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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捣衣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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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李恪。”他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因为他用了肯定的语气，“我派人查过了，你跟李恪，走得很近。”
他这一句“走得很近”，让我彻底懵掉，可是我该如何向他解释，才能让他相信——我和李恪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承乾哥哥，李恪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回报他的恩情。”
“仅仅只是回报恩情”承乾哥哥带着质疑的口吻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洛来，你从什么时候起，学会骗我了？”他说着，猛地松手，然后将我身子转了一圈，直面着他。
我抬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眼睛，心里有一刻的内疚。懦弱如我，却只能又一次重复，“对不起！”
“洛来，你还不明白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不需要。”他的声音像在低嚎，声声刺进了我心里。
“承乾哥哥，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我也是哀声问他。
他双手握住我的手臂，道：“我不要你的哀求，我要你心里有我！”
“承乾哥哥，我从小心里”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苦涩地笑了，让我根本再无勇气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说下去。
他放开我的双臂，复而双手捧着我的脸颊道：“洛来，别跟我说什么兄妹之情，你不是要我原谅你吗？你亲我，我就原谅你。”
我被他这话刺激得不敢动，他脸上那苦涩的笑容却更深了。
“你不愿意，你为了李恪，竟对我如此疏远！”
“承乾哥哥，你听我说，我跟李恪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我们”我解释得很急切，他却突然用力将我向前一扯，然后双唇紧紧吻上我的。
若我此刻尽全力推开他，不就是间接承认了我与李恪的关系，我不想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所以我只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我毫无反抗、毫无回应，任他餍足。
忽而，他缓缓放开了我，眼神阴狠地盯着我，道：“洛来，你听好了——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将你夺走，若你再见李恪，我便”
便如何？我盯着他的双眼，等着听他会怎么样？
他又轻轻吻了我的唇，道：“我便用尽全力，让他永远回不了长安！”
第114章 你可知道苏家大小姐（）
承乾哥哥听到小樾回来的声音，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我呆站原地，直到小樾叫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哦，你方才去拿了什么？”我神情茫然地问。
小樾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惊讶，但我不说，她又不敢细问，于是便给我讲起了她在尚宫局的所见所感，“小姐，那尚宫局的库房可真大呀，简直是府里库房的几十倍上百倍！”
看着她难得的夸张表情，我觉得有些好笑，便问道：“你何时去过府里的库房？”
她一听，竟然顿了一顿，复而很扭捏地回答：“我很好奇，自己悄悄去看过。”
她向来是拘谨惯了的性子，我刚才的问题似乎叫她产生了误会，于是我劝道：“小樾，你不必这么胆怯，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以后若想去看，叫良瑛带你去便是。”
小樾陪着我看她在尚宫局拿到的“战利品”，每讲一件，她都兴奋极了，我细看了，其实也不过就是些衣服、首饰、小摆件罢了，只是比起宫外所见的确实要精美许多，以我之浅见，恐怕只有阮记胭脂行的定制木盒可以与它们相提并论。
