,便一瞬僵在了原地——

    那道涂在轿顶的花纹……

    水波和鱼鳞……分明,和之前她捡到的那块玉佩,相差无几。而且,她终于想起,为何这花纹会让她眼熟。

    前世,她被某位赶考的书生堵在将军府门前,走不了正门,匆匆从侧门回屋时,好巧不巧撞到了一位来府中做客的大人物。父亲板着脸,训斥她在贤王面前无德无端,还让她奉茶赔罪。

    那时,她甚至不敢抬头细看这位笑如洪钟的男人,只记得满心满眼都是他衣袍上的花纹,如波如鳞,仿佛一头扎进了无边无垠的湖水之中。

    “娘娘?”

    “娘娘?”

    小还和恩归的呼唤,终于将陆蓁叫回了神。她动了动唇,想要缓了缓心神,谁知却控制不住的微抖起来。脑海中,有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成型,她努力想要阻止,但竟无能为力。

    陆家,和贤王府,还有戎阳的刺客……

    陆蓁目色有些眩晕。如果她现在所想的事情,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娘娘……”小还见陆蓁双臂抱紧,好像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上去扶人,谁知,却被她突然挥手躲开,眉眼间闪过一丝惧意。

    小还看向恩归,恩归冲她摇了摇头。虽然,恩归也不知陆蓁到底为何突然抗拒别人的接近,但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她微微上前,放轻声音,对着陆蓁劝道:

    “雨势收了不少,咱们回吧。”

    见恩归如此小心,陆蓁也察觉出自己刚刚失了态。手掌蜷紧,又慢慢松开,她隐隐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微微笑了笑:

    “回吧,我也累了。”

    当晚,陆蓁因为淋了雨,身体倦乏,早早便睡下了。可次日恩归过来服侍她起床洗漱时,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绣图,竟是陆蓁之前一直在反复修改的蝴蝶桃叶。

    看来,是定好了样子。不过,好像之前她见过的又有一些变化,原本是两片桃叶,两只蝴蝶,可现在这张图上,变成了三片桃叶,一只蝴蝶……

    恩归放下绣图,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怎么改了,成双成对的不好么?

    有了图样,恩归原以为陆蓁会开始动手,还很好奇这次她要绣什么,准备的如此慎重,是想绣了送给谁。

    谁知,等恩归拿着样子再去问陆蓁时,她却说熬了一夜没有精神,让恩归先收起放好。原以为是她介意旁人,不愿意多说,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可等到快傍晚的时候,恩归便知是自己错了。

    陆蓁病了。

    许是因为淋了雨,许是因为熬了夜,她突然发起了高热。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无,闭着眼睛,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息烫的吓人。

    开始恩归还不太紧张,只让安林去太医院请纪雪臣。可等安林回来,告诉她太医院已经散了值,只请到了值夜的太医时,恩归就有些慌了——

    “怎么会这样?!”

    安林有些无辜,解释道:“散值之后,纪太医就回府了,奴才……就只好请了杜太医来。”

    杜太医?恩归有些耳熟,等看到安林身后,那个脸上有些尴尬神情的男人时,恩归才反应过来,安林请来的竟然是杜永。

    算了,杜永就杜永吧,可能是她太过依赖纪雪臣了,一时换了人,所以不太习惯。

    “杜太医请。”恩归将杜永带进了屋。

    杜永一脸讪讪,刚刚恩归听到来的人是他,而不是纪雪臣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和态度实在令人窘迫。不过,这些他也能理解,毕竟,纪雪臣现在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连原本对他不理不睬的王院首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奉承他,更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

    “娘娘,杜太医来了。”

    陆蓁微微启眸,晃了一眼,见果然是杜永。便点了点头,吩咐恩归道:“你先出去吧。”

    恩归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走到了外室。

    杜永把过了脉,很快便从屋里出来。他告诉恩归,陆蓁得的就是普通的风寒,让她不要着急。一会儿他熬了药叫人送来,让陆蓁喝了药,今夜蒙着被子睡一觉,注意保暖排汗,明日应该就能退热。

    “真的?”恩归一脸忧心忡忡。

    杜永忍着无奈,苦笑了一声,道:“恩归姑娘放心吧,风寒之症在下还是有十分把握的。姑娘注意不要让娘娘着凉就好。”

    恩归听罢,略略放了些心,让小还去送人出门,自己则返身回去守着陆蓁。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就派人送来了药,恩归服侍陆蓁喝了,便开始一步不离的在她身边照顾。不知为何,自从那次陆蓁心窝中剑,差些送了命之后,恩归就一直很怕听到这个病字。

    守了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只要陆蓁忍不住翻身,她便上前去帮她压住被角,额上也一直敷着凉水透过的帕子。

    可是,为什么她替陆蓁把脉的时候,感觉不到陆蓁有转好的征兆。

    陆蓁一直不曾出过汗,手心,脖颈处还是那么烫,而且最让恩归害怕的是,陆蓁后半夜开始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咳得时候呼吸急促,身子还不住的发抖。

