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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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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看到吉泰,便一脸陶醉。这是madein孙哲,出品人孙哲,制作人孙哲,导演孙哲,编剧孙哲,灯光音响服化道都是孙哲,是孙哲一手炮制的大片啊!“你别问时间,都能长大成人。满大街的老头老太也都是从这个尺寸长上来的。”

静波有些伤感:“是啊!别问时间。等他长成半大小伙子,我也就老了。”

孙哲心里有件事,一直憋着等静波心情好的时候跟她通气。酝酿到这时候,他觉得应该能说一说了:“有件事……”

静波警惕性很高地立刻从怅惋的似水柔母情转化到阶级斗争脸:“什么事?”

孙哲不敢看静波,只看着吉泰说:“我爸妈的赔偿还没下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我爸这一向住医院的钱,也没地方出,再加上办事的钱和各种花费……二十多万了。”

静波瞪大眼睛:“大约能赔多少?”

孙哲:“要是花精力去闹闹,能赔一点儿,但……你知道,你和我,都不是那种撒泼放赖的人,又不像老头老太那样,没事去上访上访,所以……”

静波:“什么世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行!我得拿出看家本事去撒泼了!”

孙哲:“算了。这事啊,要我看,交给律师去处理吧!离倒霉远远的,不然就纠缠在这个坑里不能往前走了。弄得心情也不好,日子也不好过,毕竟,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这不是生活的重点。”

静波:“重点是钱啊!这钱,从哪儿出呢?”静波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陈QQ的红包,原封没动地递给他:“我哥给的两万,你先拿去救急。”

孙哲:“不用,我都是刷的张嘉平的卡。”

静波一听更急了:“张嘉平的卡???那不也得还啊!”说完就打电话给冯莹。没想到冯莹在电话那头又赌气又无限怅惘地说:“不用还了,都离婚了。”静波顿觉意外真不少,最近尤其多,诸事糟心。“一切,皆有可能。你别惦记着还钱了,反正不是我的。”听冯莹这么说,静波突然觉得胸中块垒消化大半:“就是!与其还给他让他给别人花,还不如给你了。姐,我慢慢还你啊!你别催。”

冯莹强调:“我催你干吗呀!又不是我的钱。”

自己的愁事消化一下,静波才想到表姐的可怜,她想去陪陪冯莹,冯莹却嘴硬说:“迟早的事。他心,早走了。我已经料到了。不用陪,我天天忙死了,有儿子有妈的。”静波欲言又止,冯莹反过来劝静波:“你呀,别嫌孙哲没本事,没本事的男人才能跟你过一辈子。有点本事的,指不定去谁那儿了。要不怎么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呢?觅了封侯,那爵位也不是你的。”

静波挂了电话,惆怅地对孙哲说:“钱,不用还了。张嘉平和冯莹离婚了。”孙哲愣住了,想了半天才回答:“男人,轻易不要离婚。破财——哎,不对,他卡,还在我这儿。”静波马上问里头还有多少钱,一听好像还有二十多万,果决命令:“拿来!都给我姐!”

孙哲紧张地直起身:“你别祸害我了。人家嘉平好心给我渡难关的,你们家的事别和我们哥们儿的情谊混一起。”

静波大眼一瞪:“想造反?拿来!”

孙哲顽抗到底:“不行!”

静波眼神变得阴森,看得人发毛。孙哲已经慌了,手下意识地捂钱包:“你这人,你这人,别把事做绝了。说不定人家还复婚呢,你别搞得两边不是人。保持中立,要保持中立。”

静波恨得牙痒痒:“呸!他这种忘恩负义的,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没赶尽杀绝就不错了!从今往后跟他划清界限!让他滚蛋!”

孙哲不满意了:“你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人家夫妻间的事,不能影响我们做朋友的情谊吧?张嘉平对你对我都不薄的。”

静波的侠胆雄心平地拔起:“对我姐薄,对人家好有什么用?以后我姐和偶得就是孤儿寡母了,拿这笔钱养家不算是过分的事吧?你给我!你给不给?给不给?给!”一把就抓住孙哲的钱包给抄来了。

孙哲跟在后头央求:“别干涉人家内政。嘉平不是那种撒手不管的人。他不会薄待冯莹和偶得的,毕竟那是亲儿子。这钱,你让人家自己做主。”

静波:“我替他做主了,充公!”立刻拨电话给张嘉平:“怎么着?立意要离了?你给孙哲的那张卡,我没收了,以后钱我还给我姐,免得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

张嘉平倒真没计较,只说:“你没事陪陪你姐,劝劝她,别让她太难受了。”

静波一听他这态度更怒了:“我呸你!我要是你,我都没脸说这话。是谁让她难受的?别兔死狐悲了。”说完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她呸那一声的时候用力过猛,口水都喷到孙哲额头上。

孙哲一面擦口水一面察言观色:“你是不是太……太……”他想问静波,你是不是太不给大男人面子了?以前好的时候恨不能喊亲哥,这刚跟你姐离婚,你就把人家骂得狗血喷头?静波眼一瞪:“太什么太?”孙哲立刻掉转风头:“太有正义感了!”

