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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书房，酉时的妈妈，手颤抖的打开文件袋，一张张的照片让她捂嘴失声痛哭。这让她怎么去相信，她一直爱的人原来早就背叛了自己？原来这么幸福的一个家都是泡沫幻影？不是酉时的妈妈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只是最近他回来的越来越迟了，甚至有时候夜不归宿，然后越来越频繁。他总拿工作当借口，可是总参谋长有什么事需要天天往外跑？又不是联合军事演习？于是酉时的妈妈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了私家侦探……

　　　　像每个恶俗的伦理剧一样，酉时的妈妈发现丈夫出轨了，而且瞒着自己在外还有个和酉时一样大的女儿！瞬间，这些信息毁了一个女人所有的骄傲。拿起手机……

　　　　“夫人，档案袋收到了么？”

　　　　酉时的妈妈无力地靠在墙上，“收到了，他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夫人，其实参谋长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还是在他去参加某位退下来的军长寿宴时，碰上了夏芷晴。两人是在十七年前认识的，就在那次三大军区联合演习上，夏芷晴是当地人，因为误闯参谋长所在的蓝军设的根据地，而与参谋长相识。那时，您俩才结婚一年，称得上是新婚燕尔，大概您不在身边，军中演习又苦，那时的夏芷晴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所以大概就这么好上了。只是后来军演结束，酉参谋长不得不离开，又不能带上夏芷晴，于是这俩人就又这么散了。”

　　　　酉时的妈妈，安静地听着，“这么说他们还是一对苦命的鸳鸯？酉杰军为什么最近才知道还有这对母女？”

　　　　“那夏芷晴在酉参谋长走后的一个月就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了。在当地习俗中，女子未婚先孕是不洁的象征，如果把孩子生下来，夏家人就要受到全村的舆论压力。而夏芷晴一直惦念着酉参谋长，以死相逼也不肯打掉孩子。最后夏家人只好瞒着，替夏芷晴找了个男人嫁了。大概是姻缘巧合吧，在不久前的寿宴上，酉参谋长遇到了代替过世丈夫参加远房亲戚的寿宴。阔别十七年的重逢，怎么会不激动人心，而且夏芷晴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酉参谋长。一来二去夏芷晴就把她和他有一个女儿的事说了出来。”

　　　　酉时的妈妈再也站不住，倒坐在地上，“还有什么事，你一起告诉我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然后继续，“他们的女儿叫何夏，取自夏芷晴丈夫的姓和她的姓。夏芷晴也不会想到十七年后还会遇见酉参谋长，于是就一直瞒着何夏她亲身父亲的是酉参谋长。可等到她丈夫因病去世，又碰上了念念不忘的情人，这个女人大概也想找个依靠，就全都向酉参谋长坦白了，今天也是他们一家三口约见面的日子。夏芷晴准备让他们父女相认。”

　　　　酉时的妈妈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哽咽地说，“呵呵，一家三口，那我和酉时算什么啊，算什么……”

　　　　电话一阵沉默，那人试探地开口，“夫人，他们现在在‘开源’咖啡店，您，要来么？”

　　　　酉时的妈妈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时酉时已经冲进房门了……

　　　　酉时的兴奋在看到泪流满面的妈妈时，早已消失殆尽，她不敢相信，从来都是对她笑眯眯的妈妈怎么会哭？而且还哭得如此伤心？她慢慢走过去，看着妈妈手里捏着的档案袋，伸手想去拿，“妈，这是什么？我能看看么”

　　　　我能看看么，我能看看么……这句话在酉时妈妈的耳朵里回荡，不行！不能让女儿看到这残忍的真相！起身，抓起档案袋就向外冲去……这是一个妈妈，对于女儿最本能的保护……
chapter12
　　　　酉时愣了一会儿神，突然起身去追。出门时，酉时已经没有什么杂念了，她只想追回妈妈，她突然有了一种很坏很坏的预感。她预感，如果不追回妈妈，那么妈妈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想到这，酉时心里就一阵发慌，冲出家门时也没把奶奶的呼唤当回事……

