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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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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只手撑在桌案上,身体有意无意遮挡住了那个匣子,长长的凤目微微眯了起来,浑身上下似有风暴在聚集。李忆川看着容妃,一字一顿道:“朕非常在意,在意到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它。容妃,你身为女儿家,难道你的母亲没有教导过你不要强人所难吗?还是你觉得仗着朕平日里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罔顾朕的意愿随心所欲了?”
  容妃被他少见的怒火一震,只嗫嚅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想看看……”
  “朕看你敢得很!”李忆川的怒气爆发出来,声音陡然拔高一度,“来人,传朕旨意,容妃骄纵,以下犯上,忤逆朕意。今褫夺封号,削去妃位,降为嫔位。禁足三个月,并且永生不得踏入朕的寝殿。”
  “皇上!”容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她双眼含泪,前倾身子似乎要来恳求李忆川。然而李忆川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朗声道:“把她给我带下去。”
  容妃凄厉的叫喊逐渐消逝。李忆川一手撑在桌案前,一手的手背靠在额头上,双眸空洞地盯着房顶,神色间尽是疲惫。
  沈娥眉看着一阵阵的心疼,她几乎没有看到过李忆川这般好似所有精力皆用尽的模样,眉眼间都是浓重的绝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他这样百般掩藏,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他这样珍重地收着,目光悄悄飘到他身后的那个妆匣上。
  “你也想看吗?”很平板的语调,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只余一阵疲惫,来自桌案前的男人。
  “臣妾有些好奇,但是并不想看。”沈娥眉如实作答。
  “为何?”站立的男人追问。
  “他人尽力掩藏的必定是那人内心最痛楚的地方。这就好像伤口上结痂,痂是保护伤口的。如果痂不自己掉落,而是被强行揭开,伤口就永远也好不了。所以臣妾虽然好奇什么能让皇上如此在意,却并不打算看。”沈娥眉看着李忆川,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怜爱。
  李忆川定定地看着她,隔了距离,逆着光芒,沈娥眉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李忆川转过眼,仰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声音低低的,好似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有一天,那块痂自己掉了,朕会把这盒子中的东西亲手捧给你看。”
  李忆川坐在桌案前,仔细聆听着新任晏河转运使宋陇生的汇报。
  暗卫出手,果然资料证据齐全。晏河一线大批官员纷纷下马,尤其是掌管财政的官员,几乎每到一个点都会下那么一两个关键人物,然后换上可靠的人上去,由旁左的旧人扶持指点,倒也没有误了赈灾救灾的效率。钱财过手的最后一道是由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把手,他将最后的款项发放到受到洪灾影响的各个城。款项条例,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不容抗拒。
  “另外,皇上,臣在抗洪救灾的过程中遇到一位奇人。”宋陇生汇报完毕,话锋一转。
  “哦?”李忆川挑起一边的眉毛,身子向椅背上一靠,“说说看。”
  宋陇生拱手应下,便开始述说道:“此人是名男子,叫做李承志。首先,此人相当冷静。臣与他在灾区行走考察,指挥救灾时,常常洪水滔天,漫过丘陵。最危机的时刻,只有臣与他二人困在茫茫洪水中央的一小片地面上。然而他毫无惧色,也从不慌张心急。臣曾问他为何如此镇定,他对臣说再慌再急也没有用,无法改变局势,不如冷静下来静观其变,还可保存体力。”
  非常理智。这是李忆川对这个叫做李承志的人的第一判断。这话同那人曾经说的多么相像,当年,那人也是一遍又一遍地让自己领悟到冷静理智的奥义。
  “其次,这人对局势很有判断力。凡是洪水暴发过后的区域,此人赶到后第一时间就是配置草药,大量发放灾民,并且教导众人清洁的习惯,放火烧地。他告诉臣,洪灾过后多半要发生瘟疫,此举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瘟疫出现。”
  李忆川长长的凤目微微眯起,这人真是有意思:“他还懂医?”
