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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的身边注定只有一个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那我便不能手软。

　　　　吴燕，永远带着吴家的血，这世间他也只是无法对于非狠，而已。

　　　　一直以来都关注着于非，连带的也关注她身边人的动向。所以，当于非焦头烂额到处寻找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倾城的去向。只是因为倾城不是他要关注的那位，所以对他以后要去往何方，要做些什么，他全不在意。也正因为他知道，倾城并没有出国，所以才笃定，于非必然是要回来的，所以才能按耐住寻她的脚步。

　　　　Y市没有机场，而吴燕又不想有人跟着，于是生平第一次乘了火车，竟是为了去寻一个情敌。

　　　　十多个小时火车的颠簸之后，是一个多小时汽车的里程，连着两天没睡，还有轻微的晕车，吴燕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如果时间允许，他应该找家旅馆，好好睡一天，然后精神饱满地去。但是，现下他时间不多，他肩上突然有了责任，他必须速战速决。

　　　　当他冷着一张阎王脸出现在那简陋的红石房前时，倾城有种被催命的错觉。

　　　　浅蓝色的地摊衬衫，宽大而洗白了的西装裤，衬得整个人越发纤瘦了几分。倾城正坐在小木凳上，手里揉搓着几片破旧的布片，脚边放着个塑料盆。见了来人，脸上神色一惊，手一紧。过了片刻，觉得眼前人眼生，便朝里屋看了看，带起门，站了起来。

　　　　“请问，你找谁？”倾城一边说，一边皱着眉。

　　　　吴燕盯着倾城看了足足几分钟，除了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他完全看不出眼前这神情莫名紧张的男人有任何闪光之处。

　　　　“找你”吴燕神色本就冷淡，加上气色不好，口气不善，让倾城更加紧张了几分。

　　　　吴燕看倾城完全没有迎自己进屋的意思，便自己上前去推门。倾城却条件反射地挡在他面前，神色强硬。

　　　　“你是什么人？”倾城僵持着不动，紧张之色都化为了愤怒。

　　　　“于非的男人”吴燕冷笑一声，索性点根烟，陪他僵持。

　　　　倾城呆愣了半晌，脸色几经转换，终于归于平静。

　　　　“对不起，我不认识”倾城身形不动，头却是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吴燕又是一声冷笑，无意和他僵持，便捡了倾城先前的凳子坐了下来。微微侧起头“你是不认识我，还是不认识她？”

　　　　“不认识我，那很正常，站在她身边的人一般都看不见别人”吴燕难得地解释了一句，说完便不再做声。

　　　　“她，她，好不好？”长久的沉默后，倾城出声，声如蚊蝇，心中却似在油锅中历练了一番。

　　　　“想知道，又何必要走？想要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你明明已经站得够近了，何必多此一举？”吴燕嘴边的冷笑之意更甚，单是一句话就让倾城如坐针毡。

　　　　“她很快会来看你，怎样？跟你预设的结局八九不离十吧”倾城抿唇不语，吴燕却一反常态地一句接一句，话语中冷笑与怒意并存。

　　　　“可是，你配吗？为了找你，她连丈夫的葬礼都错过了，母亲也疯了。而你，不过是找了个世外桃源度假来了”倾城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了，而吴燕并不打算放过他“不过于非素来大度，也许这些她都可以不在意。但你又凭什么站在她身边呢？让她养你吗？她的钱确实多得养你八辈子都没问题”

　　　　“风雨来时，你飞走，留她一个人去面对；然后，风平浪静时，你再飞回来。你的日子真是安逸得让人嫉妒”吴燕说着，眼里竟真的带着几分妒意。

　　　　倾城被浓重的愧疚之意压着，竟无半句可反驳之处。

　　　　倾城一直告诉自己：等孩子大点了，就可以告诉于非，那是自己路边捡来的孩子，看着可爱，不忍心不理，或者说是别人家养不起给抱过来的。倾城以为只要自己这边搞定之后就不会有问题，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是怪物，于非也不会认为自己不正常。于非不会知道他们是她的孩子，但他知道于非一定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他们，这样就够了，他们一家人就完满了。

　　　　他从来没考虑过，于非可能面临的处境，也从没想到过他离开后徐归国会去世，而独孤阿姨会疯掉。虽然这些可能只是个巧合，可能跟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倾城却觉得，这些都是因为他，他是罪人。

