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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别着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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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架势,三太太在人后不免对董妈妈说:“福瑞在侯府当了二十年管家,从来没有荐过人,如今不知哪冒出来的外甥女,干活能耐,和宫里有交情,还很得老夫人的喜欢。这个人必须要小心。刘婆子的事太过蹊跷,咱们虽然顺水推舟,但也没有捞太多油水。而且我总觉得那日她来的凑巧,我前脚说府里不缺人,后脚刘婆子就给供出来了。”
  董妈妈也这么觉得,随即很是附和,“太太放心,她好歹也算我的手下,动不得她,给个小鞋穿穿还是能够的。”
  “别太明显。请佛容易送佛难,老夫人将她放到我身边来,绝对是有用意的。盯紧她。”
  这边主仆二人嘀嘀咕咕,苏可仍旧不知情,还为自己早早完成任务而感到兴奋。
  到了晚上,苏可拿着老夫人赏赐下来的尺头送去给福瑞家的,言明是借花献佛,算是吃住在这里的回礼。福瑞家的不收,但架不住苏可死缠烂打,东西就留下了。苏可松了口气,正所谓拿人家手软,她知道这些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眼,但自己送了,心里就生出许多的心安来。
  大抵送礼者图的都是这个心安。
  苏可回屋后便卸了钗环准备睡觉,犹听得门扇被拍了两下,还以为是福瑞家的,起身便去开门。不过这门一开,苏可的脸就颓败成死灰了。
  “舟公子?!”

☆、第013章 明月半倚深秋

  邵令航负手立在门外,神情坦荡地看着她,“天冷风大,有热茶没有?”
  苏可把着门扇未动分毫,但心里很明白自己在做无谓的抵抗。
  他是谁?双手用力能将隔着门扇的条案桌劈个粉碎,同他在床上挣扎半宿,只落个自己浑身酸痛伤痕累累。以他的能耐,此刻将她提起来扔到一边也使得,还能彬彬有礼站在这里和她对视,十足给她面子。
  苏可笑得苦,侧开身将他让了进来。
  这就识趣了,难道他来瞧她还要被拒之门外吗?邵令航想揶揄她几句,但看她僵硬的动作,没血色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人呐。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我刚才和侯爷在外书房议事,想着既然来了,就到你这里来瞧瞧。”邵令航稳稳扎扎坐在圆桌前的杌子上,“这几日还适应吗?”
  苏可置若未闻,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关门。这是在福家呢,关上门孤男寡女的传出事情来,她自己不说怎样,给福家可是抹黑啊。要是不关,他刚才还说天冷风大,再说圆桌正对着门,算是风口了,要是着了凉……
  冻死他吧,惹了风寒就不会再来了。苏可最后下了决心。
  谁知刚一转身,眼前撞过来一个身影。伸长的手臂自她耳边掠过,擦过几缕发丝,带来一股凛冽的气息,然后咣当关上了门扇。
  “我这几日身上不爽利,吹风着了凉就不好了。”他低头睨她,好整以暇地追随她躲闪的目光,嘴角犹有笑意,“刚才侯爷同我提起,说你进府后能力出众,办事认真,很得老夫人和三太太的喜欢,夸我推荐的人很好。我来也是顺道转达一下侯爷的意思。”
  苏可小心翼翼看他,倒是正经模样,只是这靠得未免太近,反失了话中几分真。
  “既是仗着这些脸面进的府,总不能给侯爷丢脸。”她干巴巴回应,门缝里吹来的丝丝缕缕的风正扑在脊梁上,让人直打颤,好像是故意给这份紧张平添缘由。
  邵令航见她这惊弓之鸟的样子便想笑,因为他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可她瞧上去聪明伶俐,这种事上就是不开窍,枉她在醉香阁混得风生水起。
  男人么,若动了念头,料理个女人不过是力气上的事。他上一次失了分寸,因酒,因茶,因她,少一样都凑不成春/宵。如今知她心志,他自不会勉强她。但若是她有心改变想法,他也不是不能……
  邵令航轻咳一声,抽身躲开了这门边潜在的诱/惑,回身落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苏可自然松下口气来,猛一抬眼,忽发觉这场景似曾相识,醉香阁那晚也是这样的。这便让苏可瞬间又惊起千万分小心,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靠说话来分散注意。于是便哽了哽喉咙故作镇定地说了一句“公子,我现在是侯爷的人吧”。
  邵令航身子一僵,握着茶碗的手没注意力道,听得啪一声,茶碗还在,只是裂了四五道缝,温突突的水沿着手指流下来。
  他并未察觉,只顾困惑问她,“就是为了这个才不肯上前来?”
