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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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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问话,因此只好反问他。
他说了,原来正是这趟列车所要经过的倒数第二站。
“后天会在那里有一个关于精神疾患的医疗会议召开,我也在主办方的邀请之列,因为很久没有休假,所以权当是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因此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望了一眼车窗外灰漠漠的群山,说,“那祝你一路顺风,我可能下一站就下车了……”
他望了我一眼,正想要说什么,但是我并没有给他机会说,赶忙把耳机重又塞入了耳孔之中,意思是要结束这次即兴的交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6。
后来怎么样了呢?我想,这个与我在列车之上萍水相逢的精神科大夫,大概又随着列车继续上路了,而且说不定又拉上了一位同样健谈的乘客,并将他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再讲一遍给那人听。
总之,我并没有等到列车在下一站停靠便提前下了车。因为列车在途中临时停车了半个小时,乘务员打开车门,在车上憋闷许久的乘客都纷纷下车透气,我收拾好了东西便随着人流下了车,然后便一直等到列车开动我也没有再次上车。
于是,我独自一人听着约翰·丹佛,沿着列车远去的方向慢慢行走。心里在想,不到站也没有关系,反正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了。
如此说来,眼前的这个小镇作为我此行第一站驻足的地方,其实完全是出于偶然。但是无论如何,我暂时在这座小小的镇子里住了下来,而且一住就是二十多天。
大概是南方这一带山水的问题,即使是一处极为不起眼的所在也自有它出众的地方。小镇四处遭群山包围,小到全镇只有一条主街,而且数条铁轨擦着小镇的边缘向着远方无限伸展,每日都有无数的列车狂吼着从这里呼啸而过,那时节仿佛整座镇子都在列车的奔驰声中,颤栗的抱作了一团儿。
我随身的物品少得可怜,除了一个SONY便携式CD机之外,就只有一个牛皮钱包和一个不大的双肩背包。背包看上去鼓鼓的,但其实里面就只有几件换洗的内衣和袜子,以及几张CD光盘而已。于是我便带着这些东西,住进了镇上一家看上去感觉不错的小旅馆里。
最初的几天,我常常被“轰轰隆隆”途径这里的列车吵醒。然后抱着腿坐在旅馆简陋的单人床上,长时间长时间的发呆。
房间里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没有暖气。记得电影《1408》里的主人公曾针对旅馆这一特定环境,发表过一通独到的见解,大致是说:旅馆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在同样的一张床上睡过,也不知道这些人之中有多少已经离去……
即便是如此,我对这一切仍能安之若素。即使这床上的一切用品看上去都像有11年未曾清洗过了,但我畏惧的并非这些。
卫生间里的水龙头,似乎已经紧紧的锈住。自来水没有任何想要喷涌而出的意向,滴滴答答的仿佛变身成了古代用来计时的铜漏。
房东是一位脾气暴躁的妇女,大约是更年期还未过去的缘故,总之凶恶的像是常年在公交车站附近徘徊的小偷。房客的一日三餐,在这里都能得到保障。但是饭食却出奇的难以下咽,如果长期食用,我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失去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之情。几次之后,我不得不退掉预订的三餐而跑去街上的饭馆果腹。
大部分白天的时候我都在小镇之上兜兜转转,以至于不过数日时间,我对整座小镇的地理环境已经了若指掌。三月里的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但是风儿却仍然有些冷。
每天照例被经过的列车吵醒、发呆、耐心的等水龙头将面盆注满清水,没有目的的乱逛、反复的听那几张仅有的CD,这大概就是我在整个三月里的状态。
7。
近来时常会做一些难以被记起的梦,因为每次醒来都不能确切的回忆起那是关于什么的梦。这令我困扰了许久,不记得做过什么梦那岂不是等于没有做过梦么?
