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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夫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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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装睡
    一路,北冥即墨虽故作平静,实则内心怒极。

    刚回到重华殿,便狠狠的将青岚递上的茶水打翻在地,碎瓷渣子溅的老高,有一小片恰好溅到青岚脸上,瞬间划了一下,擦出血丝儿来。

    青岚惶恐,忙下跪低语道:“殿下息怒!”

    北冥即墨并未言语,青岚忙与门外的小婢女使眼色,几人将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一会儿,青岚又递上一杯茶。

    “炙烈回来,让他立刻见我!”

    “是!”青岚低语,慢慢退去,刚走到明黄纱帘处又听北冥即墨道:“用药膏擦擦脸。”青岚身子抖了抖,站在原处,福身,回了个“是!”便低眉顺首的走出了纱帘。

    半柱香后,炙烈脸色赤红的跪在北冥即墨面前,比起他的主子,他的怒火更盛。没等北冥即墨询问,他便半是请罪半是泄愤的一一说来。

    “殿下,卑职把事情办砸了,卑职死罪!”

    “卑职按照殿下吩咐,令张吴氏今日在花园演一场戏,张吴氏也照做了,谁料半路杀出个绮儿,将计划全部打乱,卑职未曾料到,请殿下责罚!”

    炙烈的脸廓棱角分明,肤色有些暗,不动声色时有一番铁骨铮铮大丈夫的气概,而此时,因为羞愧与激动,俊逸的脸庞有些走样儿。

    “起来吧!都处理干净了?”北冥即墨见他那副样子,怒气消了大半,神色恢复如初。

    “是!已经处理干净!张吴氏临到死时仍以为是演戏,以为殿下当真会放过她,田姜氏不老实,大概识破了殿下的心思,yu把殿下的安排说出来,被卑职一剑封了喉!”

    北冥即墨冷笑,放过?做这等武逆的事,还想活?这话留给阎王说去吧!

    “殿下……绢儿死了!湘美人派人给绮儿的家人送去200两金!”炙烈说了一堆,唯独这句话让北冥即墨抬眸。

    “蠢货!”北冥即墨笑的阴沉,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给本王盯着那贱人,再有什么不老实的举动,直接……”北冥即墨给了炙烈一个狠戾无比的眼神,炙烈当即明了,过了片刻,不见北冥即墨有别的吩咐,便抱拳颔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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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日,乐来兮睡的懵懵懂懂,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梦里真里,云里雾里,乱七八糟,到了晚间,才彻底清醒,第一感觉便是,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醒了好一会子了,但是因为听到飞霞与似锦在小声的说话,她一好奇,便伸着耳朵听了一听,不听还好,一听立即惊的睁开了双眼。

    老天,你可真逗!为何要把我送到这样一个世界?

    这下倒好,还没进人家门儿呢,却被人家小老婆暗地里修理了一场,这要是多住些时日,命还不得没了?!关键是,我压根儿就没想当他小老婆呀!这要是死了,岂不是太冤枉?!

    话说,北冥即墨有几个老婆?

    不是乐来兮八卦,她琢磨着,一个小老婆就这样厉害,要是有上一窝,她还不得立即死翘翘?!

    不行!得赶紧走!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儿!乐来兮不动声色的闭上双眼,心里却翻滚着一波接一波的思绪。

    这时,塌下的俩人又继续嘀嘀咕咕,小声说了一阵子,听的乐来兮小耳朵拉长两寸,心里更加无语、无措。此时的她恨不得立马长两只翅膀,飞到苍茫山,看星星看月亮,说不定天空再飞来一抹流星,她就穿回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绮儿,殿下早把湘美人废了,这几年她也太猖狂!”俩人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似锦开始发表个人见解。

    “绮儿也是忠心护主,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面临危险呢?”飞霞低语。

    “可是她坏了殿下的事儿,殿下可是憋着劲儿想为夫人出口气呢!”似锦反驳,声音大了一些。

    “你小声一点儿,别吵醒夫人!”飞霞抬眼,嗔了似锦一下。

    “哦!”似锦朝榻上瞅了瞅,小声道:“姐姐,夫人没醒呢!”

