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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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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在咱们兴海湾,最有才华,最有担当,最最男人的是章众。他现在是我市第一企业家,他的公司是我市最大的利税单位呀。这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一年的奖金好几万哪!他身边那真是美女如云,什么样的没有?可他根本不拿正眼看人家。他是一门心思全在你这里了。王涛,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他!我说,你听我……”
别说了!别说了!
我的心太沉重了,沉重得身体承受不起了,它慢慢地沉到地底下……
出生、长大、结婚、成家、生育、衰老、死亡,这似乎是亘古以来人类生活的基本法则。过四十岁的人了,能不想有个安稳的家吗?这我理解,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章遗世,我真想帮帮你,可是,我毫无办法。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清楚了一点,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我的理智与我的情感是相悖的,我主宰不了我自己。你也是,你的心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活动一下子呢?你干什么一定要死心塌地地爱一个你不该爱也不值得你爱的人呢?难道你这样的铁男人也不能主宰自己吗?人莫非都如卢梭所说:“人生而自由,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此其他一切人更是奴隶”吗?悲哉,哀哉,不自由的人!不自由的人!不自由……
可能有一段时间我的灵魂是真的出窍了,曲新艺又说了些什么,我竟然一点儿没听进去。
曲新艺离开后。我感觉自己的心里、身体里都憋闷得不得了,不知如何发泄,在屋子里不停地转圈子……突然,我发疯似地抓起床头的衣服,在屋里狂乱挥舞起来……
“嘭”的一声闷响,一个重物砸落在地上。我低头一看,不由心头一震——那是一架在书橱顶上阵列了二十年的古琴!我拂去上面厚厚的尘埃,打开琴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硬纸卡片,上面是苍劲雄浑的硬笔字:对琴解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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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乱点鸳鸯 新艺故技讨无趣(六)
睹物思人,我情不自禁抚琴垂泪。
这琴是一九七〇年秋天,石元砥送的。当年他曾许诺:等他挣了钱,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我买一架上好的古琴。他挣了钱,买了琴,抱着它去探监。试想,那种地方能允许留下它吗?他只好把它送到我家中,交与了我母亲。我出狱回家的第二天,母亲把它交给我。我一直没有勇气开启这架琴,别人更不能碰它,它只有被束之高阁了。
石元砥,那时你曾警告过我:“一步走错致千古悔恨!”我回答你:“这话一点儿不错,问题在于该由谁来说。”时至今日,我已无话可说!这是命!这是劫数!
勿需怪过大脑,《风霜雨雪》的音符就一个跟着一个行云流水般地从琴弦上飞迸而出。我的启蒙琴师是小学四年级的班主任。这支曲子是我听见的第一首琴曲,也是我学会的第一首琴曲。当时学得很费力,也很扎实。一九五七年寒假后,铁路小学来了个廋高个子年纪轻轻的艾老师,听说是铁路中学下来的,当了我的班主任。他是个单身汉,住在学校里边。每天晚上放学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弹琴,调子蛮好听,只是有点儿让人鼻子发酸。我常常站在窗外偷听。有一天,他发现了我,就把我叫进屋去,手把手地教我弹琴。我掌握弹奏的基本手法后,学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我每天听的那首,曲名为《风霜雨雪》,是根据古曲《离骚》改编的。艾老师说我的乐感很好,若肯努力,准能成为音乐家。就是为他这句话,我对音乐很是痴迷了一阵子。一九五八年的寒假,他说他要调到很远的地方,把他的琴送给了我。后来,听别的老师说他是个“右派”,被送去劳改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知道“右派”是什么,也不太懂得《风霜雨雪》究竟是怎么个意境,我只分明感觉到艾老师教我拨弦的手很温暖,只清晰地记得每个音符在琴弦上的位置。十年后,艾老师到医大找过我。那时我完全认不出他了——他已变得和我的父亲一样苍老。当时,我已经知道了“右派”是什么,但是我根本没有去想他是什么派,只记得他是我的恩师。如今,我也体会到了风霜雨雪的滋味,也想象得到艾老师又经历了一场风霜雨雪(他作为“老右派”在“浩劫”中被反复“批斗”和“陪斗”)。我信手抹、挑、勾、剔、拨刺、滾拂……进复、退复、吟、绰……整个人沉浸于乐声中……那没遮没拦的无边无际的旷野,一阵凛冽的暴风过后,落叶纷飞、万木萧萧;接着霹雳闪电、急雨如注,眨眼之间,旷野变成了汪洋;俄顷,雨点凝结成雪花,漫天鹅毛飞舞。我恍惚脸上的血口开始结冰,透湿的衣服开始变硬,上下牙捉着儿,浑身瑟瑟颤抖……那团团雪霏将我包围、覆盖、掩埋……我从躯壳到骨髓所有的液体成分都冻成了固体,于是我就变成了一具人体冰雕!
