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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苏念咧开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写完作业忘收拾书包了，我去把书包整理好。”
　　
　　苏晗怔愣了一下，看着儿子无邪的目光，轻声道：“念念乖，今天不用去上学了，妈妈带你去个地方。”
　　
　　苏念生长在单亲家庭里，性子比同龄的小孩子都要早熟，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听到不用去上学，面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喜悦，但他强绷着脸色试探道：“去哪里呀？”
　　
　　苏晗摸了摸儿子的头：“先去吃饭，吃完饭就告诉你。”
　　
　　苏念乖乖地在客厅坐好。
　　
　　看着儿子吃完早饭，苏晗将外出的衣服给他准备好，拉过马扎来坐下，平视着儿子看他自己穿衣服：“念念，妈妈和你商量一件事，可以吗？”
　　
　　苏念将机器猫的套头衫套上，小脑袋从领口钻出来灿然一笑：“妈妈你说。”
　　
　　苏晗看了看儿子的脸蛋，红彤彤的脸颊像初升的太阳般鲜艳诱人，她轻声道：“一会儿会有叔叔来接咱们，妈妈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你不要哭闹，好不好？”
　　
　　苏念似懂非懂看了妈妈一眼，被她脸上的凝重所打动，懂事地点了点头：“嗯！”
　　
　　“乖儿子。”苏晗摸了摸他头上的软发，牵起儿子软软的小手朝外面走去。
　　
　　楚言又在楼下抽了一宿烟，看见苏晗和儿子的身影一出现，他愣了愣，进而踩灭了最后一支烟头迎上去。
　　
　　他还来不及开口，苏晗已经催促儿子：“叫叔叔。”
　　
　　苏念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叔叔好！”他胸前圆圆大大的机器猫头好像是神祗一般对着楚言露出嘲讽的微笑：看吧，这就是你造的孽！
　　
　　楚言被苏念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千言万语憋在胸中没有说出来，最后窝窝囊囊地轻应了一声。
　　
　　苏晗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捋了捋耳边碎发，轻声道：“上车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楚言被她的态度激的一愣，她如此淡定从容，反倒显得他慌乱不堪了，楚言的心思瞬间转了几百转，也想不清楚苏晗的信心从何而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颤了颤，心下懦懦道，不会真是他儿子吧？
　　
　　苏念虽然在国外长大，但苏晗带着他一直勤俭生活，显然没有坐过这样顶级奢华的汽车，苏念坐在车后座上好奇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看着陌生叔叔坐在驾驶座上发呆，他站在后车座上探头过来：“妈妈，叔叔怎么啦？”
　　
　　苏晗看了儿子一眼，坐在副驾驶上轻声道：“念念听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苏念乖乖地缩回头去，楚言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将车子发动。
　　
　　楚言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这种事，自然不敢打着楚家少爷的名号，他不说苏晗也知道，乖乖领着儿子跟他排队挂号，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楚二少，也彻头彻尾体会了一回民间疾苦。
　　
　　终于轮到他们了，楚言说清了来意，医生不动声色看了看这一家三口，这年头，果然除了妈是亲的，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
　　
　　护士小姐举着针管来到苏念面前，轻声劝哄道：“小朋友把袖子挽起来。”
　　
　　苏念抿着嘴唇，小脸都吓得煞白了，还强自忍着恐惧慢声道：“姐姐姐姐，你待会儿轻一点可以吗？”
　　
　　护士小姐被他逗得一笑，温柔道：“疼一下就过去了，乖啊，我一定轻一点。”
　　
　　苏晗握着儿子的另一只手，焦急又心疼地给了儿子一个安抚的眼神。
　　