敏君,我猜想你还在为我的不辞而别而愤愤不平。
任性是一种恶习,而任性妄为大概是我留给所有认识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最为深刻的印象之一。在所有人都不能容忍我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让我觉得安慰。敏君,我说的“你们”,是你和我的男朋友……
你还记得我的男朋友吗?就是被称做“豆子”的那个。
一个男人被称作豆子,通常是因为他的个头儿太小。但是我要说的是,豆子之所以被称做豆子,似乎并不是由于这个原因。
据我所知,这与他的姓氏不无关系。因为他姓窦,又或许是他无一例外的喜欢所有豆制品的缘故,因而,在所有熟识他的人群中,他总是被称做“豆子”。
我和豆子交往了大约两年,而后他便死掉了。就在新年刚过不久,他在自家的浴缸里割破了双手的腕脉。家人发现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变得通红通红,而且不停地在向外溢出。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入殓的前一天。那时候他刚刚自医院的太平间里被推了出来,神情安详而平静,只是面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豆子曾经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形影不离。看书、听音乐、画画以及看电影,如今我所知的大部分东西,都来自与他滔滔不绝的讲述和不遗余力的推介。
我们整天整天的不出门,窝在一起听爵士乐,听美国乡村、以及猫王和披头士。成夜成夜的交欢,以及观看那些永远令人猜不到结局的电影。
“你可以不知道大卫·芬奇,不知道爱德华·诺顿、布拉德·皮特和海伦娜·邦汉·卡特,但是一定要知道《Fight Club》。等等,光这些还不够,还要知道恰克·帕拉纽克。毕竟是他创造了这个神奇的故事……”那时豆子两眼放光,裸着身子侃侃而谈。清晰的腹肌令我印象深刻。
“那只是一部电影,干嘛要花这么多力气在电影之外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面?”
“那是一种精神,”豆子双手抡开,在空中画下一个无限大的圆,“是一种指引性的东西,至于电影那只是一个载体。在我们集体失去信仰和梦想的时代,我们不得不小心它所带给我们的绝对冲击。”
“什么精神?我只是看到一群疯子在不停的厮打、爆破、黑乎乎的血到处飞,以及布拉德·皮特和海伦娜·邦汉·卡特在银幕上*的动静,几乎摧毁那幢破旧的大楼。”
“现代人,包括你和我。大家都在无休止或是无穷尽的消费之中迷失掉了自己,我们一出生就被放置于这一可怕的环境之中。我们深信消费至上,我们不再信仰上帝,不再尊敬神佛。甚至认为*列宁主义以及毛泽东思想只是一时的笑话。至于共产主义,更早已被我们抛弃甚至成为被我们嘲弄的对象。”豆子认真的看着我,“我们正在成为或是已经成为了机器上的零件,充满了失落、麻木和绝望。社会泯灭了我们的人性和良知,而痛苦和暴力正是回归的关键所在。”
“嗯………只是太复杂了,它超出了我所能够理解的范畴之外。”
“没有关系,这就是《Fight Club》所想要传达甚至赖以引导我们的东西。一种精神意志,要传承下去得靠自我毁灭才行。”豆子说这话时目光炯炯的。
“可是你好像说的是要小心这种精神所带来的冲击……”我试探性的询问。
“是的,因为它最终会把一切都导向毁灭和虚无。”豆子点上一根儿烟,若有所思的吐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烟圈儿。
“住在俄勒冈,只能读完公立高中的蓝领鼠辈,根本无从想象一百万人还有什么事儿是没有做过的。”这是作者《Fight Club》的原作者恰克·帕拉纽克的原话,复述给我听的时候,豆子满脸的惊异表情。
8。
也许你无从想象,但是我和豆子的日常对话大致如此,他总是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充满兴趣。并且在我们交往的最后半年,他开始变本加厉。我时常怀疑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总是那么好奇。
“你不可能弄懂所有的东西,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我说这话时的表情,大约是十分令人憎恨的。
“就是这样,漫长的人生才不会变得那么单调乏味……”豆子说。
“那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大概是死亡吧……”
“这没有任何意义!”我有时会被他弄得发疯。
