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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复仇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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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衣服哪用得了这么多针线……真是败家……”隐之撇着嘴把刺破的手指头吮了两下,然后在衣服上抹了一把。
  许念“咦~”的一声被他恶心得跑了。
  “隐之、念之,前面茶楼里说书,你们去听么?”际之回过身,招呼后面打闹的两个人。
  “去!”
  “去!”
  许念和隐之顿时两眼发亮,尤其是许念,一听说有说书的,两只眼都“噌噌”往外冒着绿光。
  际之让三个小的紧紧跟在身后,便往着人多的方向挤过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茶楼的门口。茶楼里的人那叫一个多,一眼望过去全都是脑袋,坐着的站着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根本没有个下脚的地方。许念在人群里扒拉来扒拉去,终于在楼梯那儿找到一个空当。
  “大师兄!上这儿来坐!”
  际之带着隐之和惠之三个人费了半天功夫才挤过来,惠之被胳膊肘撞来撞去,已经吓傻了:
  “师姐……人太多了……太多了……”
  许念一把扯过发呆的惠之,把她按在楼梯上坐好。
  “你再磨蹭一会儿连楼梯都没得坐了!”
  四个人在楼梯上排排坐好,说书正好也开始了。一个干瘦的老头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从后院儿走了出来,坐在窗根儿的一张板凳上,正好侧面对着许念几个人。
  许念心里暗自得意:我果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楼梯口离说书的这么近,比后面那些坐板凳的听得都清楚呢!
  说书的老头儿刚一坐定,人群里有人起哄:
  “先生今儿个讲哪一段儿呀?”
  “张先生,今日还讲圣祖爷的故事嘛?”
  “就讲圣祖爷活捉大理王的那段儿!那段儿好听!
  那个张先生手中折扇“唰”的一收,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许念也睁大眼睛看他要说什么。
  “老夫今儿个要讲的还是圣祖爷的故事。但说是又是,说不是又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底下众人纷纷附和:
  “对呀,怎么回事儿呢?”
  “到底是不是圣祖爷的故事?”
  “先生别卖关子了!”
  “嗯!哼!”张先生清了两声嗓子,然后把扇子往手心儿里一拍,“老夫今个儿就讲个——前朝旧事!”
  众人又是一阵儿起哄:
  “前朝的事儿有什么可说的?”
  “讲圣祖爷活捉大理王!就是前朝的!”
  “什么旧事,先生快讲!”
  张先生哈哈笑了一声,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底下顿时又安静下来。
  许念从来没见过这种“上面话一停底下就起哄、说书的一抬手底下又安静”的奇特场面,正在那儿新奇呢,就听到张先生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话说前朝有个东西叫作‘天玑库’,这个‘库’既不是穿的裤子,也不是存东西的库房,却是个正劲儿八百的官家组织。这‘天玑库’大家听说得少,那白泽堂想必诸位十有□□都听说过吧?”
  底下众人纷纷点头:
  “不就是给那刘恪搜罗金银财宝的一帮人?”
  “秦州原先就有个叫白泽堂的,是不是那个?”
  “我们岷州也有个白泽堂……”
  “诸位说得没错!这个白泽堂就是专门儿给前朝皇帝刘恪搜罗稀世宝贝的,什么碗大的珍珠、小山似的珊瑚、古玩字画、金玉珠宝,样样都收进了刘恪的宫中。但诸位可知道,这个白泽堂,不过是天玑库下面一个小小的分堂而已。天玑库下面有白库、玄库、朱库,这白泽堂就是白库里面的分堂。”
  “这所谓的白库,就是给刘恪搜罗珍宝的,各个地方都有,跟宝通钱庄一样,是个‘全国分号’。”
  “玄库便是专门儿为刘恪寻丹问药的,东海、蓬莱、南疆、雪原,哪儿有珍稀的药材,哪儿有长生不老的方子,这玄库的人就往哪儿跑。”
  “朱库的人咱们听说得就少了,见得就更少了。这群人成天待在皇城里不出来,但手里的权利不小,其他几个库的人都得听他们调遣。你说是什么原因呢?这朱库里的人都是刘恪亲自任命的,也就只有朱库里的人能时时见到皇上,你说他们权利能不大么?”
