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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辣鸡和夏芸扶着我的靠椅，脚软得几乎站不稳，呕吐强压在喉咙的咕噜声从身后传来。
　　分到肉的老大手有点抖地夹起肉块，慢慢抬头，眼里写满惊惧，但视线一触及其他老大立即镇定下来，将碗中的肉囫囵吞入肚中，大赞：“果然是极品，比起前几天我吃的娃娃好多了……”
　　“极品……极品……”
　　有些胆大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又往锅里夹了块，骂咧：“味道一流不多吃几块可惜了，老董老董，再来块啊，别浪费老林的心思……”
　　林老大走了一圈，回到位上给自己夹起一个婴儿的天灵盖，抓起慢慢吮吸起来，边热情招呼：“来，吃……吃……不够，咱们再来两锅……”
　　这时，大厅里议论的声音已经小多了。我望着碗里的食物没动，两旁边吃了肉，年过四张的老大奚落起来：“年纪挺小的妹妹，哪区的老大？怎么不吃？这点胆量都没有？”
　　我随意笑笑：“不好这一口。”
　　另几个老大听到也掺和过一脚挖苦：“山狼，你就别为难人家后辈了，他们玩的是运气，哪像我们真刀真枪地过来……”厅内压抑的气氛，很快又在混混特有的自我调节下，慢慢活跃起来，中间那沙煲的肉倒是无人再夹了，只有林老大含笑边听众人说，偶尔又来上一块吮吸。众人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林老大均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收敛起来，最后干脆特意不看过去，逐渐放开本性。
　　这顿饭整整吃了三个多小时，看一下手机，已经是深夜九点半了。酒足饭饱，众位大哥又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几个吸白粉的，一边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一边还骂骂咧咧：“他妈的，现在老鬼子那边的货色越来越不纯了！真他娘的！”
　　闲话没再说，林老大又拿出他那一套合并计划，这一计划又是整整五个小时。终了，在坐的大哥有超过一大半的人同意了合并，另外一半人有些墨守成规，始终有些不放心，林老大却很大方，笑了笑：“如果几位老大不同意，那鄙人也不好勉强。毕竟咱们黑盟讲究民主！”
　　通过最后决定，在场有七十六位大哥同意合并，四十三个帮会大哥处于犹豫状态，当下林老大并没有说什么，微笑着将那三十九位大哥送出了门，留下我们七十六个帮会老大，约莫两百多人继续在会议室。
　　身后，辣鸡撞了下我：“晴姐，你不是打算隶属这人吧？”我昏沉道：“他们说什么？没听见？困了。”
　　辣鸡赶忙说：“那咱们回去睡觉。”我笑道：“睡啥，甜品还没上，去厕所打个电话给我们人民公仆说这里有人进行非法聚会，想升官的赶紧来。”辣鸡愣了下神，赶紧去了。
　　这时，林老大从口袋掏出一个对讲机：“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把阴森森的声音：“老大，已经搞定了，东西兄弟们正送上来。”
　　林老大非常兴奋地大笑起来，没一会儿，十几个小弟拎着三大麻袋东西进来。
　　那麻袋都已经被一种红色的液体浸透，应该是血。
　　许多人不解，问：“林老大，这是？”
　　林老大微笑不语，勾勾手，那麻袋被一一摆在台上。一小弟把绳子一解，“呼啦！”十几个圆滚滚，皮球大小的人脑袋，带着血从袋子里倒了出来，那血顺着长桌就向四周散去。老大们被惊的说不上话来，过了半晌才有人回过神：“妈的，这不是山鸡么？怎么……”
　　林老大一脸正色：“诸位不会怪我老林出手狠辣吧？这些人一但放了回去，必定是我们黑盟的心腹大患，实在无奈啊，林某只得出此下策，还请诸位见谅。”话到揪起一个脑袋狠狠往墙上砸去，“他们既然不同意合并，也就是在怀疑我们黑盟的存在价值，怀疑我们黑盟存在价值的人，就该死！”血红混着白色脑浆一大片涂在墙上，艳丽而诡异！
　　所有老大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怕这死人头，而是林老大的势力已经在楼下布了天罗地网，空间有多少人，没人知道，39个老大，保守估计每个老大带100个亲信过来，一起下去最少也3900个马仔，五分钟就被全部解决了，那是什么概念？
