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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少男猛地自腰间抽出鞭子来，将鞭子在空中一甩喝道：“我看谁敢动她！”　
　　杨婆子见状脚步猛地一顿，忌惮地看着顾少男手中的鞭子。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轻笑了一声，这笑声钻进杨婆子耳中那是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不知是否是她敏感，感觉身后有好几道带着轻讽的视线。重重压迫之下，本来因为害怕鞭子而产生的退意在身后几人的或嘲笑或轻讽的视线下瞬间消失。如果她被顾少男的一记恐吓喝，那以后在厨房里她还怎么当“老三”了？　
　　想通后，杨婆子嘴角扬起一抹讽笑，天真地想着这个二奶奶目前根本无人为她撑腰，连自身都难保呢，怎么可能会将事情闹大得罪厨房？越想越觉得对，于是突然间不怕了，神情一凛，迈开步子再一次冲向巧莲。　
　　眼看接近了，手中的巴掌刚要挥下去时突见一条绿色的鞭“嗖”地一下甩过来卷住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被鞭子的力道甩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厨房门口的门槛上，咯疼了胸口，疼得她哀哀直叫。　
　　就在杨婆子一边揉着被鞭子卷疼了的手腕一边揉胸口时，抬眼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一双小巧精致的镶着金线的绣鞋渐渐走近，顺着绣鞋往上看，看到了赵氏拧眉严肃的脸，她身后跟着两个丫环还有顾少男的奶娘王婆子。　
　　本来想起来的杨婆子突然改变了主意，重新趴回地上，这下哀嚎得更大声了。　
　　“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起来。”赵氏颇具威言的声音传来，厨房内的丫头婆子们瞬间回过神来，迅速收拾起凌乱的厨房来。　
　　“大奶奶您可要为婆子作主啊！婆子这条老命差点儿就要被二奶奶的鞭子给打死喽。”杨婆子声泪俱下地控告道。　
　　王婆子听到杨婆子的话心头一紧，焦急地往厨房里看，无奈门口横着个大活人根本没法进去看个究竟。　
　　“几十岁的人了趴在地上像什么话，起来。”赵氏训斥道。　
　　“是。”杨婆子抹了抹眼泪，“一不小心”将自己被鞭子勒红了的手腕露了出来给赵氏看到了。　
　　“快点儿。”赵氏身后的丫环催促着像是腰摔断了爬不起来的杨婆子。　
　　“是、是。”见到赵氏的脸上渐渐涌出不耐的表情后，杨婆子不敢再做戏，赶忙爬起来规矩地让开道让赵氏进来。　
　　瞪了杨婆子一眼后抬脚走进厨房，入眼一片狼藉，赵氏冷声喝斥道：“都做什么了将厨房弄得这般乱？”　
　　顾少男嘲讽地扫了眼正吸着鼻子惺惺作态的杨婆子后慢悠悠地收起鞭子来，以着平淡中带着一丝同情的语气说道：“大嫂是不是得罪过厨房里的什么人？要不然怎么会在娘暂时将府上的事交给大嫂时这大厨房就突然反了天了，不仅擅自克扣主子的饭食，还对主子大呼小喝，甚至还有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敢动手！啧啧，除了有人想趁娘出远门时给大嫂穿小鞋，害你落个不会治理家务、管教不好下人的罪名外，我实在想不出其它来。”　
　　“……”　
24　

24、暂且收兵　。。。　


　　顾少男一说完，张婆子和周婆子均紧张地望向赵氏，纷纷摇头道：“大奶奶明查，婆子们一向感念大奶奶慈悲为怀，断不会做出有损大奶奶名誉之事来！”　
　　　
　　说完自己要说的，顾少男便不再开口，像是没听到张、周两婆子的话一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赵氏。　
　　　
　　赵氏看了眼顾少男，又看了看张氏和周氏，最后视线又落回到顾少男的脸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少男脸色不太好看，对赵氏也不如以前热情，回头对身后说道：“巧莲将详细经过说给大奶奶听听。”　
　　　
　　“是。”巧莲自顾少男身后踏出一步，挺起小小的胸/脯大声说了起来，从前几日晚上取不到热水开始说到厨房送过去的饭菜一日不如一日，巧莲将这些事描述得极其详细，将顾少男安抚她们，要她们息事宁人不给秦府上下添麻烦的良苦用心反复说了好几遍。　
　　　