  二楼靠墙的一桌有人轻轻皱了皱眉,旁边的人小声问道:“这老头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那人皱着眉摇了摇头:“再听一会儿,听他都说些什么。”
  楼下,张先生“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摇头晃脑地讲道:
  “这天玑库啊,每个堂都有一个堂主,每个分库都有一个令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人都直接听命于刘恪一人,就算是刘恪的儿子也不能命令他们。天玑库有个大总管,姓季名葵英,帮着刘恪到处搜刮百姓。咱们官家起兵之时正好那季葵英就在岳州给刘恪准备寿礼呐!官家哪能忍得了,首先就拿他开刀,大军一路北上,捉住那季葵英便就地给杀了。”
  “先生!”底下有人打断他,“这到底跟圣祖爷有什么关系?我们兄弟几个还等着听活捉大理王呢!”
  张先生笑笑:“这位兄弟您别着急,咱们待会儿再讲大理王,现在先讲这‘圣祖爷智斗季葵英’。”
  许念和惠之聚精会神地听那先生说书,连呼气儿吸气儿都忘了,两个人四只耳朵竖得老高。听到季葵英逼迫平南王交出前朝宝物“金缕衣”时,两个人都攥着手着急;听到平南王反将一军令季葵英丢了官印的时候,两人在心中暗自喝彩;最后听到平南王将季葵英赶出潭州令他再不敢来的时候,两人又都松了一口气,彼此对望一眼,都觉得惊心动魄精彩绝伦。
  一段儿说完,底下众人连声喝彩叫好,张先生被那几个小兄弟缠不过,又说了一段儿“圣祖爷生擒大理王”。
  许念这辈子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等楼下的人都快走完了,她还在那儿神魂颠倒、忘乎所以。隐之在她面前晃晃手:
  “念之……念之!回魂了!”
  许念眨眨眼,满脸无奈地抱怨他道:“二师兄你总是喜欢搅人美梦。”
  许念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拉惠之起来。二楼上下来的人在后面耐心地等他们都站起来,这才往下走。
  “抱歉挡了您的路了……”许念摆出一个无辜的笑脸冲上面下来的两个人道歉。
  其中一个忽然叫了一声:“诶!你是那个小刺客!”
  许念仔细一看,脸“腾”一下红了。这不就是那个被自己捅了屁股的二皇子和他的伴当嘛?怎么在这儿也能遇见他?
  林决咳嗽了一声,后面的林雨赶紧捂住嘴。许念心想: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他是皇子,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要不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咳,”许念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方才挡了这位……这位……”
  林决自报家门:“沐公子。”
  许念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方才挡了这位木公子的路,还望公子见谅,如果公子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啊……先走了……”
  许念拉着惠之的胳膊就赶紧往外溜,隐之上下打量了林决一眼,向他深鞠一躬,道了声谢,也跟着许念往外走。
  听见林决在后头轻笑了一声,许念才回过味儿来:官家明明姓林,他怎么跟我说姓木呢?逗我玩儿呢?
  惠之偷偷拉住许念,在她耳边问道:“师姐,那个公子是谁?你从哪儿认识的?”
  许念嘿嘿笑了一声,“难不成你移情别恋,看上他了?”
  惠之气得“哼”了一声,扯着她的袖子还想再问,就听到身后一片尖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快来救人呐!”
  “小二快去医馆!”
  “报官呐快报官!吓死我了!”
  许念一回头,便看到说书的张先生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像是没了气息。惠之吓得“嗷”的一声钻到许念的怀里。
  许念看着这个都快比自己高的小姑娘瑟瑟缩缩躲在自己的怀里,顿时无奈望天:这种时候你应该钻到大师兄的怀里好吗!没事儿就往我怀里钻,你还真把我当你娘了! 
  际之走在后面,连声招呼大家不要惊慌,他自己上前去摸了摸张先生的脖子,过了一会儿回头无奈地说道:“先生气息全无,已经不行了……”
  众人都连连叹气,可惜了这么一位说书先生了,不仅故事多,而且讲得好,以后都不知道上哪儿去听书了!
