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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之梦-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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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朱济世的语气放沉到了极点，目光冷冷地看着皇后，“在你的眼里，真的只有朱亨才是最大的威胁吗？他现在不过是个婴儿！”
他站了起来，取过一件睡袍穿在身上，系好了袍带。他认真地看着罗香梅：“如果有一天朕要是真的不在了，你和雄儿可以依靠的，或许就是朱亨还有朕的其他儿子！如果他们中的一人，真的可以成为内阁左相，大明帝国大概就能长久传承下去了。”
“可是……”罗香梅怯怯地看着朱济世。
朱济世摆摆手，打断了皇后，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君主独裁已经快到末路了吗？1848年的欧洲革命，已经让绝大部分的欧洲王朝都摇摇欲坠了！朕不知道什么时候革命的风暴会吹到大明，但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或许到朕百年之后的时候，大明王朝又要风雨飘摇了。所以我大明王朝不能只有一根柱石。”
他伸手按在皇后裸露的肩膀上，目光有些深远：“朕复兴了大明，怎么也是一代雄主，只要朕在一日，大明便有一日安泰。如果朕不在了，皇家或许将不再安全……尤其是你那个当皇帝的孩子。巨龙宾天，群雄或将会纷起，豺狼虎豹都会趁虚而入。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安排好一切的，实际上朕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宪法、议会、殖民地、皇室财团、皇室教育集团、保皇会、正道会、报纸，还有那些准备继承外国王位的皇子，都将成为维护大明王朝的柱石。如果亨儿真的能继承他母亲的政治手腕，他也会成为众多柱石中的一根。”
“真的吗？”罗香梅望着丈夫，心里面却想到了八王之乱和靖难之役。
“真的！”朱济世很肯定地回答，“朕要留一个长治久安的国家给你和国雄，所以你尽管可以放心。”
他这么说着，心里面却很有些失望。罗香梅终究是一个旧时代的人物，而且智慧有限，哪怕大明帝国已经站在新时代的门槛上，她也不知道这个新时代和过去有何不同。不过话说回来，换成别的什么人坐上她的位子，恐怕也一样会感到不安的。
想到这里，朱济世微微叹了口气：“至于亨儿，朕不会让他从军的，也不会让他和军队发生任何瓜葛。他的未来，将会是从商，成为皇室财团的管理者。”
这番表态终于让罗香梅放了些心，一个商人，哪怕控制再多的财富，在皇权面前不过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当然，朱亨如果真的能安心于商业，她还是很愿意让国雄好好对待这个弟弟的。
……
六月七日，朱亨出生后的第二天，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就带着两个孩子搬来九州清晏和朱济世同住。很显然，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现在依旧是大明后宫中的第一宠妃。
晚上，回到居所的朱济世接过了玛丽亚递过来凉茶喝了一口，驱散了些暑热，烦躁的心情稍好了些。他看着已经下地走动的玛丽亚，开口道：“恢复的不错，已经能下床了。”
“是啊。”玛丽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就是下身还有点疼，看来要一个星期后才能伺候皇上了，要不今天晚上让皇后过来？”
“唔，皇后……真是让朕为难的女人啊。”
“为难？我觉得问题不在她身上。”
“不在她？难道在你？”
“也不在我，皇上，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
“哦？”朱济世先是有些疑惑，尔后才放松地笑了，“是大明的君主独裁体制吧？”
“是的。”玛丽亚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蹙眉道，“中国皇帝的权力太大了，比法兰西和俄罗斯还有奥地利君主的权力都要大，和土耳其苏丹差不多。当然不是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那个废物，而是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冷酷者塞利姆一世和立法者苏莱曼大帝那样的强人。”
