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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燕：也就是说，如果床够大的话，你是准备和我一起睡的？要命，我怎么就不记得换张大床！

　　　　“我们石头剪刀布，看谁睡沙发”于非见吴燕不出声，开玩笑地提议道。

　　　　吴燕酝酿了半晌，缓缓开口“我睡觉的时候，都是侧身睡，不占地方的……”话没说完，却停了。

　　　　“那你准备睡沙发？”于非开心了，虽然她觉得按吴燕的身高睡沙发肯定很难受，但是她自己也不矮，而且是非床不睡，大学时出去野营的时候她都是夙夜不寐的。眼下困得紧，累得慌，也不想推让了。

　　　　“可是，我比沙发长，而且只有一床被子”吴燕有点尴尬，有点欲言又止。

　　　　于非不言语，等他讲完。

　　　　“算了，我在沙发上靠靠就行了”吴燕坐不住，站起来背过身去，心跳经历了猛的加速之后又狂地减速，情绪不太稳定。

　　　　于非被吴燕前后矛盾的话逗笑了，如果没有他，这个晚上会很难熬吧。什么都不在了，一切皆是烟尘，俱是空。

　　　　于非不客气地铺好床便睡，吴燕见她躺下了，便要去关壁灯。

　　　　“等下，你说你睡觉不占地方，那这么宽够你睡么？”于非指了指自己身边空着的地儿。

　　　　吴燕愣了愣，为了避免于非看到自己异样的神情，他果断地关灯，然后才开口“够，不过我不困，你睡吧”

　　　　“我刚逗你玩呢，莫要生气啊，我岂能鸠占鹊巢”于非笑说。借着外面稀疏的月光，吴燕能看到一张皎洁胜月光的脸，眼睛还带着丝丝孩子的调皮。吴燕内心一阵荡漾。

　　　　此时吴燕反倒生了怯意，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但已经是进退维谷，面对于非坦然带笑的脸，他没有退路。只脱了外套便挨着于非坐在被子上。

　　　　“你这样要着凉的”于非没想到这么个公子哥还这么拘束。

　　　　“你不怕么？”吴燕漆黑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愈燃愈盛，只是黑暗中，于非不曾看到。不曾得到应答，吴燕隔开一丝距离，钻进被窝，背对着于非僵硬地躺下了。“也是，什么人在你眼里都是无害的”他小声地说，于非小心地听，两人都久久难以入睡。

　　　　在吴燕看来，于非的眼睛是装了过滤器的，将他人的不好通通过滤掉，然后入眼的便都是他人的好。即使那些不好的地方偶尔过于明显而闯入她的脑海，她也会不自觉地选择忽视。所以，她大方坦荡地对待每一个人，却不知有的人正怀着龌龊卑鄙的心。

　　　　比如说眼下的他本人。他正在极力忍耐着，第一次能够这么近距离地接近她，如果他选择放纵自己、由着自己胡来，那早八百年他已经将于非扑倒，现在应该已经吃干抹净了。吴燕对着脑中的于非说：你最好对我凶一点，离我远一点，我很危险。但很快他的心里就有个声音极力反对：不，你再靠我近一点，我一点点地住进你心里，然后一点点地把他们留下的乌烟瘴气都清理干净，将那些试图住进来的都扼杀在泥土里。他矛盾且挣扎着，直到将近凌晨三点才疲倦地睡去。

　　　　身边，于非的思绪也四处乱飞。她并不是如吴燕所说，看什么人都是无害的。以前偶尔陪徐归国应酬的时候，对于那些明显想占便宜、挖墙脚的所谓成功人士，她虽然没让人难堪过，但也从不让他们靠近。

　　　　确实，对待熟人，尤其是关系好的熟人，于非是不设防的，她是一扇大开着的门，随时欢迎他们的光临。但是，吴燕算是熟人吗？印象中，他们见面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他是吴家子弟，不存在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无害的可能。是因为什么呢？于非说不清，只是觉得身边这人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伤害自己的，是值得信任的。更奇怪的是，她觉得，似乎只要她需要，他都会出现。吴公子也好，吴燕也好，对她而言，他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有些事情是想不透的，于非不喜欢和自己较劲，在午夜的钟声到来之前，就已经入睡。她很欣慰，自己还能有正常的睡意，明天就要到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理清。

　　　　