  不一会儿,街上巡逻的官差就带了一队人过来,现场查看了一番,就赶紧通知衙门里的衙役和仵作来收敛尸身。茶楼里的众人都要一一登记检查之后才能走,以后审起案子来要是有什么疑问就能按照登记的册子找到在场的证人。
  女子不方便搜身,所以领头的衙役只是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就让许念和惠之走了。搜到隐之的时候,他先在隐之怀里摸了摸,摸到一个纸包,拿出来一看,正是惠之买的针线包。
  他两眼一眯,高声吩咐后面的人:
  “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张先生:…………我上场几分钟就狗带了……/(ㄒoㄒ)/~~
许念:谢谢张先生友情客串!小天使们请留下你们的评论!

☆、飞针杀人

  际之一个箭步冲上来,拦在两个衙役面前:“二位官爷,能否告诉在下为何要把我师弟带走?”
  那个领头的衙役很客气,但态度很坚决:“这位公子身上的针疑似是凶器,你且让开,我带他回衙门询问一番。”
  “我没杀人!这是针线包!”隐之在后面气得直跳脚。
  那个领头的仍然是好脾气的说道:“你先跟我回衙门,人要不是你杀的再放你出来就是了!”说完,他一挥手,两个衙役绕到际之后面,架起隐之往外走。
  “等等!”际之一手按在剑上,一手拦在隐之面前,“我跟他一起去!”
  领头的皱了皱眉头,又让一个人押着际之往外走。际之走到门口,冲许念和惠之低声说了一句:“快回去找师父!”
  许念点点头。虽然师父平时有点儿不着调,但这种关键时候还是找他最有用了。惠之扯着许念的袖子在一边儿流眼泪,边哭还边冲际之挥手:
  “大师兄!你别去!你别去……”
  幸好被许念给拦住了,要不她得扑上去跟那个衙役拼命。还说什么“你别去”,那二师兄呢?二师兄就能去了?
  许念白了她一眼,把她的脑袋掰过来,哄着她往回走。
  “听师姐的话啊,咱们赶紧回去找师父,让师父快点儿来救人,你说好不好?”
  惠之赶紧点了点头,在许念的袖子上擦了擦眼泪。牢里又黑又暗,条件那么差,万一大师兄在里头受苦怎么办,师姐说得有道理,她不能哭了,得赶紧找师父想办法!
  “可是师姐,这么晚了还有回请禅寺的车吗?”惠之看了看街上,刚才杀人的事儿闹了好半天,现在都月上中天了,街上车马少了许多,他们来的时候就没骑马,现在走回去根本来不及。
  “那个……二位娘子,可是要去清徐山的清禅寺?”背后一道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
  “诶?公子也要去?”惠之回过头望着身后的人,语气里全是惊喜。
  林雨脸红了一下,赶紧摆摆手冲惠之说:“不是我说的,是我家二爷说的。”说完就闪到了林决的身后。
  林决拱起手行了个礼,说道:“二位娘子有礼了,在下姓沐,单名一个通字,近几日正好借住在清禅寺中,如果二位娘子愿意……”
  “愿意愿意!赶紧的吧!”这个人真够啰嗦的,一句话被他掰扯掰扯竟然说了这么半天,许念早就等不及了,扯着惠之就走。
  她早就看到茶楼外边停着的马车了,刚才还想偷偷“借”走呢,现在可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呢,不坐白不坐。
  “诶那个木桶公子,是这辆车吧?”许念坐上车,从里面探出个脑袋问林决。
  林雨在后边生气:“二爷,你看看她!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你听听,还叫什么木桶!真没文化!”
  林决笑着冲许念点点头,一点儿也不生气。他边往马车走,边吩咐林雨:“人家着急着呢!你快去赶车吧!”
  林雨冲马车里哼了一声,几步跑过去,扶着林决上了车。
  马车很快就到了清禅寺,一进院子里,许念就捏着嗓子哭喊道:“师父诶~~师父诶~~”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邝渊板着脸站在门口,低声喝道:“喊什么呐!你师父还没死你就哭丧啦!”
  许念吸了吸鼻子,抹了抹并没有眼泪的眼角。
  “师父诶~~~是二师兄……二师兄他就要死了喂~~~”
  惠之在一边儿是真哭:“师父师父,大师兄被衙门抓走了!”