“可这是必须的！”朱济世有些烦躁，“朕如果没有这样的权力，中国就不会进步！现在土耳其的改革总是步履维艰，究其根本，就是阿卜杜勒·迈吉德不是一位伟大的苏丹！如果换成穆罕默德二世，塞利姆一世和苏莱曼大帝这位拥有巨大权威的统治者，改革早就成功了！”
玛丽亚喝着凉茶，微笑道：“我的陛下，您说得对！改革需要巨大的权威，事实上塞利姆一世和苏莱曼大帝在位期间所进行的宗教、政治和经济改革的力度远远超过当下的土耳其。苏莱曼大帝甚至可以将一个奴隶提拔到大维齐尔的地位上，同时让一个女奴成为皇后参与政治。可是妾身却不希望太子殿下成为穆罕默德二世，塞利姆一世和苏莱曼大帝那样的苏丹。”
“朕也是这么想的。”朱济世微微苦笑了一下。
这些伟大的土耳其苏丹基本上都把自己的兄弟杀光以巩固权力，有些人还会杀死自己的一部分儿子以免除潜在威胁！现在朱济世生了那么多儿子可不是准备让朱国雄没事杀着玩的。而且土耳其帝国也没有因为苏丹们的心狠手辣而强大起来，反倒是被内斗不算凶残的奥地利和俄罗斯吊起来打了一百多年，如果不是英法还有大明帮忙，土耳其现在已经灭亡了！
玛丽亚看着朱济世，神色无比认真：“皇上，欧洲的经验告诉我们，开创靠得是伟人，但是巩固、发展和保持领先却需要制度。因为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往往会持续几百年，而没有任何一个皇室会连续十代二十代产生出优秀的君主，并且还是唯一的！”
第818章 章鱼式的王朝
这个时候，玛丽亚的总管阿德莱德带着几个侍女端着刚刚做好的晚餐走进了屋子。晚餐不算丰盛，就是简简单单的八菜一汤，还有一瓶1825年的拉菲。不过饭菜端上来后，朱济世和玛丽亚都没有动筷子。阿德莱德不知道找来一个装着几只小白鼠的笼子，取了一点饭菜开始喂老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皇帝不再相信自己的厨师，每次吃饭前，都会安排老鼠试吃。
“陛下，饭菜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老鼠们都安然无恙，阿德莱德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当着朱济世的面喝了下去。看到阿德莱德和老鼠一样，没有中毒的迹象，朱皇帝才敢安心用餐。
“好的，阿德莱德，一块儿吃吧。”朱济世很客气地冲玛丽亚的女管家笑了笑，邀请她共进晚餐。“其他人都退下吧。”
侍女们闻言而退，现在屋子里面只剩下朱济世、玛丽亚和阿德莱德三个人了。
“玛丽亚，你是在劝朕将宪政改革推行到底吗？”喝了些酒，又吃了几口菜之后，朱皇帝又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
现在大明的宪政其实只开了个头，或者说仍是初级阶段。宪法不过是朱济世金口玉言，而立宪议会和地方公局主要是在扮演原来监察御史的工作，弹劾一下官声实在太坏的贪官污吏而已。现在的大明，其实还是君主独裁的帝国，不过是多了宪法和议会而已——这个和独裁并不矛盾，就是第三帝国也有议会和《根本法》。
玛丽亚哧哧笑了，揶揄地缩缩脖子：“我是为了亨儿和伊莎着想，您应该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
朱济世板起面孔，冷冷地道：“你是以退为进，以为朕不知道？朕虽然宠你和亨儿，但也不会糊涂到让他去当太子让你当皇后。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想要皇室财团……你自己已经有两成半的股份，朕如果再留两成半给亨儿，未来他就是大明第一大财阀的控制人，最少十几亿身家，富可敌国，还有一个亲王身份。如果国雄和朕一样是独裁君主，亨儿也就只能安于一个富家翁。可要是大明的宪政改革实行到底，呵呵，恐怕内阁左相，议会下院领袖都是唾手可得的吧？就是他不跳到台前，也能躲在幕后操纵政局。玛丽亚，朕的后妃里面，就属你的心机最深了。”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揭穿，玛丽亚却是面不改色，瞪大明亮的眸子，望着朱济世，笑道：“皇上，您误会妾身了，妾身从来没有规划过亨儿的未来。妾身我只想让他自由自在的成长，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给他有选择的权力，并且全心全意的支持他。如果他实在没有什么才能，妾身也不会强迫他去做自己做不了的事情。”