　　夏芸在身后哆嗦一句：“晴姐，林老大的势力什么时候扩张到这种程度？这些老大，还有这些老大的小弟会来复仇啊，他一个人能顶住么？”
　　我笑了笑，又喝了口冰水。
　　林老大哈哈狂笑：“当然，只要是黑盟的同志，我林飑一定竭力保护！”边说手上银光一闪，掏出一柄匕首在自己手指上狠狠割了一刀。身旁的小弟端来一个很大的玻璃碗，林老大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说：“今天我们就在这个歃血为盟，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违背誓言者，千刀万剐！！！”
　　一番话说得脑袋里如同糨糊般的老大们一阵激动，纷纷咬破自己的手指拥挤上前滴进鲜血，一碗清水很快变成了红色。
　　林老大食人骨，有魅力，五分钟解决3900人，有实力，不推崇他？推谁？
　　辣鸡骂咧一句：“晴姐，我上去滴，操他妈的这人渣不知道找了谁做后台！”
　　我挥手拦住他，懒洋洋道：“你就不怕伤口和这群人接触染上个什么S字头，或者A字头的病？”
　　辣鸡愕了下，嘀咕：“也对，咱浑水摸鱼……”话还没完，林老大眼尖地扫过来，叫咧道：“哎，那边的女后生是不是毒蛇晴？呵，荣幸啊，本会唯一的女人，来，一块滴！”
　　我笑了笑：“林老大，真对不起，我不好这口。”
　　林老大脸一拉长，瓮声瓮气：“晴姐这话，琢磨着别有用意？”
　　我摇了摇冰水，闲淡道：“哪有什么用意？我们斧头帮不过是小本生意，地下皇帝换了谁，干不着咱的事，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做生意，结盟这些大事我可参与不了。”
　　林老大狞笑：“呵，既然不做黑盟的人就离开这大厅。”
　　我笑说：“林老哥，我倒是想，可下去要被人砍头，我毒蛇晴还想多活几年。”
　　林老大森笑，向前一指，身后小弟立即向前一步对准我的胸口，清脆的一声“砰”！偌大的客厅空气一凝！——
　　一个人胸膛中枪，向后倒退了三步，撞翻了两把椅子才瞪着眼睛死掉。
　　而那个却不是我！是林老大的小弟。
　　站在我身后的夏芸，手里17发新式手枪，黑洞洞地冒着青烟。
　　短暂的两秒沉默，蓦地爆发出喝骂：“妈的，她怎么会有枪！不是搜过身了么？”
　　我悠然起身，变魔术般掏出两颗手榴弹：“林老大，比马仔，咱们不是一个级别，可要说到军火和拔枪速度，怕是你1000个马仔也比不过我一个助手！我绝对相信你能让我们走不出这栋酒楼，但也绝对相信，我手下在你手下开枪之前能把你干掉！更相信，这两个炸弹能在我断气一秒后爆炸！”
　　林老大也不慌，冷笑：“划出个一二三。”
　　我抬手看了看手机：“林老大，给条活路大家走而已，不然，我们就要等裁决人了。”
　　林老大皱眉：“裁决人？”这时，窗外传来震耳欲聋滴狗滴狗的警鸣声。林老大狂笑：“毒蛇晴，越混越回去了吧，还靠黄气？我地盘的黄气会罩你？”
　　我微笑。
　　很快，数百名军装冲了上来！梆梆梆！整齐的步伐犹如天边陡现一重锤，一下一下有力地敲震地面！背带冲锋枪一亮，哐啷一声一致向外！
　　林老大一愣，镇定：“毒蛇晴，你小弟还喜欢装条子？”
　　我挑起窗帘，笑望楼下数十辆卡车，掏出一张证件：“真不好意思，国安局防暴大队的头头是我的真系上司。”
　　几十个老大被扣上手铐，一愣，破口大骂：“我操！混条子进来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头颅：“都带回去吧，这些可是杀人证据。”
　　林老大冷笑：“你以为就这么几颗人头能锄死老子？”
　　我走到桌边夹起一块“死婴头盖骨”，用力一掰，露出白心：“林老大，你这位厨子好功夫，萝卜能雕成婴儿头骨，不简单，改明儿坐牢了，我向上头申请让他给你多带几道菜。”
　　林老大狠瞪我一眼：“死条子走着瞧。”话说完被人押了下去。我双手插入裤兜，跟在军装后面，辣鸡问：“老大，你啥时候变成国安局的人了？”
　　我把证件递给他：“假的！”
　　辣鸡掏掏耳朵：“什么？那军装？”
　　我说：“是真的。”
　　自去年为逼南宫绝翊现身，我向国际武警提供了大量的黑道消息后，国安局就开了一特殊渠道，让我直接向上头举报黑道上的消息。