　　楚言那边速度快，他很快抽完血赶了过来，看见苏念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楚言顿了顿脚步，还是按着伤口走过来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你叫念念是吗？”楚言听见这名字的时候心中已经咯噔了一下，这么浅显易懂的含义，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清了清嗓子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念念乖，你听话地抽血，检查完毕了叔叔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苏念立刻咧开嘴巴笑了笑，可是他想起妈妈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于是惶恐地看了苏晗一眼。
　　
　　苏晗安抚般点了点头，满足了苏念的意愿。他转过头去对着护士姐姐闭了闭眼睛，大义凌然道：“姐姐你抽吧！”
　　
　　鲜红的血液顺着针头抽进来，五毫升很快充满了针管，护士利落地拔针按下棉球，苏晗及时接手过来。“按五分钟。”护士小姐放下话，将相关器材收走备用，临走时对着苏念笑了笑：“小朋友真勇敢！”
　　
　　这么懂事的小孩子，却要被爸妈带着过来做亲子鉴定，背地里的护士们忍不住叽叽喳喳闹开了锅。
　　
　　“看见那爸爸没？长得那叫一桃花妖孽，肯定是惹下的风流债。”“这就是报应，有钱人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有发愁的事情！”“真是造孽，看那小孩儿多懂事呀！”
　　
　　楚言虽然没听到这些议论纷纷，但也知道旁人眼中自己也算是异类了，他跟医生打过招呼，确定了取结果的日期，整好衣衫走了出来。
　　
　　苏晗也帮儿子整理好了衣物，楚言看着小男孩儿抿着嘴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长叹一声紧走了两步，从苏晗手中接过苏念抱在怀中：“叔叔带你去吃冰激凌！”
　　
　　苏念立刻笑弯了一双眼睛，与楚言有几分相似的嘴角轻巧翘起：“谢谢叔叔！”
　　
　　苏晗站在两人身后，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亲密走远。
　　
　　“妈妈快跟上！”苏念趴在楚言背上还记得招呼妈妈。
　　
　　苏晗拎起手提包，紧赶了两步跟上去，楚言侧身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坐在哈根达斯店里，苏念在楚言的纵容下点了好几种口味的冰激凌球，苏晗在一旁轻声道：“够了，吃多了孩子该闹肚子了。”
　　
　　楚言低低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自从苏晗回国以后，他还没有跟这个女人认真交谈过，她这几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底是怎样含辛茹苦他都不得而知。
　　
　　楚言瞳孔蓦地一缩，她就算再怎样不容易，也不能随便带着孩子认爹呀！看着一旁苏念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楚言微微侧过身子坐到里苏晗更近的一侧：“苏晗，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不得而知，但看他现在这么懂事的样子，我知道你过得肯定不容易——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真的很乐意帮你解决——只要你不伤害到卫紫，行吗？”
　　
　　苏晗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给楚言听，看着楚言诚恳又哀切的眼神，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诱降不成，楚言的脸色立刻沉了一沉，他怎么不知道，苏晗回来以后，这牛脾气倔得天人共愤了呢！！！
　　
　　苏晗拿起纸巾擦了擦儿子沾上冰激凌的嘴角，轻声不知说给谁听：“这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抢走他。”
　　
　　苏念伸着短短粗粗的小胳膊，将小勺子举到苏晗面前：“妈妈你也吃！”
　　
　　苏晗低下头轻抿了一口：“你吃吧。”
　　
　　苏念又歪着头看了看楚言，扬声道：“谢谢叔叔！！！”
　　
　　小孩子的声音扰得楚言心烦意乱，他胡乱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楚父不需要在公司坐班，今天却破天荒来到公司呆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秘书从门外拿了邮件进来。“董事长。”
　　
　　楚父坐在真皮转椅上点了一点头：“什么事？”
　　
　　“有人寄了加急快件过来，请您签收。”
　　
　　“拿过来吧。”
　　
　　“是。”
　　
　　秘书站在办公桌前等待楚父的指示，却见他抽出快件后眉头越锁越深，从秘书角度看过去，似乎是一沓照片。
　　
　　“……你先出去。”楚父沉声吩咐道。
　　
　　“是。”秘书职责所在，老实地没有多看多问，第一时间退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楚父倏地将手中一沓照片摔到桌子上，半晌才按下内线吩咐秘书：“叫楚言晚上回来见我！”
