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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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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回来找你报仇?”侍卫开始犹豫了,慕青容并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杀了姜柏深,却如此放心地让他离开。
“还是那句老话,想报仇,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报——”门外突然冲进人来,“安世晟似乎撑不住了!”
第92章 惊呆
慕青容慌忙站了起来:“带我去看!”
经过那侍卫身边的时候停了停:“朕答应你离开;希望在朕回来之前不要再看到你。”说罢转身离去;直奔向安世晟所在的地方。
安世晟此刻口吐白沫两眼翻白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榻边有大夫正在把脉。
“怎么样?”
“刚才醒来了片刻;又昏迷过去,药力太深,没有办法。”大夫回答。
慕青容深深地凝望了两眼;突然觉得;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再回想从前,他也没做过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情。
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没有那么狠心了,爱上祁应以后;还是得到大成以后?当想要的收入囊中却发现那已经不再是执念的时候,那些从前做过的幼稚和荒唐看起来多么可笑。
若当初姜柏深教她不是如何让弄疼她的人更疼;而是用宽容和平和去面对,也许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慕青容沉重地走出来,已是三更天,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落寞地走到自己的帐子中,慕青容揉了揉太阳穴:“出来吧。”
祁应早已等在里面,慕青容不回昙京,他就有办法留在她身边,但巡边是一时的,时间却只有这几天。
“你很担心?”祁应坐在她身边问道。
“嗯。”慕青容垂眸看着地面,“如果不是当初我同意姜柏深拿安世晟下手,他不会出事,也许是跟着他的父亲在天牢里,或者他当初不要和昌荣府的丫鬟有染,我到底不会亏待他。”
“那么我呢?”祁应突然有点酸酸的,他不喜欢慕青容说道别的的男人的时候带着回忆,一点儿都不喜欢。
慕青容侧过脸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和他不一样,除非你希望我对你怀有愧疚。”因为当初那一刀吗?祁应已经还了,建立在愧疚之上的感情是不平等的。
祁应扬起一丝微笑,那些他都懂:“你就这样把那个侍卫放走了?”
“嗯。”慕青容便想到姜柏深其实是祁应下得手,“如果我对他承认姜柏深死在七颜手上,而七颜是你的人,你说,他会不会来杀你?”
“和你一样的话。”祁应轻声道,“如果他有这个本事,我随时欢迎寻仇者。”
“你一直在偷听?”慕青容朝着祁应靠了靠,“有什么想说的?”
祁应摇了摇头道:“你还记得当初我救了姜柏深吗?”
当然记得,那会儿慕连世派人追到昙京外,却发现姜柏深提早被另一批人抓走了,当时慕连世想的是昙京内的其他势力,怎么都想不到是东宁人。
“那时安世晟还没有醒,姜柏深又被我带走,如果这样还能盯住太医院的安世晟,只能说姜柏深在里面按了人,他竟没有告诉你,可见对你的防备不只是从云林山回来之后。”
慕青容一直很不让姜柏深放心,特别是对待祁应。她从不觉得姜柏深会什么都告诉自己,但没想到他连在昙京内安插的人都如此隐秘。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里面依旧有姜柏深的人?”慕青容顿悟,自己在昙京的处境并不安全。
祁应笑着安慰道:“倒也不然,毕竟姜柏深已经死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七颜是我的人,周元对你别无二心,这时候和刚才那侍卫一样想着替姜柏深报仇,只可能让自己丧命。姜柏深举兵打着你的名字,如果还有人想用姜柏深的名义来反对你,名不正言不顺,如何成事?”
