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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铅弹的冲击力，瞬间就放到了十几人，门板坚持到二十步也遭到了床板的命运。顿时将冲锋的女真战士射倒了一片。锦衣卫火铳手的三段式射击连续经过了十轮，哒督的手下被打得已经剩下不到百人，哒督满眼通红，脑袋上的青筋直蹦，可是还是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忽听锦衣卫火铳手身后有军旗出现，忙撤到刘生身旁大喜道：“刘大人，援兵来了！”

　　　　“大人，不好了，咱们身后出现大量官兵。”祖二郎焦急的向宗帅禀告。

　　　　“来的是什么人？”宗帅忙问道。

　　　　“属下不知，看大旗只知道是河南兵道的军队。”祖二郎回答道。

　　　　“老薛怎么说？”宗帅想了想，又问道。

　　　　“薛尚书正在和对方交涉。”祖二郎回想了一下，说道。

　　　　“交涉？既然能交涉，估计是咱们自己的人。你们守在这里，别让那些大鱼跑了，本官去会会他们。”宗帅说完直接向后队走去。

　　　　等到了队尾，正看见薛三才和毛杰正与一个武官打扮的中年官员有说有笑的正在谈论什么。于是走上前问道：“老薛，这位是？”

　　　　“宗小子，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一指中年武官道：“这位就是河南总兵官朱灵朱大人。”然后又向朱灵介绍道：“这一位是皇长孙的师傅宗帅宗千户。”

　　　　“久仰久仰。”宗帅先双手抱拳道。

　　　　朱灵哈哈大笑道：“宗大人的大名本官可是如雷贯耳了，先是献功法与万岁，又保驾太子和皇长孙，前一段更平灭了长恒县的叛贼。该是本官说久仰才对。”

　　　　宗帅和薛三才闻言相视大笑起来。

　　　　“呦，摘果子的来了。”宗帅心里面想着，嘴上却说道：“要是早知朱大人今日能到，我们就不如坚守待援了，结果白白死了这许多的弟兄。”

　　　　朱灵歉意道：“这确实是本官的责任，本官也没有想到这刘生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待本官派人查明他将河南九个卫所大部分官兵调走，这才动身启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宗帅摆摆手，说道：“我就是感慨一下，朱大人不用自责。”

　　　　薛三才怕两人说僵，忙道：“此次有朱大人相助，想必那刘生和女真奸细定会一网打尽。”

　　　　“可是……”宗帅刚要说些什么，毛杰打断道：“薛大人所说在理，如今宗千户的锦衣卫伤亡近半，已经不能再战，所以，这接下来的战斗就只能仰仗朱大人了。”

　　　　朱灵听后，盯着三人看了一会，见毛杰和薛三才微笑了的点了一下头，于是说道：“那本官在这里就先谢谢薛大人和宗大人了。”

　　　　薛三才哈哈大笑道：“不客气，朱大人不用客气。”

　　　　朱灵说完之后，转身命令属下官军立刻分兵两路，一路去城外剿灭没被大水淹死的叛军，另一路则跟随他去擒拿刘生和女真奸细。

　　　　等到朱灵大军走远，宗帅满脸不高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那个朱灵明明就是抢攻来了，你们怎么还帮着他说话？”

　　　　“我们帮着他说话？”薛三才听完一愣，然后和毛杰相视一笑。

　　　　“别笑，严肃点，说你们呢。”宗帅不爽道。

　　　　毛杰收住笑声，缓缓道：“我们这是在帮你，还有，那个朱大人也是个明白人，以后可以交好。”

　　　　“为我好？明白人？”宗帅不解道。

　　　　薛三才见宗帅那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得指点道：“你忘了子文曾对你说过，谁杀了福王都行，唯独你不行。”

　　　　“你的意思是说，朱灵能替咱们干掉福王？”宗帅闻言立马来了精神。

　　　　“不能。”毛杰斩钉截铁道。
第061章　乡试如期进行
　　　　这一回连薛三才都感到疑惑，不由问道：“为什么不能？子文你可能不知道朝廷上官斗的残酷性。你要知道，今天朱灵亲自擒拿福王，定与福王结仇，斩草除根是官场上的第一准则，你看看刘生对高知府所做之事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毛杰摇头笑道：“朱灵毕竟是万岁府邸出来的人，谁都能杀福王，唯独他不能。”

　　　　宗帅追问道：“为什么？”

　　　　毛杰一字一道：“忠诚！”

　　　　“忠诚？”宗帅不解道。

　　　　“对，就是忠诚，他们这种从府邸出来后被交予重任的老人，做每一件事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件事对万岁有什么影响。你真的以为朱灵是来救我们的吗？”毛杰解释道。

　　　　“难道不是吗？”宗帅奇道。

　　　　“当然不是，他是来救福王的。”毛杰说道。

　　　　“要是来救福王的话，不是应该把咱们灭口了才是吗？”薛三才也问道。

　　　　“灭口？他能将整个开封城的人都灭口吗？”毛杰不屑道：“我说他是明白人，主要是说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宗帅着急道、毛杰嘿嘿一笑，故意慢声慢语的说道：“他知道不能让福王被咱们杀掉，也知道薛大人决不能让刘生杀掉，更知道福王被他救后不但不会感激他，还会害他，他更知道怎么留后手。不信的话，咱们打个赌，我猜想他一会肯定会将刘生满门和女真奸细全部灭杀，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最后再密参福王一本，把此事交给万岁处理。”