　　
　　苦差事又落到了李想头上，他今天一天没有见到楚言，打手机没人接，给西山别墅去电话说人早出来了，那……李想万般无奈之下，拨通了这时候最不应该拨通的电话。“是卫小姐吗？”
　　
　　“是我。”
　　
　　“请问我们楚总跟你在一起吗？”
　　
　　“我也找他呢，看见他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
　　
　　李想愁眉苦脸挂上了电话，冷不防手机铃声响起来。
　　
　　“喂。”
　　
　　“找我干什么？”
　　
　　李想感动得想要去烧香拜佛了：“楚总，您可算出现了。”
　　
　　楚言昨天做的鉴定，胳膊上的针眼没有碰水，今天出去了一天，总算抽出时间来回家洗了个澡：“我刚回家，有事吗？”
　　
　　还是大事：“老爷子让您回大宅呢，您可赶紧的吧，听语气是奔着找茬儿去的——您最近又闯什么祸了？”听听秘书这口气，就知道正主儿有多不着调了。
　　
　　楚言顿了顿，略略思索了下云淡风轻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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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楚言放下手机愣了愣神，耳边回响着李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卫小姐也在找您。”
　　
　　…………
　　
　　卫紫在找他？？？卫紫竟然在找他？！！！
　　
　　楚言握着手机愣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出去，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他都要等到结果出来再给她一个完整的交待。
　　
　　开车到了大宅已经是傍晚时分，楚言停下车朝别墅走去，管家在门口早就恭候了半天：“少爷，老爷在书房。”
　　
　　“知道了。”楚言胡乱应了声，抖了抖身上的西装，郑重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还来不及开口，书房里已经劈头盖脸扔出来一堆东西，楚言灵巧地闪开，照片纷纷沓沓散落了一地，他不用弯腰也看清了照片上的人物，正是他和苏晗母子去医院做鉴定的场景。
　　
　　照片角度虽然刁钻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是行家的手笔，都到了这种时候，楚言竟然还有功夫欣赏照片。
　　
　　看得出来为了追踪他们，私家侦探是真下了心思，连他们在冰激凌店里吃东西的场景也拍得一清二楚。
　　
　　楚言定了定心神，慢条斯理弯下腰去将照片一张张拾起来，整理妥当后放回楚父的书桌前：“爸。”
　　
　　楚父气得脸都绿了，颤抖着手指指向楚言：“你个不孝子，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言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爸你不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要靠这种三流私家侦探来作判断吧？”
　　
　　楚父站起身来行至楚言身前，厉声道：“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身为楚氏珠宝的继承人，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关注着你？！非但不知道收敛，反而愈发地放肆起来！惹出这种丑闻，是嫌楚氏的命长了吗！”
　　
　　“爸！”楚言铁青着脸打断楚父的话，“你知道事实的真相吗！为什么听信外面的流言？！”
　　
　　“只是流言这么简单你会带着那个小孩去医院？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能不知道？”
　　
　　“我就是为了证明清白才去的医院，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楚言有些气急败坏。
　　
　　“你自己造的孽，别想拉着楚氏给你陪葬！”
　　
　　楚言看着眼前已经开始苍老的父亲，过往的岁月不经意间在眼前一一浮现，他冷笑一声：“我紧赶慢赶回了家，听到的原来就是急于要跟我撇清关系的结果？”
　　
　　“你少给我阴阳怪调！”
　　
　　“哼，”楚言讥诮地看了父亲一眼，自己的父亲都没有做下好的模范，门外同父异母的大哥、楚家大少爷的名号高高在上地嘲笑着这荒唐的一切：“我绝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你再给我说一遍？”楚父双目圆睁怒视着楚言，虽然自从楚帆入主楚家后，小儿子与他一直不对付，但还从来没把这些问题摆到台面上来质问自己。
　　
　　“我说，我绝不会重蹈你的覆辙。私生子的丑闻，楚家有一个已经足够了！”
　　
　　啪！
　　
