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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别神经兮兮的！”赵临青搂着娃娃的肩，“走，煮饭婆，咱们回家！”

　　　　娃娃冲高以茜做了个鬼脸，和赵临青进了自家的公寓。

　　　　然而，回家后的赵临青却没闲着，立刻打开邮箱，遍查他的邮件，最后发了一封给昔日法律系同窗，如今分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我让你给我查的事，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吗？

　　　　本已搁置的事情，今天被娃娃一提醒，他又想了起来，天性敏感的他觉得今天跟踪娃娃的人和某个人记忆中的人有关，可是却不敢确定……

　　　　第二天早上，娃娃准备去上学时，他捧着笔记本对娃娃说，“娃娃，今天你自己先去吧，我还有个报告没做完。”

　　　　“好的！”娃娃没起疑，穿上鞋外出。

　　　　“小心别迷路了！”赵临青在她身后开玩笑。

　　　　娃娃回头还对他做了个鬼脸，突然贼兮兮一笑，“你把我支走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别是和茜茜姐私会怕我知道吧？”

　　　　他笑了笑，“如果是，你介意吗？”

　　　　“切，关我什么事？”她砰的关上门，声音有点大。

　　　　真的不关她的事？他暗暗好笑，可是，事到如今，他倒是真希望她不介意他和茜茜了……

　　　　估计她渐渐走远，他马上开门跟了出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娃娃在前面走，后面就有个穿黑衣的男人在跟踪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男人显然没想到会反被人跟踪。

　　　　因为公寓和学校的距离不远，赵临青和娃娃通常步行去学校，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是学校了。

　　　　娃娃走过去以后，十字路口的绿灯变成了红灯，车辆驶过，挡住了娃娃的身影，那个男人似乎很着急，一会儿跳起来往对面看，一会儿又趴在地上，从车子的底盘底下看过去。

　　　　忽的，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惊恐地跳起，眼前出现一张年轻而熟悉的脸……

　　　　“真的是你！”赵临青眉头一皱，把他拖到一边，“你跟我来！”

　　　　那人苦着脸跟着赵临青来到一僻静之处，赵临青直呼他的名字，“周大勇，你到底在干什么？又怎么到美国来的？”

　　　　这人正是赵临青和娃娃满世界贴“牛皮癣”的那天在街上偶遇的邋遢男人。

　　　　叫周大勇的那中年男人已经不是当初的邋遢样，但穿着打扮依然很普通，混得并不好的样子，面对赵临青的质问，一句话也没说。

　　　　赵临青冷笑，“周大勇，你最好给我全部如实交代清楚！你还没有绿卡吧？偷渡来的？我马上去举报你！”

　　　　“别！”周大勇急了，“我好不容易混来的，回去就完蛋了！”

第173章　哥，哥哥……

　　　　“最好别再像上次那样给我编谎话！周大勇，你不是娃娃的舅舅！这一次我可没有了听谎话的耐心！娃娃的妈妈是不是叫于若心？她并不姓周！”赵临青毫不留情拆穿这个人上次的谎言。

　　　　在国内，他第一次抓住他的时候，周大勇告诉他，他是娃娃的舅舅，刚从牢里出来，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跟踪娃娃的目的是找娃娃要钱。肋

　　　　赵临青当时就去认真查了案，才知这个人叫周大勇，入狱前本就是个混混，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入狱的原因是犯了强/奸罪，强/奸了一名叫于若心的女子……

　　　　当时的他，并不认为娃娃有一个强奸犯的舅舅对娃娃来说是件好事，所以自作主张，给了周大勇一笔钱，将此事瞒了下来，只要他走得越远越好，不要骚扰娃娃现在的生活，没想到，他居然滚到了美国……

　　　　他曾拜托公安局的朋友帮他查找于若心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悬在这里没有答案，直到他昨晚追问，今天早上，那位朋友才回了邮件，说难怪这于若心找不到了，原来早已改了名字……