“叭”的一声脆响,琴弦断为两截。
我仿佛自身正在被撕扯、被肢解,感到切肤浃肌的痛、揪心裂肺的疼……
我抓过自来水笔,翻转石元砥留字的硬纸片,信手乱挥一通,揉揉酸胀辣痛的双眼一看,纸片上留下两行潦草得不能再潦草的墨痕,竟然是:
好梦难寻春江花月变奏竟成广陵散
知音痛失高山流水诀别永断伯牙琴
我再也撑不住了,伏琴恸哭……
蝶恋花
飞絮无声春有泪,枯叶萧萧,恰似秋颜悴。草木非知犹解味,六根完体唯心碎。
怎奈娇花泥淖坠,辗转随波,香断胭红褪。劫后觉来迟到悔,人生长恨东流水。
四 真假颠倒 “ 浩劫”伊始陷泥淖(一)
1990年4月14日 星期六 天气晴
乳白色的晨曦透过淡蓝色的窗纱,我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架断了弦的古琴。我的眼泪竟然又似断了线的珠子,难以收拢。我也不去擦拭,让它肆意流淌……
六点多钟了,母亲见我没起床,过来看我。她用枯廋多皱的手为我擦去泪珠,就默默地坐在我的床边。
我挣扎起来,洗漱,更衣,准备去上班。
母亲拉住我说:“皪皪,别去了。你这模样不好见人。你平日加班,夜班都不休息,请一二天假,医院还会为难你吗?”
我望母亲模糊的泪眼,我不能坚持了——母亲很少要我做什么不做什么,但她要我做的或不要我做的,事后证明都是不错的。母亲又让我吃饭。可我一点儿也不饿,说过一会儿吃。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又看见那架用梧桐木中段制作的上好的古琴,我又不由伤心不已。我欲将古琴收起来,可这架琴似乎是太沉重了,我提了几次都没提动,就傻子似的伫立在古琴前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听见一个久违的、熟悉的男中音,一个很温柔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由身后传来。“幻觉!”我一惊之后立即告诉自己。
他不说是日理万机,肯定也像走马灯似的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尤其值此一天刚刚开始之际,肯定是无暇他顾的。再说,他现在也不轻易到我家来。原来我在高墙电网内的时候,每逢四时八节他都来看望我父母。我出狱五年来,除去每年春节他还来我家给我父母拜年外,他总共来过三次。第一次是我刚出狱;第二次是三个月前陪伴一个从海外归来的高中同学陈刚;第三次就是十天前我们大学同学聚会那天。自从一九六六年最末一天的晚上我们分手后,再相互面对的时候,我就没有正视过他,眼睛的余光也不瞄他一下。凭感觉他的目光应该是那种正大光明公事公办庄重严肃又有些悲天悯人的,他说话的语气都是那种父兄般的关怀和教诲,让你不可能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做梦!白日做梦!我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我是怎么了?神经错乱?精神恍惚?我烦恼沮丧至极,举起双拳,捶打自己的头……
“皪皪!”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拳头。
我又是一惊,扭头一瞥:一张熟悉的脸、一双熟悉的眼睛、一丝……我的双眼仿佛被闪电灼到了,立即本能地把头转了回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四 真假颠倒 “浩劫”伊始陷泥淖(二)
“皪皪!”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呃,呃——呃”我的痛哭变成了抽泣。
“哭是一种宣泄,哭过了会好过一些。”
“呵”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硬生生把哽咽呑下肚。我偏不哭了。有位名人曾说过什么“眼泪是女人的武器”,这话,想必具有普遍意义。我不喜欢流泪,确切地说应该是怕别人看见我流泪,在很大程度上是源于此。因为我觉得即使它可以做为“武器”,也不外乎让人家可怜,从而达到目的。但这样做的本身已然比“可怜”还可怜了。我不要人“可怜”,虽然我承认我可怜,非常非常可怜。
一方雪白的手帕从我身后递到面前。
我没有去接那方手帕,扯过床上的枕巾,把鼻涕眼泪全抹在上面了。我仍然面壁而立,问:“你怎么,怎么来了?”
