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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吧，硅谷里的公司都这样。我们公司还好点，有些刚有点起色的小公司，开个party还要请些齐整妹子来暖场。”

　　　　“什么？”

　　　　没办法，那些痴迷于写程序的家伙，多少都有些性格缺陷，才华越出众的越明显。特别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硅谷，那种不修边幅、或神叨叨、或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怪咖比比皆是。

　　　　“这些人还好点，我们公司上了正轨，换成那些刚起步的小公司，成功就是亿万富豪，失败就一文不值，那种压力之下，即使是正常人都会沉默寡言。”

　　　　“也是，那你以前呢？”

　　　　打完了罗圈招呼，拥着女友的李家明笑着给她说起搞sohu的那年把时间，要不是笃定自己输得起，他也未必能狠赌一把。两人边说边往花园里走，顺便参观下人家的庭院，四处张望的柳莎莎突然小声道：“哎，那个是rb人？”

　　　　李家明看了一眼，原来是赵乐那家伙正跟几个白人混在一起闲聊。东亚民族里只有rb人会主动跟白人扯淡，华人和韩国人都喜欢扎堆，比如姜宇他们一伙。

　　　　“听说过赵乐吗？”

　　　　“没什么印象”。

　　　　也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哪会记得一个没见面的赵乐？

　　　　“我同学阮芷的前男朋友。”

　　　　李家明提醒了一句，柳莎莎恍然大悟，好奇道：“他在你手下？”

　　　　端着红酒的李家明冲正跟白人混一起，被姜宇他们隐隐排斥的赵乐驽了驽嘴，小声感慨道：“嗯，升副总工程师了，专攻电子原件研发。其实我蛮感谢他的，要不是看到他哭，我都下不了决心去求你。”

　　　　“真的？”

　　　　“我骗你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讲的就是我这种人！”

　　　　正聊着，看到两人的赵乐连忙跟同事告了个罪，端着酒杯过来寒暄。他没姜宇他们那么死板，这姑娘是老板的初恋，为了她跟那台湾美女说分手就分手，哪不能搞好点关系？

　　　　“莎莎，我听说你是学建筑的，能帮个忙吗？”

　　　　虽然鄙夷人家的人品，但礼节是要的，柳莎莎与赵乐握了下手，好奇道：“赵学长，你想建房子？”

　　　　“呵呵，让你见笑了，可能是在美国太久了，很想家。我看了几幢房子，都觉得不满意，想自己买块地建一幢。我又太忙，没时间去找合适的设计师，你能帮我设计设计吗？”

　　　　聪明！

　　　　李家明不动声色地稍稍往后仰了点，在女友后面冲赵乐竖了下拇指，更让这个情商不差的部下大喜。可聪明人不止赵乐一个，柳莎莎本能地知道这是人家在讨好自己。

　　　　“学长，你这是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为了留在美国，热衷名利的赵乐能用婚姻当跳板，为了进入李家明的核心圈子，花点钱讨好下老板娘又算什么？

　　　　“柳小姐，为了出人头地，我来了美国，但真取得了一点小成就，又开始思乡了。现在的交通是很便利，但我是有家不能回。”

　　　　可赵乐低估了柳莎莎的自尊心，连犹豫都没有，她就拒绝了：“真不好意思，我参加完学位授予仪式后就要回国，而且我侧重的是建筑材料学，对设计并不在行。”

　　　　那就无能为力了，赵乐只好跟两人聊了几句别的，然后去与其他同事聊天。

第二百零四章　底线（下）

　　　　被菜地包围的那幢豪宅，以前被李家明当成是栖身之所，但有了爱人这就是家。

　　　　清晨，习惯了早起的李家明跑步、洗澡、去摘葱和芫荽，煮好两碗从老家带来的米粉，然后去敲客房门恭请柳大小姐用早餐。短短几天时间，难得睡懒觉的柳莎莎也从不习惯到习惯，习惯了爱人这种关爱。

　　　　小时候，她就非常羡慕文文和婉婉，连吃块鱼都有人挑好刺，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洗漱好，坐在餐桌前觉得这很温情的柳莎莎打趣道：“家明，知道老杨怎么评价你吗？”

　　　　“进得了厨房，上不得厅堂？”

　　　　这还是很多年前，小妹生日时，老杨调侃李家明够丑的话。不过也没说错，论长相，李家明绝对够丑；可要论厨艺，他又相当了得。比如眼前这碗煮米粉，金黄色的荷包蛋、白色的米粉、绿色的葱花，色香味俱全。