  苏可不明所以,是不是侯爷的人和过不过去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眼尖,看见他手中茶碗的裂缝,总觉得他的手下一刻可能就要掐住她的脖子了。这一害怕,下意识就点了下头。
  邵令航的回应是,直接将手中的茶碗捏得更碎,厚实的手掌将碎片一把拍在桌子上,瞳孔里翻起滚滚怒气,“你想多了,我这个人还没有将自己女人拱手送给别人的习惯。”
  送?苏可揪着这个字有些别扭,决心表明立场,“我愿意成为侯爷的人。”
  “你的心气儿倒是大!”邵令航将扣在桌面上的手掌用力一推,茶碗的碎片噼里啪啦甩到地上,几乎是怒吼,“你当侯爷是什么人,需要你投怀送抱。”
  这般羞辱让苏可登时红了脸,一气之下,扯着脖子回问他,“我若半分能耐没有,公子还费尽心思将我送进侯府干什么?”
  邵令航听她话音儿似乎还挺委屈,不由更是恼火,“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我,我为你找份活计,为你铺设一下后面的路,我还有错了不成?是不是我现在即刻将你带回我的宅子你就乐意了?你这个女人……”他攥着拳头,半晌憋出一个词来,“冥顽不灵。”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可瞪着一双杏眼,像一个被激怒的小兽,浑身绷紧,似乎随时都能朝他扑过去。
  和他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
  “你……”邵令航最见不得她跟他犟,火焰瞬间覆顶,对着门外大喊:“福瑞!”
  福瑞家的早听到了屋里的碎瓷声,一直守在正屋的门里窥这边的动静。邵令航一喊,她即刻便冲了过去。
  “侯……舟公子有什么事吩咐?”
  邵令航拍着桌子站起来,目光扫了眼门边一副死倔模样的苏可,转过头对福瑞家的放话,“去叫一顶小轿来,我连夜将可儿姑娘带回府里去。”
  福瑞家的听他这抬杠的语气,就知道他气得不轻。但这大半夜接进府去,往后脸面还要不要了。
  “舟公子消消气,这大晚上的从哪里叫个轿子来,就是从侯府里借,各处门房也都落了钥,到时候惊动了侯爷和老夫人就不好了。”这么说完全是意有所指,福瑞家的自觉话已经点得很明了,遂放缓了口气,“可儿是个倔脾气,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冲撞了公子,公子就担待些。”
  福瑞家的认为,侯爷进了苏可的屋子后闹了起来,能也只能是苏可不从。侯爷后面又说要轿子,那估计是苏可想要名分。
  女人嘛,图的也就是这些了。
  她露出一脸理解的表情来,深深望着邵令航。
  邵令航仍旧钻着牛角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挥手道:“既这样,去打水来,我今晚宿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苏可再倔的脾气也软了。他若真宿在这里,往后她要以什么身份自处?
  犹自一想,心里寒凉一片,噗通就跪了下去。
  “给我起来。”邵令航的声音已经沙哑,是气到了顶点的那种怒不可遏,“出宫一年了,这种动不动就跪的臭毛病怎么还没有改掉?起来!”
  他一见不得她犟,二见不得她跪。
  福瑞家的从没见邵令航发过这么大的火,忙弯腰去拉苏可。这一折身,便瞧见了苏可眼眶中即将满溢的泪水,心里不由一软,“别使性子,遇事要解决,跪啊哭啊的都不是办法。快起来,听话,接你过府也是为你好,舟公子忙前忙后打点了不少……”
  听得话锋偏转,邵令航忙出声喝止,“福瑞家的先出去。”
  他并非是这般意思,把人叫进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全为了挫挫她那股子让人头疼的执拗劲头。
  但福瑞家的有些不解,巴巴叫进来又巴巴被撵出去,脸上表情尴尬得很。但她自然不敢跟邵令航顶撞,低头看了看苏可,叹着气又关门出去了。
  邵令航压着脾气重新坐下来,见苏可还跪着,也不拦了,“你想当侯爷的人?”口气有些鄙夷。
  苏可望着地面,轻轻摇了摇头,“不敢了。”
  “不敢?”邵令航不信她,冷哼一声,“当着我的面说不敢,谁知道一转身是不是又上赶着往侯爷身边凑。保不齐我下次来,你都已经爬上侯爷的床了。”这样尖酸刻薄不留情面,邵令航自己也不知怎么了。
  况他本来就是宣平侯,这样吃起自己的醋来,也是够丢人的了。
  苏可却怔了,“上……床?”