且行且吟，待汝褪尽他人嗅　第六十八章　湖泊尽头

　　　　早上醒来，发现吴燕还是保持着昨晚入睡前的姿势，一动未动。于非虽然睡相良好，但也已经是几经周转了，看着他如木雕般的背影，心下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忍心搅了他的好眠，她放轻手脚，进了卫生间。梳洗好之后，来开冰箱，不意外的看到一层层酒水，不见干粮，看来早餐必定是要出去解决了。关上冰箱的手在眼睛扫到冰箱最后一格时，停顿了下来，居然有两个红滴滴的苹果。很久没有闲情逸致啃苹果了，于非大喜，拿出一个，回身看了看侧身躺在床上的吴燕，把另一个也一并拿去洗了。

　　　　于非拉开窗帘，打开窗，地下赌场位于郊外僻静处，隔着玻璃看去，满眼碧色。于非折回身帮吴燕把被子盖盖紧实，然后推开窗，一边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一边啃苹果。清晨的赌场，人去楼空，四处一派静谧之色。

　　　　不过四处似乎鲜少有车辆经过，一会儿出行倒是个问题。

　　　　啃完苹果，休息好之后，将另外一个苹果放在床头柜子上，于非拉开门，对着床上的人暖暖地笑了笑，准备不吵醒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出行的问题。

　　　　脸上笑意还未消失，吴燕却猛地翻了个身，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

　　　　“你去哪里？”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衣冠不整，吴燕只是一边向门边走，一边问。虽然他睡的时候只脱了外套，但睡了一觉，衣服难免有皱褶、折角。

　　　　“我还有事，你先舒舒服服地补觉吧，回头见”于非打量了一下他周身，笑着挥挥手。

　　　　“没有我，你出不去”吴燕突然想到这点，得意地扯扯嘴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爬起来，便强作镇定地冲进了卫生间。

　　　　“嗯？”于非这才想起，她能在这里畅通无阻，是因为身边跟了把万能钥匙，把钥匙落下，她便是进得来出不去了。

　　　　不到十分钟，吴燕便衣冠楚楚地出来了，连身上那身略微有点折角的衣服也换掉了。

　　　　“你把我送下去就行”于非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时时刻刻照看着。

　　　　女人的韧性远比男人好，有的女人也远比男人坚强。倾城走了、归国去了、母亲疯了，这些像洪水一样，向她汹涌而来，而她也似乎并没有被压垮。如果能给她一个假期，让她好好地修养，也许她会慢慢地一点点地复原。但是现在没有人给她时间，她必须一边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边向前走。小学时听老师讲敌人给刘胡兰用刑时，她心里暗想：还好我生在和平年代，否则定然受不了那等酷刑，恐怕早早地就招供，做了叛徒。但现实总是在挖掘人的潜力，当厄运没有降临的时候，你会想：换了我，我肯定受不了。但当厄运真正降临，而你不得不去面对时，你会发现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这一带打车不好打，你去哪里我送你，然后你办你的事，我找我的乐子”吴燕因为于非明显的决绝而语气淡淡，说完后露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恩，那就麻烦你了”于非微微颔首，作为答谢。而吴燕听了，心里又降了几度。原来太阳真的是伟大的，一见了日光，缩短的距离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而于非想着的是一会儿要见徐归国的母亲，语气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礼数，在长辈面前，于非是谦逊的，也许是尊老爱幼的道德观念太根深蒂固了。

　　　　吴燕果然如其所言，送于非到了，便倒车走人，没有半丝拖沓。

　　　　“母亲”于非半鞠躬，立在门前。

　　　　“来，坐”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了苍凉，一年内丧夫、失子，原先因为保养甚佳而乌黑的发丝也突然花白起来，并且已经没了心思去顾及。

　　　　“母亲节哀”于非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心里也是钝钝的痛。

　　　　“恩，不说这些，只是感觉这一年，竟像老了十年”徐氏抚额，虽然姿态依旧端庄，但面容已是憔悴不堪。

　　　　“对不起，母亲”于非低头温言，她没有尽到人妻的责任，更给整个徐氏集团带来了莫大的绯闻。

　　　　“你我之间，何必说那些，现在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归国去的时候还是时时惦记着你的，他将他名下的股份尽数转到你名下，按照常理来说，作为目前最大股份持有者，公司该由你掌管。我想知道你的意思”徐氏似乎体力不支，很快便进入话题。

