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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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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停住脚步,看她因措手不及狠狠撞进他怀里,没有退也没有让,苏步钦只是垂下视线笑看着她,待她站稳后,才继续补充道:“旦旦是不是忘了说,往后我的屋子,任何人都不能进?”
  “欸?”皇上要把他幽禁?
  “除了你。这算特权吗?”
  这算个屁特权啊,分明是逼着她以后全日无休地端茶送水,“那我……”
  “你什么?等姚寅回来了想去看他?也对,兄妹情深嘛,你那么照顾我,我的确不能太不近人情。”她重重点头,漂亮的双瞳间还闪烁着期待光芒,在他看来,刺眼极了,“不过可惜,我没打算再放你走。”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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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去给你准备膳食了。”
  “我刚吃过。”
  “是、是吗?那那那、那我去换件衣裳,一身油烟味,好难闻。”
  “我闻不到。”
  “……哎呀!没水了,我去给你倒些热水。”
  “回、来!”
  寥寥两个字透着让人胆颤不敢轻举妄动的气势,姚荡握着柄茶壶,刚触到门板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有些局促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僵硬的背脊致使她连转身都困难,就这样,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唯一出口发愣。
  苏步钦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沉默背影,想不起曾几何时起,已经习惯了她的吵闹。直到有一天,她就站在面前,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这滋味很不好受。他绷紧唇线,踱步走到她身后,越挨越近,胸膛和她的背脊间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姚荡,我会吃人吗?”
  “不会?会?”微热的气息自身后飘来,扰得她心绪混乱,甚至搞不清他这问题的意义在哪,而她又到底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躲着我?”眼看着她的局促和紧张,他深吐出一口气,问得同样无措。
  “啊,呵呵,我哪有,是你想太多了吧。”
  他也但愿只是自己想太多,可显然不是。曾经她会吵吵闹闹地徘徊在他身边,唠叨着教他该怎么拿出皇子气势、该怎么去推开那些踩在他头上的人;而现在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太子聊心事,却不愿见他。这不是躲,是什么?
  “是吗?”想着,他漫不经心地哼了声,手撑靠在了她的耳际边,目光也同时落在她绯红的耳廓上,“那为什么不肯亲自把饭菜送来?是我太卑微,配不起你的贴身照顾,嗯?”
  “当然不是!您是堂堂八皇子,我只是一介草民,我不配照顾您才是……”这话把姚荡惹急了,她忙不迭地转过身,想要解释,猛地对上他满含不悦的双瞳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有些被他眉宇间的警告气势吓到。
  离得那么近,怔看着她那张不断闭合的性感唇间飘出伤人话语,他不自觉地皱眉,无数情绪开始脱离掌控,随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他喉头一动,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他不要听那些官话,也不保证如果她继续虚伪下去他会不会索性用唇封住她那张嘴。
  “是啊!我就是不想见到你,那又怎样!”事实证明,苏步钦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姚荡是禁不起威胁的人,他阴沉难测的警告,就宛如在她压了许久的火上浇了油,“反正你也没想见到我,这样不是更好嘛,谁都不用为难。”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你?”
  “你当我是傻子啊!要不是因为我煮的那些狗食你刚巧能咽下,现在我还被你挡在钦云府外头呢。反正淑雨每天都会把你侍候得很好,我很知趣,我不打扰,我只做到自己的本分,离得远远的,把八皇子您的脾胃服侍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啊?啊!你还有什么资格不满?!”
  她还是从前的样子,嚣张起来就全无尊卑观念,边吼还边用纤细手指戳着他的肩胛,一下比一下用力,最后索性握成拳,直冲着他的胸腔挥来。这猝不及防的攻击,害得他溢出一声闷咳,还伴着一丝笑意。
  “好了,别闹了。”他迅速擒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我以为那天在四爷那儿吃的菜是淑雨做的,所以旦旦才把她请来,告诉她一切。我没有选择权,我只想活下去,即使能让我下咽的饭菜是出自仇人之手,我也必须吃。”
  “……”她顿了顿,为他心酸了片刻,但很快又拾回了气势,“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不让我进钦云府,人命攸关,我又不会无理取闹。在粉楼里遇见时,你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跟淑雨一块走了,你就没想过我会怎么想吗?”