　　　　他是罪人，所以他应该回去赎罪。但是吴燕最后那几句话又将倾城打得魂不附体。一直一直以来，他都依赖着于非，他像鸵鸟一样，遇到事情就将头埋在沙子里。

　　　　他没有能力保护于非，甚至没有能力和于非并肩站立，他，不堪一击。

　　　　现在，他若还带着两个孩子去依附于非，他会为自己感到羞耻，而将来孩子长大了也定然会以他这个爹爹为耻。甚至等不到孩子长大，于非就会厌倦了一无所长的他。

　　　　“我现在不会回去”下定决心后，倾城的心便不再抖得厉害。稍稍平静的心，轻易地便揣测出吴燕来的目的。

　　　　“但我一定会回来”除非于非不要我。倾城在心里补了一句。若是有一天于非真的不要他了，他便去寻一座寺庙，带着两个孩子度过余生。也许，他们这类人的命便是如此，爹爹没能逃脱，他也如此。但是，他还有希望，他还可以争取。

　　　　吴燕倒没料到倾城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当下只是点了点头“我会等你回来”

　　　　望着吴燕爽利离开的背影，倾城突然幽幽开口“有时候，四五年也抵不了四五个月”

　　　　吴燕背上一僵，从容转过身“那我们不妨，试试看”说完，嘴角竟还带着笑意。

　　　　倾城没在意他的笑，只是抿着唇坐下，将余下的旧布片洗干净，机械地晾好。不早早地洗好晾好，会赶不上城子和非子用的，那两个孩子不愧是双胞胎，都是屎娃娃。想到孩子，倾城的神色一暖，将肥皂和盆放好，便推开门去看那熟睡的两个孩子。

　　　　没留意城子居然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上“沉思”。

　　　　“城子，我们又要搬家了，搬到妈妈找不到的地方，这回我们搬去哪儿呢？”倾城说着说着喉咙便哽咽了。“城子，想妈妈吗？很想吧。我也想，很想很想”

　　　　为了防止眼泪流出来，倾城索性仰躺在床上，全身无力，空愣愣地看着那古旧的房梁。

　　　　“妈妈，妈妈”城子无意识地喊着，仍然是沉思状。倾城的眼泪却是再也拦不住，向两旁倾泻而出。

　　　　

且行且吟，待汝褪尽他人嗅　第七十六章　一起早餐

　　　　“总裁，那边仔细查过了，悬赏榜贴出来后倒是有几个人说见过，一直追查到他的居所，听附近的人说是不久前搬走的。但是，据说还带着两个孩子，似乎不是他”金秘书人还在Y市，正在电话里汇报。于非最近一直在帮吴燕打点公司，走不开身，却又放心不下。于非虽然只是个名誉总裁，金秘书还是管她叫总裁。

　　　　“他们都不知道他搬哪儿去了吗？”于非停下手头的工作，思量：他是刚刚准备搬走，还是知道了我要去寻他才搬走？如果是刚刚准备搬走，未免太凑巧。如果是知道我要去寻他，才搬走，那也就是说他真的不想见到我。但是他如何能得知我会去找他呢？

　　　　于非一时想不透，便挂了电话让金秘书再留两天，观察下，特别是看从左邻右舍那里能不能问到点东西。

　　　　金秘书找到了个王阿婆，就住在那老房子附近，便录了音带回来给于非。

　　　　王阿婆没察觉有人在录音，便絮絮叨叨地跟这大城市里来的人说：

　　　　那个孩子啊，秀秀气气的，第一次看到还以为是女娃子呢。不过啊，脾气倒是蛮怪的，自从搬过来就很少出门，每个星期都有快递公司送东西过来，拿东西的时候都是半掩着门的。我们这边靠山，用的都是山上的泉水，可是他不同啊，平时看他穿得普普通通的，用钱的时候还真不心疼，一桶桶矿泉水送进去，竟是做饭洗衣服都用矿泉水哟。

　　　　去年，应该是九月份十月份的样子，将近两个月都不见人影，我们都以为他搬走了，后来却出来了。不过气色差，脸比那纸还白，身子比那门板还要薄，怕是那两月都生病躺在里面呢！没个人照应，也不知道喊一声。

