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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 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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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白塔附近,弃车登山。树和老唐退却。普布带着两个女人向上。
气喘。冷。比野狗还多。然后还是气喘。寒冷。
随着愈加厉害的气喘,心脏不断鱼跃,有跳过太阳穴的势头。如同被迫饮下一大瓶蛇血,喉头与鼻腔一并满溢着浓重的咸腥。有时那血腥会倒涌入肺腔,急剧膨胀,甚至有穿透胸骨肌肤直接喷薄而出的可能。
然后只能驻留,期待那股强劲力量与速度的缓解。虽然不一定有效。
到某个高度,三人瘫软在地。玉米肠,巧克力豆,温水,似乎无济于事。
普布,你转过这山,没。平安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转过一次。累死。这藏族汉子也在喘。过来(转山)的有不少转到一半就不成了,前两天还有人被连夜抬下山。你们要是实在想转就等到马年来,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转十三圈。
那咱马年,坐班车自己过来。贝玛也缺氧。
马年?平安暗笑。那并不是遥远的日子。人过二十五岁之后,光阴不过是指缝间漏一漏的事情。当地人说,转山转得多意味着升天的位置高。每年那么多人前来,撩到一半或者被抬下来,甚至死在那条路上,“活着”成了什么。
继续向上。终于在另一个高度,普布停下来,表示不再作向导。据说还有两个山坡。两个女人犹豫着继续还是不继续。
贝玛说,看来,不转,有不转的好处。
呵呵。你以为,信仰就那么容易吗。平安同样气喘嘘嘘。
两个女人没有硬撑。她们各自对冈仁波齐怀穿的小玄想,到此为止。
普布带着贝玛去了右侧的悬崖。那里盘羊无数,个个长着尖锐的犄角。
平安又爬了几十米,风中久立。
山下晃过两个背夫和转山人。背夫是女的。穿着厚重而鲜艳。仿佛回到喜马拉雅南麓的山地。只不过这里的海拔和冷风让胸腔与脚步变得更加沉甸甸的。
何况她记起普布说过,经色龙寺的内转比传统大转线路要累很多。
圣地的门口是一家藏餐馆,有最传统的藏面,咖喱饭和甜茶。
午饭后,贝玛抱着她的杜拉拉窝去外边玻璃暖房的太阳下。树和老唐消失了。普布呷着甜茶,玩起手机游戏。
昨天那女人的皮肤真好。平安有意识冲对面的普布说,是你们藏族人吗。
是,不过是嘉绒藏族的。普布没有回避。
难怪。平安去过丹巴,参加过当地的婚礼,那里的嘉绒美女足够绝色。可是嘉绒藏族一般集中在川西地区。
是从川西过来的,最早也是转山客,每年都来,后来就做起生意来。
一个女人开店很辛苦吧。平安的话不是太巧妙。这种话题实在没法巧妙。
她有家的,她男人在川西那边做生意,他们有个女儿,每年秋天快完的时候过来,转个山,顺便接她一起回去过冬,第二年开春再来。
呵呵。平安心里说,还不是一人儿常年在外嘛。无需再多八卦什么了。
这时,贝玛从外边回来倒茶喝,说什么外面阳光太晃眼睛,还是屋里面好些。
还是屋里面好些。贝玛的后半句还真是这段短暂对话的好结尾哩。平安这么想。
她突然很想躲起来。
房间里只有树一个。头向里,在睡觉。
铺好了睡袋和被子,平安钻进去写东西。后来不知怎的犯起迷糊,居然睡过去。而且睡得很安稳。
梦。一个接一个。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女信仰者(4)
下午。第二车的人过来汇合。仍然是陕西餐馆。
众人唠叨起网络上流传的某女绕冈仁波齐一转就是二十圈的经典段子。老唐损人家不是失恋就是失婚,纯属有病。
平安正对着窗。西下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厌恶这种氛围。
这种事情如果搁在藏族同胞身上,不管男女,肯定不会被讲究。那么,无论是真的信仰还是单纯转山,一定要区分民族和性别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爱,怎么就经由世俗那张恶嘴变成了女人唯一的信仰呢。即便那女子以爱为仰,因情而转,人家走人家的,又没伤害到谁,何必这般口舌哩。
这时有个声音婉转开了老唐玩笑,意指他倒是不失,所以还单着。
那男人当即变脸,怎么就不能有点儿女性的传统美德。
平安笑,暗语,怎么轮到你就没了美德,你讲究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两个字,男人就不需要美德吗,还是你是神仙或圣人?