　　确定“听众”们都听到且听清楚了之后，巧莲才开始说起方才来到厨房之后发生的事，说完后指着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走的白菜豆腐及一小碗干米饭道：“这些便是厨房送去给二奶奶的饭菜，不仅不带半丝肉沫星子，居然还是前一天下人们用过的残羹剩饭！本来二奶奶没想过要来讨说法，是这次厨房做得太过分了，二奶奶不得不来走一趟，结果妈妈们是怎么对待二奶奶的？　
　　哼。”　
　　　
　　巧莲越说越激动，小脸儿气得铁青，说完后不再多话，闷闷地又站回顾少男身后。　
　　　
　　闻言，赵氏表情极冷，瞪向周婆子质问道：“先前我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许再怠慢二奶奶了吗？怎的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了？都将我的话当耳旁是不是！”　
　　　
　　周婆子吓到了，赶忙澄清道：“大奶奶息怒，婆子们不敢对不住大奶奶。”　
　　　
　　张婆子也适时出口解释道：“大奶奶请消气，这里有些小误会，是厨房里丫头年幼不懂事贪嘴，婆子们保证以后这种事绝不再犯。”　
　　　
　　因张婆子是秦夫人的人，赵氏不好说些什么，于是瞪向自己的人周婆子，训斥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顾少男静静地听着，突然插口道：“几位妈妈影射那些隔了夜的青菜豆腐都是我找来污蔑她们的，兴许过后她们会影射我这么做是为了往大嫂身上泼污水，企图害你在秦府失了体面，大嫂认为呢？”　
　　　
　　被顾少男猜透心思的张婆子和周婆子均低下头掩住了眸中的情绪，暗自咬牙，这话由顾少男先说出来可就失了原本的功效了。　
　　　
　　赵氏被问得眉头一皱，抬眼定定地望向顾少男平静无波的眼，她较顾少男矮多半个头，是以在离得较近的情况下需要微微仰视。　
　　　
　　“弟妹为人如何大嫂岂会不清楚，如何做得出这等事来？”语毕，赵氏在厨房内的人脸上扫视了一遍，略带叹息地道，“妈妈们若真这样认为，那可是误会二奶奶了。”　
　　　
　　婆子们都不吱声，见无人开口，一心想拍马屁的杨婆子突然苦口中婆心地说道：“大奶奶您就是太善良了，太相信人可是会被‘有心人’骗的啊。”　
　　　
　　赵氏闻言厉眼瞪过去：“我如何做还需你来教？”　
　　　
　　杨婆子吓了一跳，赶忙摆手仓惶地道：“大奶奶息怒，婆子不敢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主子不敬像什么话？就是有你这等刁奴府上才不得安宁，事后你主动去领二十板子吧！”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杨婆子心中泛苦，大饼脸顿时挤成一团，刚想开口卖点儿好求情，见到赵氏脸上一副“若敢讨价还价责罚加倍”的威胁表情，吓得她赶忙收起到了嘴边的话，垂下头老实地道：“……是。”　
　　　
　　巧莲见状心中暗喜，这目中无人的杨婆子被打简直再好不过。　
　　　
　　相较于巧莲的喜悦，顾少男则烦闷起来，赵氏这番举动的目的分明是想息事宁人，拿杨婆子开刀来缓解自己的怒火，然后再卖个好想将这事这么应付过去！若她猜对了，那赵氏办事可真不地道。　
　　　
　　“听巧莲所言，弟妹来厨房后杨妈妈一直对你无礼，身为主子，岂可被个下人休辱了去？”赵氏说完面带威严地扫向厨房中的下人，“夫人将府上的事务暂时交托在我手上，我绝不允许这期间出现恶奴欺主这等下作之事来！谁若是存了与杨妈妈一样的念头，奉劝你们尽快收敛，否则后果自负！”　
　　　
　　“婆子们晓得了。”周婆子讨好地直点头，其他婆子丫头更是听话得紧，只有秦夫人陪嫁过来的张婆子面上没有露出拘谨害怕来。　
　　　
　　“下人有不对的地方，过后自会去领罚，对主子不敬是下人的不是。可别怪大嫂多嘴，什么都没说通呢就对下人挥鞭子实在是……冲动了，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弟妹这性子若不变变，以后可是会吃亏的。”赵氏语重心长地看着顾少男说道。　
　　　
　　顾少男垂眸淡声道：“大嫂教训的是，弟妹记下了。”　
　　　
　　“瞧你说的，大嫂哪敢教训你，这只是建议而已。”赵氏佯装生气道。　
　　　
　　顾少男随意笑了笑：“弟妹是在说笑啦。”　
　　　
　　看着两妯娌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周婆子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一反先前的战战兢兢变得泰然自若起来。　
