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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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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现在好上了?”

    三三抿着嘴笑,不说话,她两颊上没涂胭脂,也浮起淡淡的红晕。

    两人说着话,熊男楚云西也来了。

    易弦提出一袋红枣和一袋小米,“楚大哥,嫂子生了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楚云西满脸红光,“生了!我媳妇这次生了个小子!母子俩都好着呢!”他递给易弦一个大牛皮袋,里面是高纯度的酒。

    两人说了会儿话,楚云西又去找三保聊天。

    楚云西、三保、萨沙多日未见,居然也有不少话要说。

    萨沙先给楚云西看了自己做的陶器,又说起何田易弦的家最后建成了什么样子,几个人又跑到易弦何田摊子边继续聊。

    熊男羡慕得直搓手,抓住易弦手臂跟他说,“大兄弟,今年看来是不成了,明年,明年我能带我家那口子去你们家看看么?”

    “当然可以啊!”易弦笑道,“到时再带上你家姑娘小子。”

    熊男连忙摆手,“那可不成!小孩子没打针不能到处乱跑。”说起这个事,慈父熊男面有喜色,“我们那一片儿,原来是三不管,今年夏末给双河城的城主收编了,大家都有户籍了,以后虽然得向城主纳税,但是每年春天城里都会开诊,拿着户口本就能去给小孩打疫苗,给大人看病。哪怕不是免费的——说实话还挺贵的,可是再不用担心遇到庸医黑医谋财害命。我和我媳妇正攒钱呢”

    易弦听了,静了一会儿微笑,“这个新城主倒是比之前那位更能耐些。”

    楚云西纳闷,“城主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易弦淡淡一笑,“恐怕是去年冬天。”

    楚云西仔细想想,“嗯难怪今年春天集市的时候,我看着那阵仗跟去年不大一样呢。可是又看不出来哪不一样。”

    萨沙和三保互相看看,再看看易弦,“说不定明年春天,城主就会趁着开集市的时候收编我们了。”

    这事是好是坏呢?

    山下的村民们大多是自耕农,不受任何人管制,平日要是有个邻里纠纷,或是要修码头修路,开山开荒,全是村子里公推的村委会管事。

    至于山上的猎户山民,更是法外之人,他们遵从的,是自然法则,也与世无争。

    要是城主要收编他们,让他们纳税,那以后会不会还让他们服役呢?去打仗去帮着他抢地盘呢?

    易弦看到萨沙和三保面色凝重,微笑劝慰他们,“税恐怕不太好收。我要是城主,就像这两年一样,在集市时收商家的税,限制他们,比管理我们要容易的多。至于兵役,那就更难了,大家当初为什么住在这儿,不就是因为往山林沼泽里一躲,就很难被抓住么?”

    萨沙和三保想想,确实有道理。

    如果城主真要他们纳税,那也只能像对楚云西他们那样,纳了税,也有好处拿,现在暂时看不出太多好处,可是能看病就医这一条就很好。要是三三小时候能得到真的小儿麻痹症的疫苗,就不会残疾了。

    至于以后城主会不会再换人,税率会不会提高,利民的医药政策实施时究竟能不能利民,只能等待时间解答了。

    何田和易弦换到了满意的货物,带着大包小包,还有萨沙如约给的两包新米,载着小麦,逆流而上,向着家的方向行船。

    他们来时天还没有大亮,两岸景色笼罩在朦胧雾气中,全是黛色青烟般的轮廓,回家时是下午四五点,黄昏的斜阳投在河面上,水天一色,两岸秋草也像被夕阳染了色,林中的树木映着蓝天,远远看去,像有谁不吝惜颜色,把所有绚烂的颜色都泼洒在枝头秋叶上,金红色,橙黄色,墨绿色,青黄色一层层颜色延绵到深林中,最终又变成了与清晨时见到的森林相似的黛青色。

    何田和易弦到了家,将一样样货物搬下船,有说有笑向山上走去。

    两人的身影,还有小麦摇晃的尾巴,渐渐隐没在秋色之中。

    一年,又一年,人的力量能将自然中的景色改变,茂密的树林可能变为梯田,直耸入云的山崖可能被夷为平地,河流可能改道,变为水库,甚至气候、四季长短都能被人类改变。

    可是离开自然,人能去到哪里呢?