晚归时,遇到落日后的奇光。幻化。眩晕。
平安直到十二点才回到房间。不仅仅是为了在一楼大厅等待充电。
她整夜无法入眠。
白天。午后。所有的梦都以靛紫为背景。
靛紫,蔓延无际,一直长满冈仁波齐与纳木那尼之间的广袤荒原。并且,不被任何人看到。
那片靛紫到底是什么。看不清,醒不来的平安于梦里揣测。薰衣草?雏菊?
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平安当时侧身面壁,她知道身后有扇半开的窗,那里有阳光和风进来。
只是一到深夜,寒冻再次袭身。还有头疼。钻骨头的头疼。
平安看见那片靛紫,已因季枯萎。她用手机记下这天的最后一条备忘。
“有漏皆苦。宿命注定。幻化无常……
是信仰的。也是习惯。
或者,先信仰,后理解,最终成为习惯。
或者,理解不理解都不重要,有因有果就ok了。有时候理解是个难题,往往容易难因难果。
只是:
信仰。可以抱持,也可以不抱持。
习惯。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同样允许既没信仰,又不善习惯,并与他类思维有所冲突,但还是可以平和看待所有以及自待的情形。”
听完这一段,我告诉平安关于她那个梦里两种花的花语。
她听后笑了。
她说自己做不来那种高尚,爱着,什么也不说,只要能看到就深感满足。
如果一定要入点儿什么剧情的话,她倒是赞同全智贤饰演的画家惠英关于雏菊的理解:回忆里的爱情,比等待中的爱情,更令人苦痛。
她又说,在冈仁波齐与纳木那尼之间确实是存有靛紫,只不过是在我们的头顶。人们不是常说,梦是反的嘛。
平安的最后这句话看似玩笑,实则真实。所以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厌恶讲究人家转山转了二十圈的那些人。
去普兰的八十公里是这几日最光鲜的柏油马路。转弯处很快又见拉昂错。
那一汪可以贴近的深蓝。平安记忆两天前曾经有过的:
饮啖,不咸。洗足,生冷。
还有湖边转瞬即逝的忧伤。或者根本就是忧伤过度,而没了忧伤。
她很小声说过“就这么忧伤嘛”。那人是否听到根本不重要。很多时候,类似的话以为说给别人,可能是说给自己的。
一滴水或者一面湖,藏着什么不同,藏着什么相同。人们永远不知道,也永远不可能不知道。
有些东西简单。有些东西复杂。可能都是一样简单。
贴近普兰,喜马拉雅越来越真切明亮。
八个月的日子,平安再次看到她们。雪峰群立,诸神往来。
不管你来了还是走了,她们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不管你与其重逢时是快乐还是哭泣,她们还是那样,不悲不喜。
一小时十八分钟对右膝的强烈折磨。在某个回形弯路前见到Tadapani的标牌。
沿石阶向上是硕大的观景半坡,那一排长条凳上依次坐着两个人,英子,还有半小时前打过招呼的乌克兰独行者。
平安卸下背包,老样子点了一杯冰的lemon juice。
Tadapani象给所有爱吃冰的孩子们面前放了永远都吃不完的大筒冰淇淋。安娜南峰。鱼尾峰。那么大陀大陀端端正正的摆着。没有雾。不用拉长焦。任由享用。一点儿不吝啬。
下山时,遇到同CA航班的两个女同胞叫住平安她们。后来平安得知,其中一个瘦小点的叫谭,另一个叫胖王。
谭说胖王走不动了,想下撤,但自己不想下撤。据说之前两人跟着一队走ABC,走到一半改往poonhill方向。胖王家庭妇女般的冲过来操着上海口音喊自己这儿疼那儿疼。
平安说,她也走得慢,膝盖也很疼,装备还不足。
可你至少没放弃。谭说。并且非要平安她们把胖王带上。
那让她快点准备吧。平安跟英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平安心想,没错,她一直在走。人人都应该想过放弃,但不是人人都真的会放弃。