朱济世哼哼道：“朕和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儿子会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窝囊废？”
玛丽亚耸耸肩：“这也没有一定啊。作为皇室财团的大股东，我不会把财团的未来寄托于我的子宫之内。我想，大明帝国也是一样的。”
朱济世沉默不言。宪政肯定是要继续推进的，但是要推进到哪一步，朱济世却还没有决定。玛丽亚轻轻地叹了口气：“皇上，您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考察，或许太子殿下真的能接过重任。”
一个胖嘟嘟的大明未来之君的形象在朱济世脑海中浮现出来了……这小子好像是闹钟一样，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会来给没有睡醒的朱大皇帝请安，朱济世有时候也会问两句功课上面的事情。
不过对于太子，朱皇帝的关心是很不够的，但也知道他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孩子——罗香梅对他管教得很严，四岁就让后宫当中文化最高的妃子常淑贞给他开蒙，每天都有一大堆的功课。六岁时又进入皇城公学读一年级，现在已经读到了小学三年级，不过传统的儒学教育也没有放下。
由于朱济世不愿意给皇太子请“师傅”，所以书香门第出身的常淑贞还在继续当兼职老师。据常妃的汇报，皇太子的非常聪明，功课很好，学习也刻苦，已经会作诗能写一手不错的书法了。不过说起来，这小子的童年还真是悲惨啊，一大堆的规矩管着，好像一点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以后会不会给罗香梅调教成个书呆子？
“嗯，考察归考察，宪政还是要有计划的推进。”朱济世按着额头，淡淡地道，“朕观欧洲各国，凡是政治稳定，国力日昌者，第一都是民族国家，第二都是资产阶级和贵族联合执政。这也是大明宪政的方向。”
这个时代宪政当然不是万恶的民主，而是更加万恶的资产阶级专政！眼下还是资本主义昌隆的时代，没有哪个强国可以排除资产阶级而依靠封建贵族实行专制而得以强大的。
至于战斗力更强的无产阶级，由于他们和皇权天生的对立，而大明又是君主之国，所以便是朱济世主要的防范对象——听上去好像很反动，不过朱济世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反动分子和帝国主义者。而且他还知道将来数十年后，大明必然会面临赤色幽灵的威胁。如果想要长久维持大明王朝，扶持和团结资产阶级就是必然之选！
否则一边是资产阶级和封建贵族斗争，一边是无产阶级闹革命，大明最后和沙俄一个下场！而资产阶级参与政治的最简便可行的途径，就是同纳税挂钩的代议制和实君宪政相结合。
“我的陛下，我想在大明实行宪政不等于皇室放弃权力吧？”玛丽亚吃了会儿东西，觉得已经饱了，放下碗筷，淡淡道。
“当然，没有谁会放弃权力这种好东西，除非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朱济世冷冷道。
“但是将权力集中于皇帝一身的安排，应该到陛下这一代为止。”玛丽亚又试探着道。
朱济世沉默着点点头。玛丽亚刚才说的是“皇室”而非皇帝，集中权力于一人的确是个非常危险的安排。就连后世唾弃了民主宪政邪路的某国，实行的也是集体领导。
玛丽亚侃侃而道：“所以成为皇帝和国王，并非皇子们的唯一出路。妾身觉得，您将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儿子，应该让他们全方面发展。比如从商、从政、从军、从事教育事业、当医生、当大法官、成为科学院院士。各个方面都应该有皇室的触须，特别是政商两界。议会上院必须由皇室的头面人物领导，而下院的主要政党里面，也都要有皇室成员。在商界，不仅皇室财团要牢牢掌控，那个新成立中华兴业财团，也要设法抓在皇室手中。”
“就像章鱼一样，将触角伸到各个方面，把一切都掌握起来？”朱济世瞪着玛丽亚，脸上浮现出了喜悦的表情，恨不能抱着她亲上几口。随着子嗣日多，如何安排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朱济世。前明在安排皇族成员上的政策肯定是错误的，虽然繁殖出了上百万朱家子孙，但是却被当成猪来养，到了明末大乱的时候更是没有几个能为国家出力的人才。
而玛丽亚现在给出的解决办法，则是将朱济世的子孙安培养成各个方面的精英，形成一个“章鱼式”的王朝，最好能让大明帝国没有办法离开朱明王朝，这样不就能国祚绵长了？当然，作为这个庞大皇族的领袖，未来大明皇帝的权力可不能太大了，否则自己的子孙早晚还得被人当猪养活。
第819章 在朝鲜王国