　　　　周大勇听到于若心这三个字，脸上死灰一片……

　　　　终于，他低下头，开始如实倒出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没错，我不是那个女娃的舅舅，我是她的父亲……当年我和于若心是邻居，一直很喜欢天真纯情的她，可我是癞蛤蟆，她是白天鹅，她有她的白马王子，是个政府官员，叫莫良生。但莫良生最后却没有娶她，傻瓜一样的她居然一直默默爱着他，九年都没有再嫁。我看在眼里，却连和她说句话的勇气也没有。有一次，我喝醉了酒，就把她……她恨我毁了她为莫良生而守的清白，去公安局报案，我被判了十五年。我知道判得重，我也知道之所以判得重是莫良生在背后搞鬼，气我动了他的初恋女人，可我没上诉，酒醒后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镬

　　　　出狱后第一件事我就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找若心，才知道她不但改了名，而且已经死了，难产死的，就在旧房子里生的，我们那片区的接生婆还说是她去接的生，生不下来若心就叫人去找莫良生，他还真的来了，别人都以为这女娃是莫良生的私生女，只有我知道，不是，因为九年里莫良生从来都没有来找过若心，是若心一个人犯傻……而且……我那一晚，是若心的初夜……

　　　　当我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一个女儿，便千方百计寻找她的下落，终于知道原来是A。M总裁的妹妹……然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好多天，只是想多看看她，结果被你查到，我知道自己有多么肮脏，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的父亲是强奸犯，她过得那么快乐那么富足，我更不会去破坏，所以编了谎话，说自己是她舅舅，想找她要钱……

　　　　我发誓自己要混出模样来再和她相认，就拿着你的钱学人投资，结果血本无归，走投无路，听几个兄弟说美国的钱好赚，便和他们一起偷渡过来了……”

　　　　赵临青虽然早已有思想准备，还是一时无法消化周大勇的话。

　　　　娃娃不是连天雨的亲妹妹！那么他该不该告诉娃娃？如果娃娃知道了会怎样？连天雨知道了又会怎样？如果一切真相大白，国内那边又会怎样？

　　　　这一动则动了全局……

　　　　忽的，周围多了啜泣的声音，赵临青抬头一看，周大勇身后站着的不是泪流满面的娃娃是谁？

　　　　她不是过马路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娃娃……”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越过周大勇去握她的手。

　　　　娃娃却抽回手，转身就跑。

　　　　赵临青交代一句，“今天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就呆在那个餐馆，哪也不要去！等我来找你！”说完追着娃娃而去。

　　　　娃娃疯了般朝前跑，过马路时甚至不看车，眼看一辆小车就要撞到她，赵临青大急，冲上前将她往回一拉，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抱住安慰，“傻瓜，小傻瓜，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还有我……还有我……”

　　　　娃娃像个小布偶，在他怀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悄无声息。

　　　　赵临青被她吓住，握住她肩膀，唯恐惊了她，小心翼翼地说话，“娃娃，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临青哥，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可以吗？”她静静地说，目光呆滞。

　　　　“娃娃……”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她是有过自杀前科的……

　　　　“临青哥，我真的只是想静一静，我不会做傻事的！真的！你看，我带着手机，电是满的，你可以随时打电话……”娃娃举起手机，哀求的眼神楚楚可怜。

　　　　赵临青不忍再拒绝，点点头，“那好吧，自己小心……”

　　　　“谢谢临青哥。”她木然越过赵临青，往前走去，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她是强奸犯的女儿！她是强奸犯的女儿！她是强奸犯的女儿！

　　　　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心中渴望着一个怀抱，一个声音，一张笑脸，可他，却远在天边……

　　　　在街心花园的椅子上坐下，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心里满满的全是天边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怒，那个人的冷漠和关爱……

　　　　终于忍不住拨了他的号码，等待的过程中，她屏住呼吸，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喂？”当那端淳厚的声音响起，她再也无法控制，对着手机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叫着，“哥……哥哥……”

　　　　“娃娃？”连天雨受宠若惊，这是娃娃去美国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同时也心急如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哭成这样？

第174章　残酷的现实

　　　　天空稀稀落落洒下几滴雨，打在她脸上，和她的泪混在一起，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电话哭，大声地哭。