你要自己走吗。平安问谭。
谭说她请了背夫,应该没问题。
平安把网上看过的某女独走ABC,结果遭向导调戏弄得没去成的故事讲给她们。胖王立刻拉住谭让她一起下撤。
后来平安她们没有耗下去,继续赶路。
平安不是吓唬谁,也不是嫌弃谁。那两个人,很可能会对她们孱弱的小队伍或者单独个体构成拖累。
旅行者的拖累分两种,单纯的体力或体质,还有就是意志问题。平安以为自己和英子都不希望碰到后者,尤其是因意志夸大体力障碍是最致命的。
(三)女信仰者(5)
已经看到Ghandruk了。临近黄昏的她,软润如玉。
大雾。田野山林格外葱郁,潮湿。顺山而下的每个农家小院都是鲜花盛开。平安一屁股坐在满是青苔的石阶上。放学的孩子嬉笑着擦身而过。
英子以为又要盖章,专门打听哪里是联检站,结果根本不需要。
二人却因此发现联检站斜对面的maduchi。那是有着宽大的明黄色的错层阳台的客栈。她们决定住了下来。还有一队老外徒步者,全部是女人,也投宿于此。
院子里聚集了不少向导和背夫。
在标有野生鸟种的路线图前,女徒步者们一起跟向导请教明天会否下雨,以及一旦落雨道路可能出现的湿滑程度。
因为她们都不太熟悉喜马拉雅南麓的气候。这里一直以浓雾著称。
一楼餐厅里弥漫着印度香的气味,喇叭播放着柔软的乐曲。
是《神秘玫瑰》吗。平安用英语问老板。
是。你也知道这个吗。老板递给她两柄碟。
因为之前读过osho(奥修),所以平安略知一二。至于那人哲学和宗教方面的东西,她个人有所认可也有所保留,但于整套静修音乐还是比较偏好。
英子回房洗澡去了。餐厅里只有一个盘着发髻的女人背对着门口坐着。
平安四处转。墙壁上贴了不少装饰画,都是尼泊尔山地的风土人文。
传说这里的人,是蒙古人的后裔。骨髓里,血液里流淌的游牧本性,可以支撑一群人、一个民族到达任何一个地方。
平安拍完那些画,放下相机转身的一刻,看见那个背对自己的女人正冲自己微笑。
那女人叫JOE。中国人。武汉的。
有着一对异常细长手指的双手。那是平安对她印象最深的体征。
以至于记不清那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以至于日后她们再次碰面,那女人叫住平安时,平安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直至看到那双手才想起她。
有人说,这是一个人趋向老迈的表现,同时也是成熟深刻的表现。
JOE足够丰满。跟她的手指有着很大反差。
据说她来印度尼泊尔游历以前很瘦,大鱼大肉,甜食不断,也不运动,却怎么都胖不起来。反而是清苦的十年游历生活改变了身体,唯独那双手没有任何变化。
她给平安看自己手机存放的以前的照片,的确很瘦,很漂亮,是那种骨感十足的美。
JOE早前是读服装设计的。
毕业后,起先自己设计衣服,但一件都卖不出去。后来倒腾别人的衣服来卖,反而赚翻了。再后来又只卖自己设计的,还是卖不动。
JOE结过一次婚。
据说结婚前有过不少追求者。她曾仗着风姿很挑剔,甚至玩过火,包括深爱过一个男人。不过那男人是有家室的。爱到后来觉得很无望,便火速找到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嫁了,并很快生了个儿子。
生活总是喜欢开玩笑。
小孩三岁时患急性肺炎时验血。验血就验血,以前生病也验过。偏就那次莫名其妙的查出血型有问题,不是她和她老公该组合出的那种。以为当年医院接生时抱错了,结果却是查出跟她有亲子关系,跟她老公没亲子关系。那还能是谁的。以前那个深爱的男人的呗。
她老公不干了。打官司,分遗产……
人是怕作(zuō)的。她老公跟她争吵打闹中失手推她跌下了楼。她被送进医院。除了重度骨折,还发现她流产了。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已怀孕六周。
