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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东执意请客，周晨倒也没勉强，只是嘱咐王向东：“晚上你把孙老板安置个妥善地方，我有事，这边就拜托你了。”
王向东本来没注意到，但看到紧随着他们出来的那群混混，心里已有些了然，有些担忧地看看周晨：“你自己……”
“呵呵，放心，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把孙老板安排好就行了。”说完，与孙庆国打个招呼，上车，Ｑ７充足的马力，无声地掉了头，向着西郊飞驰而去。
博城不大，出城向西不过二十几里路，就到了邻县。向东是一片刚刚规划出来的工业园区，十几个刚刚招商来的工厂，正在建设中，到处砖石水泥，就像一个大建筑工地。
是夜，天空中的月亮被一层乌云遮住了，四野黑黢黢的，连声虫鸣都没有。
两辆黑色帕萨特跟在石榴红的Ｑ７后边，赵四坐在第一辆车里，看看前边仍旧往前疾驰的红车，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
“牟哥，这女人看着不太对劲啊，一个女人被咱们这么多人跟着，不说往家里跑，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兜起了圈子？”
牟云峰瞪他一眼，喝道：“荒郊野外咋了？荒郊野外我们十几个人害怕她一个娘们？”
赵四被训斥的蔫吧了，不敢再吱声，心里却暗暗鄙夷，原来人家男人没变心的时候，这小子他妈的比亲儿子都孝顺，转眼，就巴上了那个小三狐狸精，上赶着来当干儿子表决心了。不过，想想牟云峰想搞企业，还要那人资金支持，也就释然了。都他妈给钱闹得，他要是不缺钱，也不会跟着这个矮冬瓜混了。
暗夜中，一座刚扯起围墙的厂子，建筑工人们劳累了一天，回到工棚立刻就睡死过去了。偌大的工地上，除了吊塔上一盏小灯远如星辰，再无一丝光亮，也无一点儿人声。
一辆红车轰然冲到还没安装的大门口，嘎吱……一阵牙酸的声音，红色Ｑ７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诡异动作，原地来了个１８０°回转，掉过头停了下来，却没有关闭大灯，眩目的灯光，照的跟进来的一辆帕萨特轰地一声，冲上了一堆砂石料中，前盖全部拱进了沙子，就像一只顾头不顾尾的鸵鸟。
周晨不疾不徐地下车，漫步走到车前。看一眼对面车上下来的十几个混混，嘴角几不可查的一挑，冷声道：“你们跟着我什么事？”
小混混之所以称之为小混混，就是没啥能耐，充充人数的货。欺压良民还行，遇到硬茬子只有逃命求饶的份儿。本来自觉人多势众，还个个耀武扬威的，却被周晨淡然的神情弄得一愣。这个女人能够如此镇定一定有所凭恃，下意识地竟有了些怯意。
牟云峰冷冷一笑，矮胖的身子在那群混混中倒也显眼：“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既然明面上给我哥戴绿帽子，那就别怪兄弟不恭敬了。”
说着，后退一步，一挥手，冷喝道：“上，把这女人的车砸喽！给她点儿教训。”
砸车？居然搞出这么大阵仗！周晨勾勾唇角，不退反进，向前一步挡在车前。
那十几个小混混本来听到‘牟疯子’发话，手里拎着铁棍砍刀，甚至有人就地捡起料堆上的转头，就要向前，却被周晨平淡却凛然的动作闹得一愣。
这女人是傻了还是疯了？居然要车不要命！
周晨淡淡地站在车前，神态悠然道：“既然你们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活着也只是浪费地球资源了。那么，我就成全你们吧！”
无影阵，无影无形。却足以让进入其中的人，丧失全部的思维和理智，疯狂、疯魔，只剩下心中最底层的意识，恶人只剩下杀戮和血腥……
夜，寂静的，没有丝毫声息。
石榴红的车，犹如幽灵，来无影，去无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早上五点，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建筑工人们已经爬起来，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作。天气愈发炎热，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多干些活，拿的工钱也多些。对于这些人来说，出来卖苦力，为的不就是多挣几个钱嘛。
柳哲也一大早爬起来赶往工地。前些年他倒腾工业废料挣了几个钱，今年好不容易靠妹妹柳琳新搭上的姘头弄到了六百万贷款，又挂了个外地客商的名头，弄到了一个小招商项目，他那颗早就不安分的心，恨不得立时把小化工厂建起来。