  她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烛光摇曳的光影更为之平添了几分绯色。她想明白他说的话,顿时觉得又羞又气,胡乱抹了把脸颊上的泪水便大声质问:“公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是醉香阁出来的,可除了公子我没有接过任何客。怎生我就要爬上侯爷的床?我如今是公子的人,公子要打要骂,苏可悉听尊便。但公子不能这样羞辱我。”
  邵令航为她的激动感到讶异,分明是她自己坦露的心思,这会儿怎么又据理力争起来,“是你自己刚才说,要成为侯爷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可方明白了他的曲解,肩膀随着呼吸起伏地耸了两下,强按下性子来解释,“我只是想向侯爷表达一下我的忠心和立场,若是侯爷有何需要我做的,我既凭着这些脸面进了府,自然要为侯爷分忧解难。公子为何就生出那等龌龊的心思。”
  事情进展到这里,邵令航觉得很是难堪。他不认为自己是个鲁莽的人,可是在苏可身上,他真是一次次验证了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分明她的话可以生出许多的猜测来,他却偏偏选了最上不得台面的那一个,还巴巴道出来吵闹。真是丢人。
  看着她因得了理而愈发倔强起来的样子,他的牙搓搓咬着,绷着脸道:“侯爷不需要你在府里奔波,你安生干你的活计就好了,旁的不需要劳神。”
  苏可挑眉看他,因目光太烈,两个人的心思撞在一起就成了暗潮汹涌。
  苏可觉得他独断,他又不是侯爷,怎知侯爷安排。今日不用,不代表日后不用。她狗腿表一表忠心,不过是给侯爷递个音,别让人家觉得她进了府就安生地混日子领工钱。若要用她,她自会出力。
  而邵令航觉得她激进,何苦到了哪里都要筹划。他把她放在自己府里,是为了给她一方太平,不是让她来勾心斗角的。侯府是乱,他自己会想法子料理妥当,她就老老实实坐享清闲不好么?女人不就应该生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吗?
  他看向她,目光炽烈,“你过来。”

☆、第014章 智慧通透理解

  这世上有很多动人的三个字的话,比如“跟我走”“留下来”“相信我”,再比如“随便买”“我付账”“全包了”,甚至“金锭子”“银元宝”“一吊钱”都是好听话。
  但唯独不包括“你过来”。
  苏可想,她瞧上去是个会自投罗网的傻姑娘吗?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感慨万千还来不及,难道还要哪里跌倒再摔哪里?
  她耷拉着眼皮怏怏道:“我这样跪着就挺好的,比较容易掂清自己几斤几两。”
  邵令航愈发头疼起来,苏可这人你硬她敢跟你顶,你软她还不领情。嘴上倒时常挂着服软的话,可心里一丁半点的诚恳都没有。好像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不过是碍着一张床榻一笔银子。倘若没有这束缚,她早已是断线的风筝。
  想到此,那本性便再次暴露出来。
  邵令航撑着桌边嚯地站起,两步便走到了苏可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这骨瘦如柴的身架,我单手便可将你提起。你是想被扔到外面去,还是扔到床榻上去?”