我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阮记胭脂行，不要再去想那个人。
“小姐，如果你嫁给了太子殿下，以后一定会住进太极宫的，到那时候，尚宫局里的一应事物就都是你的了。”
我觉得小樾今日有些奇怪，竟然对宫闱中的这些繁华耀眼之物如此向往，或许是初次所见而导致的难以自控吧！我也不好说她。
“小樾，这个你就不用期盼了，是永远不可能的。”说罢，我便坐在案前的坐垫上，端起茶盏，喝了口凉茶。
小樾走过来，表情很奇怪，“可是，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太子钟情于你，你们是青梅竹马，最好的姻缘。”
“我是不是最好的姻缘，已经不再重要，倒是以前苏府的大小姐，很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
“什么？”小樾一脸震惊，似乎难以置信。
“怎么了，还在担心苏大人会找你麻烦？”我打趣道。
“不，有小姐庇佑，我自是不怕。”她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
“你坐”，我指了指面前的坐垫，“你在苏府待过，一定对那位大小姐很了解吧，来，给我说说，她叫什么名字，性情如何？”说罢，我还给小樾也倒了杯茶。
“我我向来是在书房伺候的，对苏苏小姐的情况不甚了解，只知道苏大人常常唤她的乳名。”
“哦，乳名是什么？”我倒是很羡慕那些有乳名的姑娘，至少说明她从出生起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好像叫，叫瑜瑜。”
“嗯，瑜瑜，一块美玉，倒是个好名字。”
小樾低着头喝了口茶，也不再说话了，我理解她的心情，便不再问了。
这时候，杨柳和霏霏端进了晚膳，是我好久没吃的鸡汤面饼，我一见，心情豁然开朗，忙招呼她们三坐下一起吃。除了小樾之外的两人一听这话，赶紧跪在地上左一句求饶右一句责罚。
宫里的丫头自是与长孙府不同，我也难得解释，便叫她俩暂时出去。
小樾站在一旁替我斟上刚送来的热茶，我问她，“你晚膳在哪里吃？”
她道：“还不知道。”
我一听，瞬间有些心疼，便将碗中的鸡汤面饼分了一半装在一旁的碗中，递给她，她先是一惊，然后又双手接过。
“以后，叫她们备双份的膳，我们一起吃。”
她道了句“诶”，然后我们各自埋头吃饭，一时无话。
第115章 皇后的病情（）
我向来有些择床，初到皇宫的夜晚睡得并不踏实。虽已到秋日，但夜里却刮起了大风，摇得门窗咚咚作响。
半夜里，我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恍恍惚惚要睡去时又被吵醒，小樾睡在寝殿里间，一夜都未发现我的异样。
第二日太阳出来，想着要去向皇后请安，我便还是早早起身，梳洗打扮、收拾得干净利索，就往皇后娘娘的寝殿去。
到了才发现，寝殿之中早已聚满了人，而皇后娘娘却躺在榻上迟迟未起，只有个花白髭须的老者坐在榻前隔着纱帐为她把脉。夏颜立在一旁，满脸焦急。
“昨夜天凉，想必娘娘又未睡好。”把好脉，老者转过身来对着夏颜沉声道。
“正是，娘娘夜里醒了好几次，次次皆不得迅速入睡。”夏颜赶紧答话，样子极为恭敬。
太医听后，摸摸胡须，正待继续答话时，纱帐之内却传来了皇后娘娘的声音，“张太医”声音柔软无力，仿佛比我昨日见她时情况要糟糕许多。
张太医立即转身，对着纱帐作揖，道：“娘娘，不用担心，您只是睡得不好，偶感风寒，待下官为您开一两副药，自然便好了。”
皇后娘娘在纱帐内咳了两声道：“张太医，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你且如实说，不得有所隐瞒。”
张太医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娘娘，你本来患有气疾，那是需要缓缓调和的病症，如今又感染了风寒，两者的药效有些抵触，故而只得将先前的汤药放一放，用最快的速度将风寒治好，方为上策。”
纱帐内的皇后娘娘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满屋子的人却都等着她开口，空气一时变得凝固起来，过了许久，她才道：“张太医，依你之言，本宫还有多少时日？”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包括张太医在内都齐刷刷跪地，我也连忙跪下，我们都盼望着能从张太医的口中听到更好的答案，但是他犹豫了，一个一生都在制药研习医术的老者，此刻面对大唐最受人敬仰的女性，他犹豫了。
或许，是在考虑应该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才不会伤她的心。
“咳咳你不要有顾虑，但说无妨。”娘娘又发话了。