第十四章 舍不得一身剐,男人长不大

静波自从有了吉泰,才发现这儿子跟猫还是有情感区别的,猫吧,静波也就管管吃,儿子,静波真是从进口到出口,从上到下都操心。一天中最享受的时间就是吉泰吃饱喝足安静熟睡的时候,[·]静波就那样看着这个柔软的作品,上天赐予的礼物。妈妈来的时候,她就和妈妈一起头挤头看着吉泰。

“他这两天都不拉大便了。”静波有点担心。静波妈问:“会不会是奶粉火气比较大?要不要喂点蔬菜汁?或者喂两勺金银花水吧?”

静波迅速抄起一本母婴方面的教科书来回翻:“好像教科书上说,孩子四个月前除了奶,啥都不能喂。”静波妈分析说:“那是母乳。你这不奶粉吗?会不会奶粉太浓?”

静波肯定地说:“不会,我都是按配方来的。不行,我得看看,你把他屁股给抬起来。”静波用手指轻轻摸摸宝宝的肛门:“妈,你看,都到这里了,摸都能摸到,就是不拉。会不会憋出毛病?”

静波妈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等等,静波果断决策:“不行,我等不了了。”挽起袖子就去洗手。静波妈问她干吗,她说:“我给他掏。”静波妈担心静波不知轻重,忙说要自己上阵,静波说:“你手指头粗,我的细,我来。”说完拿起指甲钳就开始剪指甲,又仔细地锉锉,锉完还在自己脸蛋上磨磨,感觉不扎人了才开始“动工”。

静波妈突然想到:“其实你拿点小肥皂头塞一下就行了。”静波说肥皂硬,也不湿润,于是把手沾湿了,擦上肥皂,用小手指轻轻伸进宝宝的屁股。不一会儿,“噗噜噗噜”宝宝的大便都出来了,好大一坨!

静波从筷筒里抽根筷子出来翻着大便看,还递到妈妈眼前:“你看你看,就是前头这一截硬堵住了。”又把鼻子凑上去闻闻,“哎,妈妈,你闻闻,这味道不对啊,是不是有点消化不良?”

静波妈也把鼻子凑过去闻闻,说:“对,对。味道正着呢!你都要得疑心病了。”然后冲着大便扑味笑了。

静波一边麻利地给吉泰洗屁股一边问妈:“你笑什么啊?!”静波妈抱着吉泰笑个不停:“我笑你,以前还洁癖,偶得小时候第一次回来,在你床边撒泡尿,那地方你以后都绕着走。你那猫,光见你抱,也不见你换屎换尿,现在倒好,一个儿子,包治百病,洁癖,好了。把屎放鼻子前当花闻。”

“那怎么办?我是他妈呀!别说闻了,要是有需要非得尝,那我也毫不犹豫啊!”静波洗了手接过儿子把脸蛋放在他脸上非常轻柔爱意地贴着,“我宝呀,我心肝儿啊,我身上掉下的肉啊!”静波妈看着女儿这个样子,笑得温柔又幸福。静波有些不好意思:“妈,你小时候喊我小心肝儿,我鸡皮疙瘩都乱起,现在,我怎么觉得这称呼这么合适呢?我小心肝儿啊!”

静波妈柔声说:“爱,就是这样传递的啊!我当初,跟你说孩子,你一定要有一个,这样你才知道另一种无私的爱的含义。父母,对孩子的爱,那是无条件的,是毫不吝啬的,是不求回报的。这种感情,不到有孩子,你是体会不出的。有了孩子,生命才完整啊!”

母女俩为吉泰又幸福地忙碌过一整天,孙哲才一脸疲惫地进了家门。静波看看钟,已经晚上十点了。她抱着儿子走过去关切地问:“你还没吃饭吧?锅里还热着粥,有馒头,还有我下奶的汤,你吃点?”