　　　　她看着妈妈上了门口的计程车，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恨这辆计程车。平时，在这偏远的军区大院，是很少有计程车的，今天却偏偏让酉时的妈妈碰到一辆。趁着车子还没开，酉时不停地拍打着窗户，不停地呼喊，“妈妈，妈妈，你要去哪儿，你等等我！”酉时的妈妈心一狠，对司机大声说，“去‘开源’！快！”于是酉时就眼睁睁地看着载着妈妈的计程车离开她的视线……她坐在大院门口，缓缓蹲下身，用双臂环住自己，口中呢喃，“妈妈，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母亲连她的女儿都不顾了？”酉时用力地捶打着水泥地面，恨自己没用，没法拦住妈妈，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没有计程车，没有车子，车子……对！她有车子！那是爸爸提前送给自己18岁的生日礼物！即使因为年龄没达到而拿不了驾照，她也不怕，反正她早就学会开车了。部队，自己没少去过，军中越野也没少开过！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追上妈妈，又立刻跑回家，冲向自己的房间拿了车钥匙就跑，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关心一下焦急的老人，只听到老人不停地说，“乖乖，慢点，干什么这么急，路上小心啊！”

　　　　酉时来到车库，哆嗦着将钥匙插入，打火，启动，放刹，这绝对是酉时开得最快的一次！目的地只有一个：开源。

　　　　无奈，正值下班高峰期，北京的堵车全国闻名，酉时只能烦躁的一遍遍按着喇叭，等终于通车时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后了……酉时又飞速前往‘开源’，却再一次在离‘开源’不远的地方被堵住去路。刚刚是车流，现在是人群……酉时下车，准备步行跑过去，可是跑着跑着，听着路人的议论，步伐却渐渐慢了下来，甚至不敢向人群走去……

　　　　“唉，真造孽哟，撞得真惨！”

　　　　“是啊，你是没看见那血都把裙子染红了！”

　　　　……

　　　　再艰难，酉时还是到了。她挤进人群，看着车祸现场，突然，像是被死神夺走了呼吸的权利，窒息得难受，手脚发软。她踉踉跄跄跑过去，终于失声痛哭，“妈！你怎么了？别吓我啊！你醒醒啊！快叫救护车啊！快点啊！妈，你一定要挺住！”酉时对路边围观的人声嘶力竭地吼着……

　　　　酉时的妈妈拼尽力气，开口，在酉时耳边就说了那句话，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好脏……”

　　　　医院，手术室外……酉爸爸站着抽烟，一根一根的抽着；奶奶则是在走廊走来走去，爷爷在一旁安慰着奶奶，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可此时不能垮下！酉时就这样坐在地上，坐在手术室外面，不说话，不流泪，像个发呆的木偶娃娃。终于，红灯转为绿灯……

　　　　医生走出来，低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被撞，颅内出血很严重，请节哀。”奶奶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酉时起身，向手术里走去。她将妈妈的脸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妈妈，你最爱干净了，你看，你走的时候也很干净呢，可是你为什么说‘好脏’呢？”

　　　　酉时抬头看向她爱的爸爸，“爸爸，为什么你也会在车祸现场？妈妈说的‘好脏’指的是什么？”女儿的问题让这个铁铮铮的汉子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一个月后，酉时终于知道了‘好脏’指的是什么……

　　　　酉时抱着妈妈的相片，坐在转角楼梯上，看着大门打开，看着她爱的爸爸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来到她面前……

　　　　酉爸似乎是鼓起了千万的勇气，向着坐在楼梯上的女儿走去，“酉酉，这是夏阿姨，以后她就代替最爱你的妈妈来爱你，好不好？”

