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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背影渐渐离她越来越远，最后被一道门隔离了所有。江晴晴最近迷恋上了些许的外国文学，几度再图书馆遇到她，她的手里总是要带走一本外国文学。她努力地在那些书籍里吸取养分来获得心灵的一些安逸，他总是这么想。
　　　　
　　　　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肘顶着书桌托着腮，然后脸上突然嘴角上扬，沿着他的视线望窗外看去，原来是江晴晴，她穿着碎花的雪纺裙，裙子长到她的脚踝，一阵风从她的身边经过，那长裙偏偏起舞。他看到了她和路过的一个人正在说话，好像是同学吧。停顿的脚步，在脸上带出一丝丝地愉悦，这样难得的表情，他仿佛已经好久都未曾领略过了。
　　　　
　　　　我多么想就那样地看着你。坐在你的对面，然后看着你翻阅书籍细细品味的模样，看着你突然一个抬头留意到我在一直看着你而伸手来敲我的脑袋，然后呵斥我，“赶紧看书，都快考试了，还不认真。”可你那渺小的身影，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息不再温柔，我知道你变成今天这样安安静静穿过人流而不去注意周围的模样是我造成的。我又于心何忍将你再次伤害，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远远地看着你了。
　　　　
　　　　“在看什么呢？”有只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胳膊，然后他的脸瞬间从手里掉下来，他张望的眼睛的视线已经出现了一名女子。那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位对于班里的事物都很上心并且准备考研出国有远大志向的女子。
　　　　
　　　　“呵呵，没什么。”
　　　　
　　　　“诺。”
　　　　
　　　　“这是什么？”
　　　　
　　　　“学校发下来的，看了你就知道了。你先看看，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打电话问老班。”
　　　　
　　　　“哦，好的。”
　　　　
　　　　黄凯看着班长递来的这几张纸，表情很淡然，然后继续看着窗外。这会，窗外的江晴晴已经消失在那条小道上了。此刻只有陆续从图书馆往食堂走的人流。
　　　　
　　　　如果一个人无法承担错误，那么他就会选择逃避。逃避总是懦弱的人最好的解决方式。或许黄凯就是这样的人吧。
　　　　
　　　　“决定了？”
　　　　
　　　　宇文穆白打开公寓的门时，看到黄凯打开的行李箱，正往里面塞东西。
　　　　
　　　　“嗯。”
　　　　
　　　　“什么时候走？”
　　　　
　　　　“后天。”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对你释怀。你知道的，她不怪你，”宇文穆白看着黄凯，“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一切，才那么对你的。”
　　　　
　　　　“我知道，我也没权利怪她。”黄凯停止手中的动作，“是我对不起她。”
　　　　
　　　　“难道你就不想去和她好好谈谈吗？”
　　　　
　　　　“谈又有什么能挽回？高二那年，就注定是这样错过了。”黄凯把眼神看向宇文穆白，“我走了，可以让你们都减轻些心理负担。既然她选择了你，那么就好好对她吧。她不是第二个余嫣，你得记住这点！”
　　　　
　　　　“她确实不是第二个余焉，她也不会帮着别人来演戏。”黄凯听到这句话，看了一眼宇文穆白。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司徒浩，他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宇文穆白的声音又再次冲破他的思维，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他本以为可以瞒得住任何人，但却惟独瞒不过宇文穆白。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第二十章　离开（1）

　　　　泰戈尔说过，“我伤害你，因为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痛苦。”
　　　　
　　　　江晴晴带着鸭舌帽在街上走着，经过便利商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然后往里面走去。
　　　　
　　　　“欢迎光临。”
　　　　
　　　　在便利商店里转了一圈后，拿起了一件物品往前台结账。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她故意折了两个站的距离。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还环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很安全后继续向熟悉的街道走去。其实，如今的开发年代，已不是他们读初中那会了，她可以很光明正大地将这些动作做完，但是她对于这样的思想还是心存畏惧，她害怕这一切都暴露在外面。她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女生，却又是一个独立的人，在这两方面往往总是让她很纠结。当她走进便利商店时，她想，或许我应该让瑞雪陪我来，这样我就不那么害怕了。可迈开脚步时，她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个必要，我自己也可以的。