　　当然，通常情况下我是不会使用这种特权，除非像今天一样，不用就变一具干尸。要知道，国安局是不会白给你占便宜，帮你铲除异己。它的目的和一般条子不同，不为铲除一些小混混，只为一些大鳄准备，电视剧里经常有一些条子被派到黑帮负责调节各帮派的势力，这一部分不为铲除黑帮而当卧底的条子就是国安局的人！
　　而我，自然不会漂白，但，经营军火生意没有白道的大伞怎么行，因而我假造了一张国安局的证件，国安局的人也希冀再次与我合作没有揭穿。
　　在这种相互利用却不揭破的微妙关系中，海垣的小型自制军火场才能安稳地持续下去。
　　我带来的一票小弟，大大咧咧地走下酒楼，夏芸心思细密：“晴姐，林飑的势力突然扩大，会不会已经有了后台？我们现在报警抓他，不会有后患吧？”
　　我嘲笑：“后台？怕是有新地下皇帝的支持吧。我们也不用怕，林飑这么野心的人，地下皇帝也未必想重用他，我们铲掉，说不定正中他下怀，至于海垣毒蛇晴这名号，谁都知道只想在海垣豆腐地做个地痞，弄点小军火，他犯不着为一块没肉的骨头招惹我们。”
　　说话间，一票人已经来到了楼下。
　　来自各方的小混混被陆陆续续押上卡车。身后的小弟凑热闹，指手画脚地骂娘起来，我也随意瞟了几眼，却不料，轰隆！！唇边笑意一凝，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
　　黑压压的一片小混混臂膀上扎着绿头绳，他们手里有枪！！！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把！！！没有收缴！！！
　　如果没错，他们应该是林老大的马仔，可是他们竟毫无反抗地被这群军装押上车！
　　估摸着这绿臂军有8000多人，军装也不过在万把上下，加上那些杂七杂八剩下79个老大手下拿刀的心腹完全有和军装一拼的实力！
　　可为什么！？他们束手就擒？
　　冰冷轰然灌入我的心脏！
　　这些军装和林老大突然扩张的带枪马仔是一路人！！！
　　我双拳一握：“辣鸡，你刚才报警的电话是我让你特别记住的么？”
　　辣鸡奇道：“是啊。”
　　我大喝一声：“都他妈的别看了！回海垣！马上回去！”
　　夏芸看出我的惊慌：“晴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指挥着小弟们上车，压低嗓音：“给地下皇帝利用了！这压根不是真的军装！和林老大扩展的马仔是一路人！好厉害的手腕！一网打尽半个亚洲的老大，先抓后放！让所有老大都欠他一个免受牢狱之灾的人情！”
　　一边解释，心脏愈加跳得快速，一年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的心态都十分平和，此刻却莫名地慌张起来。
　　知道我手头握有国安局白道势力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新的地下皇帝崛起才不到一个月，就能注意到我这豆腐块上的老大，而且对我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我不会妥协黑盟，预算到我会在最后关头动用国安局的力量，提早部署好一切！
　　难怪，三省老大聚会名单上会有我！一个安分呆在一个角落，仅自给自足，无野心人的名字！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可以无形截断手机信号，让我们报警电话转接到他手中！
　　车在路上急奔，突然！吱！——的一声急刹车。
　　小弟骂咧道：“操！会不会开车？”话完，暴躁地一轰油门想和前面的车来个对冲！
　　哐啷，十数部宾士，打转倏然一堵，将我们三部昌合小面包全封死了！
　　小弟也不是傻子，大骂一声：“操家伙！打他个逼的！”话完开门就往下面冲。
　　我没有下车，亦没有举枪，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预感，用不上火拼，这个时候堵住我的，应该是新地下皇帝的人，对方有备而来，就算我们全是神射手都不顶用！
　　十数部宾士见我们举了武器，立即玻璃一摇，黑洞洞的冲锋枪顷刻冒出。人手是我们的几倍之多！小弟们一愣，大呼小叫：“晴姐，怎么办？”
　　夏芸和辣鸡亦紧张地看着我。
　　我揣了一个小型手榴弹在裤兜，下车，枉顾周围的枪支，走到中间那一台没有摇下窗户的车前，停在后车门边，嘭！心脏莫名一跳，一股熟悉的压力，牵动心瓣，轻微的颤抖，不知喜忧，又有点抗拒。
