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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江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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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却远不是一个胸罩可以解决的。两帮人马真正的大火并还在后头。
我把信给了我哥,我哥连拆都没拆就撕了。他总是把李烟红的爱放在一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当他老得要当爷爷的时候,他的生命却要向李烟红忏悔,这辈子让他泪流满面的,不是那些对手,而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在两个男人之间(2)
没人提到被香炉砸晕的毛毛,可他很重要,鬼屋之后的火并事件起因就是他在那晚大家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把砸他的香炉往青砖上一摔,咣当一声巨响,它死了,香炉不知活过多少年代,明朝还是宋朝,但这一刻它死了,它死掉的声音惊醒了所有打架的人,他们或砸腿、或抡拳头、或甩铁链,都愣在那里。
毛毛说:“人多欺负人少,星期天还在这里,有本事把你们剧团人全部带来。”
于是,真正的火并这才算开始。
那会正是县城抽调大批人员挖防空洞工程接近收尾的时候。
我爸是除毛毛的爸之外,县城唯一一个有作战经验的连级干部(毛毛的爸是农村户口,妈是卖菜的,所以即使有参加抗美援朝和援越作战史,身体也落下残疾,也只能做个职工,职工和干部,它们两者的区别不仅是钱,这个没办法,政策对平民来说就是铁的纪律)。
我爸挖洞那会儿,领了我哥和我都参加过洞中作业,我哥就是在那时结交了不少年长于他的哥们儿,他和毛毛、西瓜头、肚皮拜把子结兄弟,一起找了个武功了得的姓沈的人做师父也是这时候。
我哥去求防空洞里的哥们儿,那些人被单位抽调出来,忙了一阵子,这会儿正成天在清凉的洞里抽烟喝酒打牌说女人,一听是陈洞长的儿子,而且还有县城的大美女李烟红在里面不知搞什么名堂的掺和,我哥麾下顿时招来二三十个,像一匹匹好大喜功的种马,等着显摆自己的精壮。
火并之前,我哥在家里一直高声朗诵着:“大江东去,浪淘尽,数千古*人物,还看今朝。”随后把家里的小唱机开得巨响,那里面是崔健的《一无所有》,我哥的嗓音特好,我从门缝往里瞅,他*了上身,只穿一条小碎花的裤衩,是爸用我内衣的那种布料做的,他拉开裤衩,掏出来软塌塌的一肉条,自己摸了摸,又撸了撸,放了进去,突然发现我惊恐在门缝中的两只黑白眼球,那一刻,我们都吓呆了。
这事……让我们之后相互对视都像做贼。
火并那个晚上,星光无限好,银河当空。那天我爸和我妈正为经济问题摔盆打碗,屋子里都是“瓶乍破水浆迸”。为了不让我哥去鬼屋,我把他所有的鞋都藏了起来,包括拖鞋。他冲澡出来,地面就是一片荒芜,他眼睁睁地看着若无其事的我在灯下做苦读状。
“把鞋给我。”我哥气急败坏。
“不给,不许你去,更不许你把毛毛拉去。”
“他非去不可,他做了土枪,真枪实弹的东西。”
厨房里,我爸吼着:“你这娘们儿懂啥?这是干事业,是真枪实弹干的。”
我妈说:“关我屁事,我只管你们吃喝拉撒,没钱就没饭吃,有谁把自己家里钱往企业里投的。我看你挖洞挖傻了。”
“就知道毛毛。我还非让他去。”我哥指着门外低着嗓子说。
“就知道钱钱。我今天非要拿到钱不可。”我爸指着门外大嚷。
“把鞋给我,你这……你这,小娘们儿。”我哥说。
“把钱给我,你这臭娘们儿!”我爸狂吼。然后听到一只碗“啪”地摔死在地上,空气中的色彩顿时很沉重。
我哥开始拽着我往他屋子里去,本来就停电,屋里黑漆漆,我被他反扭着手,很痛,撞翻了他的画架和一堆颜料,我也反抗,用嘴咬他结实的手臂和肩胛,扭着打着,后来味道就变了,他把我压在墙边,扣着我的一只手,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感觉有一样东西把自己的某处悄然捂暖,好像是心,欲动又止。 。。
