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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火计（四）

尉迟恭在布置着诱敌计划，段志玄在布置着最后的陷井。

而这个时候，李元兴已经亲自视察了他在朔方城前布置的坑！这个坑，李元兴很喜欢，朔方城那些降兵在大唐军士钢刀的监督之下，任务完成的非常好！

回到城内，朔方城的街道上有许多的血，一些妇女与在打水洗地。

唐军对城中进行了一次清洗，主要是针对那些梁师都的死忠们，这些人绝对不能留，半个也不行。

命令不是李元兴下的，是秦琼在刚刚进城就下达的命令。

出手的，除了秦琼本部的兵马，就是新建成大唐帝国安全司的人员了。特别是大唐帝国安全司的人，他们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

等李元兴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朔方城中应该死的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了。

很残忍，血淋淋的残酷事实，李元兴知道朔方城中至少死了上千人，敢于反抗的全家杀光，秦琼是不会对敌人仁慈的。而他手下大唐帝国安全司的人，甚至连仁慈这个词都完全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敌人就应该死。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安全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怀远那边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打仗就会死人，诱敌也会死人。突然间李元兴发现自己对死人已经不怎么恐惧了，对于死伤，也没有那么多的紧张与不安。打仗就一定会死人，能让自己这一边的人少死几个，这就是一个好将军的标准。

在回梁府的路上，李元兴看到一架拉满尸体的马车。

“是不是杀的多了些！”李元兴感慨了一句。白二娃听到后却说道：“还是咱秦王仁慈，按咱的想法把这城里好好的杀上一杀，咱夜里也睡的安稳！”

听白二娃的意思是，杀的太少了，还不足以吓唬朔方城的人。

李元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话当真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只好差开话题：“派人留心着，有军报要立即送来，无论什么时候！”

“是！”白二娃响亮的回应了一句。

李元兴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这是一个习惯动作，他想找一支烟。可是在大唐，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烟抽了，战前最后一次回现代，当时他就没有想到要给自己带一包烟来大唐。或许带一包远远不够，应该带的更多。

“走，去看看那个胖子！”李元兴对赵言德兴趣十足，这个人似乎可以利用。

李元兴在等战报，段志玄与尉迟恭都想上交一份非常好的战报，猛火油，木柴，就是连干草料都给用上了。

尉迟恭的部下换了三次人，跑了足足二十里，换下的人都进入了贺兰山中。

“停！”阿史灵犹豫了，唐人多诈，眼下已经是追的离开了平原，小路却是越来越窄。对于突厥骑兵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狂也罢，愤怒也罢。

能被颉利先为先锋的阿史灵并不是一个脑子里长肌肉的笨蛋。

苏定方带着那奴兵逃出足足有十里，两人合力杀了有十多个突厥骑兵，马脖子上已经挂满了人头。再不见有突厥兵后，两人策转马头向着贺兰山而去。

“你叫什么？”苏定方这才问年轻奴兵的名字。

“席君买！”年轻的奴兵话不多，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苏定方重复了一句后，记下了这个名字。

另一边，段志玄的探马已经将突厥的情况报了上来，突厥骑兵队伍拉的极散，有大约五千人进入了陷井，而更多却还在后面。

是等，还是现在就点火，段志玄有些犹豫了。

尉迟恭已经不是犹豫，而是感觉到了危险，因为他的探马报告阿史灵停下了。虽然突厥兵还在前进，但是阿史灵以及他的三千亲兵却停下了。

“准备火箭！”尉迟恭不敢再等了。

这里地形上已经对他有利了，林中长矛兵对骑兵，可以以一敌三。

连绵的火箭此时从林中射出，一支陌刀兵横向杀出截断了突厥骑兵的队伍，困在火计陷井中的大约有六七千人马。

九千重甲步兵开始集结，准备迎战阿史灵。

“秃子！”尉迟恭一出场就开口骂了一句狠的：“你黑爷爷再来陪你玩几招！”