　　　　
　　　　早上趁着天微亮的时候她起床了。她看到慕容瑞雪还是安详地睡着。一番洗漱后，她蹲在厕所里，撕开塑料包装袋，然后带上内附的一次性的手套，把一根如同温度计大小的东西伸在对准便池的地方，过了一分钟后她拿出来看。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灰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起伏，可心早已经像溃烂的伤口，鲜血流淌过的时候，无止尽地折磨着她脆弱的心。她胸口抽搐了一下，没有站稳倒在了洗手盆旁边。随之她赶紧伸手去把水龙头开得很大，让那哗啦啦的流水声掩盖住她的哭声。那股疼痛化成了泪水，然后诠释了一切伤痛。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厕所，然后又躺在床上。慕容瑞雪这时候才刚睁开眼睛。但她已经看到江晴晴哭肿的眼睛。
　　　　
　　　　“怎么了？”
　　　　
　　　　“没事。”
　　　　
　　　　当江晴晴再次睁开眼，看到天空已经透亮了，慕容瑞雪已经妆扮好了，桌子上也有刚买回来的早餐了。
　　　　
　　　　“醒啦，过来吃早餐吧。”
　　　　
　　　　“他今天要离开了，你不去送送他么？”
　　　　
　　　　“你们去就好了。”
　　　　
　　　　“瑞雪。”
　　　　
　　　　“额，怎么了？”
　　　　
　　　　“我。。。我怀孕了。”
　　　　
　　　　正准备出门赶往机场的瑞雪，被这句话吓到了。握在手里的包包瞬间滑落地上。
　　　　
　　　　“没有弄错吧？你怎么知道？”
　　　　
　　　　“例假好久都没有来，昨天去便利店买了验孕棒，今天早上验了尿，结果是阳性。”
　　　　
　　　　“我不去机场了，今天在家陪你。明天咱们就去医院。”
　　　　
　　　　“没事，你赶快去机场吧，不然来不急了。”
　　　　
　　　　“你比较重要。他算得了什么啊。把你害成这样还要迎着笑脸去送他？再说了，他这临时的决定只会让人觉得他很窝囊！”慕容瑞雪摸着她憔悴的脸。
　　　　
　　　　“瑞雪，不要这样说他啦。他只是从小逃避惯了，我了解他。他不是有意的。只是，”江晴晴看在瑞雪，“只是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要是你也不去送他的话，他真的会很伤心的。即使他有错，也不能把全部错的归咎到他的身上，不是吗？”
　　　　
　　　　“都这时候了，还为他着想。”
　　　　
　　　　“去吧，我没事的。”
　　　　
　　　　“你真的确定？”
　　　　
　　　　“嗯。我没事。”
　　　　
　　　　“好吧，那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穆白和你一起去么？”
　　　　
　　　　“嗯。会在机场碰面。”
　　　　
　　　　“那你快去吧，别赶不上了。”
　　　　
　　　　“好，我走了啊。不要胡思乱想，知道了没？”
　　　　
　　　　江晴晴看着她，点了点头。
　　　　
　　　　慕容瑞雪把门轻轻地关上后，将一切喧闹声隔离在外。屋子里一片安静。即使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的心情却像漂浮在凄凉的秋天，站在一堆堆落叶下，仿佛自己也应该像落叶一样，随风而逝。轻轻地打开窗户，远处高大的行道树随风摆动，树叶在阳光下折射出一股强烈的光影，眺望着楼底下的世界，脱了漆的墙壁停放着一排自行车，使得原本就狭窄的行道变得更拥挤了。墙上因为潮湿而长出了苔藓，地面坑坑洼洼，还堆积着前不久下过春雨的痕迹。如果，从这里随风而落，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被踩踏还是被捡起？或许哪个好心人路过了会停住自己的脚步吧。
　　　　
　　　　正当她的脚踩在书桌上时，一团火一样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赶紧收回自己的脚步。此刻的心，在噗通噗通地加速。
　　　　
　　　　宇文穆白没有去机场送黄凯，慕容瑞雪的电话让他的脚步自然地就走到了她们居住的公寓楼下。抬头仰望窗户那一刻，太阳的刺眼已经抵不过窗户旁那弱小的身影。脚步嗖地直奔楼上601的门口。
　　　　
　　　　“江晴晴！你想干嘛啊你！”
　　　　
　　　　“快点开门。”
　　　　
　　　　那一咚一咚地敲门声像敲着她的心一样，在咚咚咚地响，疼痛被忽略掉了只剩下紧张的思绪，拉扯着她的是思维，牵动她的心，随之在风中消失，那前一秒的冲动化已为一股已经远去的气息。她听到他的声音了，这个声音就是把她从深渊里带出来的音律，她静静地呼气和吸气。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恨自己这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她开始害怕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