　　　　真香，这就是老家煮米粉的味道。嗅了嗅这熟悉的香味，柳莎莎挑了点朝天椒剁的辣酱在碗里搅和，娇笑道：“濒危动物”。

　　　　得，虽然珍贵，照样是动物，意思还是长得丑呗，李家明不满道：“我这种叫man！知道苏菲怎么说的吗？”

　　　　“苏菲是谁？”

　　　　再要强的女孩也是小女人，也一样会有小心眼，暗笑的李家明低头吃粉，装作没听出话中的酸味，随口道：“kyle的小女儿，年方十一。那小姑娘厉害，八岁就能用十美元，买了婉婉四条金鱼加一个四十九美元的鱼缸。”

　　　　青梅竹马的两人太熟悉了，回过味来的柳莎莎啐道：“你故意的吧？”

　　　　“呵呵”

　　　　以前也是这样，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装作不知道，就等着看人家笑话。想起小时候在二小竞赛，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故意让自己出糗，柳莎莎觉得时间真快，立即不满道：“呵呵，呵呵，我最烦你这种傻笑！”

　　　　这还不简单？智商也开始下降的李家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算了，你还是呵呵吧”。

　　　　“哎”

　　　　见从小就强悍得象非人类的男友如此听话，从小被他压一头的柳莎莎很满意，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荷包蛋夹给他。

　　　　“奖励你的”。

　　　　“谢大小姐赏”。

　　　　“不用”，笑眯眯的柳莎莎筷子一伸，又将他还没动的荷包蛋夹到自己碗里。

　　　　这场景有点熟悉，好象以前满妹就是这样的。那时候家里还穷，但三兄妹偶尔还是有荷包蛋吃，小妹子嘴馋，她的吃完了就盯着哥哥的。李家明也就养成了荷包蛋留在一边，等她吃完了趁二婶不注意，一人一半分给她和小妹。

　　　　见男友有些发怔，柳莎莎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伸手过来敲了敲他脑袋，揶揄道：“家明，你是二十岁的身体，六十岁的脑袋”。

　　　　青梅竹马好，无论对方说什么，另一方都知道他（她）的真正意思。

　　　　不是心脏而是脑袋，知道女友揶揄自己的李家明嘿嘿一乐，自嘲道：“早熟品种的毛病，改不了喽”。

　　　　“我是说你老奸巨猾！”

　　　　“一样，一样”。

　　　　说到老奸巨猾，柳莎莎想起了昨晚的事，他说底线比自己更低，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事得好好说道，莎莎虽然想通了，没再坚持不花自己一毛钱，但心里仍然想独立。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李家明也是自己奋斗出来的，当然能理解那种自立、自强的志向，而且还非常赞同。即使他给了小妹、婉婉一份常人难以想象的身家，依然鼓励她俩去自我奋斗，从事她们喜欢的事业，而不是穷奢极欲地过一辈子。

　　　　可以莎莎这种不求人、不靠人的个性，在美国或许还行，想回国发展很难。沉吟片刻，李家明委婉道：“君子善假于物”。

　　　　靠男友、靠父亲，当然不愁业务，但那体现不出自己的人生价值。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为难的李家明再次沉吟，犹豫道：“莎莎，我讲两句难听的事，你不能生气，行不？”

　　　　“讲”。

　　　　“理想那东西，有时候就是个冷笑话，要事隔多年才知道，当时的笑点在哪儿。”

　　　　这话很酸而且很刻薄，柳莎莎琢磨了一会，赞叹男友才华横溢的同时，也不满他这种老于世故，但依然笑意盈盈道：“继续”。

　　　　脓包不挑不破，不破就不会好，李家明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管做什么工作，首先是给公司创造利润，即使你想创业也得先考虑利润，绝对不能有那些小资情调。

　　　　理想、情怀那些事，你真以为那么简单？”

　　　　提到理想，柳莎莎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他第一次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说过他没有理想只有目标、没有兼济天下的情怀只有照顾家人的打算。

　　　　见女友若有所思，李家明松了口气，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可责太切了会让她记仇的。小时候，龙伢不过是讽刺过她两句，后来同班时经常打告黑状，而且是当着全班的人告黑状。

　　　　“嗯，有道理，继续”

　　　　“没几个人能一步登天的，一个机会就是一个台阶，低头往上爬，莫非得往上看。”

