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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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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太后即便开始没想过要过多插手,如今不管真心还是做样子,总之是下了令,全面彻查,当初每一个经手食物的人都不放过,最后竟然真的查出了主使之人。

谢朝华这几日本意想远离这纠纷,老老实实地安静待在自己的住所。可事事往往不能如人愿,她待在皇后宫里的时间越发比往日都久了,只因妹妹阿容在这楼南宫里,反而只相信她起来。毕竟在这宫里,也只有谢朝华不会有陷害太子的意图。

所以谢朝华几乎见证了整个彻查的过程,虽然她一直只选择在旁无声地看着。

不过这件事最终查而有果反而是令谢朝华感到有些意外。

若没有万千准备,怎么就有胆子去毒害一国的储君呢?何况,最后给揪出来的还是楚婕妤。

谢朝华并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楚婕妤所为,虽然那天楚婕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为自己要对她任何不利,表现出的敌意那样明显。可就是这样一个胸无城府的女子,谢朝华相信她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机与胆量如此做的。

但是楚楠忻与太后都点了头,这件事情便成了既定的事实。

楚婕妤虽然哭着喊着冤枉,可所有的物证人证都指向她,最终她还是被关了起来。

那天下了场冬日里罕见的大雨,可楚婕妤的哭喊声却穿过层层宫门,透过磅礴大雨,异常地清晰。

“不是我皇上不是我啊……冤枉啊”

没有人会去听她说些什么,或者说,生在这深宫之中的人,楚婕妤是不是冤枉,清不清白根本不是她们所关心的。

宫女们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楚楠忻脸色铁青。

齐娘娘假惺惺地上前关心,而丽贵妃端庄艳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面还跪着几个被找来问话的楚婕妤宫里的宫女,有的脸色惶惶然,有的则默默掉着眼泪。

那一天,雨整整下了一夜。

雨声和黑暗仿佛掩盖了一切。

三天后,楚婕妤死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谢朝华正在皇后宫中。

女官来报,说是暴病,烧了一晚上,开始扯着嗓子喊了半夜,可因为这几日楚婕妤一直如此,故而也没人去搭理她。却没料到,第二天早晨进去看的时候,人都凉透了。

谢朝容听见这消息,只是淡淡地说,“楚婕妤这么年轻,平日里身子也没病没灾一向健康的很,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病死了”

女官小声道:“跟着楚婕妤多年的绿珠吵着闹着说是有人下毒手……”

谢朝容一记凌厉的眼神让这女官当下就立刻闭上了嘴。

外面突然想起太子承的声音,“母后我写好了。”

谢朝容换上一副笑脸,走出去看他。

事情发生后,太子承虽然很快就痊愈了,可谢朝容硬是求着皇上太后没让他再去学堂,说是请先生来宫里教他读书习字。

太后念她此番受惊过度,虽然不合礼制,却也答允了。

谢朝华看着妹妹阿容慈爱地握着太子陈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毕竟她从小也识文断字,又是长公主的嫡亲女儿,教一个幼童是绰绰有余了。

折腾了半天,太子承喊头晕,谢朝容连忙停下,关心地问东问西。

这时候的谢朝容身上完全没有皇后的威严,有的只是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身为母亲才有的慈爱与宠溺。

谢朝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百般滋味……

第二天,宫里一切照旧,看不出一丝异样。

谢朝华却有些无心上课,遣宫女去学院告了假,自己独自一人在后花园中走着。

冬日的花园,即便是御花园也略显得有些萧索冷清。

“这么冷的天气,谢先生好兴致啊。”

谢朝华回头,多日不见,苏瑾年依然那副疏淡高深的样子。

说起来宋旭离开之后,她跟他之间就再没什么瓜葛了。只是谢朝华一直心里隐隐觉得当日苏瑾年抓她的目的并不如表面的那样,可却又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苏瑾年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听说韩大人还未回到京都,你们圣上就下旨嘉奖了。只可惜,江夏王的军队还围着京都,这旨意韩大人真正接到还不知要何年何月呢。”