　　　　“如果需要，我可以。但是我不合适。那些股份于我过多，无用”于非没有多说，但是她知道徐氏必定已经有决定，也已经考虑过各方面因素。

　　　　“你现在也确实没那个精力，我会通知董事会另聘总裁，不过你的股份是你私人所有，你暂时不用推掉，钱多不是坏事，你还年轻”徐氏没有说因为于非绯闻缠身、鲜少参与公司事务，董事会争议颇大。她知道这些于非心里都明了，不必说破。

　　　　“是的，母亲”于非应声。

　　　　“没什么事了，回去歇着吧”徐氏疲倦地靠在身后的蕾丝靠背上。

　　　　“我会再来看您的”于非起身。

　　　　“我过两天就要回美国了，有空多去看看归国吧，那个犟孩子，走之前怎么都不肯让人找你回来”说完，徐氏忍不住又滴下几滴泪，将于非进来前补好的妆又弄花了。

　　　　“真的，很抱歉”于非哽咽。徐氏终究还是恨她的吧，毕竟，自己给她的儿子带了绿帽子不说，还荒唐地抛下丈夫满世界去寻别人，并且高调得众人皆知。她是该得到徐氏的唾弃的。

　　　　“代我向你的母亲，以及，你的父亲问好”就在于非踏出门的那一刻，徐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她确实是恨过于非的，她一度觉得于非不知廉耻。但是当她得知在儿子病重期间，独孤非焉突然神志不清、认不出来人，而不可避免地她也知道了于绍文和独孤非焉两人二十多年婚姻生活的不幸。自己未尝又不是个祸害，若非她成了于绍文的心魔，独孤非焉便不会不幸若此。若非她当日执意要去旅行，也不会导致路上发生事故，丈夫从此不育，也不至于今日徐氏集团无人继承。因果报应，到头来，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比谁干净。

　　　　一叹气，又是一抹泪，人老了，眼泪也多了。

　　　　

且行且吟，待汝褪尽他人嗅　第六十九章　投我木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偶要去幼儿园陪小朋友了，没空更文鸟，可能要到周五更了，泪奔~~~~~~~~~~~谁让我是日光族

　　　　幼儿园的小朋友超级可爱的哦，吼吼吼

　　　　鲜花，鲜花~~~

　　　　自己看了几眼，发现虫子一只只爬出来，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见完徐氏之后，心里已经很累，但还是让徐氏的司机将她送到了了静怡山庄，去陪母亲说说话，看母亲需要点什么。

　　　　像第一次一样，整个过程只有于非对着独孤非焉自言自语，独孤非焉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前方，只把她的话语当做秋风吹过。

　　　　天气很好，下午于非又把独孤非焉退出来散步。知道自己如何如何言语，母亲也是再难有回应，便不再刻意地多言语。

　　　　静怡山庄的环境很好，很多树都是有一百多年的古树，树与树之间还间或的有长木椅，偶尔还能看见秋千。

　　　　静怡山庄是个敬老院，里面更多的是一些有钱的老爷爷老奶奶聚在一起。庄里有个小小的图书馆，书可以随便取，因为人不多，签个名就可以了。

　　　　于非将独孤非焉推到一棵大树下，帮她将围巾围好，自己便拿出午餐后借来的散文集，随意地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地翻了大半，于非抬起头，发现独孤非焉发呆的对象是自己，淡淡地笑了“可是腻了？我们再到处转转吧”收起书，推着母亲，慢慢地看着沿途的风景，让自己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里环境很合于非的心意，晚上便住了下来，虽然价格昂贵，倒也能接受。这边每月都会有人转账过来，于非的也被一并算在独孤非焉的入住费里，她倒是省去了提款的麻烦。

　　　　一住便是一星期，每天除了陪独孤非焉散步，便是给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念故事，陪他们下棋、打牌，偶尔还能和园丁一起裁剪花卉。这么一直住下去直到老死，似乎也不错。

　　　　这期间，独孤非焉让于非小小激动了一次。那天因为阳光很好，天气很舒服，于非坐在长椅上看书累了，便躺下闭目养神，没察觉居然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地似乎看到独孤非焉倚在门边，看着坐在葡萄藤下的她，心疼地说“你当心着凉”