在两个男人之间(3)
他对我做的坏事,我件件清楚。尤其是偷看我换衣服。从我们家的院落径直走过一条鹅卵石路面,再穿过正厅到后院落,右边的角落有一间厕所,那堆砌的砖墙因年代久了,有许多的小洞,阳光透过小洞打在黑乎乎的厕所,有那么几次,我在换衣服照镜子的时候,他透过厕所的小洞朝我房子里瞅,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其实应该有感觉,他在厕所里看到的那束很不寻常的光就是我在房间用小镜子反射过去的——我把这事写进了我的蓝色日记本里。
我习惯了我哥的这个居处,我也常去。这里有满橱的书,书桌上一排画笔,张雨生和王杰的磁带放在窗帷边的小架子上,太阳初升时,我哥会从后院的坡上慢吞吞地走下来,总是大汗淋漓,黄昏归家时,他总把我拉上自行车用微笑回应同学的嘲弄,从他的十五岁到十九岁。
透着光,我看到他在这么冷的天居然渗出了汗珠,我忍不住笑了。眼睛开始适应黑暗,屋里的一切越来越明亮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倒在床上。
我匆匆忙忙把鞋找出来,他匆匆忙忙去了鬼屋,身后是我妈匆匆忙忙地喊:“你们俩干吗去?你们不看书了?这两个死犊子。陈军,你马上就要高考了。”
于是,要火并了。
我哥骑了老远,又停了下来,等我走近,他命令道:“上来。”
“切!我还以为你想不理我呢。”我气呼呼地说。
然后,我看到了毛毛,大声叫他名字,“阿Q同去同去,一同去。”那种同做坏事的兴奋感终于来了。
毛毛是喝了酒出来的,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肚皮肥腰间串了条新皮带,西瓜头身后还跟着他们县政府大楼里的几个孩子,一帮人像长不齐的倭瓜苗,只有跟我哥出来的防空洞的那批质量上乘,拎着一些大件武器,个个挺着一副 “归去来兮”的模样。
没想到李烟红上午跟我哼哼了几句,晚上居然和剧团的人待在一起,夹心饼干一样,这纯粹铁定的是要让我哥懊丧和羞耻!我看着这红透县城半边天的小妖很不满意。她看见我哥,要往我们这里跑,被王国明拉住她的手:“你想去哪儿呢?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你还想往那破布头里闻骚呢。”
李烟红看着我哥红了眼,想哭。我哥还叫了小五——目前公开的马子。我哥看了我一眼,并不理李烟红,把小五搂了一下,小五冲我吐舌头。剧团的人来的并不多,跟着几个农民,还有光着脚的,拿锄头的,估计是王国明花钱从剧团旁边的小村子里找的,怪怪,这种才是狠角。
两帮人中间是一条小溪,小溪向南再向南转弯就是中学校长的后院——那已经是天边星光落下的地方了,此时校长夫人应该把保元汤给校长端上了。
“陈军!你他妈玩过多少女人,玩到我们剧团头上来了。妈的,今天我替陈洞长大人改造改造你这龟儿子。”
他在那头喊话时,毛毛在人群中低着声音跟我说:“那鬼屋其实是个好地方,以后,你会跟我一起来玩吗?”我说好。毛毛从来不是应景的人物,他需要的是独立思考和享受忧郁,我抬头望着他,那一刻,觉得自己比追梦人中一袭白裙的吴倩莲还更吴倩莲。我隐约觉得自己的手一直被毛毛牵着——现在想起,还能体会他那时的手指纤长、冰凉。
这边自行车铃声大作,如鼓点般回应二撇胡的激将。铃声大作之后,听到一声顿喝:“你们这帮小子干什么。”接着是警车呼啸而来,随后还开来两辆消防车,拖出来两条长长的水蛇,车上匆忙跳出来几个红肠,嚷着:“在哪里?在哪里?”我爸光着膀子哗哗地冲到小溪中间,裤脚一高一低,手里拿着我们家的家法——一条一尺五寸长的擀面杖。那架势就如为救百姓于疾苦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志士。他溅了一身泥。 。 想看书来
在两个男人之间(4)
“陈军!你给我回去。毛毛,你也在,喝了你爸的宝贝四特酒,他到我们家逮你。”
肚皮的爸是公安局长,膘肥体壮,在打架的队伍里拨瓜似的拨倒一溜的脑袋,把肚皮从我哥身后拎了出来:“反了你了,给我把这小子铐走。没听见我说话吗?把这兔崽子给我铐走!”