    飞霞长长的叹了口气,“殿下也真可怜,常年在外东征西战,南征北讨,受了一身的伤。虽战功赫赫,可要那虚名做什么?府里那么多妻妾,可是却没有一个贴心的,江正妃一病就是四五年,萧夫人虽精明严厉,协助正妃打理王府,可也是顾外不顾里,南荣夫人又身子弱,性情恬淡,不爱拦事儿,舞美人整日关在房里一心钻研舞蹈,除了这个湘美人,从前还得殿下几分心,可谁料,骨子里却是个猖狂、狠毒的人,唉……”

    “谁说不是呢!”似锦接道,转而又问,“你觉得咱们东极夫人呢?”

    “咱们夫人?”飞霞顿了顿,“咱们夫人当然是最好的!我仔细观察这几日,咱们夫人不仅长相绝美,心里还是个通透的人儿,冰雪聪明,骨子里又善良,你只看咱们殿下对她那么上心就知道了!”

    “如何上心?”似锦急急的追问。

    “真是个傻妹妹,殿下看夫人受委屈,为她亲自设计出头整治湘美人,事情没水落石出时偷偷探望她,怕她气恼还不让咱告诉夫人,这雪花膏极其珍贵,殿下受了伤都舍不得用,全给了夫人,又一天七八趟派人来询问夫人情况,这不是上心是什么?”说到这儿,飞霞突然捂住了嘴,“呀!我声音太大了,你去悄悄的看看,夫人醒了没?”

    “嗯……”似锦起身,靠近了床榻。

    已经清醒的乐来兮难免有些紧张,额头上溢出了细细腻腻的汗珠儿。似锦一瞧,忙对飞霞道:“姐姐,夫人出汗了!你去把冰车推近了些,我去打水,给夫人擦汗。”

    “好!”飞霞应着,俩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卧榻。

    乐来兮这才睁开双眼,暗暗的吐了一口气。

    她总算是明白前后是怎么回事儿了,北冥即墨想用刑罚吓唬她逼她就范,结果被他的一个小老婆利用了,私自对她用了刑,接着北冥即墨发现异状,设了一个计揪出了他的那个小老婆,结果那小老婆有一个忠仆,替她主子顶了罪。

    草!乐来兮理虽清了思路,但脑子里还是乱乱的。

    娶那么多老婆作甚?夫妻做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悲!那么多老婆却没一个知心的,真是可叹!然而更可悲可叹的是,他居然还让我当她的小老婆,我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怜!!

    乐来兮思绪纷飞,然而一切思绪最终归结为一条:赶紧养伤,伤好后立马溜出王府,直奔苍茫山!

    再三下定了决心,乐来兮的心反而平静了。她艰难的支撑着身子,想动上一动,可是刚有些动静浑身便疼的厉害,她咬牙,不敢再动。

    “夫人,您醒了?”似锦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很兴奋,她湿了巾帕,拧了水,低眉顺目的走过来,“夫人,婢子给您擦擦汗!”

    “不要叫我夫人!”乐来兮蹙眉,声音冰冷。

    似锦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随即跪在了地上,“婢子该死!”

    乐来兮恍惚,忽然想到从前,有一阵子,她也是想亲近人的,她学着笑,对他人笑,但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冰冷不解的眼神儿,打那之后她便不会笑了,面对人时永远是一张冷漠的脸。

    “对不起!你赶快起来!以后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乐来兮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温柔,每当她温柔时,眸子里也泛着柔光,眼睛似是笑的。

    似锦忽而抬头,毕竟是14岁的小女孩儿,见乐来兮忽然温柔,又似对她笑,不由得面若桃花,绽放的娇美绚烂,忙的起身,走到榻前,轻轻的与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乐来兮闭上双眸,心里乱糟糟的,索性放空了自己,什么都不想。

    “夫人醒了么?”门外传来一个低沉、霸气的声音,不知何时,北冥即墨走了进来。

    乐来兮心里一紧,多熟悉的声音,哪怕是化成了灰,她也识得。她将头一歪,对着墙壁,装睡。

    似锦走的飞快,忙与北冥即墨行礼,“殿下万福!”

    “飞霞呢?”冷酷、低沉的声音又飘来。

    “回殿下,冰车里的冰化了大半,飞霞领几个小厮去冰窟取冰了!”