　　楚父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半晌颤抖着身体愤恨道：“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楚言一直保持着被打的姿态，他歪着脑袋抬手拭了拭已然红肿的嘴角，嘲讽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看着父亲的背影一字一句道：“自从他出现以后，这里就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狠狠地摔门而出，楚言碰上了门外战战兢兢伺候着的管家：“少爷，老爷他……”书房里激烈地争吵声管家听得一清二楚，担忧地朝书房方向看了看。
　　
　　楚言狼狈地整了整衣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你进去看看他。”
　　
　　“是。”得到命令的管家连忙错身走进去，不一会儿焦急地呼唤声从半掩的房门中传来：“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楚言瞳孔一缩，抢身跑进书房里，只见楚父仰躺在木椅上，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涨红色。
　　
　　“放平他。”楚言交待了管家不要动，迅速拨通了急救电话。
　　
　　120救护车专用通道开启，楚父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私人医院里。
　　
　　病人由于情绪受到剧烈波动而突发心脏病，迅速转到了ICU重症监护室里进行急救。
　　
　　楚言在门外焦急等候，正逢楚母外出与友人游玩，一时三刻还不会赶回A城，楚言对家里佣人再三交待必须要三缄其口，谁也不能告知夫人老爷住院的消息。
　　
　　他掏出手机来也顾不得什么恩怨情仇，拨通了楚帆的电话：“爸进医院了，你赶紧过来。”
　　
　　“……我知道了。”楚帆沉声，挂断电话立刻赶了过来。
　　
　　赶到医院之后，已经有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在住院部守候了，有备而来的楚帆一挥手，工作人员便迅速将整个医院包围了。
　　
　　记者们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对着楚帆聚拢过来进行抗议。楚帆长身玉立站在高台上拿起扩音器来，冷静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各位媒体朋友们，我代表楚氏珠宝首先感谢大家的厚爱与关注，家父只是轻微的不适住院观察，不需要各位如此兴师动众——我们楚氏珠宝一向以良好的形象展示给世人，绝不容许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破坏楚氏的名声——现在有别有用心的人挖空心思寻找机会扳倒我们，在这里我要说一句，只要有我们楚氏兄弟在，就绝不会给外人可乘之机！在此委屈大家在这里滞留一下，一旦查出来幕后主使，我一定会还大家一个清白。”
　　
　　楚帆的一席话讲得滴水不漏，不等记者们辩驳，他大手一挥，工作人员便不由分说将记者们全部集中到了医院偏设的会客大厅里。
　　
　　手术室外，楚言坐在长椅上弯腰将头埋进膝盖中，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爸怎么样了？”楚帆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楚言疲惫地搓了搓脸，低声道：“突发心脏病。”
　　
　　楚帆闻言身体一震：“出什么事情了？”
　　
　　楚言心里苦笑一声，什么恩怨情仇也都抛诸脑后了，他哑着嗓子说：“让我气的。”
　　
　　楚帆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手术进行了小半夜，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楚帆楚言疾步赶过去，医生的身影率先出现，他摘下口罩看了看二人：“都是家属？”
　　
　　“是。”楚言低声道。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缓缓道，“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心脏血管堵塞很严重，需要进行搭桥或者支架手术——家属先去看看病人吧，待会儿去办公室找主任，这个需要详细谈谈。”
　　
　　楚帆楚言相互对视一眼，心里的石头越发地沉了下来。
　　
　　楚父完成了手术，麻药的剂量不小，他还在昏睡中，楚帆看了一眼父亲，对着楚言轻声道：“先去听听主任怎么说吧。”
　　
　　楚言点点头：“你在这里看着爸，我过去。”
　　
　　结果相当地不乐观，楚父是冠心病发作，左心房的血管基本上已经全部被堵塞，手术作支架的话可以支撑五年，但要做两个支架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