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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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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婧萱也被震得脱离了软垫,狠狠坐下时,臀下被咯得生疼,但还是忍着,关心起薛婧晗来。

    见薛婧晗伸手按揉后脑后,眉头微微舒展,方才放下心来,但观那车夫不听指挥停下,反倒加快速度,薛婧萱便知怕是故意为之。

    再次撩开车窗帘,马车已然离了官道,行至了一条羊肠小道,道路破烂不堪,坎坷不平,一看便知少有人行。

    暗道不妙,这车夫怕是起了将她们二人拉至人烟罕至之地,到时四个女流如何能应对接下来发生之事。

    彩霞在车门帘口站定,回头见薛婧萱朝她招手,忙快步移去,薛婧萱在彩霞耳边一番耳语,彩霞只一个劲地点头,神色严肃。

    “二姐姐,蓝心,你们二人小心,若一会情势不对,你们二人便跳车罢。”话毕,与彩霞二人撩开车门帘,合力拉住车夫双臂。

    车夫虽不大强壮,但身为男子还是有一股子力气,几下便要挣脱,见状,薛婧萱恨恨地看着车夫,一双黑眼瞪得老大,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突然,车夫只觉一个大力向他推来,他完全难以应对,一个不留神,便离了马车,栽倒在地。

    一时,马车没了车夫,开始乱窜。

    糟糕,四个女流均不会骑马,更别说驾马车,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

    意识到不对,薛婧萱大喊,“二姐姐,蓝心,快,跳车。”

    薛婧晗与蓝心不过弱女子,一闻跳车,脸上便满是惧怕之色,久久未有动作,只瑟瑟发抖。

    来不及了,没了车夫的马儿倔劲儿和野性均上头,在小道中乱窜,速度飞快,时不时地绊住路边草木,时不时地磕住道旁大石。

    转眼便行至河边,若马儿再往外行,为避让大树,定会往右一甩,最后结果便是马车翻倒。

    薛婧萱咬咬牙,伸出短小的手臂,努力去够那缰绳,马车又是一阵摇晃,薛婧萱险些栽倒,好容易拉住缰绳,却偏偏无甚力气,拉不住。
025 不识
    到底年纪还小,气力不足,纵然拉着缰绳也止不住马儿奔跑。

    薛婧萱不禁有些气馁,两世为人仍是逃不过她们的算计,还连累她人。

    心中弥漫着深深的无力感,她干脆咬紧牙关,死死拽着缰绳,打算死磕到底,左右不过是摔下马车,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反倒是看得淡。

    余光扫过正惊恐万分的薛婧晗主仆及彩霞,她们却是比不得自己,薛婧萱实在不想连累她们。

    “二姐姐,蓝心,彩霞,”她一面大声喊话,一面用娇嫩的双手拽住缰绳,“我用力拉住缰绳,你们三个趁马车速度减缓时,跳下马车,快。”

    恢复野性的马儿似被薛婧萱拽得极不舒服,发出一阵尖锐地嘶鸣,马蹄儿狠狠等着脚下的土地。

    手被缰绳勒得生疼,薛婧萱也生生忍着,见三人还未有动作,忙怒喊一声,“快跳,你们想和我一起死吗?”

    “跳啊,快跳啊。”极力喊出声音,喉咙都被震得发干发痛,随之而来的还有两行眼泪和唇上被牙咬破淌出的血珠。

    彩霞一直站在一旁,知道此刻情势危急,伸手想要拉过缰绳,“姑娘,奴婢拉吧。”

    为何还不跳,你们为何还不跳,薛婧萱不禁在心中呐喊,但却未曾将手中缰绳交于彩霞,反倒将她往一旁推开,“给我跳,跳啊。”

    话一喊出,彩霞看到了薛婧萱那语中的浓浓不甘和一抹超乎的坚决。

    羊肠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赶车的马夫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马车内一翩翩少年郎靠垫而坐,手执医书,平心静气地看着。

    时而剑眉紧皱,时而轻松释然。马车内被温润如水的气息所染。

    突然马夫拉住缰绳,“吁”,随后回过身撩开车帘,言道,“少爷,前方有马车乱蹿,怕是马儿受惊了。”