  邝渊很头疼,一个个鬼哭狼嚎的,连事儿都说不清楚。“好了!”他无奈大吼一声,“你们都闭嘴!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念也不装了,赶紧老老实实站好,跟邝渊汇报了一边。邝渊点点头,这个好办,秦州知州申幌他是知道的,这人颇有几分本事,也有几分才气,应当不会把无辜之人误认作凶手。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嗯……”邝渊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际之和隐之不可能杀人……”
  “那当然了!大师兄怎么可能杀人!”惠之着急替际之辩解,被许念瞪了一眼,然后又小声说了一句,“二师兄也不会的……”
  “这不就得了嘛!”邝渊哈哈笑了一声,“不就是进衙门问个话嘛,你们说得跟要了命似的,明个儿一早咱们下山去,他们俩一准儿就能出来了。现在嘛……”
  邝渊打了个呵欠,关上房门往里走,屋里传来他疲惫的声音:“都睡觉去吧!”
  惠之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就完了?万一晚上他们在牢里受刑呢?万一他们屈打成招了呢?师父就这么不管了?她好难过……她好失望……
  “呜呜……师姐……”惠之想扯许念的袖子,被她一把拍在脑袋上。
  “快进屋睡觉去!没听师父说嘛,明早上就能见了!”
  “呜呜……师姐……你的袖子上有鼻涕……”
  “……再不进屋我揍你……”
  ***************
  第二天一早,师徒三人下了山,正碰上林决和林雨在府衙门口。林雨见到许念就哼了一声,然后笑着跟惠之打了个招呼。许念感叹于他在不屑和猥琐之间的飞快变脸,正啧啧称奇呢,就听见邝渊问她:“这两人是谁?”
  许念想了想,还是别告诉师父这是个皇子了,反正他不也说自己叫木桶嘛,明摆着就是不让人知道。
  “这是木桶公子,昨天夜里我和惠之就是坐他们的马车回去的。”
  邝渊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见过林决:“木桶小兄弟,多谢昨日对劣徒出手相助……”
  林决哽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师父也是个不正经的,哪有人叫木桶的?看来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拱手行了行礼,自报家门道:“前辈不必道谢。在下沐通,素秋如沐的沐,曲径通幽的通。”
  “哦……原来如此,失礼失礼!”邝渊也不觉得尴尬,又跟林决聊开了。不一会儿,秦州衙门就升堂了,院子里乌泱泱的百姓都来看知州老爷断案,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说书的先生。
  衙役们整齐地列在堂前,不一会儿,里面就出来一个穿着官服、四十岁左右的人,看样子就是知州申幌了。申幌刚一坐定,一干疑犯就被押着上了堂。际之和隐之也在里面。
  看样子惠之是多虑了,那两个人红光满面的,哪像是受了委屈,尤其是隐之,更是气定神闲的。行啊二师兄,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呐!许念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
  到了堂前,几个人一排跪好,上面的申幌就发问了:“堂下众位都是搜出了针的,那张秀才正是被飞针刺入脖颈致死。你等身上的针都是做什么用的,从实招来!”
  一个是屠户谢六郎,身上的针线是给媳妇儿买的,他媳妇儿这几天卧病在床不能出门,申幌听了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是卖针线的李婆婆,茶楼里人多,她想进来吆喝吆喝,结果里面挤得水泄不通,等人走了一些她才进来的,申幌又点点头;
  第三个是车夫打扮的唐四儿,低着头,只说是在地上捡的,不知是何人掉落的,申幌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到了隐之,他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交待了,又有际之、惠之和许念作证,换得申幌点头一笑。
  申幌叫人将四个针线包都拿上来,一排铺开,让四个疑犯按顺序选了。李婆婆的针线包是一串串着的,最好选;接下来是隐之的,没什么悬念,这包昨天晚上还扎了他一下呢,他记得很清楚。
  到了谢六郎和唐四儿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儿犯迷糊。谢六郎不怎么疼媳妇儿,这次要不是媳妇儿低声下气的央求,他才不会出来买什么针线包呢,他哪能记得住什么模样呢?
  唐四儿见谢六郎在那儿挠头,就先选了一个一个青布包,上面绣着几朵兰花;谢六郎看看剩下那个拴着一个白瓷挂坠儿的红布针线包,想了想,也抓了起来。
  申幌点点头,问他们四个人:“你们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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