　　　
　　一旁的张婆子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中对这对主仆的作态鄙夷了一番。　
　　　
　　觉得差不多了，赵氏脸色又严肃起来，问周婆子：“二奶奶的饭菜怎的会这么差？别给我拐弯抹角，谎言什么的最好别给我说！”　
　　　
　　“婆子不敢欺瞒大奶奶。”周婆子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眸规矩地回答道，“二奶奶的饭菜何以会变成那个样子，婆子们一致认为是送菜的小红搞的鬼，只是二奶奶不这么认为，误会这些都是婆子们在使坏。”　
　　　
　　“哪个是小红？”赵氏闻言问道。　
　　　
　　站在角落里的小红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赵氏磕起头来：“奴婢没有偷换二奶奶的饭菜，大奶奶要相信奴婢啊。”　
　　　
　　赵氏眼睛扫了下周婆子，却见周婆子眼神有意闪躲，心中一片了然。　
　　　
　　“还哭什么？敢做就要敢当，将婆子们都陷害了你才满意是不是？真是讨债鬼！你若敢动歪心不承担错误，以后休怪婆子们不讲情义！”周婆子瞪着跪在地上的小红威胁道。　
　　　
　　小红心一颤，脑子开始转起来，若是担下自己偷吃二奶奶饭菜的罪名虽然会被打得屁股开花，但如此一来厨房里的妈妈们念及她的好说不定以后会善待她。相反若是这时她非要捍卫清白，那不仅妈妈们受罚，连大奶奶都会不高兴，到时就算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以后怕是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想清楚利弊后，小红突然沉默了下来。　
　　　
　　见威胁有用，周婆子腰板儿挺得更直了，大声喝斥道：“怎的不说话？大奶奶忙得很，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耗！”　
　　　
　　小红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后承认道：“妈妈们说得对，二奶奶的饭食是被奴婢偷吃掉了，奴婢嘴馋犯下错事害得妈妈们被二奶奶误会，奴婢已知错，恳请大奶奶责罚。”　
　　　
　　张婆子闻言轻笑出声，对赵氏说道：“大奶奶、二奶奶可是都听见了？小红已经承认，这下婆子们的心总算踏实了。”　
　　　
　　巧莲急得直跺脚：“小红你为何要背黑锅？”　
　　　
　　小红垂着头吸了吸鼻子：“这事本来就是我做的。”　
　　　
　　“你！”有人非要去背这黑锅就让她背去，巧莲懒得搭理她，不能让真正作恶的人得到教训，心头有些犯堵。　
　　　
　　“原来是你这恶婢捣的鬼！”赵氏脸色很难看，指了指地上的青菜豆腐道，“这些是你送去给二奶奶的，既然你这么贪吃，就将地上这些都吃干净吧！”　
　　　
　　一滴眼泪突然滴落在地，垂着头的小红没有抬起头，哽咽出声：“是。”　
　　　
　　见小红跪行上前，平时对小红印象还不错的几个丫头婆子眼中纷纷闪过不忍，均转过头不去看，而张、周婆子等人则唇角带笑，眼睛眨也不眨地欣赏着狼狈地趴在地上准备吃那又脏又冷的饭菜的小红。　
　　　
　　眼看小红就要张口去吃沾了土的米饭，顾少男忍不住张口喝道：“够了！”　
　　　
　　众人闻声一同望向眼中泛着怒气的顾少男，小红停下动作诧异地抬眼望向正瞪着她的顾少男。　
　　　
　　赵氏问：“怎么了？”　
　　　
　　顾少男望向赵氏，深吸口气缓和了下暴动的情绪后方道：“大嫂，小红这丫头怪可怜的，放过她吧。”　
　　　
　　“咦？你来此不就是为了讨公道的？作何转变了主意？”　
　　　
　　“弟妹确实想讨个说法回去，只是令一个‘无辜’可怜的小丫头去舔食地上的饭菜并非我所愿，大嫂就卖弟妹一个人情，饶了小红吧。”顾少男淡淡地说道。　
　　　
　　“照弟妹的意思这事就这么算了？”赵氏问。　
　　　
　　“丑事都是下人们做的，与大嫂无关，弟妹因这事麻烦到大嫂心中过意不去，若大嫂同意，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赵氏闻言一笑：“既然弟妹开口了，大嫂自然要卖个人情给你，你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谢大嫂。”顾少男说完后扫过周围或松口气或遗憾或得意的婆子们，突然说道，“几日来我的饭菜实在不堪入目，我已经怕了，今日之后更是不敢对厨房送过去的饭菜有所期待，以后我的饭菜妈妈们就不用‘用心良苦’地‘单独’给我准备了。”　
　　　