　　　　
　　　　宇文穆白用身体撞击紧闭的门，但是那道门却始终无动于衷地屹立在他的面前。
　　　　
　　　　“江晴晴，快点开门！”
　　　　
　　　　正当他再次撞门的时候，门开了。发出嗞嗞的声音，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让门的面容镶上一种古老的衣装。
　　　　
　　　　宇文穆白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那股力度，强劲而有力。狠狠地抱着她。她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还是他那嘭嘭嘭跳得很快的心脏，仿佛将她也带动了起来。
　　　　
　　　　“我没事。”她依然清楚地听见宇文穆白的心跳声，在噗通噗通地跳得好快，如同刚才她的心一样。要是时间能就此停止，那该多好啊。就让他一直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忽略所有，世界里只剩下我们俩。可是没有过多久，宇文穆白就松开她了。他们之间的电流断了线，被几公分的空气隔绝，如同一条隐形的河流在江晴晴的心里漫流。
　　　　
　　　　“以后别那样了，好么？”他柔情地看着她。她看到了他眼角隐约有的泪痕，只是在看到之前已经被手抹开了。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那样了，好么？”他的手捧着她的脸。
　　　　
　　　　江晴晴看着他，点了点头。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种或许她随风而落时，他会发出痛不欲生的声音。她真切的感觉到了他眼里的爱，那是爱。
　　　　
　　　　她顿时感到非常内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去伤害身边的人。她看着他因为自己而变得有些惆怅的脸，她忍不住举起手去抚摸，“对不起。我。。。。。。”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话的，但是她被他的嘴唇贴住了自己的唇，她发不出声来，于是只有享受在那浓郁的爱河中。亲吻，摧毁了一切的解释和抚平了一切的忧伤。他浓烈的吻，让她感觉到他想把自己吞进他的身体里，与他化为一体。
　　　　
　　　　他们坐在沙发里，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他不时地在她的头以及头发上来回的抚摸。他感觉这就像一场梦，他不知道这场梦什么时候结束，这场梦把原本快乐活泼的江晴晴带走了，留给他的是一个带着忧伤而有时抓摸不定心情的江晴晴。他不求别的，只希望一直陪着她，直到这场梦结束。梦里梦外，他都不再去逃避自己的感情，他会用十分的爱去呵护她。
　　　　
　　　　“你怎么没有去送黄凯呢？不是和瑞雪约好了么？”
　　　　
　　　　“本来是去的，却不知道脚步怎么就跑来这里了。”
　　　　
　　　　“那你跟瑞雪说了么？”
　　　　
　　　　“说了。少我一个也没有关系的。发生什么事了？”他明明知道发上了什么事，却总是故作镇定地问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在自己的面前说出她的痛苦与悲伤。
　　　　
　　　　“我。。。。。。”
　　　　
　　　　“嗯，怎么了？”他抚摸着她的脸庞，她看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会，“没事。”
　　　　
　　　　她眼神离开了他的视线，他便若无其事地对她说，“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我活着，知道了吗？”
　　　　
　　　　“嗯。”
　　　　
　　　　两个人陷入了沉静之中，许久。她又再次打破沉默，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镇定，他的不勉强，他的不逼问，总是让她无法去隐瞒。
　　　　
　　　　“我。。。。。。怀孕了。”
　　　　
　　　　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再次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无法再镇定了，他再次紧紧地抱着她，“晴晴，我爱你。我爱你。。。。。。”
　　　　
　　　　她被他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我想去打掉他。”
　　　　
　　　　“嗯。”
　　　　　

第二十一章　离开　（2）

　　　　你的守候，让我不再害怕。病房四周白茫茫的到处都因为有你的身影而变得不再令人恐惧。我不害怕，因为有你在。
　　　　
　　　　江晴晴坐在出租车里，天空传来的嗡嗡声吸引了她的视觉。她从车窗看向天空，不远处有一架直升飞机旋转在低空中，好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飞机悬空下方有一男一女，或许是在拍摄。她想起前天才搭乘飞机飞往德国的黄凯。