  “是的,此人说他略通医术,只懂几付养生和应急的方子,最拿手的是一套银针。”宋陇生应道,他见皇上没有再问,便继续道,“最后,此人调任粮车,遣派官员,调动灾民情绪亦很有一套。臣之前也做过多年转运使,但臣诚实地说,臣远不及此人优秀。如若没有李承志,晏河水患的救灾情况断不会这么快就进入正轨,灾民的善后情况断不会这么快就解决,灾害后的状况也非常轻微。所以,臣斗胆提议……”
  “朕要召见他。”李忆川斩钉截铁道。
  宋陇生一愣。
  “来人,传朕旨意,”李忆川笑着看着宋陇生恍然大悟然后变得高兴的脸,“着李承志于半月后启程面圣。”
  盛夏,金色的太阳在极高远的天际灿烂,铺下道道金光直入人间。天空是淡淡的蓝。然而御花园内树影重重,水波潋滟,再加上百花争奇斗艳,倒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沈娥眉站在一片红艳艳的芍药丛前。她凝视着那些玫红色的一片片倒卵形的花瓣,看着他们层层堆叠成一个球状,开得恣意又妖娆。暖金色的阳光照下来,沈娥眉甚至能看见花瓣上腾起的淡淡的光晕。
  真美,她想。
  沈娥眉伸手掐了一朵下来,白白净净纤细的手衬着鲜艳的芍药显得格外的好看。
  “宝娟你说,我把这花插在头上能行么?”沈娥眉转过身来问。
  “小主年轻,皮肤又白,生得又好,配上这花,当真是花容月貌。”宝娟笑道。
  沈娥眉眯起丹凤眼,指头在宝娟额上一点:“我看啊,就你这张嘴最会说话!”
  宝娟也没躲,只是看着沈娥眉笑:“奴婢没说错啊。”
  沈娥眉的视线从宝娟那里收回来,转了几转,突然落在她的身后不动了。
  “小主?”宝娟察觉到了沈娥眉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身后嶙峋的假山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奇怪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穿着白色的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扎起来,脑后斜斜地插了一根木簪。她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阴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神情肃穆地看着沈娥眉。
  “你是谁?怎么竟敢这么无礼地看着我们小主!”宝娟站出来,向着那个女人问道。
  那个奇怪的女人看也不看她,一双细长的眼睛只顾死死地盯着沈娥眉,喉咙间发出一阵奇怪的沙哑的声音:“是你!你也是个可怜虫,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怜!他们李家的男人都是这副鬼德行,都喜欢这个样子的女人!哈!你也是个可怜虫!”
  沈娥眉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也对!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可怜的女人!我等着看你的下场!我不会告诉你你究竟有多可怜的!苍天有眼,终于不再叫我一个人来受这苦了!苍天有眼哪!哈哈哈!!都是可怜虫!”
  宝娟拉着沈娥眉后退了一步,挡在她的面前,低声说:“小主小心,这好像是个疯女人,小主千万不要被她的话所迷惑了!”
  沈娥眉谨慎地看着对面的白袍女人,只听得她一个劲儿地喊着什么“可怜虫”,“老子这幅德行,儿子也这幅德行”之类的话。忽然,那女人看过来,恶毒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缠在沈娥眉身上:“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幸福!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如果不是你,他本可以和我一起守到天荒地老,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害死了我,也害惨了他!为什么!”说着,那疯女人就扑了上来。
  沈娥眉一个深闺女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吓得尖叫起来。宝娟倒是反应快,她一把推开沈娥眉,带着那个疯女人滚向了一边。沈娥眉捂住嘴心下急得慌,却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纠缠之间,忽然看见几个侍卫匆匆赶来制止住了那个疯狂的白袍女人。其中一个小头目向沈娥眉赔罪:“让仁嫔受惊了,臣等罪该万死。这是冷宫中跑出来的疯女人,还望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沈娥眉攥紧胸口的衣服,连忙扶起一旁的宝娟。