“伯母给我挂电话。”石无砥回答。
“我妈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不然我也想来。不过,不是此刻。”
“那又何必呢?”
“皪皪,自从上次陈钢来……”
“别在我面前提他!”我不无悻恼地。
陈钢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曾经热烈地追求过我的人。他是学原子物理的,清华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大三线的一个县的鞭炮厂。改革开放的第二年,他到美国攻博士学位,之后留在美国。今年二月,他以美方公司总代理的身份回来与同胞做生意。他特意到我家来看我。他诚恳地对我说:“如果你在这里混得不舒心,那就跟我干吧。工作任你挑,待遇是一级雇员的待遇。”我回之冷笑。我明知他是好心好意,可我原本就受不了别人的可怜,更受不了他这个过去拜倒在我的脚下的人,如今却救世主似的要来拯救于我。
“那以后,我更不放心你,我多想为你……”
“放心!我不会垮掉!”我已经完全可以应付自如了。
“这正是我不放心之处。钢太过了容易折断。”
“是吗?还有什么比炼狱更可怕?还有什么比失去二十年青春,岂止是青春,岂止二十年,更令人痛苦?还有什么比……”
“这些念头本身就会像一条条毒蝎一样啃噬着你的心!”
我倒吸一口冷气,勉强地说:“危言耸听!”
“这两三年你的工作卓有成效,我以为你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至少可以坦然面对了。看来,我对你关心太少,你的情形,我指的是思想、心理,我还缺乏了解。陈钢那次回来我才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是我没有及时帮助你,是我不好。上周你们大学同学搞什么聚会,都怪我晚来一步,不然,说什么那天我也要拖住你。”石元砥显然激动了,在小屋子里转圈圈,“你也是!有了陈钢那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们那些只读了一年书的末代大学生,整个大学生涯几乎等于‘浩劫’的历史。重温那段日子,你不是自讨烦恼吗?啊?你真是笨得……”
“……”我一时语塞。
“看着我!”石元砥双手握住我的胳膊,把我的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硬生生让我面对着他。
我不敢再反抗,像犯了大错的孩子,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在大人面前接受训斥。
四 真假颠倒 “浩劫”伊始陷泥淖(三)
石元砥走到我的面前,扶起我低垂的头:“皪……”他的舌头突然停止了活动,整个人怔怔地像个木僵患者。
他大概是被我这“不好见人的模样”吓着了。良久。他自己垂下了头,眼睛却定在古琴盒子里的硬纸卡片上,犹如铁被磁石吸引着。须臾,他抓起卡片,手不停地颤抖,双眼一片朦胧。
“你坐呀。”我拉了把椅子给石元砥。
“皪皪,过去虽已成历史,但是你并没有放下。对吧?从某种意义某种程度上讲,你所付出的代价可能比生命本身都要高,也就由不得你不想。人嘛,是情感动物,是思想动物……”
“不!”我截住石元砥的话,“什么情感啊,什么思想啊,离开我太远、太久了,我已经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有过去吗?即使有过,它早已经把我抛弃了,我还抓住它不放,我有病啊?”