六百万贷款，都已经投进去买了设备和地皮，多耽搁一天，就多支一天的利息。六百万，一天利息都好几千啊！
这不，一大早还不到五点，他就开着自己用贷款买来的包装－－一辆丰田普锐斯赶往工地，却不想还未到地方，就看到自己工地大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几辆警车停在人群中央，红蓝色的灯光，在弥蒙的晨光里，分外刺眼。
柳哲心中一惊，匆匆停下车，跑过去，扒拉开看热闹的民工，一眼看到出现场的刑警有一个熟脸皮，急忙掏出烟凑上去。
“梁警官，这是怎回事啊？”
那梁警官抬眼看看刘大勇，觉着面熟，却想不起是谁，于是推掉递上来的烟，含混道：“出了大案子，死了几个人。”
“什么？这些人又没有脑子，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杀人？”柳哲登时大急，口不择言道。
“嗯？”此言立刻引起了梁姓刑警的注意，冷冽地目光盯住刘大勇，问，“这些人？你知道是谁杀的人咯？”
“不就是那些……”柳哲急恨交加，一句话冲出口才猛地惊醒过来，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挤出一丝笑，辩解道，“我哪里知道啊，这不是听说一下子死了好几个，胡乱猜的嘛。”
他这番掩饰，反而更着相了。梁警官和另外几名刑警目光一碰，立刻上来几个人，把警官证在柳哲面前一晃：“鉴于你的工地上发生了重大恶性凶杀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哎呀，你们干什么……”柳哲一肚子火登时燃烧起来，“我的工地出了事儿，谁有我倒霉，你们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你们别以为一身虎皮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知道不，钱飞可是我兄弟……”
柳哲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求救，一名警察上来把手机从他手中夺了去，顺手把他身上的所有物品，包括裤腰带都收缴了去。
钱飞？博城的黑社会老大？别说警察认不认识黑社会，就是认识，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与黑社会有牵连，这个人的脑袋是被门板夹了吧？居然想到公开用黑社会威胁刑警？
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第二十八章　赵明锐
“哎呀，赵伯伯，您老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去接您呐！”周晨迎着走进花圃的赵廷儒一行，看到他脸色红润，双目炯炯，心下明白老头儿一定是吃过紫玉蜂蜜了。
眼转一转，看向赵廷儒身旁的另一个老人，年龄与赵廷儒相仿，个子稍矮一点儿，头发已经全白，却梳理的一丝不乱，一身款式简约不简单的休闲装一丝不乱，儒雅中，却隐隐带着一种长居高位惯有的威严。
周晨心中疑惑，脸上却笑的春风煦暖：“赵伯伯，这位老先生是？”
“啊，老胡是我的老同学，你叫她胡伯伯就行了。”赵廷儒倒是介绍的随意，一边说着，一边还打趣道，“那天在你这里吃的菜好，回去怎么也弄不出那个味儿来。老胡知道了，非得让我带他也来解解馋。丫头，你待会儿就随便弄几个，对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你不必太认真哈。”
老胡听赵廷儒说的不像话，瞪他一眼，可赵廷儒连看都不看他，一溜烟儿跑进花圃去了，只剩下他和周晨大眼瞪小眼的，也只有苦笑着摇头。
“呵呵，赵伯伯最爱开玩笑了。胡伯伯要是不喜欢花，我那儿刚刚得了一点儿岩茶，胡老品品如何？”人家赵廷儒可以随便开玩笑，周晨可不认为自己也能放肆，满脸笑意，不卑不亢地应对。
周晨笑靥如花，老胡自然也不能不知趣，再说，他还惦记着人家的好东西呢，眼下也只能厚脸皮到底了，反正赵廷儒那个老货早已经把他说的一钱不值了。
引着胡老在廊檐下坐了，周晨进屋沏了茶再走出来，就见廊檐下又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见她出来，从容起身，周晨这才看到，对方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零，修眉、凤眼、鼻挺唇正，脸色不是很白，是性感的淡小麦色，浓厚的黑发微微有些凌乱的层次，淡青色短袖衬衣，青色西裤，没扎领带，微敞的领口显出几分随性，才让这个男人的在一片田园背景下，不至于太过格格不入。
“赵明锐。”男人含笑点头，直视过来的目光专注明亮，“今天被两位老爷子抓来当车夫的。你是周晨吧？我听明明说起过。”赵明锐很自然地自我介绍，态度神情既不过分热切，又不疏离冷淡，恰到好处。显见是应酬惯了的。
