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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当成疯子的。可是现在，步兵真的成了爬行动物！使用后装枪的敌人可以爬着过来，在堑壕里面的守军打出最多15轮齐射的过程中，他们每只后装枪却能打出80发以上的子弹！这意味着什么用屁股想也明白了……

“不能用排枪战术，这是肯定的，要不然所有人都会被打死的！”巴甫洛夫少将这样想着。

可问题是不用排枪用什么？手榴弹吗？把敌人放进了拼手榴弹……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可问题是俄军的手榴弹数量不足——俄国境内只有一家由杰森——丘吉尔公司在战前投资设立的铵油炸药工厂，目前不能生产淀粉炸药，可是铵油炸药的产量又太低，根本无法满足战争的需要，如果要从普鲁士进口，又没有足够的黄金和白银！所以拼手榴弹就不要想了。

拼刺刀吗？巴甫洛夫少将摇摇头。中国人的刺刀并不太弱，虽然不是俄国人的对手，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在双方肉搏之前，还有枪战和手榴弹雨要拼，也不知道有几个俄国兵能活到那时。

很显然，俄军要打输了！今晚或是明天就要输了，没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因为逃跑也不可能，俄军是步兵，明军是骑马步兵，在机动性上差了不是一个档次——朱皇帝的蒙古大汗还真不是白当的！

俄军战壕这是被神情严肃紧张的士兵军官们挤得满满的，彼得罗夫斯基预计今晚很可能就是决战的时间！大家都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在战壕里面做着准备。有的在喝水吃干粮，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向上帝祈祷。军官们都跟着自己的部队，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战术安排。现在俄军高层不知道怎么对付爬过来的敌人，只能任由下面各显神通了。看到他们师长走过来，这些士兵军官一个个都起立敬礼。

“好好干，小伙子们，如果他们今天晚上赶来，你们一定要让他们尝尝俄国刺刀的滋味！”巴甫洛夫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漂亮话，忐忑地等待着决定命运的那一刻到来！

……

此时，在明军白天修筑起来的胸墙战线后方突然一阵扰攘，正在等候出击命令的官兵都扭头朝后望去。军官士兵们低声向前面传着话：“韩大帅、石军长和张军长都上来啦！”

三个将星闪烁的高级将领肩并肩的在护兵簇拥下正在走向一个特别加固过的掩体。每进过一个待命的连队，他们都会低声给部下打气：“是时候给老毛子来一下狠的啦！皇上和百姓都在看着咱们，可不能辜负圣恩，辜负亿万庶黎的期待啊！”

低声的回答也在队列里面此起彼伏的响起。

“大帅，放心吧。我是锦衣近卫军出身的，跟着皇上从广东一路打过来，对着敌人从来没有后退过！”

“大帅！在下是横藩武士，无论如何都不会玷污武士荣誉的！”

“俄国佬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今晚上就是他们的末日！”

韩四、石达开和张嘉祥看着这些斗志高昂的虎贲之士，也都激动不已。他们虽然都是征战多年的宿将，但是这种20万人级别的大会战，也是第一次打啊！

法国人路易·特罗胥和军团副参谋长刘坤一已经提前抵达了前敌指挥所，一个简易但是非常高效的指挥系统已经搭建起来了。牵着骏马的传令兵在指挥所外站成了一长排，参谋们在一间完全不透光的屋子里搭好了地图台，挂起了火油灯，甚至还有一个临时的电报房被搭了起来，电报线的另一头是指挥预备队的骑兵军长李秋生中将。他带来的20000骑兵，现在也整装待命，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担任第一波突击任务的骑马步兵第一师和骑马步兵第四师大部已经抵达指定位置。六个突击团主力已经进入出发阵地……大帅，您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韩四一走进来，刘坤一就走上前来进行汇报。韩大帅面沉如水，只是嗯了一声：“这样的打法在世界上也是第一次吧？”

刘坤一点头：“这是总参谋部的参谋们和法国军事顾问一起根据后装枪、手榴弹、铁丝网、榴弹炮和堑壕的特点，综合以后设计出来的最新战术，用于实战还是第一次。”