  那个疯女人仍在大吼大叫:“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凭什么,凭什么拆散我们!不对,可怜虫,你也是可怜虫!你不想知道吗!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可怜吗!”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追问的同学给我留言鼓励吧~写的不好也是可以批评指正的嘛~O(∩_∩)O谢谢
  “不想。”沈娥眉看着她,冷冷道。
  炎炎夏日。太阳炙烤着地面,放眼望去,满目所见皆是耀眼的金光白芒,刺得人不得不眯起眼来。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似乎连空气也浮动着,扭曲成不可言说的幻影。气温在不断地上升。
  然而凉亭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粗壮的树木伸出层层叠叠的枝桠,洒下一片阴凉。偶尔亭间漏下几点斑驳的碎影,也是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像是透过醉酒后的眼,看不分明。凉亭的周围是环绕着的水,池水碧绿,红荷白莲,浮萍游鱼,一阵风刮过,吹皱一池的涟漪,然后四周顶上就传来沙沙的枝叶相撞的声音。
  这是一个静谧的午后。
  李忆川和沈娥眉都惬意地享受着这里的一切,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两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连带着心思也沉醉起来,飘飘的,出口的话也变得那么随意而家常。
  “方才用午膳的时候,臣妾瞧见皇上夹了好几筷子排骨,粉蒸的,糖醋的,炖的排骨汤,皇上一样不落的尝了个遍。不过是民间平常的玩意儿,没想到,皇上你这样喜欢?莫不是因为喜欢吃排骨,皇上才生的这般高大?”沈娥眉打趣道。
  李忆川笑笑,眼角泪痣盈盈,慵懒迷人得紧:“或许吧,朕原先对排骨没什么感觉的,觉着既没有纯肉吃起来方便,也不像真正的骨头那样咬起来有乐趣。后来吃着吃着,竟也觉得味道很好。”语罢,似回想起先前吃排骨的经历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沈娥眉静静听着,拈起桌上一块芙蓉糕吃起来,这一下就收不住嘴,连着吃下去小半盘。末了,她哀怨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转头对一边的李忆川道:“这下又吃多了,皇上也不提醒着臣妾一点,这下臣妾又该长胖了。”
  李忆川颇有兴味地瞧着她,学着她刚才的口气道:“这糕点在宫里也平常,你竟这样喜欢?莫不是因为喜欢吃芙蓉糕,你最近才有点长胖了?”言语间,都是调侃之意。
  沈娥眉眄他一眼,转过脸去咬牙道:“长胖了皇上要是嫌弃,别来找臣妾呀。”
  李忆川觉得好笑,又不敢真笑,只做哄状:“长胖了有什么不好,摸起来也能有点肉。唉唉,朕错了还不行吗,朕跟你开个玩笑,哪里真的敢嫌弃你。你就别生气了。”
  沈娥眉这才转过脸来,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皇上有什么不敢的,说这话真是折煞臣妾了。”
  李忆川无奈:“好吧好吧,你说怎样才不闹别扭?”
  沈娥眉登时来了劲,拈起桌上的一块芙蓉糕递到李忆川嘴边:“臣妾除了那碗绿豆汤,还从没见过皇上吃甜食呢。皇上把这块芙蓉糕吃下去,臣妾就不计较了。”
  李忆川皱了皱眉,带着商量的口吻:“朕可不可以不吃,你知道朕不喜欢吃甜食的。”
  沈娥眉却倔强,一意递着那块芙蓉糕:“怎么,皇上不能为了臣妾小小地委屈一下自己吗,还说要让臣妾不闹别扭呢。”语罢,作势要收回手。
  李忆川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将那块糕点吃了进去。
  “怎么样?”沈娥眉笑起来,带着点希冀的口吻,“还不错吧?要不要再尝尝?”
  李忆川擦了擦嘴角,显然没打算再吃。只淡淡道:“太甜了。”
  沈娥眉听了,面上掩不住失望:“这样啊。怎么会,明明就只有一点淡淡的甜味。比那次的绿豆汤可要好多了呢。”
  李忆川一顿,许是周围的气氛太放松,他的语气也松下来:“不过这糕点确实挺好吃,朕小时候、也挺喜欢的。”
  “是吧,”沈娥眉笑道,藏着一点点小得意,“皇上为什么不试试呢,就像皇上原先不怎么喜欢排骨,多吃几回也就喜欢了。这糕点,皇上你原来就喜欢,再多吃几回,也会慢慢喜欢的。”
  真是这样吗。喜欢的东西,因为始终如一的克制,最后也可以变得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因为长年累月的逼迫,也可以变到喜欢吗?但愿……真的如此。
  沈娥眉没听见李忆川回答她的话,便转过头去,却看见李忆川盯着碧绿的池水出神。“皇上,”沈娥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在想什么呢。”
  “想着要不要玩水。”李忆川转过脸来,脸上是完美的笑容,“怎么样,要不要陪朕去玩玩,疯个一下午?”