“你早就想好了?”慕青容轻轻锤了他一拳,“所以你离开昙京的时候就知道我身边不安全?那时候要是有人动手可简单得多了。”
祁应便饱含深意地看着慕青容,其实那会儿他一直没有离开,那里的事解决他必须马上回东宁,但又放心不下慕青容的安全,便假装离开暗中保护,直到慕青容醒前的那天下午才走。
周笑萱有一手好医术,武功却不好,周元可护慕青容安全,他才能放心离开。
而他离开的时候,七颜还留在宫里,直等到慕青容醒来。
如今大宣建国半年有余,国内的反对势力极少站出来,慕青容离开昙京两月,也不见得周笑萱那里出什么岔子,这么好的时机除了站出来一个安世晟便别无大动静,祁应和慕青容完全可以放心。
他将他所能触及到手脚的地方安排得妥帖,只为让她能有个安心的地方盛装她浮躁的心。
如果多时不在身边,至少,还有想念。
“明天回昙京?”祁应柔声问道,他也该回离都了,又是一别,匆匆见面,匆匆离开。
“再过几天。”慕青容垂眸无奈,“看安世晟熬不熬得过今晚。”随即又想了想,离祁应,不,是栾风登基也不远了吧。“书晗她还在云林山。”她知道,祁应从没有忘记过书晗,忘记过说要将她迎回东宁。
那个姑娘,在云林山沉睡了两三年,也是时候回家了。
这些年死了太多人,至少她还留得全尸,至少她还有家人的惦念。倘若那一天死得是慕青容,何人带她回家?何处才是家?
“等我登基,我会亲自去云林山,届时,大宣可会为我打开大门,让我带着书晗回家?”目光灼灼,似在期许。
“当然,因为她也是我的恩人。”慕青容允诺。
……
安世晟终究没能熬住,他用折磨换得三年的残生,却依旧死得凄凄惨惨。
慕青容心中抱有愧疚,也不能让他客死他乡。带回昙京,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和她的军队从赤水关离开已是三四天后,祁应站在赤水关的高处目送慕青容离开之后才转身回得东宁。
一路相安无事,辗转一月才到昙京。
回到昙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安置安世晟的尸身,随即又将云林山划入昙京地界,受到昙京皇城军的保护。
周笑萱没有问,她太了解慕青容。
慕青容此趟去边关回来之后脸色比以前好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看透生死的淡泊和清心寡欲,反倒是有了点念想。
因为,祁应。
“赤水关出了事,你把安世晟的尸体带回来了?”周笑萱一直待在宫里不曾出去,云林山的防卫交给周元,慕青容对周元很是信任,所以刺杀一事也未曾追究。
“姜柏深早就防备我,也算是意料之中。”慕青容坦然淡定,“从前的太医院可能有姜柏深残留的人,老一批的医官没有换,是时候招一批新的了。”慕青容看着周笑萱吩咐,“太医院的事还要你多操心,我能全心全意托付的也不过几人尔尔。”
“当然。”周笑萱笑道;“和陛下有关的都是我亲自打理,在我手上经过的绝不会出岔子。”
“我自是放心你的。”慕青容翻了翻年谱,“多注意点东宁的事。”
“你见到祁应了?”周笑萱问道。
慕青容不经意点了点头:“见到了。”
周笑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看慕青容这般好心情就知道,祁应不会让她失望。
“那微臣便提前恭喜了?”周笑萱微微福身,和慕青之间不似有君臣之隔。
慕青容没收她的恭喜,毕竟,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座城一条河,而是两个烽火相交的多年的国。
她不会江山为嫁,他亦不会江山为聘。走到如今还能将感情放在头一位,那也只有话本子里的故事。自古多情者多而无情者少,登上九五之尊的即便不无情,也不会处处留情。
“从赤水关回来之后总觉得人有些困乏,许是天热了。”午时时分,有些困乏,她从未这般精力短缺过,只是一路而来看多了战争,便觉得身和心都有些累了。
“大概是累了吧。”周笑萱起身扶住慕青容,慕青容却轻轻躲开了。
“我自己走吧,又不是金贵的出身,就我们两人的时候不必拘泥于礼节。”她待周笑萱如姐妹,时间姐妹独此一人。越是高处,越是孤寂,还好有那么一个人,始终立于左右不计回报。周笑萱对于她的忠诚,让慕青容一下子想起那个为了给姜柏深报仇不顾生死的侍卫。
倘若哪一天慕青容出事了,在身边,最能让她指望的也便只有周笑萱。
“行了,我去躺一会儿。”慕青容踱了几步,一国之君别人所仰望,却也着实辛苦和无聊。一代女帝所受到的约束远远大于自古以来的皇帝,撂着不干这事也由不得她。
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慕青容一个踉跄颠了一步。周笑萱立刻冲过来扶住了她:“陛下,你怎么了?”