“早想戴了。”肚皮嘴硬。
“你们这是造反。”“反啥?”“你们这是暴动。”“这不还没动呢。”“你们这是聚众闹事!”“群众*。”“你们这是武斗!”“少来这套,我们是集中劳动。”“拿菜刀出来劳动?”“我愿意,我还想拿剪刀呢,可惜家里的生锈了。”“你,你你你们!你们这帮流氓,比造反派还流氓。”“为社会主义流血流汗不流氓。”
肚皮的爸快被这两帮人群中四面八方发出的声音气疯了。我的手心被毛毛用手指抠得直痒痒,他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居然还低着脑袋笑,我都快要吓得尿裤子了。
“你!王国明!带走!让他们团长来抽他。”肚皮的爸在小溪这头遥指对面的王国明,浑身不自在,可上下抓挠就是抓不到痒处。
“局长,你儿子……”
“我没儿子!带走!带走!全部带走。”
“全部?坐不下。”
“老刘,就带这几个,审审怎么回事。”我爸用擀面杖从人群中戳了几个出来。
“洞长,我是你儿子叫我来的,这事我不知道啊,我凑热闹,就是来看看,这不快完工了嘛。”那男人被戳了出来直嚷嚷,结果又挨了几下擀面杖,不吭气了。
“看看你们的下巴,长了多少毛毛,还以为自己是孩子?目无组织,目无纪律!”我爸从几个手上抽出几个挖洞工具,往地上摔:“你们这是搞武斗啊?不死几个人不安心啊?这都是要死人的东西,懂不懂啊。”工具被公安局的一一没收,我爸看见工具被没收,又急了,追在几个公安的后面:“这可不行,我说,同志,这都是洞里的东西,我明天还要安排掩坑和抹墙呢。你给我留点,没收几个代表工具就行了。”于是商量片刻,许多工具哗啦啦又堆了一堆在我爸面前。
人都带走了,这些工具怎么扛回去?我爸满脸懊丧。
我爸歪着眼,狠狠地盯着我哥,骂了一句:“娘西屁!”这是北方方言,是他的精神母语,逢年过节有北方故土的人来家里,喝酒喝得高兴才会吐出来的——或者,和毛毛的爸,两个亲身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对酒愁述的时候。我爸对我哥骂“娘西屁”,算很严重了。
那时候,毛毛的爸还健在,他看上去比我爸可怜,缺精少骨的身板,一看就像成天拿坏情绪毒化别人好心情的人,我背着书包从他身边过,他也会突然冒出一句:“女人是祸水。”相比之下,我爸在单位上做事,要利索和干净许多。
那场未遂的火并举城轰动。因参与人员之多,场面之大,器械之复杂——榔头、菜刀、铁条、绳索,最重要的是找到一把土制的长枪,里面塞了三枚真子弹,毛毛的,至今还有很多人记得。
毛毛被带进局子,他和我哥都没上铐,不够用了,十八岁以下(含十八岁)的人只有肚皮用了一个,他那当公安局长的爸亲自拖他进了警车,吃了不少“糖栗子”——他爸最经典的手势是用中指对准肚皮的脑门正中一弹一个紫印。
奇怪的是,多年后,我居然听说我哥的婚礼还请了那个蛮牛的戏子王国明,他包了很重的一个礼。不过,王国明有一晚被人泼了一瓶硫酸,他一个字也不说是被谁做的,这事又是桩蹊跷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在两个男人之间(5)
鬼屋火并那事之后,生活慢慢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哥开始学规矩了,李烟红也不来找他了,肚皮也没有来上学了,时间开始变少,压缩之后的日子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一个下雨天,李烟红撑着把红伞来找我,表情很奇怪。我本来不打算见她,她在院外一直转悠,她抬头一直朝我的房间看,一辆小三轮车从她面前经过,溅了她一身的泥,看到这儿,我就出去了。
“我要走了,去市剧团。”李烟红低着头说。
李烟红说这话时,眼光里充满泪水,我那一刻特感动,我问她:“不回来了吗?”
“是吧,也许哪一天,我就嫁人了。”她说。
红色的伞映红了她的脸。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她突然问。
“什么?”
“你哥到底喜欢的是谁?”