“娘娘，臣下愚钝，以目前的情形若能再撑上两年，便是较好的结果了”闻言，我的心几乎是重重一沉，娘娘才三十几岁，身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场的人也几乎无一例外的被震惊了，“但是，臣下会同太医院的所有医官，一定用尽平身所学来尽力为娘娘寻求治愈之法，请娘娘不要忧心。”说罢，张太医以首叩地，久久不起。
没有人知道此刻纱帐之中是什么反应，这个身处大唐中心的女人，二十多年来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什么样的艰难她没见过，什么样的生死她没经历过，可此刻面对自己的命运，她却只是独自一人待在纱帐之中，没人看得清她的反应，没人猜得透她的情思。
“你们有心了，这便开方子去吧，我今日很困，想再睡会儿，都下去吧！”
张太医应了声是，便退出了寝殿，夏颜跪在榻边，半饷不得动弹，直到一个小宫女唤道：“夏姑姑”，她才微微抬起头，吩咐所有人出去，而我见她的眼眶，竟已红肿非常。
此番情状，我也不便再多去打扰皇后娘娘，就跟着宫人们一起退出了寝殿。
第116章 那把旧琴（）
我慢慢踱回了采薇居，杨柳和霏霏在整理园中落叶，小樾则不见了踪影。
我无心去理睬，便走进寝殿，轻轻掩上了门。人虽已坐在矮几之前，但心仿佛还落在了前殿——皇后的病榻之前。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打乱。
“什么人？”我问道。
外间却无人答话。
我感觉奇怪，立即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靠进木门的位置又问了一声：“是谁？”，但依然没有人应答。
我拉开了房门，却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只是在门槛外的台阶上，摆着个长条形的布袋，里面像是装着什么东西。我心下一惊，赶紧左右看看，发现无人关注时，便立即俯身将布袋抱进去，然后再次掩上房门。
那个布袋的样式太明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我跪坐下来，打开它，果然一把七弦琴呈现在眼前。
“是琥珀托人送进宫的吗？”可我似乎没在秦娘家见过它。
可是这把琴却有着一种极其温润的手感，仿佛一沾上那弦，指尖就可以流淌出动人心弦的音符，我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久违的感觉突然浮现，这把琴——不正是阮记胭脂行后院小屋中的那一把吗？
我有些惘然地笑了——李恪，竟然用这种方式将琴送给了我。
也许是久未触弦，又想到了那日刚好有些成调的李郎归，我便有一种急切地想要弹一曲的冲动。
可是，如今皇后大病，陛下早已下令——除正式场合必备的礼乐，皇宫之中要断绝一切的弦歌之声。况且，我身处立政殿，更不敢行违逆之举。
突然，我想起了那香樟林中的偏僻宫殿，那里宫人罕至，或许正是我练琴的好去处。
我既已打定主意，便拿上琴谱抱着琴，匆匆往香樟殿去了。
我绕着小道走，一路上留心观察躲避，倒也没有遇见多少宫人，很顺利便到达了目的地。
香樟殿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曾经是谁住过这样一个偏僻的所在。
我推开宫门，记起那日承乾哥哥与我喝茶的矮几，那里前有香樟树林和天然湖泊，后有屏风遮挡，正是弹琴的绝佳位置。
我绕过屏风，将琴置于矮几上，然后用力拉开横向的木门，果然一股秋日特有的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秋日的长安本应四处一片金黄，但眼前的香樟树却是一种典型的南方树种，四季常青，不改碧绿。我微微张开双臂迎接湖面吹来的动人气息，感觉这应该是数月以来，自己最放松的一刻！
我将矮几搬得离门口更近，坐于其前，开始弹奏起来。李郎归的曲调、指法我已经烂熟于胸，所以根本无需再照着谱子弹。
也许是环境有些不同，这一遍，我弹得极为顺畅，在最后一个音符收住时，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惊讶。
“下次，一定要奏给琥珀听。”我抚弄着琴弦，心里美滋滋地想。
这时，屏风后却传来一个极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你倒是悠闲自在！”
第117章 装装可爱求求我（）
我缓缓转过身，便见李治站在屏风处，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福了福身：“参见晋王殿下。”
他一听就佯装生气似的走过来道：“洛来，你叫我什么？”他站在我面前，把脸靠得很近，“你如果再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把你偷偷学习奏琴一事告诉舅舅。”
这个小屁孩，如今倒真是越来越会威胁人了。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道：“真是怕了你了。”