　　茶色玻璃慢慢低下——
　　神斧雕刻的面容逐渐露出，冰蓝的眸子，性感的薄唇，嗜血玩味的笑容……
　　一切如此熟悉！
　　心灵的缺口开始扩大，仿佛被蚁蛀般。
　　他没有看向我，单手燃着雪茄，阴翳的眸子烁着冷光：“于小晴，过得很自在么。”
　　坷差！
　　我瞳孔陡然一放大！他竟还活着！
　　第三卷：迷雾重重　083　复仇么
　　咯吱——！
　　思维蓦地被一把尖利的刀割断！身体僵滞着。
　　耳边没了声音，眼里亦没了任何东西，仿佛一切都模糊了。
　　隔了很久，很久，焦距才开始拉近。
　　刀削的面容开始重新清晰，周围的景物，宛如墨水般慢慢融出。
　　“你……”我想说，你还好吗，偏偏只吐出了一个字，便失了声。十指莫名内扣。无法用语言描述此刻的心情，仿佛是当一切光亮湮没已久，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绝望，忽然，一簇熊熊巨火在面前燃起，却不敢向前触摸那热量，生怕一切都是幻觉。

　　司徒墨扬俊脸森寒，阴冷漠然，偏偏薄唇微牵，勾出一抹诡异的讽笑：“很害怕？”
　　他的话通过神经传入大脑的速度很慢，当齐全的三个字落入心底，吱！的一声，他的胸口，在我狠狠插下去的位置，仿佛瞬间又潺潺流出鲜血——
　　咚！！一记无形重锤敲醒了我的理智！
　　是啊，他回来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无需我多余地去问他这一年过的好不好。我需要知道的是他要向我报复，狠狠地报复！
　　敛起一切情绪，镇定道，“如果你要报仇，就直接找我。不要牵连海垣的人。”
　　冰蓝的眸子一眯，犀利的嘲笑顷刻迸出，他讥诮道：“这就是你最想和我说的话？”
　　我怔愣一秒，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沉音冷淡，满脸阴霾：“在给你一次机会。”
　　我望着他完美的轮廓，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彷徨着，像一只无头苍蝇，知道如果能说一句让他满意的话，他兴许会放过我。
　　可是，面对一个曾经杀过自己的人，最希冀听到的，是什么？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么，不可能。那究竟是什么？想不到……想不到啊……思维早在茶色玻璃窗低下的那一瞬间，冻结，而后虽有轻微的流动，却始终是愚钝的，无法正常转运。

　　于是我放弃了，是我欠他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无法逃避，亦不能逃避。
　　我说：“恭喜你，打败南宫绝翊回来了。”除了这一句，实在想不出其他。新的地下皇是他吧。否则不会游适才利用我和国安局关系过桥的一幕。虽然对不起他，但看到他强势回归还是欣慰的。
　　司徒墨扬偏过脸，对上我的眸子，冰蓝的双瞳极其讽刺，冷笑：“很好。”说完，茶色玻璃窗缓缓上升，看着他的面容逐渐被遮掩，我条件反射地一把按住玻璃，他左手薛家毫不留情地向我烫来，我一缩手，黑亮的车身已经飞掠了出去。
　　“哐啷”，周遭的冲锋枪整齐一收，四周轮胎一转，十几部宾士车尾随而去。一片尘土扬起，夏芸激动地抓过我的手：“晴姐，少主他……他没死……”
　　我眸色沉了沉，心中打翻了五味瓶般，掀起苦笑：“是，他没死……上车吧。”
　　车上。
　　我掏出两条钥匙，一把交给辣鸡，一把交给宇子：“这条钥匙你们要保护好。辣鸡的是银行保险箱的姚氏，宇子手里是盒子钥匙，里面有十七发手枪和手榴弹离手自动引爆的构造图。以后，海垣的生意靠你们了。记住盒子里有浓硫酸，千万不要暴力开锁，或者剧烈摇动盒子。不然构造图就一并毁了。”
　　宇子反应很快：“晴姐，你又要离开海垣么？”
　　我浅淡道：“是。以后可能也不会和你们联系了。我回去收拾随身物品。带点钱，就走。”
　　辣鸡错愕：“为什么？要跟回天哥吗？晴姐，辣鸡知道你这一年一直没忘记大哥。可是，你看天哥刚才那态度，他能放过你么。能轻易再次接受你吗？”
　　我望向窗外。呵，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对我的恨意。我又怎么会傻到想他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