“散！”阿史灵手一挥，身边的三千亲兵分成了三队，只有一队留在了这里，一边招容突厥骑兵，一边列队准备与尉迟恭一战。

另外的两支千人队，分别有两名叶护带着，再带领后队的突厥骑兵准备冲击包围圈。能救出多少陷井之中的突厥骑兵，就救出多少。

“放火！”段志玄与尉迟恭的部队距离十里，火箭就是信号。

整个山谷开始燃烧。

正当阿史灵的部队与尉迟恭的准备拼杀之时，苏定方赶回来了。五百奴兵活下来的，不足五十人，当真是九死一生的战斗，就算最后开始逃散，真正能逃走的又有几人。

“将军，马怕火。放在路口，让马跑出来。”苏定方献上一计。

“杀！”尉迟恭一边示意副将按苏定方的指示去作，一边带队杀向了阿史灵。对于尉迟恭来说，阿史灵的脑袋才是他的目标，杀死突厥大将，这才是功劳。

苏定方手里拿着的是那把尉迟恭给他的唐横刀：“传令，派人立即通知段将军，围而不杀，放出敌少部分骑兵，冲乱突厥救援骑队！”

“得令！”传令兵立即飞身上马，向着段志玄处飞驰而去。

段志玄正站在一处山坡上，手拿着李元兴送给他的望远镜，突厥骑兵在烈火中惨叫着，被惊马踩死的，逃到火圈边缘被唐军刺死的，为了争路被自己人砍死的。

段志玄的呼吸平稳，这样的惨烈并不会引起他心绪上的波动。

“传令，右路第三段，加派五百！”

“得令！”有亲卫飞奔着跑到高台处，有旗兵挥动着旗帜。大军指挥，以旗语为主。

这一处陷井，左侧就是进山，有多少突厥骑兵冲到山中，就一定会死多少，山林是大唐长矛兵的天下，骑兵就是猎物。而右侧只有四处可以冲出去，那里都有段志玄的重兵把守，有陌刀兵阵，有长矛兵阵，也有弩兵阵。

在最外侧，还有拉草料的车阵，专门用于防御突厥骑兵从外部开始救援。

火焰在燃烧着，焦糊的味道已经传到了山坡上。

段志玄冷冷一笑：“命令弩兵，准备火箭。”看到还有许多地方火堆并没有被点燃，段志玄再一次下了命令。战场之上，没有仁慈，只有杀戮。

“报，尉迟将军亲兵送来口信！”

“念！”

“放开路口，让火圈之中战马冲出，冲乱敌骑，围杀之！”

段志玄将这一段话品味之后，立即修改了命令：“命令右侧第二，第三段放开通道。骑兵校尉听令，准备冲杀。传令辅兵，准备扑杀！”

下完命令，段志玄上马，准备与尉迟恭汇合，尉迟恭面对的肯定是突厥主力。

段志玄的部队加上尉迟恭的，连同辅兵接近八万人。

突厥先锋只有两万人，而且有七千人落入陷井之中。尉迟恭一万重甲步兵封住了这些人的退路，五千步兵加三千骑兵，对上了阿史灵的一千亲卫，加四千突厥骑兵。

这一战，没有输的可能。

尉迟恭神勇，面对阿史灵越战越勇。

战场上，已经是血肉横飞，双方都有死伤，突厥骑兵强悍，阿史灵亲兵更加的强悍。尉迟恭的部下就算是以逸待劳，对上突厥骑兵也不过是一换二，对上阿史灵亲兵，也仅仅是一比一的损失。

阿史灵越来越沉默了，连喊杀声也弱了不少。

双方混战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当段志玄带着亲兵出现在尉迟恭与阿史灵的战场之时，阿史灵突然怪叫一声：“唐人，卑鄙的唐人。草原上的狼神会保佑大突厥，大突厥会用你们的血来洗刷这次的耻辱！”

喊罢，阿史灵突然长啸一声，挥手示意突厥人撤退。

这时，从火圈之中冲出来的混乱骑士，已经完全将准备救援的突厥骑兵冲乱，足足一万骑兵，加上四万辅兵如潮水一般冲了上去。痛打落水狗，这是辅兵们的任务，也是他们争军功的最佳机会。

“杀，杀，杀！”震天的喊声传了出来。

原本打算收容部队，且战且退的阿史灵改变了主意，发出了速退的信号。

突厥骑兵有马的，也不用在意阵形，呼啦一下如蚂蚁一样开始乱窜。

“你黑爷爷……”尉迟恭正准备下令追击，却被段志玄拉住了马头：“不可追！”

“为什么不可追！”