    闻言,同行的小厮忙撩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右前方一马车已经偏离小道,驶向树林,偏偏倒倒,磕磕碰碰,若再继续下去定会跌进河中。

    小厮不禁“咦”了一声,道:“少爷,那马车竟没有马夫,奴才只见一小姑娘手执缰绳,看这情形,怕是制不住那野性十足的马儿。”

    少年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轻轻放下手中医书,也撩开帘子瞧了瞧,只见马儿仍不受控制,正拼命向前冲,而一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正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着,那背影竟隐隐有些熟悉。

    是在哪里见过她么?少年郎不禁暗想。

    随即招来马夫,吩咐道,“杨叔,那姑娘定是制不住马儿的,你且去帮帮忙吧。”

    话毕,又轻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是哪个府的,如此不小心,连马夫都不知哪儿去了。”

    “来时,老奴观一中年男子正一瘸一拐地在小道前行,他莫不就是那车夫?”马夫杨叔言道,“老奴这便去帮她们。”

    遂利落地跳下马车,往失蹄马车处走去。

    少年郎吩咐完便不再多瞧,又拾起案几上的医书,细细品读起来。

    这位马夫杨叔应对马儿是有些伎俩的,只见他抬起双手往唇边一放,“嘘”一声长啸便响起,原本正往前横冲直撞的马儿蹄子一顿,动作竟迟缓了起来。

    薛婧萱不禁心中暗喜,这马儿总算不那么疯了,正值跳车好时机,旋即又喊道,“你们快跳车吧。”

    彩霞正欲往下跳,忽闻一声清亮地啸声响起,马儿竟突然扬起前蹄跟着嘶叫起来,片刻后,收回前蹄,停在当前。

    马儿如此突然地停下,回力不小,车上四人被震的差点站不稳,均拉着跟前的马车木壁,才堪堪避过。

    薛婧萱手中缰绳一松,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待紧张跳动的心静静平复,才有心思看向啸声传来之处。

    只见一灰衣中年男子正疾步走来,先是上前轻抚马车鬃毛,似是安抚暴躁地马儿,随后看向薛婧萱几人,问道,“几位姑娘无事吧?”

    摆摆头,薛婧萱轻轻福身,“多谢大叔相救。”

    男子哈哈一笑,手又开始抚着鬃毛,“姑娘不必客气,这倒是匹好马,幸而到得及时,不然就铸成大错了。”

    说完还亲昵地用脸贴向马儿,“就不知是谁将你的铁蹄撤了,我可怜的马儿。”

    在大丰王朝,马匹不论拉马车还是载货,主人必给马儿装上铁蹄,以防止马儿蹄子被石头磕到,到时惊了马儿,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男子在少年郎府中便是掌管马匹的,对于马儿习性非常熟悉,一观马儿不时收着后蹄,便知这马儿后蹄被动了手脚,细瞧便察觉铁蹄竟没有了。

    他平日极是爱马,如今瞧着马儿身受苦痛,更觉马儿可怜。

    听罢,薛婧萱怔了怔,原来真是有人算计她,遂换上一副淡然笑容,“原是这样。大叔,敢问您府上何处?待我回府,派人重谢。”

    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也是奉我家少爷之命前来助你们的,莫要放在心中。这马儿失了铁蹄,恐也不能再拉你们,不知你们如何前行?”

    男子不问,薛婧萱倒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她不禁心中思量起来,这马车是薛府的,若要动手,也只能是薛府的人,多半是那对母女,只她们才会如此恨她。

    但她们既将二姐姐牵扯进来,便也不是那么好收尾的,二姐姐已然定亲,若有个三长两短,虽说夫家并非大富大贵之人,若真要闹起来,薛府也不好交代。

    既然有了算计,她们定然会派人前来查看结果,索性在这里等着她们前来,看她们如何收场。

    “大叔不必担心,马儿惊到,才会有这一番险情,府中亲人兴许很快就能找上来。”微一思索,薛婧萱答道。

    男子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便走了。姑娘便小心些吧。”

    中年男子又摸了摸马儿鬃毛和头部,方才离去。

    回到马车时,随行的小厮早已不耐地坐在马车上玩着缰绳,偶尔抬头张望,见中年男子归来,忙道,“杨叔可算回来了,少爷只顾看书,亦白好生无聊。”

    说完这话,又好奇地往薛婧萱马车方向望去,“马车上人无事吧?”