    在一层一层林木的环卫之中,何田和易弦继续忙碌着,生活着,欢笑着,享受着,依赖着,也保护着这片森林。

    双木成林,二人成森。

    (全文完)

9月13日更新番外2() 
番外2

    番外2

    小麦的童养媳

    每一年春天悄然到来时;万物复苏;候鸟回归;就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魔咒弥散在空气中;让所有生物——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飞禽走兽;都生机勃勃。

    森林深处的何田家;也是这样。

    几只小公鸡为了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鸡毛乱飞,易弦抓住了其中两只;枭首,做成了熏鸡。

    也许是受到了震慑,鸭子们要和平幸福一些。

    那两只山羊也整天在树林里谈恋爱;只是有大米这个大电灯泡跟着;十分煞风景。

    就连那三只鳖

    唉。孤单的小麦最近连鳖也不玩了,整天一脸严肃地卧在门廊上;威严地注视着它看护下的动物们。

    哪怕是易弦丢它曾经最喜欢的兔尾巴球给它;它也只是摇摇尾巴;再不会像它小时候那样跳得半米高;弓着身子撅着屁股追赶那粒球了。

    它安安静静地把那粒球叼回来;放在易弦手上;又安静地坐下,把狗头搁在交叠的两只前爪上。

    “小麦怎么了?”易弦抓抓小麦的脖子,问何田。

    “长大了呗!它现在已经不是小狗狗了。有个大狗的模样了;多好!”她说着蹲下来;拍拍小麦的背,小麦正在换毛,金色的厚毛被她一拍,顿时有一层浮毛漂起来,在空气中飘飘悠悠的。

    “可我看着小麦像是有点忧郁啊”

    “怎么可能!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狗狗!”何田怪声怪气地说,看着易弦笑。

    易弦也笑了,拉住何田的手,俩人没一会儿又抱在一起啾啾啾了。

    小麦眨巴眨巴狗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唉没眼看。

    新房子建好之后,小麦有了自己的专属房间——火灶间。

    每天傍晚升起火灶后,卧室的地板热乎乎的,就算是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这间房子一整个冬天都保持在二十二三度上下,只有在何田他们出去捕貂,还有去火山取火山灰和硫磺的期间才温度稍低。

    不过,这么暖和舒适的房间,小麦只有刚洗完澡那一两天被允许进入。因为主人们就睡在地板上。他们不喜欢睡觉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几根狗毛。

    鉴于原先他们住在梯子上面的时候小麦也没跟着爬上去,所以它也不在意啦!

    而且,它的新房间可比从前的狗窝要大得多!也更暖和。

    何田给它用藤条编了个小床,里面垫着可以拆掉被罩的小花被子,被子里絮的是羽绒和棉絮,火灶烧起来之后,关上门,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小麦要是想出去,玄关和火灶间的木门下方都开了小方洞活门。

    这生活是挺惬意的啊!就是火灶间隔壁的卧室一整个冬天都挺吵的。

    晚上也吵。早上也吵。

    一会儿啾啾啾,一会儿唧唧唧。又是哼哼哼,又是嘤嘤嘤。

    没想到男主人还挺会撒娇呢。哼。

    忍受了一冬天声波攻击的小麦,到了春天,再也忍受不住了。

    在一个月圆之夜,小麦跑到了庭院里,对着月亮,发出了狼嚎。

    春天的集市又开了。

    主人们带着小麦和貂皮去了下游的河滩。

    他们买买买了一桶之后,离开了大帐篷,去了山民们交易的地方。

    小麦的狗鼻子这时都快忙不过来了。

    去年它跟着男主人来到这里时,出了个丑,当时他的脸色可难看极了。小麦记住了,它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的!

    何田低头看看仍旧一脸严肃的小麦,跟易弦小声说,“小麦还不高兴呢。”

    “等会儿它就高兴了!”

    两人带着小麦到了一家卖小狗的摊子。

    篮子里放着几只两三个月大的小狗,狗妈妈跟在它的主人身边,顽皮的小狗们不断爬出篮子,又被主人拎着脖子后面的皮抓回来。

    其中一只最小的黑白花小狗崽,最小又最弱,被其他几只活泼强壮的小狗挤来挤去,从摊子边缘摔了下去。

    这只可怜的小狗摔得仰面朝天,唧唧叫了两声,四只小爪子在空中刨了几下,才翻转过来,它爬起来,想爬回摊子上,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可是小短腿儿不够长,小圆肚子也没有什么力气,主人忙着跟人说话,也没发现它掉下来了。

    小狗无助地唧唧叫着,想去找妈妈,可是妈妈在摊子另一边,和它隔着一个不算深可是也不浅的泥巴坑。

    小狗朝泥巴坑跑去,还没到坑边儿,脖子后面哈哈哈一股热气,哎,被叼起来了?