　　　　“娃娃，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临青呢？”彼端连天雨的声音已经乱了。

　　　　娃娃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世，却听另一个声音响起，“天雨，怎么了？”——秦雨格的声音……肋

　　　　“娃娃好像出事了……”

　　　　在美国的街头，越来越大的雨里，握着手机的娃娃几乎停止了呼吸，连哭声也在聆听两位对话的时候停止。

　　　　心中千言万语，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很卑微，很肮脏，她这样一个强奸犯的女儿还配得上有这样的哥哥吗？她不再是他的小公主，不再是他的小宝贝，雨格才是他的宝贝，会给他生一个或者几个真正属于他，流着他的血液的小公主小王子……

　　　　这，才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娃娃，说话啊！”听不到她的声音的他，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起身准备往外走。

　　　　身后的两人将他叫住，“天雨，去哪？”这一男一女异口同声。

　　　　他没有回答，只对着电话那端的娃娃柔声说，“娃娃别怕，有什么事告诉哥哥，乖乖的，别哭……”

　　　　娃娃不知该说什么了，脱口而出的是，“哥，我没事，就是想家了，想你了……”镬

　　　　是不是每一个在外的孩子都是这样？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告诉家里我没事，我很好？

　　　　“娃娃？你声音不对，到底怎么了？”连天雨停住脚步，拧眉思忖。

　　　　“我……有点感冒而已，真的没什么事……嗯……就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哥哥了……”她吸着鼻子，将所有的痛楚压回心底，原来，总有一些事情是任何人也不能给自己分担的……

　　　　“娃娃，你在哪呢？让临青听电话！”娃娃生病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哪一次生病不是他陪在她身边？他有很多事情要交代赵临青。

　　　　“临青哥没和我在一起，我在街上呢……”娃娃缩了缩身子，雨越下越大了，衣服冰冷冰冷的，贴在身上。

　　　　“傻丫头！生病了还到处乱跑，赶快回去，我打电话给临青，让他来接你！”连天雨的斥责里是满满的宠溺和怜爱。

　　　　娃娃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哥哥温暖的声音撞击着耳膜，就好像他在自己身边，抱着她，对着她耳朵说话一样，温暖的气息会在她脖子上呵出一层暖湿的水汽，她又想哭了，只想快点结束电话，“好，我马上回家，哥，再见！”

　　　　匆匆挂了电话，她在雨里捂住脸大哭，哥哥，为什么那么那么想见你，听见了你的声音，却只想着逃避？

　　　　不知哭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双皮鞋，一条深黑色的裤子，她的天空也没有了雨……

　　　　“回家吧，娃娃。”

　　　　熟悉而平和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她移开捂住脸的手，缓缓抬起头，赵临青清澈而透亮的眼睛里有她的影子，她的头顶，有他给她举起的伞。

　　　　后来的后来，每每下雨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一幕，在她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那一天，有人用他的伞为她遮起一方晴空，有人来带她回家，有人的眼，比阳光更温暖……

　　　　什么也没说，任他将自己从椅子上拉起，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像牵着迷途的孩子一样，回到他们的公寓。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连天雨挂了电话就给罗捷打电话，命令他订一张马上直飞美国的机票……

　　　　公寓。

　　　　赵临青已经将饭菜做好，甚至，给她把换洗的衣服拿了出来，将她推进浴室，“进去洗个澡，小心感冒。”

　　　　她眼珠如定住了一般，完全退失了往日的灵动，木木地接过赵临青递给她的衣服，挪着僵硬的步子进了浴室。

　　　　衣服也忘了脱，呆滞地站在花洒下，许久，才想起要打开开关，水，便淅淅沥沥从头顶淋下来……

　　　　眼前依然是那个肮脏男人和哥哥的脸不断交替的画面，直到觉得自己全身凉透，才发现，原来自己开的是冷水……

　　　　于是，关了水，走出浴室。

　　　　赵临青惊讶地看着她，“娃娃，你怎么还穿着刚才的衣服？”