　　　　酉时抬头看向她爸爸，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认识，这个与她生活了十七年的男人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爱过她么？那些宠爱都是假的么？这些话，酉时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用空洞的眼神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你终于带她来了么？我也终于理解了妈妈临终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爸爸，原谅女儿不孝，这也许是女儿最后一次叫你了呢。”说完，酉时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

　　　　夏芷晴突然叫住酉时，“小酉啊，别怪你爸爸，都怪这孽缘，怪我和你爸在十几年前的为情所困。”

　　　　酉时突然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夏女士，你真让我恶心。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都出来卖了，还要什么名声？”

　　　　酉父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混帐！”说完，他就后悔了，那是他最爱的宝贝女儿啊。

　　　　酉时瞪着他，“对啊，我就是个混帐！现在这个混帐要正式与你解除父女关系！我走，我把房子让给你们！反正我就是多余的，你不还有个女儿么？”

　　　　过了会儿，酉时拖着大行李箱离开，酉父却拉不下脸来拦住她，走到门口，酉时面无表情地说，“妈妈留下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是你的；你的东西，一分一厘我都不要，因为……我嫌脏！”突然，酉时笑了，“酉杰军夏芷晴，祝你俩……白头偕老，受尽世人耻笑，酉杰军你这一世都要背着良心债。夏芷晴最后在祝你早日认识到：偷来的幸福，撒旦会向你讨回去的！”

　　　　再见了，装了我十七年美好的大院。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chapter13
　　　　镜头切换到五年后的今天，酉时仿佛是旁观者，看着这一出闹剧。宾客已经开始骚乱，酉杰军只好沉声说，“各位对不起了，今天的宴请到此结束，有照顾不周的地方，酉某改天重新再请各位着重道歉。”说着，便向四周的宾客，弯腰谢罪。宾客渐渐走光，酉父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说，“酉酉，我对不起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酉时走向何夏，“我是今天才知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那你呢？也是今天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么？”

　　　　何夏仿佛已经被吓傻了，无神地点点头。

　　　　“哦？看来你被保护的挺好。你住哪个房间啊？是不是房间顶上有只喷绘的叮当猫？是不是有专属你的小阳台？是不是小阳台上还有个精致的藤椅？是不是唯一的一间的铺满碎花地毯的房间？是不是还有只叫kitty的猫？它……现在怎么样了啊？”

　　　　何夏哆嗦的问，“你怎么都知道？你原来就住那儿对不对？妈妈，你骗我，你骗我说爸爸是有前妻，可是他就我一个女儿啊，就我一个啊，我才是爸爸的女儿！”

　　　　酉时笑了，“原来被骗的不止我一个，呵呵，何夏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爸爸那么爱你，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还不给你冠上“酉”姓？”

　　　　何夏只能依着本能呆呆地开口，“因为妈妈说何爸爸虽然不是我亲爸爸，但是他是拿我当亲身女儿疼的，妈妈不想让我忘了他，所以……”

　　　　“所以，没有给你改名？是这样么，夏女士？你怎么总是骗你女儿呢？”慢慢走向酉父，缓缓蹲下身，“酉军长，要不你来告诉你女儿吧，你以前打碎过我的梦，要不现在再来打碎你另一个女儿的？”

　　　　夏芷晴拼命摇头，“不要闹了，酉时，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酉时没有回应她，还是平静地对着酉父，“是酉老爷子不答应对不对，他不承认有这个孙女，对不对？”

　　　　夏芷晴见丈夫无言以对，她哭着说，“酉时，你放过我们一家吧，今天其实不是夏夏的生日，夏夏的生日早就过了，你爸爸就想把生日宴定在今天，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一直都是爱你的……”

　　　　听到妈妈的话，何夏不信，“妈！你不是说生日宴推后是因为要等爸爸忙完一阵子的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何夏低头，流着泪，蹒跚地向着苏珩走去……