    杨叔动作利落地跳上车,拉过缰绳,“无事,”随后回过头,撩开车帘,“少爷,那马儿已然不再发癫,我们可要起程了?”

    少年郎点点头,将手中医书置于腿上,撩开帘子看了看天色,“都已辰时末临近巳时,需加快行程,不然今晚天黑兴许到不了云县。”

    “好嘞。”杨叔答应一声,便驾起马车开始前行,轱辘辘地车轮声又开始响起。

    少年郎的马车经过薛婧萱马车时,薛婧萱四人已经跳下马车,站在树林草坪中。

    见车辘声响起,均偏头看过去,薛婧萱不期然遇上少年郎透澈明亮的目光,顿时一怔,那不是昨晚救人的少年吗?

    少年郎却是识不出薛婧萱来,与薛婧萱目光交汇,只唇角挂着浅浅笑意,随后便放下车帘。

    马车继续前行,马蹄儿声车辘声四溢,直至淡出视线。
026 脱险
    薛婧晗从小便养在深闺,平日出府也从未遇到过这般险情,现下马儿制住了,众人平安了,薛婧晗仍旧余惊未定。

    一张脸儿发白,娇嫩红唇也被咬出了一排牙印,此刻正由蓝心扶着,身体软软地靠在蓝心身上。

    蓝心经历此事,也有些胆颤,虽说脚步虚浮,但仍旧用身子拖住自家姑娘。

    但观薛婧萱与彩霞二人,脸上便相对要好些,虽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但一下马车,便好转起来,脸色逐渐恢复红润。

    “二姐姐无事吧。”薛婧萱轻声问道。

    薛婧晗捏着锦帕,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木然地摇摇头,声音微颤,“六妹妹,我无事。”

    就着蓝心的手又静站了一会儿,薛婧晗才似清醒一般,回头看了看正低头吃草的马儿,又偏头看向薛婧萱等人,良久才呐呐地道了句,“我们还活着,我以为这是我们的劫难,躲不过了。”

    闻言,薛婧萱目光看向不远处那条河,河水潺潺,幽幽碧绿,倒不知深浅,只水流湍急处漾起几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我也以为,今日将要葬身于这条河道。”她的目光悠远,似不甘似庆幸,神色复杂。

    她走向薛婧晗,拉起她的手,走向不曾被马儿践踏的草坪,“二姐姐,我们便在此坐吧。等府里派人前来接我们。”

    说着率先席地而坐,神态好不自然悠闲,好似不是坐的草地,而是坐在府中软塌木椅。

    薛婧萱经过别院一住,整个性子反倒有些淡然,对待这些繁文缛节便不那么认真,但薛婧晗便不同了。从小接受的便是女戒女规,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如乡野农女一般,直接席地而坐,不顾礼仪姿态。

    一时竟没了反应,只愣愣地站着。

    似早料到薛婧晗会有反应,薛婧萱轻轻笑道,“二姐姐缘何拘束?”

    “这里风景如此美好,花草树木,小河淌水,古有陶公坐花瓣,叹惆怅,今有薛女席草坪,赏美景,岂不快哉?”薛婧萱接着又道。

    她的脸好象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让人不禁觉得,在此情此景,席地而坐是件多么美妙的快事。

    薛婧晗也被她的笑意所感染,提起裙摆,缓缓坐下。

    薛婧萱蜷缩着,抱着双膝,下颌倚着膝盖,偏头看向薛婧晗,“其实坐下并没有想象那般困难,不是么?”

    那双水亮的杏核眼异常明亮,嘴角依然噙着微笑,但那一语一顿,却似已经看破红尘,泛着沧桑感。

    “以为活不了却活下来了,那么以为做不到的也可能是能做到的吧。”这话薛婧萱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薛婧晗听。