周晨洒脱一笑，把茶盘放到桌面上，“原来是赵先生，您请坐。”
赵明锐淡淡一笑坐下，“你还是别叫赵先生，让老爷子听见，又是一顿排头。”
“你这小子，和人家姑娘套近乎，还扯上老头子们给你背黑锅……”胡老爷子很不给面子的吐槽，引得周晨一声轻笑，赵明锐只能苦着脸装可怜。
这么一闹，三个陌生人就少了许多隔膜。周晨把茶沏好，奉到胡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一品，眼睛一亮，连连夸赞。
随之，老爷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给周晨讲起了中国十大名茶……周晨虽然知道一点儿茶道，要说精通还差得远，正好胡老爷子钟爱饮茶品茶，又有那个条件，几十年来品过的名茶自是无数，娓娓讲来，如数家珍，周晨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倒是旁边的赵明锐，可怜地喝着茶，喝完了还得自己倒，人家周晨听课听得认真，殊不知，胡老爷子这一套茶经，他没听过一百遍也听过八十遍，耳朵早起了茧子了。
闲极无聊，看那两老一少都各个投入，也没人理会他，就自行起身，走进客厅，四处打量起屋里的陈设来。
客厅很大，足有百十个平方。没有现代流行的豪华装修，地面上也仅是铺了地板砖。一圈宽大舒服的红色布艺沙发，一张颇大的玻璃茶几，对面电视墙上挂着一个５４寸ＬＥＤ电视，墙上没挂那些附庸风雅的字画。
倒是几棵盆景非常出彩，一棵三色茶花开得正艳，一架兰花，淡然幽雅，幽香暗来；窗边一棵极大地榕树盆景，绿荫匝地，郁郁葱葱，若非知道主人是做花卉的，赵明锐一定会以为是水泥树脂做成的装饰品。
侧面墙上，一个古朴的多宝格，其上却没摆什么瓷瓶之类，只放着两三块说圆不圆，说方不方，毫无造型可言的石头。
当赵明锐把那几块石头拿在手中，立刻察觉到了异样。不，不是石头，竟然是翡翠原石！
他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足有大半个篮球大小，颜色碧绿，莹润剔透。即使肉眼看上去，也能够看到一层宝光在翡翠原石表面莹转流动。赵明锐暗暗咋舌，竟然有人把价值连城的宝物如此随意放置，同时心里开始重新评估起这个让老头子和妹妹接口称赞的女人。
刚才一见面，赵明锐其实就认出了，周晨就是那日在赵明明律师事务所外看到的女子。那日的惊鸿一瞥，周晨在赵明锐眼中，也不过是个长得还可以的女人，看过之后，根本没有在意。
接着，从妹妹和老爷子口中接连听到这个女人，很难得的，这个女人还受到老爷子和妹妹的接口称赞，他就注意上了这个女人。
自己老子妹妹什么脾性，赵明锐最清楚。虽然老爷子脾气古怪，但一生教书育人，没有经历多少社会险恶，心性最是拙朴淳厚，只要看对了眼的，就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妹妹赵明明就不同了，虽然看起来赵明明的脾气和蔼可亲，平和近人，可是，他心里最清楚，从小到大，除了那个妹夫，还真没有什么人入得了妹妹的眼。而这个女人，竟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同时获得了父女二人的青睐，就不由得他不上心了。如此刻意接近，又心机深沉的连妹妹也被骗过，他自然不认为对方毫无所图。
他今日到此，也是想亲自探探这个女人的底细，以免老子和妹子被人利用，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刚刚相见，对方的表现实在是乏善可陈，待人接物虽然亲切，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算计和巴结。
此时再见到这些翡翠原石，不由得让赵明锐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老父亲只是个退休教师，妹妹也不过是个律师，他虽说自营公司，身价不菲，但也自忖无法如此对待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能把几块价值连城之物随意放置，人家还会贪图从他家人身上获利？难道说，对方真的只是平淡相交，才让自家老父妹子引为知己？
赵明锐盯着几块漂亮的令人炫目的翡翠，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九章　爆力拆迁
等赵明锐再次走到廊檐下，胡老爷子的茶经刚刚告一段落。正给周晨的茶下评语。
“你这茶叶很好，水也好，但茶叶的工艺稍显欠缺了一点儿。”胡老爷子说着，又呷了一口茶，意犹未尽地细细品过，又道，“这茶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品着，竟比极品大红袍的茶叶地子还好些。”