爬着上战场……但凡有一点骑士精神的陆军，大概都不那么容易接受这种难看的战术吧？也就是明军这种刚刚从底层爬上来的草根陆军不在乎。只要等打胜仗，管他是爬是躺呢？

“那么，和我再说一遍具体的计划吧。”韩四当然知道作战计划，现在只是最后确认一次。

“首先是30分钟的炮火准备，将投入200门12磅榴弹炮全力轰击俄军前沿。炮火准备的同时，三个团的9000名步兵将会分成三批离开掩体，在10华里的正面上匍匐向俄军的第一道铁丝网前进……”

第923章　爬向胜利（下）

“放！”在草原军团炮兵参谋主任罗安国（兰芳罗家的子弟，罗香梅的侄子）上校举起手中的火把用力挥动。早就准备就绪的整整150门12磅钢制榴弹炮在他的一声令下，顿时就发出了怒吼！

200门12磅钢制榴弹炮并不是草原军团拥有全部炮兵火力。明军的每个步兵师（骑马步兵师）都拥有一个炮兵团，每个军（包括骑兵军）还有一个直属炮兵团。现在集结在奇伊利草原的2个骑马步兵军和1个骑兵军，合计拥有9个炮兵团，另外还有4个属于骑兵旅的炮兵营，总共有372门大炮和7个火箭炮连。但是这个时代的大炮射程都很悲剧，几乎到了被步枪淘汰的地步，只能放列在第一线使用。而在白天的施工中，明军和一万多八旗战俘拼了老命干活，才勉强修起了150个炮兵掩体，所以只能集中这点炮兵用于支援步兵的攻击了。

但是150门大炮同时轰鸣还是形成了大风刮过一般的声音，连大地都剧烈颤抖起来了！明军炮兵发射的都是开花弹，俄军阵地上面突然间就腾起了一片片爆炸的火光。炸点上百个上百个的同时出现。大大小小的闪光以极短的频率在俄军阵地上面突然爆发。有如无数流星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这些倒霉的俄国人头上一般！

俄军的土木工事被炸上了天空，他们辛苦布置的铁丝网和鹿砦被淀粉开花弹巨大的威力撕扯的七零八落。还有不少炮弹直接落进了战壕，人的残肢断臂四下飞舞，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武器都被炸成了碎片状态。

俄国人的炮群也早就准备就绪，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开始炮反击。只是他们没有那么多开花弹，只能用实心弹无效地轰击着低矮结实的胸墙。可是它们哪里有能力摧毁这道明军用鲜血（主要是旗人的鲜血）垒成的工事呢？它们要是有这样的威力，这道胸墙和150个炮兵掩体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快快快！快点爬……”

“弟兄们，跟我上！”

第一波发起进攻的明军步兵这时也已经离开掩体，在军官和士官的呼唤下开始匍匐向前了——这可真是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不过还好，只有炮火，没有机关枪。不过俄军的排枪已经打响了，从叶志超所在的位置望过去，红色的枪口焰连片地亮起。子弹啾啾的从他脑袋上空飞过！

“向前！向前！不许停下……”明军的军官和士官大声呼喝着。不一会儿，爬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到了俄军的第一道铁丝网前面。有人摸出了随身携带的老虎钳，开始一根根钳断带着尖刺的铁丝，这些俄国粗铁丝的强度很一般，倒是不难夹断。但是那些撑起半个身子或是半蹲起来钳铁丝的官兵们还是被密集飞来的子弹打死打伤了不少。

“班长！班长……俺中弹了！”

“啊！我要死了……”

“黄鱼，黄鱼死了！”

叶志超耳边响起了部下们的喊叫声音，有人死了，是一个绰号叫黄鱼的小伙子，比自己小一岁，今年刚满17，是去年入伍的军户兵，连女人都没碰过就这样没了。

俄军的火力毫无疑问是猛烈的，但是明军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转眼间已经逼近了第二道铁丝网，这里离俄军前沿只有300码左右（不到200步）了，已经在德莱塞后装枪的有效射程之内。当先的明军纷纷将步枪架了起来，推弹上膛，准备开火。

叶志超没有扣动扳机，他在等候军官的命令。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现在又是能见度很差的晚上，自由射击的效果很差，必须打排枪。更多的明军士兵爬了过来，成百上千的步枪架了起来，但是没有一支开火！

几名在前敌掌握部队的校官看到已经有不少战士到位，终于扬声发令道：“步枪——射击！”