    小麦发现了这只倒霉又被忽视的小狗,把它从泥巴坑边缘叼回来,放在摊子上。

    易弦低头看看这只又小,又看起来有点笨笨的小狗崽。

    在一窝狗崽中,最后降生那只小狗通常是最小也最弱的。山民们叫这种小狗“小滴溜”。什么是小滴溜呢?发面蒸馒头、包饺子时,均匀地切好面团,可偏偏最后一点儿面不够大了,跟其他面团比小了一大截,哪就胡乱搓成个团儿一起蒸了凑合着吃吧,这就是小滴溜。

    刚出生的小狗眼睛都没睁开,颤巍巍地争着吃奶,小滴溜们通常是被挤到一边的那一只,抢不到奶。

    如果没有主人的着意照顾,或者狗妈妈的奶不够多,小滴溜们很难存活。

    即使长大了,它们也体型较小,在森林里,不算是最佳选择。

    易弦抱起这只小狗摸了摸,虽然小了点儿,可是一样是一身肉嘟嘟的小奶膘,大概因为比其他小狗小了一个型号,脑袋小,就显得眼睛格外大,黑白花毛还有点卷,小尾巴看起来像一段肥香肠,尾巴尖、狗嘴都是白色,小鼻子倒是黑亮亮的,四个小爪子像穿了白手套白袜子,毛色油光发亮。

    “小麦,给你找个伴儿好不好?”易弦捧着小狗蹲到小麦前面,把小狗放到它狗鼻子下面。

    小麦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听着这种温和的语气,它习惯性地欢快甩尾。

    于是,回家的时候,小船上多了一只小狗。

    何田给这只黑白花的小狗起名叫“芝麻”。芝麻嘛,有黑芝麻也有白芝麻,黑白芝麻撒在一起就是这样啦!

    易弦本来想叫它奶牛的。后来觉得哪里不对,放弃了这个主意。

    小麦此时还不知道芝麻是它的童养媳呢。

    只是多了个小伙伴,它挺得意的。

    回家后它一狗当先跳上岸,汪汪叫着,想找大家伙和鳖们显摆一番,小芝麻被何田抱上岸,一放在地上就赶紧跟在小麦身后,叽叽哇哇叫着,它腿短,跟不上啊,跑了几步急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小麦赶快跑回来,用狗鼻子拱拱小芝麻,甩甩尾巴,放慢脚步,小芝麻跟着它,跌跌撞撞跑上山。

    何田和易弦还笑呢,“小麦还挺疼媳妇儿呢。”

    小麦领着芝麻到了山涧边,芝麻不敢上山涧上架着的木板,又急得坐在地上叽叽叫,小麦潇洒地在木板上打个转,跑回来,叼起芝麻,把它叼到了山涧另一边,再领着它去参观卧在水池边上和浮在池中的鸭子们,跳在浮木上喔喔叫的公鸡,咯咯叽叽满地刨土觅食的母鸡和小鸡,还有,被围在石栏后面的三只鳖。

    再接着,当然是去拜访站在山坡草地上吃草的山羊们和大家伙了!

    大家看到了么?我也有伴儿了!

    跑了这么一大圈,小芝麻很累了。

    何田在门廊下面放了个篮子,把它放在篮子里,它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天晚上,烧上火灶之后,小芝麻被带进浴室洗了个澡。