　　　　娃娃愣愣地回看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一脸茫然……

　　　　赵临青叹了声气，“算了！别洗了吧！去被子里暖一暖！”

　　　　说着把她推进卧室，见她仍是呆呆的样子，摇头叹息，伸手来解她的衣服。

　　　　他温暖的手背触到她下颌，她终于有所反应，红了红脸，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赵临青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她的卧室，关上门。

　　　　她脱下湿衣服，换上睡衣，顶着一头湿发，躺进被子里，依然觉得凉意噬骨，明明是初秋的天气啊，怎么这么冷……

　　　　门，再度被打开，赵临青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个吹风。

　　　　也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他蹲在她床边，打开吹风，热风的轰鸣中，一阵阵的暖意袭来。这样的暖意中，她只觉得筋疲力尽，眼皮沉重得无力再睁开。

　　　　“睡吧，睡一觉再说！”赵临青的手指在她黑发间穿行，温暖的触碰让她更觉疲累了……

　　　　这一次，却是真的感冒了。

　　　　娃娃一睡睡到第二天，只觉得头疼不已，鼻子塞住了，呼吸苦难，赵临青给她量了量体温，竟然发热了。

　　　　幸好连天雨给娃娃带的行李里就有感冒药，赵临青按照剂量给她喂了，几小时后仍不见有好转，去隔壁敲高以茜的门，高以茜却不在家，没办法，赵临青只能送她去医院了。

第175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连天雨下飞机后，直奔娃娃和赵临青的公寓而来，远远的，站在那棵落叶梧桐树下，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形：

　　　　娃娃穿着红格子的秋装，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赵临青低下头对她说了句什么话，并且摸了摸她的脸，她则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肋

　　　　然而，赵临青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娃娃则乖顺地趴到他背上，双手绕着他的脖子，他便背着娃娃走了……

　　　　来时所有的焦虑担心，欢心期待都在这一瞬，如落叶，纷纷落定……

　　　　曾几何时，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深更半夜，他也是这样背着生病的娃娃往医院跑，病中的娃娃，虽然虚弱，却总是喜欢绕着他的脖子，仿佛这样才会真实地感觉到哥哥的存在一样……

　　　　而现在，他的娃娃已经长大了，有了属于她的骑士保护，再也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只是初秋而已，怎么就那么凉？凉得透了心呢？

　　　　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有萧瑟纷飞的梧桐叶，纷纷扬扬，洒在他两肩，再辗转飘落在地上。

　　　　他却浑然不知，犹自站在树下，将自己和对方站成了两个世界。

　　　　直至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他才黯然低头，转身，抖落肩头那一枚残余的树叶，初秋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罗捷，我马上就回来，延期的工作可以按原计划进行。”他简短地打完这个电话，上车，往机场而去。镬

　　　　风过，黄绿色的叶子继续飘落，覆盖在他刚刚站立过的地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天若有情天亦老，风若有情，可否留下证据，让她知道，曾经有人来过？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娃娃这一次感冒竟然折腾了半个月才好彻底。

　　　　这半个月里，她没有上学，赵临青也在家照顾了她整整半月，尤其在她高烧那几日，买菜做饭熬粥，甚至给她洗衣服，给她一口一口喂药喂粥。

　　　　清醒的时候，她会对着天花板发呆，无论赵临青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

　　　　而昏迷的时候，她则在梦里梦呓。

　　　　赵临青以为她有什么需要，只要她肯开口说话就是一件好事，激动地奔到她身边，俯下身聆听她的呓语，听见的却是“哥哥，哥哥……”

　　　　他如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心里凉到了底，无论他为她付出多少，在她内心深处最珍爱的角落里，始终不会写上他的名字……

　　　　娃娃，娃娃，对不起，爱你如斯，可我却无法亲口告诉天雨哥你们的关系，这个秘密一揭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惊天动地……但，我信天信命，相信总有一天，这个秘密会揭晓，也许已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面对这样的情形，高以茜偶尔会进来冷嘲热讽，“赵临青，你是来念书的吗？你是来当保姆的吧？你念了几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