“就是不能追！”段志玄一边示意除了那一万围杀的骑兵追上三十里就退回，一边又让辅兵们回撤，任何一营都不允许参与追击。

尉迟恭怒了，抬头在段志玄脸上就打了一拳。

段志玄眼睛被打了一个黑眼圈，却是冷着脸：“不得追，拿下怀远城！”

又是一拳，段志玄立即就成了熊猫眼。

苏定方赶紧过来拉架：“将军，还有四五千突厥人，不如引诱怀远来救，我们趁势拿下怀远城。上报秦王殿下，请秦王殿下指示！”

第107章　李元兴的坑（一）

一个身穿伙头军服装，却拿着陛下亲赐，来自秦王李元兴横刀的军士。

更让段志玄惊讶的是，尉迟恭竟然听了这个伙头军的意见。

“你也打某两拳！”尉迟恭对段志玄说道。

“拿下怀远，你欠某的！”段志玄拉转马头就走，对于尉迟恭这样的混蛋他懒得再去多说了，引诱怀远城中的守军出来救人，这样的小计策根本不需要太复杂去计划。眼下尉迟恭部队的临时指挥权在手，段志玄有信心今晚就在怀远城过夜。

虽然说，阿史灵跑了，同时还有差不多七千突厥骑兵也逃走了。

这次的火计算是成功，但功效却差强人意。

至少尉迟恭是极失望的，没有杀死阿史灵，也没有全灭突厥骑兵。而且还是在四倍兵力，事先有陷井准备的情况下。这是一次失败的战斗，尉迟恭脸更黑了。

与此同时，李元兴也在扮着黑脸。

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四冷四热八盘菜，有酒，还有点心。

李元兴手里拿着一只竹筒，因为没有合适的杯子，李元兴就用这个竹筒在泡茶。

在李元兴面前吊着一个晕死过去的胖子，几个精壮的军士如凶神一样的站在两侧。李元兴翻看着书记官记录下胖子交待的东西，很是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要么是这胖子滑头，要么就是你们不够狠！”

“某去找几个擅长用刑的人来！”白二娃在一旁大声的说着。

那几个凶恶的精壮汉子都不由的低下了头，杀人他们很在行，但刑讯却是不行。

“算了，弄醒他！”李元兴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向着铁块或者石头心肠发展了，要是换作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这样残忍的事情自己还真的干不出来。

一盆冰凉的井水倒在胖子赵言德的头上。

“啊，啊，别打我，我什么都招！”赵言德一醒来就鬼号了起来，可看到李元兴后却立即闭嘴了。

李元兴笑了：“我倒是认为，你刚才在装晕。这样吧，我有三种不同的刑具给你，你自己选一种吧。一是竹签，一根根的钉进你的手指里。”说罢，李元兴一挥手。

竹签，那里有竹签呀。李元兴事先也没有让准备。

军士们不敢问，找到一根钉子两个人按住胖子赵言德的手，硬是给钉了一根。

赵言德的惨叫声震的李元兴耳朵疼，别说是这屋子，外面几百步之外都保证能够听到。

“用钉子，算你运气不错，没有竹签疼！”李元兴等赵言德号完，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二种，就是用刀子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你那一身肥油……”说到这里，李元兴笑了：“我想到更有趣的，找一个竹笼套在你腰上，抓上几只饿了几天的老鼠。不知道，老鼠会咬什么？”

“我招，我什么都招！”赵言德真正是吓尿了。

李元兴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手，那个假的梁师都走了进来。

“你，你没有死！”赵言德惊呼着，李元兴一个眼色打过去，军士在赵言德那胖肚子上用竹板啪啪的就是十几下，直打鲜血四溅才停手。

“敢在本王面前多嘴，你是头一个！”李元兴冷笑着。

赵言德怕了，真正是怕了。这年轻的秦王，真正是凶恶的地狱恶鬼。赵言德就不相信这世人还有比这位年轻秦王更狠的人。

“听话，本王不会杀你，也保证不会让大唐任何一个人杀你！”李元兴一指桌子：“喝上一杯，压压惊。好好的为本王办事！”说完，李元兴转身就出去了，白二娃与几个军士也跟着离开。

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书记官，还有假的梁师都，以及一位大唐帝国安全司的人。

“秦王殿下的话……”