  待到夕阳西落,天色昏黄之时。两个在御花园疯了一下午的人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寝宫。 
  “皇上前几天忙政事,今天又跟臣妾疯闹,该累了吧,娥眉叫人给皇上煮了银耳莲子粥,皇上尝尝,补补身子。”沈娥眉从宫女手中接过碗,亲自捧着放在李忆川手边的小桌上。
  李忆川并没马上动用,他目光温柔,只是看着沈娥眉:“朕前阵子事多,忽略了你,没想到你还这么体贴,陪朕疯,还想得到为朕煮粥,真好。”
  沈娥眉垂首,娇羞道:“皇上是娥眉的夫君,为夫君着想是女子的本分。”
  “好一个女子的本分。”李忆川笑道,口气淡淡地,“晏河水患的事马上就要结束了,再过一阵子,朕去趟凌云阁,回来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凌云阁?皇上去那里干嘛啊?”沈娥眉不解。
  李忆川笑笑,面上温温柔柔:“朕老师的忌日快到了,朕想去看看。”
  沈娥眉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走过来,坐在皇上身边,道:“皇上可否给娥眉讲一讲那位大人的事情?娥眉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绘像凌云阁,还被皇上这么惦记着。”
  李忆川洒然一笑:“吃味了?好一个小醋坛子,连朕的老师的醋也吃。不过,给你讲讲也好,朕也很多年没跟人提起这段往事了。”语罢,神色间皆是怀念。
  沈娥眉看着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朕的老师是前朝的右相,姓任。”李忆川缓缓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起来,“那时的左相就是现在的左相,这左相姓左,那时就有人笑朕的老师,何不干脆姓个‘右’!来个左右双煞,叫起来也方便得多。”
  “还有这等趣事?”沈娥眉来了兴趣,“那,那位大人怎么说?”
  李忆川一笑,道:“说这话的是个侍御史,叫王昑(念qǐn,明的意思),当时朕的老师就不紧不慢道,要是要以官职来命名,侍御史大人何不姓侍。”
  侍昑,侍寝?沈娥眉没忍住笑出声:“那位武昭公这么有趣?”
  “是啊,”李忆川的脸上满是笑容,“当时那侍御史脸都气红了,偏偏朕的老师还来了句:‘我看这位侍御史大人长得白干白净,想来另一方也不会不满意。只是,要苦了侍御史大人了,白天晚上两头忙,平时可要注意腰部的保养。’”
  沈娥眉登时红了脸,啐道:“这话皇上也说得出口!未免太不正经!”
  “玩笑话而已。”李忆川漫不经心道,手指在桌面上敲击,“那时朕年纪还小,在旁听着并不能听懂。后来那侍御史大人就上奏说什么右相过于不正经,要把朕带坏,请求给朕换老师。”
  “那后来换了吗?”沈娥眉下意识的问出口,后来看到李忆川瞥过来的那一眼才发觉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
  李忆川自顾自地说下去:“不可能的事。父皇一向最顺遂老师的意思,母后也不同意。而朕是绝不会换老师的,只要那人愿意带朕。虽然那人对朕的训练非常苛刻,现在有人常常说朕是前所未有的皇帝。其实没什么特别,只是不叫人伺候穿衣洗脸,有些事情喜欢自己做罢了。”
  沈娥眉想起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衣服是李忆川自己脱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漱口,端盆,拿毛巾,洗脸,穿衣,没一样叫别人插手,李忆川统统自己完成了,弄得沈娥眉好不郁闷。
  “这都是任相要求的?这也太奇怪了吧。”沈娥眉嘟囔道,主子叫下人伺候穿衣梳洗不是很正常的事,何至于要这样呢。
  李忆川点点头,道:“老师教育的方式都很特别。朕三岁那年,老师威逼利诱朕,终于让朕在冰天雪地中绕着御花园裸跑了一圈。”语罢,李忆川竟然开心地笑了一下。
  沈娥眉吃惊地合不拢嘴:“这,这也太残酷了。那么冷,还,还……而且,皇上那时也才三岁而已啊。”
  李忆川看起来竟然很高兴的样子,道:“那时朕摔在雪地上,冰冷冷的,爬不起来。老师就在旁边看着朕,不过来帮忙,也不允许别人过来帮忙。还鼓励朕爬起来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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