　　　　
　　　　她看到了黄凯迟疑地走向登机口的方向。他一步一回头，想要看到她的身影。她看着他，只是他却看不到她。最后，黄凯还是怀着失落的心情登上了飞机。
　　　　
　　　　眼看就快到目的地了，宇文穆白突然握住她的手，“在想什么呢？”宇文穆白打断了她的沉思。她将视线从车窗外抽离，然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宇文穆白。
　　　　
　　　　“快到了吗？”
　　　　
　　　　“害怕吗？”
　　　　
　　　　她看着他，不语。要说什么呢？害怕，又能挽回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慕容瑞雪透过镜子看见他们，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只是在吩咐司机师傅往哪个方向转弯，因为那个医院的路还挺绕的。
　　　　
　　　　“穆白，你答应我一件事吧？”站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江晴晴语气非常平静地对宇文穆白说道。
　　　　
　　　　他的表情出现了不安，他讨厌这会的拒绝，但是他抗拒不了，于是故作镇定自若地问：“什么事，你先说。”
　　　　
　　　　“不，你得先答应我。”她坚定地看着他，此时的口气略带了一些命令。
　　　　
　　　　他的眼神从她的目光中游离了几秒，当再度停留在她身上时，他说：“嗯，你说吧。”
　　　　
　　　　“那你回去吧。有瑞雪陪我就可以了。”
　　　　
　　　　“不行！”
　　　　
　　　　“可你刚才答应我了。”
　　　　
　　　　宇文穆白看着她无辜的表情，拿她没办法，他了解以她这么拗的性子肯定会让他服从再进去的。
　　　　
　　　　“好，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他把视线转向正在排队等候挂号的瑞雪，有事打电话，他用手做了个手势，然后便走了。
　　　　
　　　　冰冷的病房，满屋子的药水味，到处充满了沉重亦或是痛苦。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可言。江晴晴摸了摸下肚子，然后闭上眼睛。一行眼泪顺着眼角的纹路流进脖子里。她希望醒来后这一切的悲伤和疼痛都远离她。
　　　　
　　　　她，再次苏醒。眼前还是进来时的那些白衣卦的医生。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白色口罩把他们大半边脸都遮住了，眼睛是充满怜悯还是不解？江晴晴无力去揣摩，她只想消失在这些把她看得一览无遗，看到心坎里去的人面前。
　　　　
　　　　她不顾一切地走出病房。走廊里到处都是人，医院里到处都是药水的味道，这让江晴晴很难受。她用手捂着肚子，走在人流中，她看到了慕容瑞雪。慕容瑞雪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正向她面前走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再回去躺一会。”
　　　　
　　　　“我不喜欢那病房里的味道，反正医生说当天可以出院了。我们回去吧。”
　　　　
　　　　“可你出来还没到一个小时呢。”
　　　　
　　　　“没事，回家再说吧。”
　　　　
　　　　“真是服你了。那好吧。”
　　　　
　　　　“你拿的是什么？”
　　　　
　　　　“你的药啊，医生吩咐了，要记得按时吃啊。”
　　　　
　　　　“哦。”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吞噬了白天的光芒。灯火辉煌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川流不息。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在里面都快闷死了。江晴晴忘记疼痛地大口大口呼吸这接近尾声的黄昏的空气。
　　　　
　　　　宇文穆白看着她们俩的身影在医院门口出现，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脚步迈向她们。看着江晴晴那憔悴的脸庞，他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二话不说示意让瑞雪松开她，然后抱起她往出租车的方向走去。他做事从来也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他的举动让江晴晴在瑞雪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你小心她的伤口啊。”慕容瑞雪看着他应和道。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她小声地靠在他的耳边说道。
　　　　
　　　　他们对视了一秒，然后他便继续往前走了。
　　　　
　　　　“你一直在外面等吗？”江晴晴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他看了一眼江晴晴，“你不让我陪你进去，我只能在外面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