谢朝华淡淡一笑,“苏大人贵人事忙,我朝国事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苏瑾年听了这话反而笑起来,“的确如此。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值得瑾年操心。”他说着看了眼谢朝华,“谢先生在大昭还要待到何时可否告知?瑾年也好让奴才们准备该准备的东西,也不至于怠慢了谢先生。”

谢朝华心中苦笑,大昭岂是她能做主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她不相信苏瑾年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猜不透他这样问是不是别有用意?想着便抬头看过来,眼里带着丝询问。

“谢先生千万别误会,瑾年还是很欢迎先生留在大昭的。”苏瑾年的话听着倒是诚恳不做作,只是笑容里多着一丝谢朝华看不懂的情绪。

谢朝华回到屋中,独自一人坐着发呆。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屋子里点着灯,身旁的烛火给风吹得摇曳不定,连带着投在墙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仿佛一个叹息的幽灵。

深红色烫金漆盒静静地摆在谢朝华面前,她都想不起来这盒子怎么就出现在眼前。

她不是早就好好地将它彻底收了起来,可回来之后鬼使神差一般地又把它从层层箱木中翻了出来。

记忆忽然像潮水般涌来,不管她想记住还是竭力想忘却的。

一切恍若如一场梦,她轻叹一声,有些人终究只能是一个过客。

谢朝华突然用力拍了拍自己脸庞,努力扯动嘴角想让自己笑了笑,可“啪嗒”一滴水珠落在了手背之上,她惶然一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泪不知何时早已将脸湿透,原来东西比想象中更加难以忘记。

“为什么哭了呢?”清冷地话音传入耳中,谢朝华惊讶地无以复加。

她竟然幻觉至此。

微微苦笑,可是目光落在眼前的那一刻,却突然觉得无法呼吸。

眼前的人,眉宇间虽然带着些疲惫身形却是挺拔,一双眼睛一如既往,温和而坚定,却带着一丝隐隐地愉悦。

谢朝华看着他,许久都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很想伸出手去摸他,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梦,可手动了动却终于还是垂下。

韩琅文就这样站在那里,站在谢朝华面前,谢朝华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他,那么近,却又那样远。

“你怎么在这里?”她终于努力寻求到那内心唯一剩下的那一点点平静,竭力用着最安稳的声音问他。

“因为你在这里。”韩琅文的回答仿佛天经地义般。

谢朝华没有说话。

她不想误解他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或者是皇帝曾经给他一个任务,又或者是谢家,肖睿……总之应该不会是如他说出的话里这个意思。

于是她很平静,至少听上去还是平静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韩琅文直视着谢朝华,说。

“问吧。”她猜测着接下来什么样的话语会从他口中说出?因为她的爽约?其实当日她好像也并未答应他,只是被动的收到一张字条罢了。

那是想谴责她背弃国家?还是想敲醒她,像当初那样说着郗茂娴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忽然觉得有些想笑,可心里酸涩之意瞬间就直冲到了鼻尖。

她勉力地深呼吸,作好一切承担的准备。

一秒钟过来了,一刻钟过来了,仿佛从天荒到地老那样长的时间过来了。四周那样安静,安静地谢朝华甚至可以听见屋外雪花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

韩琅文一直看着谢朝华,脸上没有责难没有埋怨,更加更没有怒火。

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良久,他才道:“为什么哭呢?”

谢朝华不由地摸了摸脸上犹在的泪痕,有些无措。

韩琅文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桌子上的那个深红色的漆盒,忽然嘴角微勾,“是因为这个?”