　　　　后来时不时的能听到娃娃哭，再后来偶尔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他坐在院子里抱着两个屁点大的孩子晒太阳。起初我们都觉得奇怪，怎么凭空多了两个娃娃。有人开玩笑说是山神看他孤苦伶仃所以赐给他的，也有几个没脸没皮的说没准是他跟野女人生的孽种。我看那孩子就不像，有次就厚着老脸问他“这俩娃娃倒是水灵，不知是哪户人家的？”我是知道他一直一个人住，才好这么问的。他停下脚来等我跟上，低着嗓音说“捡来的”，啧啧，真是有善心的人哪。像咱们这种山坳坳里，过去经常有人丢孩子，不是让狼拖了就是让野狗吃了。现在有时也能看见，一般都是直接抱到福利院去，像他这么自己养着的倒是不多。不是自己亲生的，都觉得不贴心，谁舍得花那个血本啊。

　　　　将录音反反复复放了不下十遍。没错，那就是倾城，她的小猫。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过得并不好。虽然王阿婆的叙述只是个剪影，但是剪影里处处都是孤影，单单只是听着，于非的心就已经被揪紧，怎么都抹不平。

　　　　倾城啊，倾城，你到底是欲归，还是欲离？如果，我寻觅的脚步已经跟不上你，那我可不可以等在原地？如果你还欲归来，请算好归期，记住原地。

　　　　吴燕知道于非遣人去找倾城了，也自然知道没有结果。她望着窗外失神，他望着她失神。

　　　　“出去度个假吧，最近你太累了”吴燕拿了杯安神茶给于非，知道她最近都没睡好。

　　　　“是啊，我还欠母亲一个假期呢”于非无奈咋舌，半晌才发现手里的是杯茶。

　　　　“你的办公室怎么会有茶？”印象中，于非没见过吴燕喝茶。

　　　　“昨天刚拿过来的，有醒脑的，有安神的。酒喝多了不好”吴燕说得慢条斯理，理所当然，嘴里却一阵苦涩：这茶，真的不怎么样。

　　　　“喝茶是要看心情的，心情好，便能喝出茶香；心情不好，便是满嘴苦涩。红酒便不同，任何时候喝，都是一股浓郁的酒香。”于非看出吴燕不怎么待见那杯茶，却偏偏作出品茶的样子，便起了坏心，想看着他喝完。

　　　　“我出去拿份资料进来”吴燕想放下手里的茶杯再出去，但想想一会儿进来还要接着喝便头疼。索性一边“品”茶，一边走出去。

　　　　于非却是笑着把茶喝完了，喝到后面便不似开头那么苦涩了。

　　　　：哈，拿份资料也要自己亲自去。于非好笑地盯着吴燕离开的方向看了半晌。

　　　　“去普罗旺斯如何？”于非正低头看着报表，吴燕却已经环在她身后，于非回头看了看，果然手里已经没东西了。“那是个会让人忘却尘世的薰衣草的世界，另外，那里还有你钟爱的高级葡萄酒。”

　　　　“恩，这个地方倒是向往已久，现在正是薰衣草漫天翻滚的季节，大片大片的紫色，能把人的眼睛给灌醉”于非想起原先去过那边的朋友带回来的照片，单是想想，心便宁静了几分。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大抵是这个意境。

　　　　“不知道独孤阿姨会不会喜欢”

　　　　她是个喜欢紫色的女人，本该像薰衣草一样烂漫无忧，只是缺少了普罗旺斯的土壤。于非思绪百转，便只是一句话“她一定会喜欢”。

　　　　决定好之后，于非去静怡山庄住了一晚，第二天吴燕便已经两边打点妥当，饮食、住宿、导游一并解决，便驱车接她们母女下山。

　　　　“记得回来”临行时，吴燕想来想去便只这句话最贴切，况且，他素来话就不多。

　　　　“记得休息”：我去度假了，你可不能一个人玩命。于非心里有点担心，吴燕骨子里有股狠劲，如果决定好要做完的事情没有按时完成，他必定通宵达旦。

　　　　“你不在，好好休息，多余的精力也无处发泄啊”吴燕正儿八经地撇开眼，闷闷地说。于非一时没领悟过来，愣了半晌。

　　　　这愣神的片刻，给了吴燕可趁之机，电光火石间，吴燕已经将于非的唇瓣来回舔了一遍，末了附在于非耳边“还有，记得想我”

　　　　于非耳根发烫，回头看了看，还好母亲已经由私人导游先推着进去了。

　　　　“总之注意身体”于非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转身便准备进去了。

　　　　“回来记得验收”吴燕的话轻轻的声音低低的，但还是成功地飘进了于非的本已发烫的耳蜗。

　　　　