  她几乎以为苏步钦已经做出决定了,要娶淑雨、要从此和她划清界限。
  闻言,他闭上眼苦笑。怎么会没考虑过她的想法,就是考虑得太多,以至于把最坏的打算都罗列在前。就像常言说的那样,倘若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也不会失望了。
  沉寂了些会,就在姚荡以为他又一次打算三缄其口时,苏步钦忽然张嘴了,“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病吗?”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有一年,发色突然开始变白,身子也越来越无力,旦旦他爹发现我的饭菜被下了毒,一种噬人心肺的慢性毒,据说会让人提早衰老,正常死亡。”
  原来,他那头很张扬的白发,不是出自遗传?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彷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却让姚荡心紧揪了起来,甚至在屏息在等待他继续。
  “后来旦旦他爹猝死,死因不详。旦旦去求特使,希望他回国后能帮忙传个话。我们都知道,回去是奢望,只求父皇都派个懂医术的人陪在我身边。可是,父皇只回了一句话给我……”
  “什么话?”
  “生死有命,活得太辛苦,就不用硬撑了。”
  “那、那你母妃呢?”姚荡倒吸了口凉气,几乎能想象到,当时他有多无助。可就算皇上狠得下心,做娘的总不会也坐视不理吧?都说孩子是娘十月怀胎疼出来的啊。
  “死了,也在那一年。”
  “原来……你母妃是在那一年死的啊。”
  “你知道她的事?”姚荡的口气,让苏步钦略显紧张地蹙起眉心。
  “不知道,只听说她殁世后被皇上追封为皇后。”关于苏步钦娘亲的事,姚荡偶尔从苏步高口中听说过些,但也只是一些,彷佛那是很禁忌的事,就连坊间流传都没有。
  闻言,他弯了弯嘴角,连眉眼都晕开笑意,先前那些沉重的话题,好似轻易在他这一笑间淡去了,“所以,我没有不想见你。我很想,有你在总觉得安心,只是怕你不愿见到我这副病鬼样。”
  一旦所有话都说开后,姚荡多少能体会到他的感受,是怕她会像当年的皇上一样,无所谓他的生死,甚至是嫌弃他吗?再思及那天盛怒之下对他吼过的气话,她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让他去见鬼,说他死了也活该,她连同情都不屑……现在想来,这些话是该有多伤人呐。
  可问题在于,姚荡太过倔强,即使明知自己也有错,就是不愿承认,“呸!亏你还号称学识比我好呢!连我都知道有句话叫‘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认定我的想法?苏步钦!你连知情权都不给我,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我连选择余地都没有,就他娘的被你决定了思想……”
  他偏过头,安静地看她撒野,许久,才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容不得她有半丝挣扎的念头,就这样牢牢地禁锢住,“给你机会,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就、就不嫌弃你,会照顾你啊。”她仍是没习惯这突然亲昵起来的姿势,挡在胸前的手,硬是想撑开距离,可惜只是一再证明这种挣扎有多徒劳。
  “永远待在我身边陪着我?”
  “你这叫软禁!”她想起他用皇命压下来的各种规矩。
  “就算是吧。”他难得坦白,把压抑在心头的情愫供认不讳,“张嘴。”
  “啊?”她反射性地挤出一声满含诧异地单音,还在困惑着莫名其妙的命令意图为何时,一道阴影已经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属于苏步钦的软唇覆住她微张的唇瓣,一丝苦涩药味顺势充斥在她的唇齿间。
  她手脚僵硬,迷茫地眨了几下眼,不同于上一回被四哥突然袭击时的震撼,这一次姚荡醒悟的很快。感觉到他温暖舌尖带着股生涩窜入她口中后,她下意识地推开苏步钦。也很清楚,这种推拒通常起不了什么作用,下一刻她索性用咬的。
  腥绣的血味冲淡了一切该有的甜蜜,姚荡以为他吃痛了会退开……可他丫的出息了!顶着压力也要上?