他嘿嘿一笑，瞬时将注意力转向了那张琴，“洛来，你何时学会弹琴的，以前不是个音痴吗？”
我坐回琴案旁，轻抚琴弦，道：“遇到一个怪人，他非逼着我学，我就会了。”
李治似乎来了兴趣，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嬉皮笑脸地问：“什么样的人，竟然敢威胁你？”
我推开李治，故作凶狠、张牙舞爪的样子，道：“一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怪物，我打不过他，也跑不赢他，只好乖乖听他的话！”
李治听了，一脸狡黠地盯着我道：“下回你若再去见他，你便带上我，我前日里学了一招好功夫，看我不打得他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我“噗呲”一声笑了，“看来晋王殿下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
“因为什么？”李治好奇地问。
我望着远处的香樟树林，顿了一顿，道：“因为，他或许再也不想见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此刻竟看到香樟林里有个黑影闪过，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我揉揉眼睛再去看时，那林子里又什么都没有。
李治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又将脑袋耷拉在我的肩膀上，“雉奴，你的个头可比我高上许多，你如今学着幼时的模样，一番撒娇，难道不累吗？”
他明显感觉到我的嘲讽，坐直了身子，语带怨怒地道：“哼，没良心的女人，小爷累了，在你身上靠一靠，难道不行吗？”
我简直从未见过他这样一阵胡言乱语，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没想到，我正欲转过脸去，他又凑到我面前，像只小狼狗似地说：“或者，你靠在我肩上，我也不介意。”说罢，他就径直伸出手，揽过我的脑袋往他的肩头一摁。
这也太不像话了，我连忙挣扎着摆脱他的手臂，谁知，一不小心，把头上的水晶珠花给挂掉了，珠花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这珠花是去年生辰，义父送给我的首饰中的一件，虽然我并没有经常戴，但义父所赠到底意义不同，所以我还是有些心疼。
正欲伸手去捡时，却被李治捷足先登。
他还笑着说：“这个给我了。”
我伸手去要，“你拿着没用，快还给我。”
但李治似乎并没有让我称心如意的打算，他道：“还给你也可以”，他两眼放光似的盯着我道：“你求求我，装装可爱，撒个娇。”
要求真多——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坐在原地不说话。
结果他似乎心满意足地将珠花塞进了腰带之中，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是我的了。”
“唉，不知道晋王殿下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研究这些女子之物了，难不成，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他一听，竟然满脸不好意思地说：“关你什么事？”
算了，一个珠花而已，我也不会真的和他计较。
“洛来”，他在琴案旁端坐，道：“我方才听你所奏之曲，甚是悦耳，你可否，再为我弹奏一次。”
我见他面色郑重，似乎是出于真心的请求，便道：“好，只是我琴艺不佳，你就将就着听吧！”
他换了个斜躺的姿势，一脸享受地说，“无碍，小爷也没抱太高的期望。”
第118章 奏给谁的？（）
手扶琴弦，曲调流淌。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李治好久才回过神来，定定看着我问道。
“这支曲子叫做——李郎归。”我答道。
“李郎归李郎归”他站起身，绕着我的琴案踱步两圈，然后又停下来，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洛来，你的这支李郎归，究竟是奏给谁的？”
我微微一怔，迎上了他疑惑的目光，这双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变得坚毅深刻，让人无法直视。
“你心中所想的人，究竟是谁？”他复而又提一问。
“雉奴，你多虑了，我奏这支曲，完全是喜爱它动人的曲调，与对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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