孙哲摇摇头,走过去要抱儿子。静波吓得一转身不让孙哲摸:“从医院回来,也不洗手也不洗澡也不换衣服就来抱儿子,脏不脏啊!去洗手去。”

孙哲马上冲进浴室,静波妈已经把衣服拿来了,问静波孙哲爸爸怎么样了。“老头儿本来就古怪,以前还有老太太拿得住他,陪他缠,现在老太太不在了,他闹死了。要不孙哲天天都不回家呢!”静波烦心地说。

静波妈劝女儿:“他现在腿脚不方便,又没贴心的人说话,女儿、儿子毕竟不能跟老伴比,他心情是不愉快,你去关心一下,别让孙哲觉得你对他爸爸不闻不问。”静波一吐舌头,赶紧接过妈妈手上的衣服跑去表忠心。

孙哲擦着头从浴室出来,静波马屁地上前帮着擦背换衣服:“爸爸……情况怎么样了?”孙哲摇摇头:“现在才知道我妈的不容易,那么倔的人,竟然能处一辈子。真是难缠啊!护工都换五个了,没事就骂人,什么都不如他意。”静波早就知道如此,还是平心静气地说:“主要,我觉得,还是他心里不好受。”

孙哲本来是理解父亲的,静波这样说,他便不由自主地发泄委屈了:“那他在意过别人心里也不好受吗?他没了老伴,我也没了妈呀!今天还吵,说你和孩子不去看他,一点人性都没有。我都跟他说了,你和孩子还在养身体,去不了,不行,吵得几楼之外都听得见。没法交流。家里啊一定要父母双全,否则小孩日子很难熬。”

静波劝道:“不能这样说啊,今天妈妈和我在聊,一个孩子的成长,父母要付出多少心血啊!反过来,父母为我们付了那么多的感情和心血,这会子到我们投桃报李的时候了。妈妈突然没的,爸爸心里肯定没准备,有苦说不出。”

孙哲不仅自己委屈,也替姐姐委屈——两人都有苦说不出,姐姐瘦了十斤肉了,她本来就没什么分量。自己家里情况也不是多么地好。静波抚着孙哲的脸:“你也瘦了,眼见着皮带眼儿就不够用了。她男人,还没回家吗?她也不打算离?”孙哲:“扛着吧!”

静波叹口气,人到中年,各家有各家的烦恼。以前觉得冯莹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不必发愁钱的事情,每个人都健康,老公爱她,没想到她也不顺利:“这难道是在预示着我,未来的生活就这么一团糟?”

看静波又开始以人度己,孙哲赶快反劝回来:“外外,你别瞎想了,当心产后忧郁。产后妇女最容易忧郁,本来激素就不平衡。”

静波偎在老公的怀里说:“我是在想,我明天,带儿子去看看爸爸,不晓得对他会不会有些安慰。况且,他都提要求了,满足一下不是难事。”

孙哲摸摸静波的背,感动又心疼:“你行吗?身体吃得消吗?”

静波:“顺产的好处嘛!我同学剖腹产,半个月都下不了床,翻身都不利索,你看我,哪儿都好。”

孙哲:“你别说哪儿都好,还是要当心点。我已经很内疚了,基本上整个月子都没陪你,也没做什么贡献。”

静波:“你跟爸爸打个电话,说我们明天去看他。还有,满月酒的事,也问问他的意见。”

病房里,静波公公的咆哮声,在走廊里都能听见:“我不要你们来看我!来了就为了气我。”

彼时,静波抱着孩子和孙哲站在病床前贴身伺候着。孙哲小声劝他爹:“不是您咋天说静波和孙子都没看过您吗?她们今天特地过来看看您。”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要不是他们俩,我怎么会躺在这儿?”越劝爸爸的咆哮声就越大。静波脸色突然就难看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孙哲很难堪:“爸!你要讲道理。”→文·冇·人·冇·书·冇·屋←

“我讲道理的时候,你们还没出世呢!我六七年参军的时候,那一年正赶上发大水,水都漫到脖子啊!谁跟我们讲道理?叫下水就下水……”革命家史就这样拉开序幕……

一个活着的明事理的婆婆对媳妇是多么好的挡箭牌啊!静波默默地出去了,在医院走廊里,一只手抱着娃,一只手拿着奶瓶,嘴里叼着奶嘴,把一包一包事先量好存在食品袋里的奶粉放进有水的奶瓶,盖起来摇晃。吉泰看奶瓶的眼神如情人似热恋,迫不及待。