闹到最后,亲生孩子反而没了。她老公为此很内疚,又不张罗离婚了。而她在医院躺了半年,出来成了长短脚,又进了两次医院做了两次大矫正手术才恢复。
从那场无望的爱情开始,到曾经拥有的不错事业,家庭幸福,以及孩子带来的快乐,直到注定的迟早都会到来的灾祸也好真相也罢,整整耗掉了她八年光阴。
一个人有多少个八年。
一个女人又有多少个八年。
JOE把两家生意还算不错的服装店和那个儿子留给了丈夫,自己选择到东南亚游历。
人们都认为她是因为逃避而出走的。
这些都是日后平安再次碰到JOE才得到的故事。
她们第一次相遇时,平安只听JOE谈游历于印尼六年的某些话题,大概每年会安排一两个月回一趟喜马拉雅南麓。要么走大环、ABC这种,要么去EBC那条线。
至于剩余的时间干什么,便是留在印度的瑜伽和古儒学校里。
平安听说过JOE所说的那种学校与行为。时下潮流兴的说法,管这,叫思想游学。
她问JOE,那你也会象其他游学者一样,去做什么义工吗,比如到印度的某个孤儿院里。
JOE笑。我不是人们嘴里的那种信徒,专为海啸、地震后的难民或者生病饿肚子的孩子而来。我也不想做那样的信徒。我只想要自己活得自由些。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自由。
平安也笑了。她想,所谓专为天灾难民和贫病孤儿而去的并非都抱“单纯目的”,所谓求逐内在自由的也绝非是“单数海难”,信徒是一套衣服,这说法不无道理,明其内里是个啥,必得扒除其衣,甚至将其整皮翻肉。 。。
(三)女信仰者(6)
见过一些游走过印度,跟你差不多的人,常说来自什么瑞诗凯什,什么瓦拉纳西,你呢。平安用了这类人切入主题的惯用开场白。
差不多。
平安笑。心想那些城镇那些学校那些人都是冲着恒河去的。接下来JOE肯定会问“练瑜伽吗”。
接触过瑜伽没。JOE活动着她细长的手指。
呵呵。平安摇头,曾经试过冥想,瞎琢磨了一个月,发觉自己想着想着反而容易跑毛,还影响到做正事时的注意力,是方法问题吧。
对。你悟性不错。
哈哈。平安心里话,什么悟性,她是太清楚这类对话的套路啦。
“冥想的准备包括有清洁,呼吸和放松,主要是集中,凝神在眉心第三眼,心轮,或腹部,注意收缩提升*,避免性能量流失……”
JOE果然开始长篇大论。“它的技巧包括一些非常简单的伸展姿势,呼吸法,一系列的观想,脉轮,脉道,象气功……”
平安开始摸自己下巴上的那道沟。
这是她惯有的动作。说明她已心不在焉,她关起门轮换入自我的世界。虽然她的眼睛停留在对方身上。不了解她的人,以为她是对他们的话认真思索呢。
你起码比我小五岁,上班族,看脸色就知道。介绍个太阳凝望法给你。JOE说。
好啊,说来听听。平安偶尔也会适时的回应一下对方。出于礼貌。
不要呆呆的直视太阳,选择日出后或日落前十分钟左右,橘红,不刺眼的时候。半分钟,一分钟,循序渐进,每天加一点时间,凝视时脊柱要挺直,最好找泥土地面赤脚站着。
呵呵。平安心想,这方法用不着什么古儒或瑜伽的来总结,她从小就懂。对着正午的日头看会瞎的。
据说有人练瑜伽时会把自己倒吊起来,好象杂技似的。你们那儿也这样吗。平安问。
也会有。瑜伽要求与真我自性合一。而普通人是与真我自性分离。只有少数人适合瑜伽行者的生活。JOE又有长篇的趋势。
没去过印度,能讲讲你们的授课方式,比如一些细节,与国内的瑜伽学校有啥不同。平安认为自己必须站出来扭转那些空洞的方向。
国内的一般都是塑体健身的。我们接受从理论到实际感受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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