　　　　宗帅上前两步，一副不认识毛杰的样子，慢慢说道：“杰子，我才发现，你的内心怎么会如此阴暗！”

　　　　毛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这是常识好不好。”

　　　　正在这时，薛三才指着刘生的宅邸方向，叫道：“宗小子你快看那边，真的烧起来了！”

　　　　宗帅顺着薛三才手指方向望去，果真有大火烧起，不由得嘀咕道：“果真被杰子猜对了。”

　　　　毛杰也看到了大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本应延后的乡试就得如期进行了，我也得复习一下，避免大意失荆州。”

　　　　万历四十四年八月八日，今日正是河南乡试的前一天，按照朝廷的制度，乡试之前要张榜公示考试时间、地点，以及正副主考官、十八房同考官、外帘官的名字。一般来说，都会提前七天公告。

　　　　可今年由于刘生兵变等原因，直到开考的前一天，才将公告张贴出来。

　　　　整个河南的考生加一起将近万人，立马将提学衙门被拥得水泻不通，毛杰有着宗帅的路子，当然不用像外面的士子一样挤来挤去，提前就知道了公告的内容。

　　　　主考官：薛三才（兵部尚书）

　　　　监临官：李国邦（巡按河南监察御史）

　　　　提调官：赵一亮（河南左布政使同嘚右参议）

　　　　监考官：高光（河南按察使）

　　　　同考官：八府嗰推官同嘚县令别嗰官员：印卷官、收掌官、试卷官、弥封官、受卷官看完公告后，按照惯例，各个地方官都会为参加乡试的士子们举行一个“宾兴”的欢送仪式，宾兴礼是明代以来出现的一种府（州）县级别的科举典礼。在清代地方文献中，宾兴礼多专指送别考生参加乡试而举行的典礼。宾兴礼的出现和明代乡饮酒礼与科举典礼截然分开直接相关。也就是说，明代以前曾有四种乡饮酒礼，其中便包括送别科举考生的“宾兴贤能”的科举典礼。而明太祖洪武年间，乡饮酒礼发生了重大变革，原本四种乡饮酒礼只剩下了两种，其中一种是“乡大夫饮国中贤者”，另一种则是不再以乡饮为名的“鹿鸣宴”。事实上，“鹿鸣宴”早在宋代便已出现，明代从乡饮酒礼中分离出来的科举典礼应该是宾兴礼。这个规矩从洪武年间就开始实行了。

　　　　由于毛杰等国民会考生都在开封城外的刘家老宅备考，所以李知府率领众地方官特意赶来给考生发钱以及饯行。

　　　　本来往年的“宾兴”仪式是在安远门举行的，可是今年却不成了，原因很简单，安远门争夺战已经将安远门附近弄成了一片泽地，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是很难通行的。因此今年只能改到大梁门举行仪式，仪式很简单，就是在城门出接应考的士子们去酒楼搓一顿，再送些银钱，预祝高中罢了。

　　　　不但彰德府如此，河南的其他几个府也一样。

　　　　这时候的毛杰连死的心都有了，实在是太累了，好不容易在战场上将性命保住，还没来得及消化一下，紧接着又是连续四日的魔鬼式题海战术，毛杰觉得自己真的是要透支了。到现在，毛杰双目已经熬得赤红，一闭上眼睛，全是漆黑发亮的汉字在眼前飞舞。

　　　　“要是现在有张床就好了。”毛杰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就这么靠在城门边睡着了。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家中，透过窗户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和爸爸正在那里伤心，自己的照片被供奉着。

　　　　“原来我已经死了吗？”毛杰心里默默的念叨。

　　　　“杰他妈，别伤心了，小杰和帅帅都只是失踪，没准是被帅帅带到那里去冒险了。”毛杰听到爸爸那熟悉的声音说道。

　　　　他的母亲没有说话，就只是呜呜的哭泣。

　　　　毛杰想要冲进屋子告诉父母自己还活着，可是一阵欢呼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去，原来，彰德府李知府领人过来给考生们送行了。

　　　　毛杰苦笑着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流泪了，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不由得自嘲一笑：“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遂又摇了摇头，叹道：“唉！过去的只能去怀念，我还是想想怎么能和蟋蟀在这个即将混乱的世道中生存吧！”
第062章　乡试第一天
　　　　乡试不同于院试，是要连续考到八月十五才能出来，乡试年的八月初九日为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每道二百字以上，这是必答题；《诗》、《易》、《书》、《春秋》、《礼记》，应试者应在这五经中选择一经作为本经，完成经义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因此，乡试的第一场需完成七篇八股文，考察应试者对儒家四书五经经典的理解水平与写作能力，这也是整个乡试的重点。如果在第一场中未能考好，则基本不太可能在第二场、第三场中扳回名次而被录取。