  “你别、别这样,还有好多话没说,不该这样……”趁他唇舌辗转的空隙,她立刻抗议。印象中的流程不该是这样走的,他没说过喜欢她、甚至连对她是否有好感都没提及,哪有跳过这些直接吻的道理。
  就算她对苏步钦的感觉是有那么些不一样,但也不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女人啊!
  “那我现在说。”他及时收住吻,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转而把唇移到她耳边,报复性地啃咬了下,才开口。
  “嗯?”她只是好奇他想说些什么,没料过自己一张嘴会有这般软糯的呻吟声飘出。
  “说我软禁也好、卑鄙也好、或是装可怜博同情都好,我想留住你,即使无所不用其极。”
  姚荡恍惚地望着不远处桌案上跳跃的烛火出神,感受着他带着粗喘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缕缕呼吸紧扣住她颈间脉搏,一字一句沉沉敲在她的心口篆刻出酸甜的痕迹。她应该感动、应该像个被爱情冲昏头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女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他。
  然而常年牢牢套在自己身上的保护壳,让她在感动酥软之余,仍存着几分理智。
  姑姑教导过的——可以爱,但不能爱到没有自我、没有要求。在他什么都没给你的时候,你也什么都不能给他。失心又失身,那就赔大了!
  嗯!这话很有道理,足以让姚荡瞬间清醒。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全身血液都集中在手腕施力处,忽然的,奋力将苏步钦挣开,“……你别乱来,我受不了那么快的!要是四哥知道我还没嫁人,就把那滩血给搞没了,会把我吊起来抽的!”
  她想,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她就是个俗人,要名要份才敢毫无保留地给。
  把话全吼完后,姚荡静气看着被自己推开的苏步钦,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什么都还没等来时,身后门板上猝然传来一股力道,要比她方才挣扎时更猛。害得她措手不及,挥着手极力想保持平衡,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眼看着就要倒趴在地上,幸好苏步钦及时伸手将她拉住。
  跌在他暖暖的怀里,她安心吐出一口气,回眸想要搞明白情况,就瞧见旦旦大喇喇地站在门边,手还保持着用力推门的姿势,一双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面前抱成一团的两人。
  “爷,我是不是坏了什么事?”
  很好,亏他还问得出!苏步钦眯着眼,瞳间迸射出的光芒吓得又旦不敢直视。
  “是、是是、是有急事要禀报。”
  “最好是真的很急。”他丢出警告,微笑等着他把事情说出来。
  又旦干笑了两声,才道:“刚才派去宫里跟皇上请旨给钦云府设禁的人回来了,说是皇上允了,还说明儿要带着姚妃来钦云府看您。是急事是急事,皇上驾临,得准备呀。”
  边说,又旦还边顺势瞟了姚荡几眼。顺着他的视线,苏步钦回过神,压下怒气,“知道了,去前厅说。”
  “那我先去膳房了。”姚荡低着头,尴尬地将有些凌乱的衣裳拉好,一溜烟地往外逃。
  这一回,苏步钦没有再拦她,只笑着丢出句提醒,“下次记得养成随手锁门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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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火辣辣的明黄色日光经由园子里繁密枝叶的过滤,稍显柔和了些。倒是那抹被无数侍卫前簇后拥着跨进正厅的明黄色身影,很是刺目。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姚荡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烈如火般的气势。
  她鬼鬼祟祟地从花瓶门后探出头,打了个哈欠,又认真眨着眼看向不远处的场景。
  “十三小姐,你做什么那么偷偷摸摸的呀?想一睹龙颜,就直接过去行个礼呗。”
  “……”闻言,姚荡气馁地扁了扁嘴。没人通传,难不成要她就这么杀到皇上面前去,告诉他老人家——就是我救了你家那个兔崽子一条命?