“那应该是一种不错的体验,是人生奇妙旅程的一部分。”豆子轻轻的笑,笑容仿佛已和那淡蓝色的天空溶在了一起,那么无边无际。
类似这样的探讨也在我俩之间经常发生,每逢这时,我便会伸出双臂从背后环抱住他。然后两人便谁都不再言语,平静和满足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
我从来不知道豆子在追求什么,他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他只是不停的尝试,不停的寻找下一个令他惊奇或困惑的目标。起码在我们交往的两年之中,他乐此不疲。
他在做人生最后一次的尝试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他破天荒的回到了家中,并且拥抱了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母亲。傍晚,当所有人都冲进他们家的卫生间时,他仰面躺在陶瓷浴缸里,眼睛眯着,看不出有任何痛苦或挣扎的痕迹。
后来豆子的遗体由他的母亲主持火化,骨灰被安放在了城市公墓,他父亲安息之地的旁边。我去看过他一次,青条石的墓碑上面,有一张他的两寸黑白照片。毛乱乱的头发,脸盘比我认识他的时候尖瘦不少。大概是早几年前的留影,他的母亲能找到的大概也只有这些。好在照片上的豆子笑容没变,一样是那么无边无际。
敏君,我最近的一次生日你还记得吗?你送了我那双很喜欢的中筒苏格兰彩色格子呢袜,豆子则送了我一个红色的便携式随身CD机。这也是豆子最后一次送我生日礼物,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今两样东西我都带在了身边,我的人生之中绝少有东西能够用来回忆,留下的记忆更是少得可怜。有它们伴随着我,我感到无比的高兴。
三月于“一个人的房间”
SL
1。
敏君:
看着窗外的日影渐渐倾斜,混沌如我,竟然多少生出了一丝时光荏苒青春将逝的惶惑。驻足在陌生的城市和街头,其实心中难免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和不安。这使我记起十六岁和你结伴远行,第一次搭乘长途列车的情形。
如今想来,那真是一次奇妙的旅程。尽管行程很短,不过是从家乡的小城坐到了本省的首府。但是出发前一天的夜里,两个密谋出门远足的十六岁女孩儿,合抱在一个被窝里交头接耳的情形却使我终生难以忘怀。两颗不羁的心脏跳动的实在有力,以至于耳旁出现了幻觉一般的“砰砰”的声音。
自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将身影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太长的时间。但是,就算走过了很多的路程,到过了无数陌生的地方,除去内心的骚动和惊喜之外,我常会感到有一丝丝的紧张和不安。只是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便时常不在一起了。你往东的时候,我独自往西。你往南的时候,我孤身在北。
如今我又一次只身上路,唯一值得挂怀的事情就是每月给你写一封长信。这样我的内心会平静很多,就像你仍然陪在我身旁一样。
三月底,我等不及天气转暖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那个住了将近一月之久的小镇。那天早上我很早就爬了起来,之后过了很久才有“隆隆”的列车从不远处呼啸而过。今天是退房的日子,租金早已付过,出乎意料的竟有450元之多。暴躁的房东妇人操着一口难以听懂的本地方言解释说,她的旅馆不是普通的民房,租住十天以上但不满一月的仍要按满月收费。于是勉强住了二十三四天的我不得不拿了整整一个月的房钱,顿时将身边所有的纸钞花了个干净。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装,便拿出了日前在街上买来的记号笔和空白的卡纸。然后极其认真的写下了:难吃的饭菜,不出水的水龙头。两行粗黑的字体,并用透明胶纸将它粘贴在房门的背后。虽然会被你笑我是穷极无聊,但是这是我所能想出来抗议这家旅馆主人的唯一的方法。
三个小时之后,我站在了这附近一个县城的车站售票大厅里。中国真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度,具体体现在无论是多么大或是多么小的火车站,总是人满为患。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中国的穷人实在是太多了,毕竟在这个时代,火车才是最廉价的交通工具。