她这话让我很难为情:“我……真的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我。”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分量感,其实我这人从来做人就实在,就凭她这么实打实地来找我,我就打心眼里去找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结果还是:不知道。
“没有他,你还会有别的,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我说。
“没有他,我就一无所有了。”她凄惨地笑了笑,搞得我再次难为情。
在雨中,她就这么走了。
我说还来玩啊!她苦笑了一下。这苦笑的样子,差点害我也流泪。
我想李烟红来找我的原因是她找不到我哥,我哥自从火并后就再也不见她了,直到上了大学。
我哥怎么会喜欢我呢,不过,后来这事我懂了,花了很长时间才懂的。会不会毛毛始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哥?往事总是令人怅惘。谁说青春是惨烈的,这话说的真他妈的对,怪不得毛毛的忧郁症总不见好,因为他总是处在青春期。
火并后,肚皮也没有再来上学,听说被他爸押送去了南海边疆参军。肚皮的爸送走儿子后,接连好些天,到我家大倒苦水: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成器,不如把心掏出来喂狗,狗还会哼哼两句。我爸说“你不错了不错了,我这边还难呢,继父,不敢打不敢骂,才难啊!”接下去两人大谈战友情,谈稀里糊涂的个人奋斗,谈那些死掉的人和活着的人,谈钱袋子和米袋子,最艰难的是谈到婚姻,除了“唉”还是“唉”,然后说不下去了,然后干杯再干杯。看样子,他们比我们还一无所有。
那晚肚皮的爸醉倒在街上,是几个他带进局子多次审问过的流氓把他送回了家,他跟那几个流氓挥了挥手,说:“回见啊!回见啊!”
“我们可不想再见您嘞!局长大人。”
想不到因为火并之事在局子里被关的时间最长的是毛毛。剧团的那些人都被剧团团长带走了,听说后来该给村民的钱一分不少地给了,那都是剧团帮王国明垫出来的,不给不行,没文化的村民是最不好惹的,他们只认一个理,做事给钱!不给,拆你房!拆你墙!防空洞的那帮人和我哥是我爸第二天把他们带出来了,西瓜皮是他那县委办主任的爸扇了几耳光领了,肚皮的爸更不消说,当晚公安局长签字拉走自己的儿子回家住了,根本没过夜。只剩下毛毛因为偷喝他爸的四特酒,他爸一生气,毛毛就被晾在局子里整整三天。
关了这三天,他生病了,病了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后,我在学校看到毛毛,他又瘦了一圈。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向他走过去,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不知为什么。他那时的画其实比我哥画得还好,我哥总是怂恿我向妈要钱,其中有很多钱是给了毛毛,让他去买画画的工具。我哥成天背着崭新的画板到处显摆他的艺术形象,可是毛毛,在任何时候也没有见他背过画板,我却认为,毛毛才是最艺术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在两个男人之间(6)
这真是小而破碎的青春——对毛毛来说还真不妙。
“破碎”这个词,是寒假一天和毛毛在鬼屋约会时体会出来的,他说他被他爸关了“小黑屋”,关了两天。
我其实也怕他爸,不单我怕,我哥他们几个都怕。
他爸只有一条腿,另外一条是假的,我从不往那条假腿看,裤腿很空,里面注定恐怖异常,指不定还有陈年的腐臭。“小黑屋”在那个说黑不黑、说白不白的年代随处可见,我们的父辈过惯了“牛鬼蛇神”呼号的岁月,在家庭中,掌权人通常也用这种方式惩戒异己,也算是民间“灰牢”了,至今还有家庭生产。
我想,那时候的人都过度脆弱,处处是极端的自卑和自信,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元素百废待新,却没有找到奔跑的方向,便兀自张狂。
他爸爸常打他。
这次不但打了,还叫他滚出去。毛毛说他觉得这个好像不是自己的亲爸爸。他这么说,我就把在大人们中听到的一些传言告诉他,县城这么小,什么事都是事。关于他妈妈的传言多了去了,年轻时候她也是跟李烟红一样的大美人,传言说毛毛的爸在部队时,她就有个相好了,好像就在离他家不远的剧团里。毛毛说我幼稚,扔出去一枚石子,不屑的目光刺伤了我。我怎么也不承认自己的幼稚,我们约好在众说纷纭的他妈和政策办那个男人的约会地点“捉奸”。
县政府的守门员在房间烤火,抬头瞅见两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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