  “正可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能为皇上分忧、为八皇子解愁,是姚家的荣幸。微臣也不过是教女有方,不求赏赐,只求众皇子身体安康、国运昌隆。”
  听听,有人用不卑不亢反差出了姚荡的俗气,施恩不求回报,这才是该奉行的民族精神呐。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姚荡不禁嗤笑,这种刚正不阿,她很熟悉,一如既往的严厉中又多了些奉承。就算是还在梦游,她都能记得这道时常训斥自己的话音,是她爹,被外人暗地里称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姚氏大家长。
  “真好笑……”在听完那席话后,姚荡终于没能继续沉默偷窥下去,暗暗嘀咕了起来。她爹变得还真快,当初赶她走时,眼都不眨;现在有功可领了,香飘的话倒是讲得溜。
  “好笑什么?”尖锐嗓音无预警地自姚荡身后飘来。
  当这声响飘进她耳中后,姚荡猛地一僵,顿时转过身子,脸色很是难看。
  来人姿态妖娆地摇着手中绢扇,扇柄尾端系着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划出漂亮的弧线,绢扇的主人有着一双即使不笑都是弯着的明眸,与她嘴角那道讪笑很不符。打量了姚荡半晌后,她冷哼了声,身子一动,莲步轻移到姚荡跟前,“哟,我说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躲在暗处绯议我爹,原来是十三妹子呀。怎么?你对爹的话有意见?”
  一改外人面前天地无畏的模样,眼下的姚荡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低着头,紧抿着嘴,双手不安地搅着衣角,就是不出声。
  “四哥果然是把你宠坏了,这才离家多久,见了六姐都不知道打招呼了?”
  “六、六姐好……”姚荡,你可以再没用一点!不就是打个招呼嘛,舌头打什么结呀!她会吃了你不成?拿出点志气来!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姚荡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困惑了,不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吗?难不成她家六姐还指望她给个大大拥抱,以示久别重逢后的想念之情?
  “啧啧,看来四哥帮你养得不错,真是出落得越来越像你娘了,一脸的狐媚相。”姚家六姑娘先是眯着眸子,边说边伸手捏住姚荡的下颚,一番寓意不明又极为刻薄的话后,她用力甩开姚荡,目露凶色,“听说太子跟四哥提亲了,说想要你?你倒是嫁啊,不是一心就想着早点脱离姚家吗,这会倒是拿乔了。啐,还是说看着八皇子也挺有潜力的,你犹豫了,想再观望下。你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碰巧立了点功劳就拽了,这辈子永远都是个庶出的,送去给人做妾都不过分,还想脚踏两条船,你配吗?”
  “关我娘什么事。”骂人就骂人嘛,还牵带着人家祖宗,有病啊。
  “你娘当初不就仗着几分姿色抢了我爹嘛。十三荡,我警告你,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就算冷淑雨还没嫁就下堂了,太子也不会是你的。”
  “你要太子你就去拿呀,我又没要跟你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施舍我吗?”
  “……”他娘的!她什么都不说了,简直就是有代沟。
  然而事实证明,即使姚荡谨言慎行,她家六姐仍是能从她的沉默中挑出刺。
  眼见那张膻口悠悠微启,刚酝酿好了情绪打算将刁难进行到底,姚荡一撇唇,收拾好了情绪,打算不管她说什么,不理会就好。没料,等来的却是苏步钦轻柔的声音,“六姑娘,你打扰我静养了。”
  不仅仅是姚荡,就连她家六姐对于苏步钦的突然出现也没能回过神。到了嘴边的话,立即被她吞了回去,回身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八皇子,随之便是一阵痴愣。先前对八皇子是早有耳闻的,通过那些旁人口中的词汇她曾勾勒过八皇子的样貌——面黄肌瘦,羸弱佝偻,说两个字就要咳几下、还会咳出血,就算是皇家御用的衣裳料子穿在他身上也该像是借来的……
  这些想象在这一刻全数破灭,面前的男人在一袭霜白的衬托下很是清爽,身段看起来的确有些纤弱,却又很是颀长,将那一身绫罗绸缎撑得愈发矜贵。弧度精致的薄唇微微上扬,带着让人安心的淡淡笑意,那双毫不避讳直视着她的绿瞳,更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般,让她哑了声,光顾着欣赏他那张脸了。
  “我还以为姚大人当真是教女有方,培养出来的子女理应都像姚荡一样知书达礼才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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