静波自打当了妈以后,感觉自己像个女超人,可以一心数用,一手多能。她在没吉泰以前,手脚处于半残废状态,直到结婚前,内裤都是娘用手搓的。静波妈每天唠叨她,说她懒,不精致,作为女人完全不像女人,内衣有钢圈,内裤是隐私,怎么能和外褂毛巾一起全部丢洗衣机里呢?静波以前最怕她妈这样——典型的受虐狂表现,一面自己给自己找家务活干,不求上进,一面还要把这样的自虐传给下一代。以前没洗衣机这样的便利,女人这样分拣那样揉搓那是没法子,有了洗衣机你还要站水池边一边搓衣服,一边骂孩子,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后来静波结婚了,就开始了新女性自立自强自懒的生涯。衣服,无论大件小件统统丢入衣筐,攒够5公斤丢洗衣机里。谁说静波不女人?静波也内外有别的,有钢圈的内衣找一小防护袋装着洗,隐私的小内裤丢洗衣袋里。新时代女性自有她优雅的办法。

然后有了吉泰。

自打有了吉泰,静波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像事儿妈一样讨厌,追在她妈屁股后头问:“奶瓶你烫了吗?是用蒸奶瓶器烫的吗?你别用老办法丢大锅里煮,回头把奶瓶塑料烧化了!”“你洗衣服是用儿童洗衣液的吗?”“哎!不要用千滚水给孩子冲奶粉,得每次现烧!”“你看人家书上都说了,孩子打嗝不是拍出来的,是顺着背捋,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静波的妈都吃不消了:“以前嘛一点都不讲究,现在嘛,穷讲究!你从小就是我带大的,你还嫌我不干净!你自己连内裤都不洗,你还监督我给孩子洗衣服!要么你来?”

静波就自己来。一桩一件一丝不苟。静波可以做到一面煲汤,一面洗手拿奶瓶冲奶,手里抱着吉泰跟他说话,眼睛里还死死盯着倒水的刻度线。以前有个科学实验,说女性是发散思维,男性是直线思维,意思是女性可以看电视打电话做菜在同一时间完成,而男性一个时间段只能干一样事。

静波现在得出的结论是,女人,只要有了孩子,思维就发散了,手脚就麻利了,脑子就记事儿了,能力就提高了。

静波这还不算厉害的。静波是眼见着像风摆杨柳一样的冯莹苗壮成长的。冯莹在认识张嘉平以前,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孱弱,从小哮喘,冬天必发作,脸颊上透着红血丝,一咳肺都要出来。打小上学连书包都是娘背的。就为让她身体好点儿,大学才送她去练的长跑。后来有了偶得,一路抱上来,偶得都二十公斤了,冯莹一提他后脖领,单手就能上肩,另一只手还能拎菜。抱自家亲儿子,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人也有劲儿了,神奇的母爱啊!让冯莹连哮喘也没了!

以前有个探索频道的真人视频,说的是一个壮汉推不动一辆小汽车,结果车祸发生的时候,儿子被压在车底,在救援队伍来以前,妈妈能凭自己的力量把汽车给举起来!当时看这视频的时候,静波和冯莹在一块儿,还没当妈的静波诧异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说:“尼玛这也太唯心了吧?”冯莹却淡定地说:“要为救我儿子,给我一根竹竿,我能撬动地球,什么终结者蜘蛛侠的,于我都是浮云……”

现在静波也有娃了,静波也信心满满,什么在儿子面前,都是浮云。

孙哲也来到走廊里,疲惫地接过静波已经喂完奶捋过背打过嗝的孩子。静波问:“讲到哪年了?”“马上就要粉碎四人帮了。”静波又好气又好笑。孙哲有些恼怒:“你还笑?”“我在想,也只有你妈,能天天听他说这个,听一辈子。几乎每次发火,他都从这段开始讲。”孙哲叹口气:“我小时候,他不发火的时候,更吓人,从他五岁光屁股下水差点儿淹死开始讲。”静波扑味笑出来:“我得抓紧时间跟他谈正事,我现在哪有工夫陪他闲扯啊!”

静波一回房间就说:“爸,再过几天孩子就满月了,我们想问问您,满月酒在哪里办合适,家里要请哪些亲戚。我和孙哲的想法是,给家里带点儿喜气,上次喜蛋都没送。”

孙哲爸又被点着了:“这是喜事吗?你妈五七都没过!哪有像我们这样办酒席的?你妈还看着我们呢!这不能办!还有,静波,你怎么不戴黑袖章啊!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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