    它吓得几哇乱叫,小麦赶快跑进浴室,于是小麦也洗了个澡。

    何田给它们擦干毛,小麦舔舔自己的毛,又帮小笨蛋芝麻舔舔。

    接着就是吃糖丸和撒驱虫粉了。

    芝麻被粉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小身体差点没翻过去,逗得何田易弦都嘻嘻笑。

    “这小狗狗太可爱了!”易弦故态复萌,又抱起小芝麻开始他当初对小麦的那一套了。

    当晚,小芝麻就和小麦一起住在暖和的火灶间了。

    春天虽然到了,可是有些背阴的地方,积雪还没化呢,夜晚依然很冷。

    初次离开妈妈的小芝麻像小麦当初那样叽叽叫了几次,它一叫,小麦就跳出自己的窝,拱拱它,舔舔它。

    过了几天,芝麻知道了,这里,以后就是它的家了。

    它很快适应了新家,跟着小麦从门洞里钻进庭院,跟着它跑进温室,在里面撒欢,跑到山涧对面找鳖,刨坑藏骨头,对着草间的大蚱蜢和树上的蝉汪汪叫,把饭盆舔得干干净净,偷偷喝养鱼石头池子里的水

    还有,见到林间的松鸡雪鸡,池塘沼泽里藏着的水鸭,在树枝上蹦跳的貂鼠松鼠,灌木丛里的兔子都要如何反应,怎么告知主人有猎物,怎么在主人发射那个喷火的棍子时保持镇静,怎么最快地把猎物叼回来。

    有了一只成年猎犬,再训练下一只幼犬时,就容易很多。

    小狗会自觉地模仿前辈的行动。

    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很快又到了秋天,不久,又飘起白雪。

    芝麻长成了一只漂亮的大狗。

    何田给它脖子上带了一根红色的腰果花小棉布围巾。

    易弦拍拍小麦的狗头,“小麦,你媳妇儿长大了!”

    小麦仰着狗脸,“汪!”

    番外1

    在十九岁之前,易弦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长相。

    应该说,他对自己的外貌有着非常高的自信。

    并没有谁夸奖过他俊美,但是,易弦不瞎,也不傻。

    从他十三四岁时,他就见惯了府中的侍女、歌姬们含羞偷看他的眼神。

    可是,遇到何田之后,他对自己外貌的信心动摇了。

    一个人本来存着求死的心,在雪地里听天由命,渐渐失去了知觉,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谁知一觉醒来后,给人救活了,连冻疮都没生出一个,侥幸之余,心态自然和寻死前非常不同了。

    但是易弦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死里逃生了,还得试着适应自己的新性别了。

    把他从雪地里救回家的小天使不知为什么,坚定地认为他是一个少女。

    不仅是少女,还是个美貌的少女。

    易弦第一次意识到何田误判了自己的性别时,心情,相当复杂。

    他一时间不太能确定,如果她认为他是个丑男,他会不会觉得好受些。

    她救他回来时是深秋。山上已经下起雪,通往森林的路很快就会被大雪封锁,直到第二年春天,不会再有人进入这里。

    在这个被冰雪封存的世界里,他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活下去。

    性别是什么,过去怎么样,这些统统不重要了,只要想想下一餐在哪里就好。

    何田改了她奶奶的旧衣服给他穿。她将几件旧衣摆在一起,拆开其中一件,用这布料加长了其他的衣服的袖子和下摆。

    接受已经去世的老奶奶的旧衣物时,易弦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和何田一同躺在棚板上睡觉时,他还是这么告诉自己。

    她带他去凿冰取水。在冰封的河流上凿出两个冰洞,将渔网缒入冰窟中,隔上两天,再从另一个冰洞中拉出来。

    他和她的呼出的白气全都冻成了冰,紧紧贴在脸上,鬓角和脖子上的汗也都冻结上。

    每次获得的食物,不管是烹煮时,还是吃下时,都会真诚地怀着感激之情。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何田所过的生活和他从前所过的,相当不同。

    她的每一天,似乎都围绕着食物和生存转动,取水,捕鱼,捕貂,全都是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甚至,当他问到捕貂换来的钱要做什么时,她的答案也很简单,换种子——种下之后来年冬季就有粮食和蔬菜了,换食盐——保存食物,烹饪食物都需要,还得给那头叫大米的驯鹿准备一大块盐块,换药物——森林中的猎人们懂一些草药医术,可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是药片比较管用

    她的生活,可以说卑微而渺小的,像虫豸鸟兽一样,不是么?

    好像又不是。

    何田懂得欣赏生活。

    她的生活是渺小的,平凡的,可是在她的努力经营下,也是独特的,幸福的。她会在秋季花很多时间收集花草,将它们做成干花,冬季时插瓶,摆在桌上欣赏。她还做了很多小竹花篮,装上有香味的干花,挂在睡觉的棚板四角。就连林中狩猎小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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