公元一八五四年六月十三日。
汉城。
景福宫光化门外的朝鲜议政府内，几个红袍乌纱的大臣，正拿着庆尚道观察使出的通信使送来的奏报嘘溜溜儿的吸着凉气。大家的脸色都煞白煞白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领议政赵寅永坐在上首一把太师椅上，头也不抬的喝着一碗热茶，动也不动一下。
底下几个朝鲜大臣议论的声音就渐渐响了起来。
“……禁卫大将金炳翼、左将军赵秉锡大人退守大邱，蔚州、釜山已经陷于贼手，庆州府被围困，那个什么东学革命军据说已经有了二十万之众……完了，靠朝鲜的力量已经无法扑灭了！”
“可是要向上国请兵的话，上国天子会不会把监国总督派来朝鲜？就像之前的李鸿章大人那样？”
“派来监国总督倒不怕，就怕直接行郡县！听说大明朝廷当中已经有人提出要吞并我们朝鲜国啦！”
“这样朝鲜岂不是亡在我们手中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等岂不成了朝鲜一国之罪人？”
听到这样的议论，赵寅永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一顿，慢慢抬起头来：“都说什么胡话呢？大明是我等小国之臣可以对抗的吗？甭说是大明，就是当日山穷水尽的满清要亡我们朝鲜也是抬抬手的事情……如不是大明天子亲将大军来援，我等早就埋骨在西伯利亚了，何来今日的荣华富贵？金炳学，你们家当年可最早追随大明天子的功臣！”
司宪府大司宪金炳学是安东金氏的一员，去年才刚刚参加了科举考试，登第后立即授予正三品之成均馆大司成的高位，才一年就升到了正二品司宪府大司宪。这样的升官速度放到眼下的大明，真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还在慢慢熬资历的秀才官儿。不过这也就是安东金氏和丰壤赵氏的子弟才有的特权，换成普通两班户出身的士子一个县监都不一定能到手。这朝鲜的科举，实在已经成了两班豪门的升官专用通道了。
所以金炳学一听说大明有人想合并朝鲜，爱国主义的情绪就汹涌澎湃起来了。朝鲜要是和大明合并，顶多就是一个省，他金炳成不就要像千千万万大明士子一样，从八九品的小官开始慢慢熬资历了么？即使仕途一路坦荡，50岁之前能入阁当个二品官就算大明天子照顾安东金氏了！
不过丰壤赵氏的老爷子赵寅永却没给金炳成留脸，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金炳成一愣，刚想反驳，忽然想到自己方才的确失言了。哪怕朱济世真的要吞朝鲜，他金炳成也只能鼓掌叫好，要不然让赵家的人在朱皇帝那里参一本，整个安东金氏搞不好就全没了。
是不是朝鲜的罪人不好说，安东金式的罪人可就当定了！想到这里，他也只有灰溜溜的低下脑袋来。赵寅永见他不说话，倒也没再穷追，而是长叹一声道：“都是一帮不中用的东西！拿着从大明上国买来的枪炮居然打不过东学盗贼，现在整个庆尚道都快丢光了。这样下去不请大明上国出兵，李昰应那个叛贼大概就要打到汉城府来了！”
赵寅永与其说是在训斥，不如说是在哀叹。这次出兵镇压庆尚道东学党作乱是安东金氏和丰壤赵氏联手而为的。这两个历史上的死对头，在朱济世兼领朝鲜国王后，虽然仍然是两派，但是斗争已经不那么激烈了——他们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执掌朝鲜国政。大明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朝鲜国内必须要存在两个以上的派别。即便安东金氏和丰壤赵氏当中的一个倒台，朱皇帝也会另外再扶植起一家的。既然如此，这两家还斗个啥？面子上意思意思就行了，台面底下早就是一团和气了。
这次东学党勾结朝鲜前国王李昰应起兵作乱的消息传来，赵寅永和金佐根就在私底下达成了共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大明朝廷请兵。否则请兵容易送兵难！眼下的大明皇帝可不是当年的万历皇帝，斤斤计较的很！一年30万的年金是一毛钱都不能少，而且一定要在当年12月1日前存到汇丰银行朝鲜分行的指定账户上。想要他出兵平乱，不说事后吞了朝鲜，起码也要索取一大笔军费！
可是朝鲜的国库是出了名的空虚，哪里拿得出钱？现在的朝鲜所实行的税收制度叫“军布制”，只有平民百姓纳税，占有大片土地的两班户可以免税——这种税收办法和200年前灭亡的大明真有的一比。更加荒唐的是，由于李朝500年的繁衍、壬辰倭乱后对义军的褒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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