“啊？胡老爷子赞誉太过了，这茶……”不知怎的，周晨竟露出一丝羞赧，玉白的脸颊上飞上了一抹淡彩，愈发显得妩媚动人，赵明锐在旁边，竟有些看痴了。
胡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对面女子的娇俏看在眼中，也只是赞赏。反而对周晨话里半隐的意义来了兴趣：“这茶莫非是你自己炒的？”
周晨刹那的羞涩已经退去，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我自己偶然得了棵岩茶树，没想到种活了。仰慕名茶已久，就自己试着弄了一点儿。”
“茶树在哪里？”胡老爷子兴奋地脸上都冒出红光了，两眼晶亮，让周晨引着直奔花圃。
好么，接下来，专注在花圃的赵老爷子也被勾起了兴趣，和周晨两老一少，指挥着赵明锐，采茶，点炉子、备锅，竟玩起了采茶炒茶。赵明锐虽说听多了胡老爷子的茶经，但炒茶却是第一次见。少不得，被当成了壮劳力，搬搬抬抬的活儿自然成他的。
岩茶是半发酵茶，即使量少工序简略，两个小时也不过是刚做完室外萎凋，接下来还要经过室内萎凋，炒菁，揉捻及干燥等工序，才算制成成品。
俩老爷子监督着赵明锐折腾茶叶，周晨进了厨房，不多会儿，整治出一桌子荤素搭配得当的饭菜来。
老的小的也都饿了，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吃饭。
胡老爷子一筷子菜进口，立刻称赞开来。赵廷儒一脸得色：“咋样？还一直怀疑我诳你这个老货！”
一句话堵得胡老爷子差点儿呛着。周晨赶忙为两位老人斟上自酿的空间百果酒，琥珀色的酒液一入杯，酒香立刻四溢开来。俩老头儿被酒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把气氛重新缓和下来。
一伙人说说笑笑吃着喝着，正高兴呢，就听得一阵轰隆隆的机器轰鸣，抬头，一辆推土车和一辆挖掘机已经开到了花圃院门外。
四人一愣神的功夫，推土机和挖掘机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作业。挖掘机一怪手挖下来，花圃的大门轰隆一声塌了半边。
“你们干什么？”周晨怒喝一声，奔了过去，赵明锐看着俩老人也是满面怒色，急忙安慰了二老几句，也匆匆地跟着周晨跑出院门。
院门外，推土机和挖掘机已经停了下来。周晨正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交涉。在男人身后站着十好几个青壮男人，察觉到有人出来，目光齐刷刷地招呼过来，满满的都是警告和威慑。
“你们赶紧收拾收拾离开，否则机器不长眼伤了你们，可别怪我们没打招呼。”男人气焰很嚣张，说出来的话，别说作为事主的周晨生气，就连赵明锐的眼中也隐现怒气。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无故拆人房屋？”不等周晨搭话，赵明锐先开了口。
“哼，小子，这是我们开发区办公室的陈主任！”一个跟班抢先道，看向周晨、赵明锐的嚣张，和回首看向所谓的陈主任的谄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晨暗暗佩服，能够把两个极端的表情变换的如此到位，此位仁兄的变脸技术不可谓不高！
那个人的马屁显然拍的陈主任很舒服，挺了挺啤酒肚，蛮横道：“这些东西属于非法建筑，拆了也是白拆！”
听了陈主任的话，周晨怒极之后，反而平静下来。
她一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几页纸来，赵明锐在一旁看得清楚，盖着鲜红公章的页面上，清楚地写着土地使用权购买字样，落款是博城县土地管理局。
“你看清楚了，这块土地是我依法购买的，按照合同，我拥有五十年的使用权。在五十年之内，这块地我盖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们凭什么说拆就拆？”
土地使用权登记上，鲜红的印章，让男人有些发懵，不是说，这块土地只是村委租赁出去的么？不是说，县城附近的各村村委卖地从来不走手续的么？这个女人怎么能拿出国家主管部门的正式登记凭证来？
不过，他是谁？他是最底层的干部，却也是直接面向广大人民群众的干部。
俗话说得好，乡镇干部一张嘴，吃喝下边拍上边。
在干部队伍里，他不算啥，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在百姓们面前，他们往往就是法律和国家的代言人。他们说啥就是啥，谁不听话谁倒霉。
这户人家在这里租赁购买土地搞开发，不但连声都不吭，接到举报让周大成给通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