    薛婧萱垂眸,她还是活下来了。

    原本她以为今天定是要葬身于此,拼命拽着缰绳的时候,她心中闪过多种画面,有她前世悬梁自尽时的挣扎,也有眼睁睁看着姨娘死在面前的苦痛,还有那深深地无力感和不甘。

    她恨,她怨,恨饶氏与薛婧瑶不饶人,怨自己终究是不够强,终究是太软弱。

    终究还是被欺辱的命。

    命运似乎总爱和她开玩笑,她竟又活下来了。

    这是第几次在鬼门关门前徜徉?她一时也记不清了。前世今生,饶氏与薛婧瑶无论怎样算计,她顶多是名誉损,心身伤,再险也终归是没有丧命。

    她是死在自己手中的,死在自己的软弱无能。

    悔婚,退婚,欺辱,她每经历一项便是独自心伤哭泣,从未站起身奋抗,她认命,她自卑,她软弱,直至在薛府再无任何地位,连下人都欺凌,再嫁不去好人家,她找来了三尺白绫,以此了解悲催的一生。

    薛婧萱不禁吃吃笑出声,笑着笑着,竟流下了两行清泪,前世她竟如此傻。

    不过没了亲事,没了地位,算不了什么,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她不应该那么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的,她应该好好活着,好好地做那根刺,时刻提醒薛婧瑶,她挚爱的夫君心里只有她薛婧萱,没有薛婧瑶。

    做一根拔不掉也剃不除地刺,时而轻刺,时而重重一刺,让薛婧瑶食不知味,寝难安,该有多快活。

    这世,她定要做那肉刺。

    “六妹妹?”薛婧晗低低喊道。

    薛婧萱拾起衣袖胡乱擦了把脸,“萱儿很开心还活着,有些情难自禁,二姐姐莫见笑。”

    薛婧晗莞尔一笑,“我也觉得很开心,活着真好。”

    她看向薛婧萱,温柔至极,“今日还要多些六妹妹,若不是六妹妹,只怕我们也凶多吉少了。”

    “都如此久了,府中也未有人来接我们,若是不来人,可如何是好?”薛婧晗不禁有些担心。

    没有抬头,薛婧萱依旧倚着膝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不知为何,对于薛婧萱所言,薛婧晗竟觉得是可信的。

    她总觉得眼前看似娇弱稚嫩的妹妹,有着超脱常人的智慧与勇气,她于初见时不一样了。

    二人时不时地说着话,忽然,蓝心喊道,“姑娘,后面来了辆马车。”

    闻言,薛婧晗连忙站起身,匆匆理了理衣裳仪容,“六妹妹,你也起来吧,许是府里派人来接我们了。”

    薛婧萱回头往小道上望了一眼,见马车上书写着“薛”字,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从容不迫地理起衣裳。

    她瘪瘪嘴,脸上闪过一抹自嘲,看来她们是真的来验收成果了。

    只是不知会不会被自己惊到呢,她突然绽开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退到薛婧晗身后。

    薛婧晗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便可及笄,身子纤细高挑,刚好将薛婧萱娇小的身子遮住,她只顾着看马车,一时倒未发现薛婧萱的动作。

    马车缓缓前行,赶马的人是府中常用的马夫,一旁还坐着另一人,不正是之前帮她们驾车的马夫?

    平缓停下后,赶车的马车先行下了车,随后之前为薛婧萱驾车的马夫也缓缓跳下,只行动时不是那般利落,倒似受了伤。

    随后马夫俯身恭敬道,“夫人,到了。”

    这时,车帘被挑开,清歌也扶着马车跳下,随之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走出,正是那薛府饶氏。

    在清歌的搀扶下,饶氏极有风雅地下了马车,后薛婧瑶也跟着下来。

    一站定,饶氏便急不可耐地走向薛婧晗,神色似十分着急,脚步很是匆忙,一到跟前便拉住薛婧晗的手,“我可怜的晗姐儿,竟遭了这马儿欺负。”

    随即目光四处扫过,“咦,萱姐儿呢?”

    她收回手,惊诧地捂住嘴,随后脸色凄婉,如泣如诉,“莫…莫不是…”

    她自顾自地说着,作势抹了两把眼泪,“我可怜的萱姐儿哎,这才回府多久,又是落水又是遭遇马儿发癫,我可怎么向老爷交待。”

    情绪正酝酿浓时,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黑黝黝地头,“母亲,萱儿没事儿。”
027 结果
    薛婧萱状似天真地望着饶氏,一双杏核大眼轻轻眨着,嘴边挂着一抹顽皮,吐吐舌头,“母亲,萱儿无事呢。”

    薛婧萱这个样突然出现,倒真把饶氏吓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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