　　　　多虑了，长大后的柳莎莎没小时候那么不讲道理，男友说得有理她当然会听，但她也反驳道：“你是讲昨夜的事吧？赵乐明显就是拍你马屁！”

　　　　“没错，但你反过来想，他需要找设计师，你又正好会设计，这难道不是各取所需？”

　　　　“这就是你讲的底线？”

　　　　没错，这就是李家明昨晚所说的底线。两人虽然都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但是出身相差称得上悬殊，虽然柳本球那时没大富大贵，但起码能给她一个相对优越的环境；李家明不同，家徒四壁，不得不干点坑蒙拐骗的勾当。

　　　　可这话不好说，那会损害他在她心目的形象。

　　　　犹豫一阵，李家明委婉道：“如果以底线区分人的话，无非有四种：第一种是‘无底线无追求’，比如无赖、地痞。

　　　　第二种是‘有追求无底线’，最有可能成为枭雄或伟人。

　　　　第三种是‘无追求有底线’，底线很高，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以致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十足的庸人。

　　　　第四种是‘有追求有底线’，这是真君子。”

　　　　柳莎莎连连点头，引以为豪道：“你是第四种，别人讲你是真小人，我觉得是真君子”。

　　　　过奖了，李家明认为自己是第四种里的另类，追求确实有那么一点，但底线极低。

　　　　“不会吧？我看你从小就不求人、也不服输，宁愿跟陈和生打架都不退让！”

　　　　哪是那么回事？

　　　　世故的李家明苦笑起来，苦涩道：“呵呵，你看错了，我只是委婉地求人，没那么死皮赖脸而已。你也不想想，以前我跟乡政府、县政府那些人打得火热，这个叔叔、那个伯伯地乱喊，你真以为我嘴巴天生甜？

　　　　我不过是把工作做在前头，省得要求人的时候跪跪拜拜。”

　　　　这？什么？

　　　　男友的话如晨钟暮鼓，让还没真正踏上社会的柳莎莎突然惊醒。

　　　　人在世上，哪有不求人的？自己一帆风顺，除了努力之外，离得开父亲的庇护？能来哈佛深造，离得开家明的甘愿委屈？

　　　　“莎莎，我们都不是圣人，有正常人的良心，这就够了。”

　　　　柳莎莎默然点头。

第二百零五章　毒舌的总角之交

　　　　没骄傲的资格却要矫情，狗屁不懂却要去伪存真，这是最损己不利人的行为，也是最蠢的蠢人蠢事。

　　　　毒舌！

　　　　怀了孩子的杨芬华高兴之下毒舌依旧，在电话里把闺蜜损得体无完肤，可旁边的老郭强颜欢笑。博士后八年了，迟迟拿不到教职，眼看快四十，孩子又要降临，难道就这么耗在斯坦福？

　　　　不如归去，烦闷的老郭终于有了回国的想法，可名不成功不就，自己如何去面对那些昔日的好友、同学？

　　　　有时候，老郭很羡慕妻子的天真烂漫，快三十岁的人还跟少女一样。前天还觉得欠了李家明的大人情，转眼又能自我安慰，反正要她还礼还起，就当是收了个超级大的‘谢媒礼’。

　　　　“老郭，我们去韦尼尔森市，明日家明发布iphone，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也好，正好请教请教，家明那小子历来有主意。

　　　　两夫妻开着那辆二手福特车，先去李家道那汇合，再四个大人带着个走都走不稳的小不点去韦尼尔森度假。车到李家明那，已经是半下午，主人排练还没回来，家里静悄悄的。

　　　　喜欢车、喜欢游泳的乔桥换上泳衣，把放在这的游泳圈给女儿套上，两母女在泳池里玩得忙不亦乐乎，不能再下水的杨芬华只好端了盘水果在池边当老妈子。

　　　　远远地听着女人与孩子的热闹，已经开始侍弄菜地的老郭又不想回国了。虽然国内发展很快，但与美国还是有不小差距，将来即使拿不到教职也能找份其他工作，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旁边的李家道不是李家明，猜不到老郭所想，何况老郭又是开朗性格，而且他还正为学妹高兴。

　　　　“老郭，芬华可能要升职了。”

　　　　“什么？”

　　　　“我听我们院长说，教职委员会很多委员倾向于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得到助教的职位。”