且行且吟，待汝褪尽他人嗅　第七十七章　天赋异禀

　　　　薰衣草的花语为“等待爱情”，在普罗旺斯，这薰衣草的世界，每天都聚集着一批批等爱降临或正沐浴着爱河的男女。

　　　　除去薰衣草这致命的诱惑，在普罗旺斯，你随意地站在一点，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极致的风景。

　　　　那棕榈色的林间小木屋，那奶白色尖顶的堡垒式楼层，都相互默契地扎根于普罗旺斯的土木间。从小房子门前一一经过，将房前绚烂的花蕾聚集起来，那便是个华丽的鲜花的海洋。

　　　　没有女人不喜欢鲜花，没有女人不喜欢普罗旺斯。

　　　　法国人很多都会英语，但是不喜欢。如果外国游客用法语问路，那当地人会非常热情地指引你；如果是英语，那可能就要看当地人的心情。所以，尽管于非的英语绝对没问题，但吴燕还是安排了一位私人导游。那位导游主要做的便是翻译，以及帮助料理独孤非焉的日常起居。

　　　　起初两日于非是住在宾馆，安排好的宾馆是一座现代化的大楼，外面干净肃穆、里面富丽堂皇，各项设施都是一流。但住了两日，于非便对那林间的小屋爱慕不已，觉得只有住在当地人的小屋里才真正来到了普罗旺斯。

　　　　那导游倒也激灵，当日便把于非的意思偷偷汇报给了吴燕，吴燕倒是一时想不起有哪位熟人在普罗旺斯有房子。但因为整日记挂着，一边着人探听的同时，见了人最后一句便是“冒昧问一句，你在普罗旺斯有房子吗？”。若非现在公司刚刚运营不久、资金周转不灵，吴燕真想直接在那边买套房子。但现在他已经不能随意挥霍，现在的每一分钱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所幸第二日接待的一个合作伙伴便提出在普罗旺斯有一套房子，因为时常去度休假，所以只出租了一楼，二楼是空的。吴燕难得地主动提出一起共进晚餐，并爽利地买了单，对合同上的小零头也没有多计较。

　　　　没过两日，于非便移居到爱慕多时的林间小屋里。对此于非是不乏疑虑的。

　　　　“酒店不是订好了七日的吗？”电话里于非问吴燕。

　　　　“那套房子是一个生意伙伴的，他听说你在那边度假，而凑巧他的房子空着一层，便邀请你去住，我，盛情难却”吴燕心下甜蜜，嘴里却带着点无奈“酒店倒是可以退订的，不过那小屋子恐怕条件不如酒店好，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和他招呼一声”

　　　　“许是我这两日一直念叨着那小屋，上帝便把这话传到你耳朵里去了。若是我一直念叨着：下雪吧，下雪吧。你该如何是好？”哪里有这种巧合，况且以吴燕的脾气，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想法，哪里会理睬别人的“好意”。故而，于非便猜出了八九分。

　　　　吴燕皱皱眉头，想了想“不是还有人工降雪吗？”

　　　　“六月飞雪原来不是剧本”于非算是服了他了。在苦笑的同时，心里的涟漪一层层划开，漾起了波澜。或许，在万能方面，他比电脑更胜一筹。

　　　　七天的假期很快就到了尾声，于非沉浸其中之余想起吴燕也并没来过此地。网上的照片虽多，但却不如她手中的鲜活。再美的景色，有了人物徜徉其中，定格在相机中的画面才是独一无二。

　　　　但地中海的天气，变化极大，昨日还是暖风和煦，今日便吹起了冷风，下起了冷雨。明日便是归期，耽搁不起。于非将导游留下照料母亲，自己便邀了楼下的房客一起去看雨中的普罗旺斯，顺便请他们帮自己拍照。于非想想，距离上次这么疯狂地想着拍照已经是若干年前的事了。也许是被美景激发，也许是因为远处有人在期待她的成果——吴燕已经数次暗示，希望能看到她眼中的普罗旺斯。

　　　　雨下了一阵，便不再下了，阳光渐渐洒出，果然这天气不能被它的表象蒙蔽了去。

　　　　照片拍到一半，尚未尽兴，远远地便看到私人导游的丽影。她穿着一身蓬松的裙子，这么风风火火地赶过来，风一吹，便有了点神话中出镜的感觉。

　　　　身边的房客也察觉到，一边忙着对焦，一边用法语喊着让她看这边。导游的脚步却是愈加快了，此刻，于非才看到她脸上的张皇之色。

　　　　“于小姐”她在远处站定，急急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