　　“不用厨房准备，莫非弟妹是想出去吃？”赵氏疑惑地问道。　
　　　
　　顾少男笑了笑：“弟妹手头紧，出去吃哪里吃得起。想想自嫁入秦府以来我都没尽过多少孝心，打算自今日起每日三餐我都去老夫人那里，伺候她老人家用饭陪她说说笑，哄得她老人家开心最是要紧。”　
　　　
　　这意思是以后都去才夫人那里蹭食了，若顾少男真去老夫人房里用饭，那自己这个暂时的当家人还不得被老夫人骂死！赵氏脸上的笑僵住了，在众婆子丫头们错愕的视线中拧眉道：“老夫人平日里吃斋念佛，吃的都是素菜，你偶然吃一次没什么，次数多了会受不了。”　
　　　
　　“无妨，老夫人那里的饭菜就算再清淡也比这几日厨房送来的‘剩菜剩饭’强得多，大嫂无须担心，弟妹绝对会受得住，有我陪着用饭，老夫人定会高兴的。”顾少男将赵氏的话四两拨千金挡了回去。　
　　　
　　该死！赵氏心中暗骂，怕顾少男真的不管不顾地去老夫人那蹭饭吃，脸上扬起一抹笑套近乎道：“老夫人喜静，你陪着一次她会高兴，次数多了老人家会嫌烦的。若你实在不放心，那干脆这样，反正楠楠没回来之前我一个人用饭也寂寞了些，在爹娘回来之前你陪我一同用饭可好？”　
　　　
　　顾少男闻言表情带了几分为难：“弟妹先行谢过大嫂了，只是这事恕我不能答应，若我去大嫂那里，大伯那里岂不是很不方便？”　
　　　
　　赵氏表情微微一僵，强笑道：“爹娘两日后便回来了，才两天，正好最近你大伯晚上应酬多，一般都在外面用过饭才回府，所以弟妹过来陪我吃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样啊……”顾少男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如何？”赵氏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双眼略显急切地望着顾少男。　
　　　
　　“既然大嫂不嫌弃，那这两日弟妹可要厚着脸皮去叨扰大嫂了一番。”顾少男笑了起来，感激地对赵氏抱了抱拳。　
　　　
　　赵氏刚要松口气，突然一种被耍了的荒谬感油然而生，顾少男应是根本没想去老夫人那里讨饭吃，她那么说无非是要自己主动开口请她来用饭才对！　
　　　
　　被个看起来冲动无脑的人算计了，赵氏心里堵得慌，暗怪自己大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客气地道：“用饭时有你陪我说话是好事，何来叨扰一说。”　
　　　
　　“怪不得下人们都说大嫂待人亲厚，弟妹今日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目的已达到的顾少男毫不吝啬地给对方戴高帽子。　
　　　
　　“少油嘴滑舌了。”　
　　　
　　一场硝烟就在两妯娌的握手言合中结束了。　
　　　
　　小红因顾少男求情免去了责罚，杨婆子没逃过去领那二十大板了，其他人则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惩罚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巧莲见附近没人，于是小声将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始作俑者分明就是张、周两个老婆子，奶奶为何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　
　　　
　　顾少男闻言轻叹道：“那个小红若是敢出口指证的话，我们还可以驳一驳，可是你也看见了，她担下了罪名，再纠缠下去没理的反到成了我们，况且将事情闹大势必会得罪大奶奶，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得罪了大奶奶对我们来说只有弊没有利！”　
　　　
　　“大奶奶是不能得罪，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小红的错，笨得替别人顶罪！”巧莲气得够呛，忿忿地抱怨着。　
　　　
　　“她才不笨，她若是笨就不会担罪了。”王婆子白了眼脑子有点简单的巧莲。　
　　　
　　“我不明白。”　
　　　
　　“自己去想。”奶娘心情颇好地逗弄着一脸疑惑的巧莲，虽说没能处置了厨房那几个真正坏的人很可惜，但好歹处罚了杨婆子且赵氏也吃了鳖，双方算是持平，比先前自己预想的情形好很多。　
　　　
　　顾少男没再出声，眉头微皱，烦恼着今日得罪了厨房的人，以后在吃食方面有点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