　　　　于非豁然惊醒，独孤非焉正看着她，嘴巴微张。

　　　　“刚刚是不是你在说话？”于非顿道独孤非焉跟前，小声问。

　　　　没有回答。看着于非的眼神依然无神。

　　　　“也许是我在做梦，也许真的是你说的，不过没关系。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罢了，不用再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妈，你终于自由了”于非说着不自觉地眼角晶莹，上了中学之后，她便不再唤独孤非焉“妈”，改成了“母亲”。如今这一声“妈”，却叫得自己满是辛酸。

　　　　第八天的时候，护理人员说有人找。来人是吴燕。

　　　　于非这些天心情不错，见到吴燕笑容便荡漾开来。

　　　　“你似乎并不讨厌看到我”吴燕闷声说。

　　　　“我不曾记得有讨厌过你”于非疑惑。

　　　　“那为何不来找我”吴燕抬头，眼神冷厉，不容敷衍。

　　　　“我实手机还没换卡”于非

　　　　“这里有很多公用电话”吴燕

　　　　“我没有你号码”于非

　　　　“那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吴燕看向一边

　　　　“我没车，不方便”于非

　　　　“你可以打车”吴燕语气软化

　　　　“我身上也没零钱，我说的零钱是指所有正在流通的货币”于非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习惯确实不太好，有点怪异。

　　　　吴燕反倒觉得这才正常，一颗悬着的心，也终是落了下来，终于嘴角上扬，不再冷脸给自己看。确实是冷脸给他自己看，因为于非已经习惯看他的冷脸，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吴燕引着于非上了车，脸上偶尔闪过愉快的神色。

　　　　“想去参加聚会吗？”吴燕征求于非的意见。于非思考中。

　　　　“或者音乐会，这里应该有两张是今天的门票”说完在车上翻出一堆门票，找出两张“这两张是今天的”

　　　　“你买那么多门票做什么？”看着一堆门票于非惊讶道

　　　　“备用”沉默了会儿，吴燕简单地丢出两个字后，再次转换话题“或者去麻将馆，隔壁是自助餐，旁边是旅馆，环境还不错”

　　　　“这个倒不错”于非有一阵迷上麻将，各地的麻将她都去玩玩，武汉麻将、长沙麻将、四川麻将、陕西麻将、上海麻将，后来发现大众麻将是规则最复杂，也是最全的一种，研究了一阵，发现都是大同小异，后来兴致便减了。如今突然被提起，感觉却像遇上了故人，蛮亲切。

　　　　吴燕脸上不经意染上一抹释然的笑，还好有一个是合她心意的。

　　　　“四公子很久没带过女人来我这儿了，真是稀奇”麻将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身材纤细，长了双丹凤眼，虽是打趣之言，倒也说得满脸风韵。

　　　　“你好”于非浅笑。

　　　　“倒是个大美人儿，看着眼熟”老板没将多少注意力放在于非身上，一门心思看着吴燕笑。

　　　　“我也觉得眼熟”旁边依着抽烟的男人也转过身来插了一句，随后掐了烟蒂“不该在尊贵的女士面前吸烟，冒昧了”

　　　　“无妨”于非不喜欢客套，没有多言，只是微笑回应。

　　　　“我们上去吧”吴燕拿着冷眼穿梭在眼前两人之间，拿了钥匙便引着于非上楼。

　　　　“如果不是很冒昧的话，能否知道女士的芳名”那个男人急急地又问了一遍。

　　　　吴燕停了步子，准备冷射线扫射，于非倒不介意。

　　　　“我很荣幸，我姓于，单名一个非”于非转身说完，便和着吴燕的步子，进了吴燕安排好的房间。

　　　　“林森，你可从来没在我面前掐过烟蒂，难道我不是尊贵的女士？”老板虽然还在笑，但话语里却不免嫉妒。她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美人，在交际圈里也是如鱼得水，人人巴结。

　　　　“你是女士，但在我这里还没到尊贵的级别”男人说完，才觉得把话说重了，自己常到这来，关系弄僵了，大家都难堪，当下也不再言语。

　　　　老板脸色一冷，笑道“没得到的总是好的，于非，难怪觉得眼熟，不就是徐氏集团的遗孀吗？徐总裁入土还没几个月。尊贵，呵，别玷污了这两个字才好”

　　　　男人面色很难看，他已经猜到此于非，便是几次见报，绯闻满身的于非。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觉，他觉得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