慕青容软软地靠在了她肩上,一瞬间失去知觉。
周笑萱将她安置在床上,一把脉,整个人都惊呆了!
第93章 临盆
这是怀孕的脉象啊!
一时间周笑萱有些不知所措;喜忧参半。
喜得是慕青容虽和祁应爱得艰难;可到底经过了云林山一事之后还能怀上,至少江山后继有人。忧得是慕青容至今独身不曾有后宫,而这半年来也未曾和别人有染;去了一趟赤水关回来怀上了;这其中的猜测纷纷便将成为一场灾难。
她的一言一行处在众人的视线中;现在还行;再过几个月呢?
原本众大臣就在力荐慕青容开扩充后宫;可到底这后宫“佳丽”既然是伺候她慕青容的;便都是男的。身边群男环绕;想想都觉得汗毛耸立。慕青容便一直压着这事,说来也听不容易。
如今这事,必须得告诉祁应!
可周笑萱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等慕青容醒来告诉她。
慕青容醒来的时候周笑萱直接递过去一碗药。
“什么药?”慕青容还不知状况,接过药,只道是周笑萱不会害她。刚才一个没注意晕过去,现在想来也挺玄乎。
“安胎药。”
慕青容一口药全都喷了出来。
周笑萱替她擦了擦,坐在榻边担心道:“虽然我挺高兴,但是你怎么跟大臣们解释?”
现在是六月里,过几个月等慕青容显了怀,便躲不过别人的视线。不用问她都知道,这个孩子慕青容不会再让他出事,而她也并不知道慕青容和祁应见面的时候说了什么。
慕青容反倒是镇定的,经过那么多事,没有什么都能让她担心:“不用着急,这三月没事,往后便往后再说。”
“东宁那边……”周笑萱停顿了片刻,“要不要告诉祁应?”
“我写封信,派可靠的人送过去。”慕青容下了床,走到桌旁执笔。
看她如此从容流畅,周笑萱便放下心来:“祁应继位也就是今明两年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只有一个人,扛得住?”
“我还有你。”极致信任,如出左右。
周笑萱会心一笑,慕青容还有她,而她,只有慕青容。
这其中情同姐妹的付出谁大谁小一眼便知,但至少,这世界不止她一个人如此孤独。
……
祁应收到慕青容来信时一个激动便把茶杯里的茶倒了出去,而后故作镇定地表示那只是失误。
可惜,这些天他不能离开,否则大抵是要快马加鞭赶去昙京的。
他说迎接书晗回离都是在他继位之后,事实上东宁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撑不撑得过明年还是个问题,所以离都上下都开始准备继位大典,如果此刻离开,离都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所以他只能将相思之情寄予纸上,远远地祈祷慕青容母子平安。
这消息是个秘密,除了三人以及个位数的慕青容心腹侍女便别无他人,三个月安好,等到天渐凉的时候肚子便已经盖不住了。
“现在呢?”周笑萱也是着急,“按照你的意思在密室布置了一间产房,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你也不能四个月不上朝吧?”