“我刚才说什么了?你还是在逃避!你……”
“我也说了,我没有,没有!”
“你这样只能更深地伤害自己嘛!皪皪,你是有理智的人,希望你再理性一些……”
“理性!理性!你总教我理性!可你知道吗?有时候痛苦是因为理性!所以没有理性也就没有痛苦!”
“唉,你别强词夺理呀!我看现在真得跟你好好地谈一谈了。皪皪,你……”
“不谈!我不要谈!”我冲石元砥大喊。喊过,我惊讶不已这种喊是只能是对于很亲近的人半任性半撒娇似的发作。我怎么可以如此放肆?他现在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做人真是太失败!太失败!
“都怪我无能!浩劫伊始我没能劝阻你。我不够耐心,也没敢向你敞开心扉。”
“你,什么意思?”
“唉,当时姑父的弟弟在中央工作,告诉我们:上边问题复杂得很,孰是孰非难以分辨,运动中多用心和眼,少用口和手。这些话我没有对你讲明。我,我是非常的矛盾:一方面希望说服你,放弃你的观点;另一方面又怕你……你心里不装事,说不定再向他人透露,弄不好你成了散布流言蜚语……怨我!”
“不!那样也不能说服我。”
“当然,也许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你,因为你只听命于一人。当时就那么个形势么。但是这许多年来我还是一直内疚,一辈子都内疚呀!”石元砥雾矇矇的双眼终于溢出了水滴。
我的心不禁为之颤动,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就把方才我用以擦鼻涕眼泪的枕巾塞给了石元砥,说:“那怎么能怪你呢?不过,也不能完全怪我。所以,时至今日,我也不全盘忏悔。但是,我感到耻辱,真的,为我毫不保留地捧出了幼稚的赤诚而感到耻辱!”
石元砥那双不很大的眼睛,一下就变得老大老大,透射出一股疑惑的光。
不是吗?一九八一年六月二十七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一致通过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说:“历史已经判明,‘*’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的内乱。”后来这场“内乱”被普遍称之为“浩劫”。错误在运动的本身,在发起人。当然,这不等于说“浩劫”的责任全部由发起人承担。“运动”怎么搞?除了发起人和少数心中有底牌的人知道外,中央的领导同志也不清楚。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九日,刘少奇在新改组两个月的北京市委召开的大专院校和中等学校*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上曾说:“革命怎样革?我老实回答你们,我诚心诚意地回答你们,我也不晓得。我想党中央其他许多同志也不晓得。”中央领导尚且如此,何况普通老百姓?何况我?但是,有一条我清楚:运动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动的,我必须听他老人家的部署,我必须捧出我全部的赤诚,除此别已选择。当然,那时候并不知道我的赤诚是幼稚的是愚蠢的。
“浩劫”伊始发生的那些事情,像电影剪辑的一个个片断,又在我眼前闪回、重现…… 。。
四 真假颠倒 “ 浩劫”伊始陷泥淖(四)
一九六六年四月十日中央批发了《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后,文艺界对《海瑞罢官》的批判由学术而转为政治。四月十六日《北京日报》第一版通栏标题《关于三家村扎记和燕山夜话的批判》占了三个版面,洋洋万言,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四月十八日《解放军报》社论《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积极参加社会主义* 》强调“这是一场艰巨、复杂、长期的斗争,需要经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努力。”如此明白的阐述,任何能读报的人、读过这篇文章的人,都知道中国将要有一场政治运动发生,何况当代的大学生?!
我们那代大学生都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后期出生。我出生在一九四八年冬,家乡已经解放了,所以等于与新中国同时诞生,同步成长。我们学唱的第一支歌曲是《东方红》,自懂事时起就知道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是我们的大救星。我常常望着自家墙上的领袖画像问父母亲:“中国共产党是什么样子?买一张画像让我认一认不好吗?”父亲说那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什么是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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