军官射击口令的余音还在回荡，近2000支德莱塞后装枪就同时打响，明军的散兵线上顿时就闪起一排排大大小小的火光！对面俄军堑壕中正在打排枪的士兵，就像突然被雷电劈中，抖动着倒下一大片。惨叫声也不可遏制地响起，横七竖八，到处都有一头栽倒的人。不过毛子到底是战斗民族，自有一股子狠劲儿。那些没有中弹的士兵，仍然在军官的口令声中装弹射击。

明军的后装枪打了一排又一排，差不多20秒钟就能响起一阵轰鸣，子弹倾泻而出，好像暴雨一样扫过站立在堑壕中射击的俄军，将他们一片片扫倒！俄军的队形已经开始混乱，队列一旦混乱，排枪就无法继续了。将近300码的距离，又是在晚上，哪怕是神枪手也很难打中卧倒的敌人。

“叶志超，剪铁丝网！”正在埋头射击的叶志超听到了自己顶头上司的喊声，让他冒着俄国人的弹雨剪铁丝网！

“妈的！这是要老子的命啊！”叶志超骂了一句，但还是一跃而起摸出老虎钳开始一根根的钳断铁丝网。他也是领了朱皇帝40亩东北良田的军户，对贫农出身的他而言，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身家，就是把命卖了也值——至少自己那个才出世的小子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好！又突破一道铁丝网，张老虎还真是好样的！”韩四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低声夸了一句。张老虎是骑马步兵第3团团长张树声的绰号，今晚上指挥部队打头阵的就是他。

路易·特罗胥也放下望远镜，微微点头：“这下可以突破到俄军前沿150码的地方了，在这个距离上，后装枪的威力将可以得到充分发挥。使用前装枪的俄国人需要站立才能迅速装弹，而且射速只有后装枪的五分之一……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是我们战胜了俄国，是后装枪战胜了前装枪，是先进的工业化战胜了俄国落后的农奴制……”

韩四微微一笑：“还没有赢呢。”他指着对面的俄军阵地，“他们已经恢复秩序了，显然是有增援部队抵达，而且俄人的大炮也开始发射霰弹了，苦战还在后头呢！”

路易·特罗胥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刚才的感慨之言不是韩四能够理解的，后装枪、大威力爆破弹、蒸汽铁甲舰、铁丝网、电报、铁路……这些象征着工业化，也只有工业化国家才能生产制造的东西，已经成了左右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这场战争，已经不同以往，比拼的是工业实力！俄国一个农奴制国家，如果不进行必要的改革，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长久保持军事强国地位了。这个时候，俄军战壕中的枪声忽然稀疏起来，很快就变得零星起来了。

“俄国人缩回战壕里去了？”韩四感到有些奇怪，今晚上的战斗不过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俄国人的损失顶天就是三四千，对于七八万人的大军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一样的数字，不可能承受不住吧？

“他们要打白刃战了！”还是路易·特罗胥了解俄国人的脾气，“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等我们剪开最后一道铁丝网，他们就会冲出战壕了！”

“怎么办？要不要让部队先停止前进？”韩四低声问道。

“用不着……第一次冲锋就突破了三道铁丝网，就算被打退也值了。”路易·特罗胥摇摇头。“将近20万人参加的大会战，不会在一次交锋中就决出胜负的！”

第924章　崩溃在即

5月20日，奇伊利草原。

炮声隆隆，将对面的俄军阵地炸得烟雾翻腾。十数门榴弹炮在一个临时修起来的炮兵掩体后方就地放列，炮手们都脱光了膀子，将一发发的霍奇斯基榴弹装填进炮膛，再奔雷驰电般的发射出去。

明军官兵，以营为单位，组成了一道道的密集散兵线，向俄军阵地发起了冲击。军官在前，士兵紧跟，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用手榴弹雨开路，又一次冲进了俄军的堑壕。俄军拼死抵抗，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明军展开惨烈的肉搏厮杀！这样的肉搏，往往能打上数十分钟，最后多半明军夺下阵地，将日月旗竖起，但也有一些部队损失惨重地被逐退下来。不过即便夺取了阵地，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迎接俄军的反扑！