慕青容极少出现在御书房,自怀孕之后能近她身的只有周笑萱一人,平日里折子都是让周笑萱搬过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开点药,就说我偶染风寒不宜外出。”慕青容很是从容。
“那一个月后呢?”风寒不是什么大病,以周笑萱的能耐,治好不过是几天的事。
“你忘了,在过一段时间是常珮蓉的忌日,到时候便说这是大宣建立以来的第一次国祭,当初大宣建立便是因着她是我母亲,头年守孝三月,谁敢质疑?”慕青容早就想好了对策,连措辞都准备好,当初她丢了一个孩子,这一个,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她都不能有半点差错。
既然一切都想好了,行动起来就方便许多。治国之本定有一个“孝”字,众大臣觉得有理,便可以打哈哈过去。
“可生下来之后的,你不能不给孩子一个名分。”这才是最担心的问题,孩子生下来之后,他爹是谁?要继承大宣的江山,那也必须是慕青容的种。
她无意安排一个男人来演戏,这些事,远比政事战事纷繁了许多。
“以后接出宫,几年之后再带回来。”慕青容显得特别绝决,“既然都是昌荣公主奢靡□□,便当做是我以前的荒淫犯下的错吧。年龄可以更改,今后他长大了懂事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也不会有后宫,他也不会。”
力排众议独身一人,祁应的压力会比慕青容更大。
见她主意已定,周笑萱便不再言语,出去安排慕青容吩咐的事。
……
次年二月,初雪刚刚开始融化,慕青容已到临盆。
而她临盆当日,便是祁应继位之时。
东宁离都热闹非凡,大宣昙京却因为女帝几月未出现而人心惶惶。
这期间慕青容常和祁应以书信往来,最后一封信过去的时候,便预测了临盆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和自己的继位大典撞在了一起。
当日祁应甚为紧张,众臣以为是新帝登基所以紧张,却不知他是为了远在异国的女子而紧张。
一切都很顺利,无论是慕青容还是祁应,密室之中除了周笑萱和几个宫女之外无人知晓,等到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慕青容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早先她便想过,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是她的孩子,便继承大宣天下,至于东宁,她不知祁应作何安排。
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慕青容已经疼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周笑萱抱着孩子给她看,说那是个男孩。
这一生,也便注定了。
慕青容摸了摸孩子的脸:“叫慕祺吧。”
琪,取音祁。
这个孩子怎么都得跟慕青容姓,所以祁应,对不起,他不可能姓栾。
但无论如何,慕祺身上淌的是慕青容和祁应两个人的血,祁应不会纠结于姓何名何,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而这个目标,便只能交到慕祺身上。
慕青容需要尽快回到世人的视线中,没坐完月子便上朝,等到众臣再看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色憔悴得无法形容。
群臣口耳相传:慕青容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女帝,那是因为她的孝心感动了天神。你看,她守了个孝,便整日哭到无法自拔,为何当年做昌荣公主时评价却如此不好?答曰,环境改变人的性格。
天地可鉴,慕青容对于常珮蓉是没什么感情的,但即便是作秀,能一直作下去都是一件好事。
慕祺初生不便往外带,祁应的信带到之后便对慕祺的将来做出了疑问,他也知道,慕青容不适合把孩子待在身边。
满月之后慕青容便安排了奶娘和一干亲信,偷偷将慕祺送出皇宫,临走前抱着慕祺将那把曾经赠与祁应的匕首放在了襁褓里,这一生,势必与刀剑为伍纵横沙场,他带着重担出生,便不能放下自己的责任。
有些责任与生俱来,他出身的高贵和不凡,还有带着的别人都无法直视的千斤重担。
慕青容没有丝毫的留念和不舍,她从不吝于用冷酷的手段来对待自己,何以成大事她不知道,唯独知道想要在官场存活,忍字当头。
目送着慕祺被带离皇宫,她竟有一点轻松,最沉重的事情解决,接下来,便是等待祁应来东宁迎回书晗。
一别十月,能见面便是奢侈。
有时候她有些害怕,时间和距离会将沸腾的感情燃烧殆尽,他们之间会不会像一场大火,烧过了,熄灭了,便没有以后了。倘若有一天祁应突然对她说“青容,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见”,那她定会操刀不顾一切的杀了他,杀不了,便又是一场战争。她是个很吝啬的人,尤其对于自己的东西和自己的人。
三月,芳草萋萋,四月,杏花成雨。
慕青容一直掌握着慕祺的消息,也将这消息带给了祁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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