　　　　自己在美国十五年，不敌妻子六年，老郭心里一阵苦涩又夹杂着为妻子的高兴。五味杂陈之下，老郭强颜欢笑几句，岔开话题道：“家道，你说家明这次能成功吗？”

　　　　这是个令人高兴的话题，为了能见证堂弟的辉煌，李家道还特意提前休假。

　　　　“没什么问题，他从小就沉稳得吓人，十分把握都只会说七分。”

　　　　“那不是说，他们真要开创一个新时代？”

　　　　呵呵，媒体上是这么宣传的，但对堂弟再有信心，也不相信那些夸大之辞。pc机的时代哪那么容易终结？起码一点，大家总不能拿个手机办公吧？

　　　　“也是”，附和了一声，老郭迟疑道：“家道，家明真准备回国？”

　　　　正高兴的李家道不疑有它，而且他还知道堂弟的打算，乐呵呵地解释道：“应该是吧，他正在跟几个金融机构谈判，准备把企业财团化，就等着iphone的市场反应。

　　　　你还不知道他？不让别人吃亏是真，别人也别想让他吃亏。”

　　　　人比人气死人，老郭心里黯然，但还是恭维道：“厉害，你们李家现在是国内第一家了吧？”

　　　　虽然李家道并不怎么看重财富，但也为家人的成就而骄傲。十几年的工夫，一个农村家族在堂叔、堂弟的带领下，居然成了国内的首富之家，这种事能称得上神迹了。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老郭再清高也羡慕朋友的运气，什么都没干就发了大财。

　　　　“那你不是亿万富豪了？”

　　　　温文尔雅的李家道再不看重外物，也不会觉得穷困是好事，但这次他终于听出了老友的落寞，却又不知如何开解，只好笑着解释道：“没有，我们家里其实只在我三叔的厂子里有股份，而且还要四兄弟分。”

　　　　舒服了一点，跟李家道关系极好的老郭，居然心里舒服了点，看来人的攀比心理无处不在。一个有心事，一个不知如何开导，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侍弄着那些菜地，直到柳莎莎从排练现场赶回来。

　　　　正当老妈子的老杨将盘子塞她手里，啐道：“重色轻友！”

　　　　“你是讲乔桥吧？”

　　　　“也是，你们是标准的美女与野兽！”

　　　　“呸，那叫男儿气慨！”

　　　　“还没嫁就知道护短了？我让你顶嘴”。

　　　　仗着肚子有孩子的杨芬华轻掐着闺蜜的脸颊教训，顾忌泳池边滑的柳莎莎只好让她掐，认输道：“疼疼”。

　　　　松开了手，晒得大汗淋漓的杨芬华看了眼不远处的菜地，没看到那丑人朋友，戏谑道：“你那盖世英雄呢？”

　　　　“排练，几十号人在那折腾，看着都累。”

　　　　“至于吗？”

　　　　当然至于，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虽然开个产品发布会远比表演简单，但影响力远大于话剧之类的舞台表演，不把功课做足来，万一中间出了蒌子，那就闹笑话喽。

　　　　“哎，iphone什么样？”

　　　　杨芬华这么一问，连正跟女儿嘻闹的乔桥都游了过来，可签了保密协议的柳莎莎摇头晃脑。

　　　　“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讲的。”

　　　　“真的？”

　　　　“真的”。

　　　　“至于吗？”

　　　　当然至于，悬念是最吸引人的，只有把悬念保留到最后，才不枉雪莉她们忙活这么久。

　　　　“也是”，累了的杨芬华附和了一声，半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轮到柳大小姐给大家榨果汁，听不到八卦的乔桥也去继续陪女儿玩。可八卦心起来，就没那么好扑灭，等乔桥跟她女儿游远了，杨芬华立即侧脸小声道：“莎莎，家明把钱全给你管了？有几多？”

　　　　幸好两人是总角之交，这种唐突的话没让要强惯了的柳莎莎厌恶，反而得意道：“他想得美！”

　　　　人以群分，柳莎莎不管数以亿计的财富，居然让杨芬华深以为然道：“就是，莫搭理他。你不晓得，老郭把钱上交了，就不管屋里的事，人情打送全推给我。哎，他真有几百亿？”

　　　　斯宾塞教授说过一句话，当无法找到一个更好的工具量化一个人的成功时，金钱或许不是最理想的却是最适合的。其实感情也一样，用金钱衡量感情很俗，但男人把家产全部交给女人时，即使如柳莎莎如此要强的人，也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