环绕奇伊利草原上俄军环形防御阵地的战斗仍然在继续着。明军奋勇进攻，俄军誓死不退，也没有退路！他们在各条被攻击的战线上拼命进行着抵抗，甚至不断发起反击，但不管是用散兵线、横阵、纵队还是方阵战术，最后都在明军的优势火力打击下，伤亡惨重。

俄军总指挥彼得罗夫斯基已经感到大事不妙了，明军的进攻是从5月13日开始的，现在已经打了整整八天，但是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连日激战让俄军陷入了极度疲惫和伤亡惨重——虽然俄军还勉强维持着越来越小的环形战线，但是在明军的后装枪和充足的淀粉炸药杀伤之下，伤亡数字已经超过了30000人！

就在俄军环形防御阵地中心的指挥部周围，此时已经堆满了几千个伤员的残缺不全的躯体。这些伤员完全没有医药，只有一些已经完全累垮了的医生和东正教牧师做着完全无用的工作——眼下的明军和英法军队中，已经建立了比较原始的战场救护体系，也有最基本的抗菌药物黄连素，虽然药效不怎么样，但还是挽救了以十万计的生命。这个时空参战的英法军队中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霍乱，疫病还没有流行开来，就被显得有些原始的战场医疗和黄连素给控制住了。

但是俄国的经济实力不足以让他们在战前储备足够的黄连素和其它医疗用品，现在更没有财力通过普鲁士购买了。至于战场救护体系也远远比不上英法明，这些伤员只能哭号着，叫着家乡亲人的名字等待死神降临。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伤员死去，绝望的情绪已经在军中蔓延开来，现在所有人都相信，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在俄军司令部的一角，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而且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现在必须开始突围！会战已经打输了。即使按照各师自己上报的数据，敌人的损失也只有我们的50％，如果扣除水分，交换比至少是4比1，我们在用4个俄国人的生命去换1个中国人生命！就算中亚军团全灭，最多就是给明军造成20000多人的死伤，这是毫无意义的！”

说话的是第15军代理军长霍尔卡特少将，一头灰白的头发随着他的激烈动作而飘动。这位从高加索战场调来的俄国将军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这七八天来他连眼睛都不曾合过一下，现在不过在强撑着办事。

作为一名俄罗斯陆军的精英军官，他如何看不出俄军的危机，不，应该是整个俄国的危机！战争的模式正在发生变化，不再是“大炮是笨蛋、子弹是醉鬼、刺刀才是好汉”的时代了！俄国人不可能靠刺刀赢得战争，现在的俄国没有后装枪，也没有多少炸药，连来福枪的数量都不多。比如中亚军团只有三分之一的步兵有来福枪，剩下的还在使用滑膛枪！

“没错，现在必须突围！”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都是赞成突围逃生的。

“中国人没有在锡尔河对岸布防，我们只要在夜晚渡河，就能悄悄溜走！”

“他们一定已经筋疲力尽了，就算渡河追击也追不了多远，我们可以一路跑到里海岸边去。”

“这是一个圈套！”彼得罗夫斯基冷冷道，“明军的机动性远远超过我们！所以我们根本走不远……”

“能走远的……我们还有15000名哥萨克骑兵保持完好，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匹顿河马和一匹伊犁马，机动速度不在明军骑兵之下！”

司令部里面一个俄国骑兵将领提出了很可能是唯一可行的突围方案。抛弃步兵，仅仅带走15000名哥萨克骑兵！

彼得罗夫斯基黑着脸望着那人沉声道：“瓦西里，你难道要我上军事法庭吗？”

“军事法庭？总督阁下，您难道认为上军事法庭是最可怕的事情吗？军事法庭最多剥夺您的军衔，打发您回家。可您要是把俄罗斯帝国在中亚的全部主力都丢在锡尔河边，那我们要用什么力量来保卫西哈萨克草原，保卫西西伯利亚呢？”

彼得罗夫斯基闻言一怔，的确如此！俄国在中亚和西西伯利亚的总兵力还不超过10万，其中主力就是这里的8万大军，其余部队都要留守要塞，根本动不了。如果这8万人全部丢光，那么俄国的整个东线就门户顿开了。

“总督阁下，如果我们可以保住15000名骑兵，那我们至少能以奥伦堡为大本营，同明军在哈萨克草原上周旋下去！”那位名叫瓦西里的俄国骑兵少将看到彼得罗夫斯基有些动摇，又往下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