谢朝华感觉到难言的尴尬,羞愤,就像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陡然间被人揭开似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又突然害怕这样安静,站在对面的韩琅文可以听见她如鼓一般的心跳声。




第三十八章 定情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可下一秒,谢朝华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希望这眼泪是因为我而流的。”他细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沿着泪水留下的痕迹,温肉而轻缓,“可我却又不希望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哭。”

他柔软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希望我中意的女子会因我而笑。”

天……啊……,怎么会?

那一瞬间,谢朝华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犹如翻江倒海。

她茫然失神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话。

而那些被她深深掩埋的记忆,悲伤的,失落的,空虚的都瞬间涌了出来,此刻又夹杂着难以置信以及隐隐的喜悦。

她那样茫然,而韩琅文却那样平静。

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有些神思恍惚地谢朝华,唇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没有立刻让她回神的意思,这一剂猛药对她来说是需要时间的,他自己也是花了些时间的不是吗?

不过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让他觉得心很安定,其它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看见谢朝华眉头微微染上忧色,他心里一紧,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如今的处境?

“当我在外面看着你对着这个盒子流泪的时候,我想我这次,来到你的身边是此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韩琅文双眸注视着她的,忽然笑了笑,“我想我若是落花,你却不会是那流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朝华无言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想笑,却又想哭。低头看见自己不知何时被他牵住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深怕一用力,梦就醒了。

她从没想过,他与她之间是可以这样的。

“我的话让你困扰了?”韩琅文轻声问。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她也想抓住。

谢朝华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她没有忘记上辈子,妹妹阿容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让这个男子接受她,甚至成为他的妻子也走不近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喜欢与河水泥土木材打交道,要不是外界这么多压力,他或许一辈子都不娶妻也说不定。

“其实……”韩琅文想了下,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认真地道:“找一个合适的人,执尔之手,与子偕老,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谢朝华诧异地抬起头,他怎么知道她这个愿望?多少年了,这个愿望深埋在心里,因为太虚无缥缈。久得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韩琅文将她的手轻轻托在他的掌心之上,眼中忽然带了几丝笑意,“琅文自认区区不才之手尚可与谢小姐相媲,不知小姐认同否?”

他的掌心摊开着,她的手就这样贴在他的手心之上。

这是一个选择,离开或者选择继续任由他握着。

谢朝华无言地看着韩琅文,她很想很想大叫,却又觉得应该平静。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手也没有移动分毫。

“所以,以后绝对不要再放手了。”韩琅文手掌轻轻合上,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又隐含着责备,“其实我很不喜欢你帮我做的决定。”

“我……我其实也不想的。”谢朝华第一次大胆地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唇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我知道。”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眼底却隐隐泛起几丝笑意,“可是,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了。”

谢朝华头越发低了,有些无措地习惯性想撩撩耳侧的头发,却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才刚刚微微平复的心一下子又慌乱地跳起来,只觉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朝华,或许我知道眼下并不是个好时候。我们的面前还有太多障碍,你的难处与苦衷,我其实都明白。但既然老天爷安排让我们相遇,我就不想错过了。”他轻声低语。

清清冷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令谢朝华只觉得头皮麻麻的,整个人仿佛在云端,飘飘地。

“放心,一切有我。”恍惚之间,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

而谢朝华此刻能做的唯有点头。

想笑,却在关上门的那一霎那,泪,落满衣衫袖。

接下来几天,谢朝华想当然都没有再见过韩琅文。

毕竟她住的地方不是大街上随便谁都能出入的客栈,而是皇宫,而且是楼南国的皇宫。

何况他此刻应该在回国的路上,怎么能莫名就出现在楼南,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而扣一上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那么堂堂天朝使臣下一刻说不定就会成为窥探楼南国情的细作了。

只是没有韩琅文的消息,让她微微有些担心。

那天他的来到,说的话都让她太震惊,以至于她根本没心思想到其它。

这几天心情渐渐略微平复,却觉得依然危机重重。

想起他那晚临走时候说的那句:“放心,一切有我。”她的心就安定了,他的话莫名地就给她力量,让她安心。

因为她知道,韩琅文是个务实的人,不会说一些空泛的大话。

其实说起来,上辈子她对韩琅文一点都不了解,许多有关于他以及韩家的消息都只是宫里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资,道听途说的传言罢了。