    北冥即墨点头,不顾似锦面上的诧异,扯过她手里的巾帕,又低语道:“夫人醒了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府里的情况都偷偷的说与夫人了吗?”

    似锦颔首,也低语回道:“夫人早醒了,婢子与飞霞装作闲谈,将事情都说明白了,现在夫人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北冥即墨似是很满意,唇角深陷,多出两个圆满的漩涡,轻轻摆手,似锦知会,轻轻福身,退了下去。

    “来兮……”北冥即墨走近软榻,低唤。他故意放柔了声音,但因为习惯的缘故,这声柔唤深层里仍透着三分冷酷。

    乐来兮没有反应,从外表看去,她像是睡熟了一般。

    “来兮……”北冥即墨在榻上坐下,歪着身子,靠近乐来兮的小脑袋,又轻轻的唤了一声,这时,声音里的冷酷完全消失。

    出奇的温柔让乐来兮恍惚,眼角不自然的动了动。但她不打算睁眼。

    这正应了那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北冥即墨懂了,不再低唤。他将手中的巾帕叠了叠,将那张“睡熟”的小脸儿擦了个遍,然后又走下木榻,将巾帕清洗之后拿起了她的小手,刚要擦拭,手腕儿上的几道鞭痕刺痛了双眸。

    他眯着眼,半天没动上一动。乐来兮暗自嘀咕,干嘛呢这是?

    忽而,他将乐来兮的锦袖朝上轻轻掀了掀,凉指轻轻触了触伤口,乐来兮终于明白他在做什么了。不由得暗自冷笑,看什么看?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动作很轻盈,但乐来兮还是感到疼痛,不觉皱眉。

    北冥即墨似是感到她的疼痛,随即将袖口放下,只轻轻的与她擦了擦两只手,便离开了软榻。

    飞霞命小厮将一桶桶冰块儿放进冰车后,又唤了几个小婢女进来,将清理出的冰水端了出去,这才与似锦一起,一人一辆,将冰车推进了里间。

    这冰车犹似大鼎,半人高,只不过柱底多了四个玉轮儿,它通身都是西兹玉做的,玉本性凉,这会子又盛了满满的大冰块儿,人只要稍稍靠近,便是丝丝凉意。

    飞霞与似锦推的小心翼翼,一是怕惊了乐来兮与北冥即墨,二是这冰车极其珍贵,生怕一个不小心蹭了一点儿,坏了一点儿。

    “去唤几人来,命她们拿上蒲扇,每隔一个时辰,对着冰车扇上一扇,夫人若冷了,还将这冰车推远些!”北冥即墨走来,重新摆了摆冰车的位置,对飞霞吩咐道。

    “是!”

    “夫人若是醒了,切记问着些,她若想吃什么赶紧吩咐膳房去做,一定要清淡!噢,派人去公中多取些血燕,每日早晨熬了与夫人喝下。”

    “回殿下,昨日正妃娘娘已经打发人,将血燕送了来,婢子听说,公中血燕不多了,正妃娘娘全都取来给了夫人。”

    “哦……”北冥即墨沉默片刻,“好生照看夫人,那药膏记得早晚与夫人涂抹,动作轻些!”

    说完这句,北冥即墨又回头看了看榻上的人儿,轻轻舒了口气,抬步走了出去。

    【人为什么长智齿呢?这要从人类的进化上说起……呱呱!大概是说现在的粮食越来越精细,久而久之,牙齿的咀嚼功能退化,所以原本的第五颗大牙便感觉自己可有可无,变的懒了,别的牙从小就出土,它倒好,沉睡到一个人的18—45岁的时候才出来,有的干脆就不出来,呶……这就是智齿!

    貌似医生说再过个几十年,这颗智齿就会彻底消失了……

    可还是好慢的撒!我的火疼火疼的小嘴儿来……】
第12章 江正妃
    北冥即墨刚走出幽兰居,乐来兮便睁开了眼睛。

    这算什么呢?又骂又打又是发糖豆,当我是三岁的孩童?还在那里夫人长夫人短的,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放过我?

    乐来兮将头扭了过来,身上的痛又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她无奈至极,从未有过的无奈,哪怕从前乐狂兮突然消失那次,她也没有像这般无奈。

    飞霞端了碗东西走了过来,“夫人,喝点粥吧!”