    清晨,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小还捧着药进门时,在看到陆蓁惨白的脸色之后,失手将碗打了个粉碎。

    恩归听着这一声咣当,便再也坐不住了。她让安林快快跑到太医院去堵人,只要纪雪臣一来点卯,就赶紧抓人过来。小还留下照顾陆蓁,她自己则下了决定,鼓起胆子,冒着雨去玄清宫找靳德良,想要求见赵文烨。

    “贵嫔娘娘高烧不退?”靳德良很是意外,将人拉到一边,示意她低声,“皇上刚起,你安静些,惊了圣驾你我都有麻烦。”

    恩归点头,但还是红了眼眶。

    “哭什么,请过太医了么?”

    “昨夜就请了,药也喝了,可不管用。奴婢早晨瞧着,好像比昨夜更重了些。所以一时着急心慌,没有办法——”

    靳德良瞪了恩归一眼,呵斥道:“那就再请啊,皇上又不是太医,你跑到这儿闹什么!”

    身后突然有了脚步响动,二人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刚刚梳洗清爽的容浣。她横了靳德良一眼,却是看也未看恩归——

    “吵什么,这是什么地方,都不要脑袋了么!”

    身后几名宫女鱼贯而出,最后,是一抹亮眼的明黄色,恩归跪在那里不敢抬头,但她知道那抹身影便是赵文烨。

    “怎么了?”清晨刚起,赵文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

    靳德良跪在那里没有说话,恩归无可奈何,只好开口急急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是贵嫔娘娘病重,奴婢才来求见皇上,没想到惊扰了圣驾,奴婢该死!”

    语调突然抬高,“病重,怎么回事?”

    恩归俯身又磕一个头,“回禀皇上,娘娘这几日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再加上前日淋了雨,晚上又没怎么睡,昨日傍晚就开始发热。杜太医来瞧了瞧说是风寒,可喝了药之后,不仅没见好,反而又咳了起来——”

    “那就再去请别的太医啊,叫你来这儿发什么疯。”容浣打断了恩归的话,声音很是不满。

    恩归看不到众人的神情,只感觉容浣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好等着赵文烨发话。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陆嫔。”良久,头顶上终于传来了赵文烨的声音,听在恩归的耳里,却是莫名的怖人。

    “还有,靳德良,一会儿纪雪臣请了太后的脉之后,你就带他到陆嫔那里,朕等早朝之后再过去瞧瞧。”

    说罢,赵文烨带着靳德良离开了屋子,经过恩归身边时,恩归下意识的颤了一下,连忙磕头恭送。

    等赵文烨离开之后,恩归缓缓起身准备告退,却不意瞥到了一旁的容浣。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却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与刚刚赵文烨给她带来的压迫畏惧不同,那种感觉,她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好像被人用无数双眼睛里里外外的看着,她的所思所想,无论什么,那人全部知道的清清楚楚!

    恩归喉咙一滞,来不及多想,匆匆躬身退了出去……

    玄清宫一隅。

    容浣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寝殿之中。她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

    贝齿红唇,青丝雪肤,脖颈处虽然有衣襟遮挡着,但她知道,那层薄薄的丝绸之下,有着昨夜恩爱的证据。

    那人欢好时,只要稍微用力,便很容易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昨夜,他便是这样,一边吻着她的脖颈,一边轻声低喃,要她,替他生个太子……

    一旁有人奉来茶水,她端到手上,也只是有意无意的瞧着,却一口不动,嘴角挂着不真实的笑意。

    “娘娘这下该放心了。”侍婢看到容浣在笑,不由出声附和。

    容浣嗯了一声,语调轻轻飘飘:“本宫没有看走眼,淑妃的眼光也着实不错,这个陆蓁……是个有手段的。”

    侍婢知道,这位陆贵嫔,是容浣不久前挑中的人。之前,容浣还有些担心陆蓁不肯为她所用。不过,侍婢觉得陆蓁看起来不傻,应该知道这后宫之中,那些不肯听话的人,都一个一个消失了。

    比如之前的贞贵人,比如之后的秦美人。

    “恭喜娘娘。”侍婢觉得容浣终于得偿所愿,应该很是高兴。

    但听完这句话,容浣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阴郁起来。

    恭喜么?

    为何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欢喜,甚至还有些失落。

    方才,那句针对陆蓁的失言,其实是她在赵文烨面前故意为之。但结果,竟惹来了他的眼神斥责,实在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陆蓁啊陆蓁,本宫可以容你来插一脚,替本宫挡开那些蚂蚁和臭虫。但你最好聪明一些,别来挡本宫的路。否则,本宫能留你,也能毁了你!
第37章 梦呓
    赵文烨赶到陆蓁身边时,室内一片安静,纪雪臣正在替陆蓁把脉,屋子里只有恩归一个人守着,其他人都被赶到了外头。

    恩归眼睛发着红,像是已经哭过了一回。

    “皇上。”纪雪臣回头。

    “嗯,怎么样?”