虽然她也一直有些好奇,究竟怎样的一个男子才能让他不尊祖训,背着贪图功名的而名声踏入仕途,虽然第一眼见到他,她就知道他并不是个追名逐利之人。

可是,她是皇后。

没有八卦的权力,也不能随意表示出对任何一个朝臣感兴趣,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太多。只要她稍微打听一下韩琅文,说不定第二天朝堂之上就会有微妙的变化,所以她不敢动。

谢朝华承认,她其实很胆小而懦弱。

她有时候甚至很羡慕妹妹阿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她的行为召来非议,可她完全不在乎。这样的行为,其实真的很需要勇气。

谢朝华忽然想起前世妹妹阿容因为她不予于宫嫔相争时候说的话,“姐姐也太好气性了,先不说你是皇后,若是我,有人敢跟我抢夫君,我定让她们也都讨不了好去”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对自己的轻蔑与唾弃的。

谢朝华明白她就是缺乏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忽然笑了笑,肖睿,她上一世从来不觉得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所以她也从来不想同其他人争什么。而韩琅文,即使是重新活了一次,即使她依然还是对韩琅文有种莫名的情愫,可若是此次韩琅文没有主动地话,她仍然会选择离他远远地……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身份……家庭……责任……他们的身后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既然如此,她更愿意远远地看着他,尽自己所能,让他生活无忧,壮志得酬。虽然他的幸福与她无关,可这就足够了。

可老天爷竟然没有让她走上一世的老路,韩琅文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既然那天她没有将手抽离出他的手,那么从那一刻起,谢朝华就再也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会与韩琅文分离。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不够勇敢,不够果决,犹犹豫豫。可是一旦她下定了决心,真正决定了某件事情,那么她就会用一生去坚持着这一份约定,不管前路有多少坎坷,荆棘密布还是步履维艰,她都会执着到底。

“所以,以后绝对不要再放手了。”想起韩琅文那日的话,她笑。

那天她几乎不能言语,如果可以,她想说,那个被她一直珍藏在心里,不敢思念,不敢回忆的男子,既然抓住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放手。

这几天宫里倒是太平了许多。

只因为前面朝堂之上,气氛有些不对,后宫的女人都是会看脸色行事,自然不会干一些火上浇油的蠢事来。

江夏王肖越开始节节败退,没有了一上来气势如虹,直捣黄龙的味道了。

谢朝华听闻,如前世那样,叔叔谢琼果然被任命为平夏将军。

从军事上来说,这时候除了谢朝华,谁都不知道那个斯斯文文的谢琼日后会是一个雷厉风行,令敌人闻风胆寒的煞将。

而单单从政治的角度上看,这一局却是谢家略处上风。

不过从谢朝华来看,无论谢家还是贾家,最后的赢家却是肖睿,他也如愿地离开了京都。

谢家得势,对楼南而言,尤其是后宫而言,那就意味着谢朝容的地位又变得有些微妙。所以这些天大家都很太平,都在琢磨猜测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

谢朝华当然不在意楚楠忻有什么心思,她这几日反而乐得清闲。

给那些贵女们上课本就是个应景的差事,这几日临近过年,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思上课。谢朝华索性带着她们到郊外走走,美其名曰是有了兴致能出好的诗文,其实一则自己偷懒,二则也想出宫透透气。

到了下午,天色有些暗,风刮得猛烈,那些个女孩子都有些受不住,纷纷告假回去了。

谢朝华却不想这么早回去,在大昭城里随便逛逛,因为一旁宫女劝诫,也不能太随意,只说有些累了,找了家饭馆便坐了进去。


第三十九章 一世的吻

已经接近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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