排队半小时之后,终于买到了一张车票。车票上标明的目的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名字,这无所谓,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目标,在那里上车或是下车都无关紧要。
列车开动,每节车厢都是人山人海。因为搭乘的是过路的列车,照例不会有座位。车厢里气闷的几乎使人眩晕,我只得长时间的呆在列车吸烟处和车门的附近。很多人呆立在那里,到处充斥着呛鼻的劣质纸烟的味道。我带上耳机,半倚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看着过道里人来人往,升腾的烟雾飘散成任意的形状,所有人的面目都在这烟雾缭绕之中变得相当的奇怪。一个个若隐若现,仿佛半夜窗前默不作声的鬼魂。
在我觉得快要无力支撑的时候,列车随着夜幕一齐到站。掏出车票来一看,正是车站灯箱上的那个陌生的城市名称。走出了令人郁闷的车厢,我站在月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也许是用力太猛或是风中那一丝暗藏的凉气,我的鼻头一阵的发酸。接着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并且弯下腰去揉着笑痛了的肚子。来往的行人都诧异的看我,老实说,我懒得理会任何人的目光。
我施施然的出了车站,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大街上。
2。
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城市都长的像同胞的兄弟,最起码在夜色之中看来是这样的。宽宽的马路、灯火通明的街道、高耸的楼房以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流。站在街头,我怀疑自己是否已经从一个城市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城市,还是压根儿停留在最初的那个城市里丝毫没有移动过半步。不然当我那双棕色小牛皮的鞋子踩在这冰凉梆硬的街头之上时,为何没有半点自由的冲动?
街上到处干干净净的,像早起的富人们刚刚刮干净胡须的脸,虚假的一片空白。也许该找一个住的地方,关于这个我并不担心,因为不管是招待所还是旅馆,反正大街上到处都是。
该死的,我这时才闻出来,衣服上刺鼻的烟草和汗臭味儿使我几乎快要吐出来了。街道两边的服装店依次排开,就像万里长城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店员们声嘶力竭的打折呐喊声几乎盖过了喧闹不已的巨大音响,我逃也似的躲进了身边尚算安静的艾格女装专卖店。
冬季的衣服尚未完全下架,但是春款的成衣已然在上架销售了。我选中了一个黑色的短款外套和一件条纹针织衫,店方打完折后收取900元,我没了现金,只得刷卡付账。
“是现金卡还是信用卡?”收银员仰脸问我。
“现………信用卡好了。”我犹豫了一下,便给她信用卡。二者区别不大,但是我随身的两张信用卡,是那个被我称做“父亲”的男人父爱的体现,我从家里逃开之后并没有管过它是否已经被注销了。
结果,交易顺利完成。但这是否代表父爱长存?也许只是他一时忘了注销,不得而知……
店员殷勤的将我换下来的,满是异味儿的长外套打包好给我。走出店门,鼻中仍觉有残留的味道。只是话说回来,新买的衣服气味也并不怎么容易令人接受,我甚至无可救药的想,在我之前不知有多少人试穿过这件衣服。严格说来应该干洗了之后再穿,可是眼前显然并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我漫无目的的在夜街上游荡,穿过一溜长长的涵洞来到另一条大街的街口。涵洞的尽头灯火明亮,这里是底层无产者和艺术家的天堂。无数的地摊儿,卖的照例是那些廉价而没有保障的商品,不得志的画家在这里排开他们的作品,半做展览半等识货的人士前来购买,路灯下一个高瘦的男孩儿,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摆弄着一把六弦琴。
把“Guitar”称做是六弦琴,是豆子与他人最为不同的地方之一。在现代人的眼中,吉他几乎是最新潮弹拨乐器的代名词,说实话这是由于它一直被用于美国乡村音乐或是现代摇滚乐的演奏的缘故。其实吉他产生时间很早,和钢琴和小提琴并成为世界三大古典乐器。就冲着古典乐器这几个字,豆子便一直称它做“六弦琴”。
豆子曾经教给我如何辨别演奏乐器的优劣,其中包括中国本土的胡琴和外来但是受众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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