    “有些棘手。”

    纪雪臣见来人是赵文烨,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不跪拜,不行礼,只随意的喊了句皇上,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而年轻的君王也不觉得哪里奇怪,不发怒,不挑错,只是凑上前去问了句情况,然后将床帏一挑,坐到了陆蓁身边,看着她沉睡的脸庞,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眉峰渐渐蹙紧。

    “到底是什么病症,连纪卿都觉得棘手。”

    纪雪臣的手还轻轻搭在陆蓁的腕子上,“娘娘的脉象急促而无力,病症是风寒没错,但来盛去衰,正邪相博,不像是单单只有风寒之症。据臣推测,娘娘前几日该有巨大的情绪起伏,一时忧极攻心,伤了脾肺。”

    赵文烨听至此,心突地一颤。

    几日前,陆蓁曾来宣政殿见他,那般委曲求全,他还当她又在装模作样,将人赶了出去。

    “那,蓁蓁的咳……”

    “哦,这个啊。”纪雪臣表情略略轻松了一些,“这个是之前的寒毒余邪,本来好了许多,但是因为这一次伤到了肺经,所以又引起了咳喘。”

    “寒毒?”声音有了异样,这个陆蓁,到底在胡闹什么。

    纪雪臣见赵文烨一副第一次听到的惊讶模样,心里突然涌起些不明的情绪……陆蓁是他的妃子,他却对她疏忽到这个地步。

    “回禀皇上。”恩归见纪雪臣突然安静,而赵文烨却还在等着答案,便赶紧上前回道:“寒毒,是因为……之前,容贵妃曾罚娘娘跪过雪地,一直跪到了晚上。”

    容浣罚跪,他倒是有些印象……这么说,是那次冬猎。

    可他模糊记得,被罚的只有陆瑞宁一人,为何现在又多添了一个陆蓁……

    纪雪臣莫名轻叹了一声,对着恩归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恩归走上前去。

    “我问你,娘娘发热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事,你可还记得?”

    恩归点头,将陆蓁这两日的情况,略略跟纪雪臣说了一遍。

    “淋雨,熬夜赶工绣图……”纪雪臣的脸上也带了不快,“还有呢,淋雨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让她大哀大恸的事?比如慌张,或者哭泣——”

    “好了,你下去吧。”赵文烨突然插话,挥手让恩归离开。“纪卿,你说的这些,朕心里已经有数,不必多问了。”

    纪雪臣听赵文烨这么一说,便知,陆蓁此次突然病的如此重,跟眼前这位一定少不了干系。一时眉目一沉,不再多话。只将陆蓁的右手放回身侧,对着赵文烨一低头,“既然如此,臣去煎药了。”

    欲起身,手腕却突然被陆蓁松松握上。

    纪雪臣心一惊,回头一看,才知她并未清醒,眼睛紧紧闭着,唇瓣微张,呢呢喃喃的说着什么,他俯身仔细辨认,却只勉强听清一个字:

    “别……”

    纪雪臣皱眉。

    别……

    别什么?

    纪雪臣这边正愣在原地,静静思量,却不知一旁的赵文烨看着此情此景,早已沉了脸色。而恩归远远看着,更是吓了一大跳。

    这个纪太医,难道是魔怔了。

    皇上对他宽容,那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医术了得,故而有时恃才傲物,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好歹已是成年儿郎,就算再不通世俗,难道不知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么?

    “纪卿。”

    赵文烨一声唤,将纪雪臣叫回了神。赵文烨不知何时,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宣示着他对床上人的主权。

    纪雪臣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匆忙底下头去,将陆蓁握着他腕子的五指一松,还到了君王的手中。

    “臣告退。”

    赵文烨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看他,只是微微收紧了手中的纤细,一点一点的用力,直到床上的人感到不适,轻哼出声,他蹙起的眉峰才略略有些缓和。

    “蓁蓁……”他俯下身去,渐渐靠近,“是朕。”

    “别……”

    还是那个字,赵文烨心中一阵别扭,不由挨的更近,“是朕,蓁蓁。”

    陆蓁仿佛陷入了梦呓中,双唇开始微微发抖,赵文烨贴着她的嘴角,终于听清了她了下一个字,“别……哥。”

    陆陵?

    她的梦,跟纪雪臣无关,跟他也无关,而梦里的那个人,竟然是陆陵!

    突然想起她望着陆陵离开的那个眼神,胸中一滞,有些坐立不爽。

    “蓁蓁。”轻轻吻上她的唇,声音愈加轻柔,甚至带了些哄骗的语调,“是朕,你仔细听,是朕在跟你说话……蓁蓁,是朕。”

    但陆蓁却置若罔闻,梦呓中渐渐带了抽泣,“不要,大哥……放下,不要!”

    眉眼一冷,几乎是下意识的含住了她的唇瓣,齿间带了刻意的噬咬。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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