　　　　八月十二日为第二场，试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一道（即在诏、诰、表这三种文体中选择一种）。第二场需完成七篇政务应用文，考察应试者对政务水平与公文写作能力。

　　　　八月十五日为第三场，试策五道。考察应试者对历史的掌握与应用于时务的能力。

　　　　因此，为了这六日的生存，通常考生是要带好这几日所需要的吃穿拉撒睡所需要的一切物资，因此，每个考生都要带着大包小裹也就是所谓的‘考篮’进入考场。

　　　　按照朝廷的制度，乡试要在卯时正式开始。可是，乡试必须要提前两个时辰起来。毕竟有近万名的考生，在进考场的时候还得查验凭证、搜身，查验考篮，一通下来，就快要开考了。

　　　　虽然有宗帅这个大后门在，毛杰众人可以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准备考试，可是毛杰却不敢这么去做，原因很简单。毕竟前几日的刘生作乱事件闹得满城皆知，他这个主要当事人领尽了风骚，不要说是主考官薛三才等一些官员，就算是平民百姓中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还是能避免则避免吧！

　　　　毛杰等参加乡试的国民会考生丑时就已经起来了，梳洗一番后，匆匆吃了点早餐，在柳如风的带领下，穿着整齐的国民装，走向了考场。

　　　　刚进城门的时候，人并不多，可越是靠近贡院，人就越多，渐渐地就有些挤不动了。

　　　　柳如风自知身体不行，建议道：“剑之所利，在于其锋。子文，这里你的身体最壮，由你开路，我们在后面跟随，你看行吗？”

　　　　毛杰先向着贡院方向望了望，简单测试了一下距离，大概还有不到一百米，于是说道：“柳叔和身体弱的在中间，身体相对强壮的在两边，大家随着我往里面冲。”

　　　　你还别说，乡试的考生身体素质还不如院试的呢，怎么禁得住毛杰这个披着书生皮的武夫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挤到了贡院的门前。

　　　　只见贡院大门上正中悬“贡院”墨字匾额。贡院大门外为东、西两座辕门，大门分中、左、右三门。进大门后为龙门。

　　　　黎明正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时间，门口只挂着两盏红灯笼，在夜风中左右晃荡，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若不是士子们又是喧闹，又是招朋呼友，还真有些后世鬼片的气氛。

　　　　贡院大门也非常高大，足足有五米，可相比起后面的一座高楼，却还是要矮上许多。

　　　　这时候的大门口便有穿着号服的小吏走了出来，高声叫喊道：“有想先进场的吗？一两银子一位。”

　　　　要价太高，许多考生望而生畏，但那小吏要的就是这效果，要是太便宜了，所有人都买得起，就体现不出优先权来了。

　　　　毛杰向着郭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付钱，否则在这里等着实在是太遭罪了。

　　　　郭图一点头，忙拦住小吏道：“我们这有三百多人，我给你个整数四百两，但你得先让我们进去，你可能做到？”

　　　　小吏一听有人出四百两的时候，心里面别提多高兴了，忙笑脸相迎道：“这位公子，我这个人做人是很有诚信的，一手交钱，马上就让你们过去。”

　　　　“喏，这是四百两，你数数看。”郭图说着从怀里掏出四百两银子交给小吏，然后请示毛杰下一步怎么行动。

　　　　小吏捧着这么多银子，整个人都惊住了，连声道：“我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从没见过有你们这个样子的考生。不但着装奇特，就是行动都是这样统一。快点，跟我来吧！”

　　　　就这样，毛杰等国民会的考生在其它府县考生羡慕的目光中，紧紧跟在小吏的身后，昂首挺胸的穿过人群，先行进了考场。当时心里那份激动，许多人到老都没有忘记。

　　　　待他们进入考场时，小吏告诉众人，每名考生获分配贡院内一间独立考屋，称为“号舍”。

　　　　现在，他们就可以提著考篮去接受检查，乡试场规极严，对试前、试后、场内、场外，皆严立禁令。对士子夹带防范尤严，进场时进行严格搜检。为防止夹带，规定士子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更有甚者，还要脱衣解带。搜查考生都要由考场中维持秩序的兵丁经手，为了避嫌，考官也无权过问。否则，真有考生在考场中被查出夹带，他们也免不要有串通的嫌疑。也如此，兵丁们才格外的蛮横，这也是科举考场里的潜规则。过了这一关以后，就可以对号入座了。

　　　　所谓的号舍便是面前的一片的蜗居了，整齐密布于甬道两侧，一行行一排排，狭小密集，如蜂巢一般。每排号舍编为一个字号，用《千字文》编列，在巷口门楣墙上书写‘某字号’，比如第一排便是‘天字号’。这样编排顺序，显然是为了便于考生尽快找到自己所在的号舍位置。官方已经对考场进行编号，写明‘某行某号系某处考生某人号舍’，并在号舍外张贴考生姓名，揭榜晓示诸人。

　　　　好在毛杰等人是花银子进来的，此时榜单前没有几个人，众人纷纷来到榜单前找寻自己的位置，待确定之后，急忙向自己的号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