  苏可霎了霎眼,他这种禽/兽,哪里会有前者的选择,定是百分之百毫不客气地将她就地正法。她吓得一激灵,蹭地站了起来,速度之快连自己都咋舌。只觉头顶一阵钝痛,直接撞在了邵令航的下巴磕上。
  “你这个女人……”邵令航吃痛地捂着下巴往后退,嘴唇嚅了嚅,尝到一丝腥甜,“咬到腮帮子,出血了。”
  苏可作为始作俑者,当然知道刚才那一下的力度,吓得忙凑上前去,“真咬着了?我看看……还是先喝口水漱漱……”她低头去拿茶碗,看着茶碟里空掉的地方,这才猛然想起之前那个已经被他拍碎扔到地上去了……
  为什么此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苏可喉咙一哽,身子缓慢往后退去。
  邵令航看出她的小动作,抬手就扣住了她的肩膀,“原来对付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他揪着她按到杌子上坐好,自己又从旁边抽了一个过来,然后近在咫尺地坐着,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苏可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不停。坐得太近,她的膝盖正顶着他的膝窝。而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仿佛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屋里太静了,静得绷紧血肉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半晌,他终于开口,“进府待了几天,觉得侯府不像想象中风平浪静是不是?”不然怎么想起给侯爷自荐来了。
  苏可闻言点了点头,“杂七杂八听了许多,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加上我妄自揣度,事情可能让我想复杂了。公子忘了此事吧。”
  “听你意思,好像悟出不少隐情,不如说来听听。”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两个人这样平坐论事,确是让人觉得舒畅的一件事。邵令航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氛围,即便府里的事并不想加诸于她身上,但听听她的论断也不无不可。
  苏可却不敢再卖弄了,有舟公子的话在前,即便她说得再头头是道,侯爷那里也未必肯用她。而窥探侯府妄自揣测的罪名却很容易落到她肩膀上。
  想到这,苏可犹豫着要怎样回绝。
  不过领兵打仗的邵令航却擅长徐徐诱之,“四房的事想必你是听说了的,侯爷也正为这事烦心,不知道该怎样不伤情面的将四房这一处料理妥当。”
  “四房?”苏可没抵住诱/惑,眨着眼睛挺困惑地看向他,“其实四房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眼下应该先着手料理三房才对。”
  “这是为何?”
  苏可:“……”她觉得自己好像上钩的鱼。
  邵令航笑道:“我与侯爷是起小长大的兄弟,他的府里现正乱着,虽不好插手但也不能干看着。你虑到了什么可以随意告诉我,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再告诉侯爷,自然里面没有你的责任,侯爷那里也得了帮衬,岂不两全其美。”
  苏可不知被这话打动了多少,但心底里那股跃跃欲试的冲动却不停敲打着胸膛。她觑着他的神色,决定破釜沉舟一把,挑拣着凝练着,将三太太借着库房敛财一事的猜测讲给他,点明三房的过分之处。
  邵令航却道:“老侯爷在世时有话传下来,三代内不许分家。侯爷一走七年,家中琐事全交由老夫人和三房四房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让他们一点都不吞是不可能的。说起来,肥水也没有流到外人田,三房四房对他来说,也是三哥四哥。侯爷向来是拿他们当同胞兄弟看待的,为了些钱财撕破脸皮,没有必要。他想整治侯府,为的是让家里更和睦,如果钱财可以摆平事端,他倒愿意做个散财童子。”
  苏可摇了摇头:“侯爷看中兄弟情分,却并没有站在他们的位置上考虑过。老侯爷交代三代内不许分家,可就算是祖训,事情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也仍然要让步,分家便是迟早的事。况且面和心不和的生活在一起,着实没有一点意义。侯爷若是真心不想分家,那就不能任由三房四房再这样敛财。
  “你的意思是,三房也想要分家?”邵令航有些糊涂了。四嫂一直闹着分家,他是知道的,也明白几分。可三房就有些说不通了。
  苏可沉声:“三爷为庶出,在工部已有一官半职,娶的又是顶头上司的嫡女,他若想分家,情理之中。况且他的生母郑太姨娘至今还在老夫人跟前侍奉,他作为儿子,出于孝道也会想接生母出去单独立府。而看三太太的作为就更让人疑惑了。库房一事,三太太在其中捞了多少油水我不知道,但事情做得并不漂亮。她这样漏洞百出,是心思真的没虑到,还是她故意的?”
  “故意的?”
  苏可点点头,“我听库房的婆子说,三太太在城西有两间粮食铺子,在城南还有一家药材铺子,手头宽裕得很。她管着府中中馈,老夫人自然会盯着,四房那里也盯着呢。侯爷凯旋归来之前,三太太一直兢兢业业地当家,谨慎小心,众人皆知。可是年初侯爷回来后,三太太先是换了府中各处的买办,后来又大张旗鼓地说要修缮房屋,如今又借着库房一事换走了许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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