    乐来兮眨了眨眼睛,“好!”

    似锦拿了一只小高枕,将乐来兮的头垫高几分。飞霞喂的小心翼翼,乐来兮吃的无比认真,不仅是她饿了,更多的是,她要好好的吃,好好的喝,好好的养伤,要让自己蹦蹦跳跳的,这样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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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幽兰居出来,北冥即墨一路向西,经过重华殿,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椒兰殿门口。

    这椒兰殿与幽兰居并列,分别位于重华殿的西、东两侧,因幽兰居是安圣皇后旧居,故而江正妃嫁入府上时住进了西殿,也就是椒兰殿。虽说是左右两殿,但椒兰殿距离重华殿要远的多。

    北冥即墨刚踏进院里,守门的小厮忙行礼、通报,一屋子大小婢子忙出来迎,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起来吧!你们主子好些了吗?”北冥即墨摆手,示意她们免礼。

    江正妃的大婢女玲珑忙上前回话:“回殿下的话,正妃娘娘前些日子原是好些了,这几天因为自责,身上又不太好了!”

    “玲珑,胡说什么?”江蒂娥由婢女钰珑搀着,步履蹒跚,小心翼翼的从里间走了出来,对着北冥即墨盈盈一拜,“妾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你身子不好,还下来作甚?快回去躺着!”北冥即墨将她搀起,仔细一瞧,不由得大骇,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北冥即墨当即大喝,玲珑、钰珑等婢女顿时全部跪了下来,大喊死罪。

    江蒂娥苍白一笑,温和的劝道:“殿下刚来妾这里就动怒,让妾何安?妾的身子一向孱弱,与她们无关!你们都起来吧,钰珑,去把那盒子上好的雨天茶拿来,给殿下沏上一杯!”

    江蒂娥说上一阵,便微微喘息,北冥即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搀着她走进了里间。

    “独孤怎么说呢?”将她搀扶到榻上,北冥即墨在榻边坐下,关切的道。

    江蒂娥轻轻的摇了摇头,惨白一笑,“殿下,都是老样子,妾先天不足,生的孱弱,是妾没福,您就别问了!”

    说到“没福”俩字时,江蒂娥深深的望了北冥即墨一眼,心里涌动一股潮绪,实没忍住,滚下两行泪。因动了气,忽而又咳起来,忙慌的别过头,用帕子捂住了嘴。

    “你这又何苦呢?本王这就派人寻找太史卿,独孤那厮医术根本不行!”北冥即墨轻轻的与她拍着肩膀,一边轻声安慰。

    “咳……殿下……独孤穹是太史卿最得意的弟子,几乎传承了他的全部医术,找他又有何用呢?”

    “咳咳……”

    “妾知道殿下厚爱,殿下不怪妾没有尽到正妃本分,妾已经万分心安了!殿下……您不知,妾心里有多难受,这些年,要不是萧夫人一直帮衬着打理合府上上下下,妾即使睡觉也睡不安稳……咳咳……萧夫人回家省亲,刚走半月,府中就闹出这样的事,妾心里,真的很难受啊……”

    江蒂娥别过脸庞,一边流泪一边咳嗽,索性将白帕子捂在脸上,嘤嘤哭了起来。

    北冥即墨红了眼,双手握住那只瘦弱柴骨的手,动情道:“蒂娥,本王不许你这样想!本王要你好好养病!”

    “殿下……”

    江蒂娥倒在靠枕上,急喘着气,北冥即墨见那情形,摇头道:“早知惹你这般,本王就不过来了!”

    江蒂娥一听,忙抓起他的手,捂在胸口,“殿下怎能这样说?殿下在外七月,妾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殿下,殿下若不来,妾一刻也不得安宁!”

    玲珑送上一杯茶水,江蒂娥抿了几口,须臾,情绪稍稍安定。北冥即墨接过玲珑递来的茶水,品了一口,“嗯!不错!好茶!”

    “嘻……”江蒂娥脸上露出欣喜柔弱的笑,“妾就知道殿下喜欢,等下妾就派人给殿下送去!”

    北冥即墨笑着点头,这雨天茶清香润口,咽下说不出的后劲儿口感,北冥即墨认真的品了品,又细细的喝上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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