书记官不紧不慢的说着，一把尖刀插在赵言德的面前，然后这把尖刀将桌上的那只烧鸡切下了一条鸡腿，大唐帝国安全司的那位，冷笑着。

李元兴相信，屋内的三人会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的。

当李元兴回到梁府的时候，已经有人跑来报告：“秦王殿下，一切都办好了。”

“很好，很好！”李元兴满意的点了点头。

厅内，秦琼与李靖正在喝酒，两人聊的话题却是秦琼为何会装病。李元兴站在门口听了几句，却是明白了许多，秦琼的身体是有些不适，但还不至于那么惨。尉迟恭的性子太暴，文官与秦王府之外的官员们已经视尉迟恭为眼中钉了。

而秦琼却是不得不装病。

一个是屠了隐太子府的人，另一个则是杀了齐王，逼李渊退位的。

两人都处在风头浪尖上，秦琼正好当时中了一箭，自然是借口自己旧伤复发了。

李元兴以门框上轻轻的敲了几下，秦琼与李靖都站了起来，对于李元兴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两人并不介意。更何况秦琼既然敢再次出战，也是抱着对李元兴的信任。

两人之间的关系，源自一把刀。

“秦将军！”李元兴的语气带着一丝痞子味道：“本王作一个笼子，装野兽的笼子。当野兽走进笼子的时候，就不要想再出去。”

秦琼听到李元兴叫自己秦将军，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问了一句：“那秦王殿下就肯定，野兽一定会走进来吗？”

“不知道，但应该是可以的！今晚、或者明天午时，就知道结果了。”

“某去关这个笼门！”秦琼起身行了一个大唐的军礼，大步向外走去。

当房间内只有李元兴与李靖之时，李靖说道：“五郎信心十足呀！”

李元兴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坐下之后才说道：“此战的关键，不是兵战。而是心战，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计算的时间出现了误差，而不是我们败在突厥手上。这个时候，怀远那边应该已经开打了。”

“全歼不可能！”李靖终于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胜了，就足够！”李元兴的要求本来就不是全歼敌人，而且到现在，他都没有让各路大军移动到决战的地方去，依然还在等待。

“五郎当真不打算兵战吗？”李靖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李元兴点了点头：“为什么一定要让大唐的军士去拼命呢，他们的命谁来怜惜！”李元兴来自现代，对生命有一种超出这个时代的尊重感。

更重要的是，在李元兴身上，生命都是平等的。而大唐的人却有着非常严格的尊卑观念，特别是普通的士兵，他们愿意用生命去换取地位，去换取家人的美好生活，甚至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家人的自由。

李靖没有接话，在李靖看来这位秦王心怀仁慈是件好事。

在李元兴与李靖聊天的时候，几匹快马出了朔方城，为首的一人正是李玉宝。

李玉宝想在大唐秦王面前混个出身，以一个降将而言，他需要拼命，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他要用自己这条命去拼一个前程，拼一个大唐秦王对他的赏识。

李玉宝深知，自己论武在秦王府排不上号，论智，在秦王府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

只有拼命，自己敢拼命，忠心的为秦王去拼命，那就能够出人头地。

追随着李玉宝身旁的两个校尉，还有几十年亲兵，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敢拼命，就有机会。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今天似乎过的非常的漫长。李元兴在等战报，来自怀远的战报，他相信，这一千一百多里，快马二天一夜就肯定能够送到朔方城。

战争的结束，可能还要再等一两天，但战前的计划，也应该送到了。

“五郎不用心急，怀远城必定拿下！”李靖在一旁安慰着。

李元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不知道会有多少军士无法活着回去，药师兄，你知道白二娃的弟弟残了，一条手臂被砍断了。我一直不敢提这事，怕二娃伤心。那才是一个十七八岁年龄呀！”

“慈不掌兵！”李靖唯一能够给的评论这就是这一句了。

门外，拿着一份案卷的白二娃哭了，他没有想到秦王殿下会为自己弟弟受伤而感怀。这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而他只是一个最低层的军士，因为有着一身好武艺，被选为了秦王亲卫，在选为秦王亲卫的时候，他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老狼那天的冲动白二娃清楚，他非常能够理解。

换作他自己，也只有冲上去与突厥拼命一条路可走了。

这几天老狼都很低沉，除了当值之外就在发疯的练刀，秦王脸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