　　　　“阿珩，他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带我回家好不好？”何夏天真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苏珩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着，“对不起，夏夏，我只能带我的女孩回家，她今天终于有勇气走了出来，我要陪着她。”

　　　　何夏似乎早知道他会拒绝自己，低低地说，“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那天在‘时光’我就看到你们了，你们多亲密啊，阿珩你从来就没有这么亲密地对过我。他们都说你被我套牢了，可只有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总是觉得你离我好远。明明只是一肩之隔，怎么会那么远……”说完，何夏大吼，“你们都是骗子！骗子！”边说边向外跑去，夏芷晴只好抛下丈夫和众人，追了出去。

　　　　酉父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当初让你夏阿姨搬过来，是为了何夏，为了让她能在北京读高三，必须要把户口转过来，孩子读书等不及啊……所以酉酉，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多么苍白无力，丝毫也温暖不了酉时早已冰冷的心。

　　　　酉父接着说，“酉酉，去看看你爷爷吧，自从你奶奶走后，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爸求你去看看他吧，他总是念叨你啊，夏夏的生日办在今天也是他肯定的。他对我说，‘我知道我老了，也管不了你们，我参不参加那野种的生日，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可我拿，是你老子的身份警告你，生日宴会必须在酉酉生日那天办！我才不管推迟了那野种的生日会不吉利！’你看，他一如既往的爱你呀……”

　　　　酉时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了，眼泪开始一滴一滴滑落，苏珩走向她，用手，擦干她的泪珠，小心翼翼地就像她给他擦药一样。

　　　　“我的好姑娘，跟哥哥一起走。”

　　　　酉时看着苏珩，她从来没把他当过好人，当然现在也是。“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苏老大，笑了，笑得风华绝代，“哥哥，我有问你的意愿么？”说完，扛起酉酉就向外走去，一路上不管酉时挣扎地多厉害，苏老大死也不放手。笑话，好不容易把他家姑娘从乌龟壳中逼出来，他能放她走么？

　　　　“苏珩，你个混蛋！放我下来！”

　　　　看，他的好姑娘勇气也回来了呢，都敢骂他了呢。

　　　　苏珩把酉时抱到车上，给她系好安全带，锁上窗户。酉时嗤笑，“你不用锁窗户，我很重视我生命的，不会中途跳车。”

　　　　苏珩偏头，眯眼，靠近酉时，“我量你也没那个胆，我只是锁上窗户，方便我干些事，免得你再挣扎，给哥哥我跑路怎么办？”

　　　　酉时，眨眨眼，她的恐惧感又回来了，毕竟刚刚骂苏珩是由于今天刺激太大，一时脑子短路，现在……吞了吞口水，“苏……苏珩，你要干……干什么？”

　　　　苏珩，直视着他的姑娘，“干什么啊，我想干你，你给不给我干啊？”

　　　　无耻！流氓！当然这是酉时在心里骂的，她记性很好，她还记得上次她说他调戏时，他怎么报复自己的，谁知道要是一时口快说出来，苏珩会不会真的吃了……她？

　　　　苏珩将酉时的头发別到耳后，“怎么看你表情好像很期待，嗯？”

　　　　酉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戏虐，推开他，“你眼睛有问题！”

　　　　苏珩顺势坐直了身体，“酉酉，你奶奶去世你没能去送她，心里一直憋着吧，子欲养而亲不待，免得你以后和哥哥在一起，心里还不愉快，哥哥带你去看你爷爷，走着！”
chapter14
　　　　苏珩牵着酉时来到了军区总医院高干病房。

　　　　看着安详睡在病床上的老人，酉时的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似乎爷俩有心电感应，酉时刚坐到老爷子的床边，老爷子就醒了过来。那枯瘦干瘪不再精神奕奕的脸庞也因为见到了朝思夜想的爱孙而稍有了润泽。

　　　　“爷爷，我对不起您，这么久都没来看过你，奶奶她……”奶奶在妈妈去世没多久也跟着走了。其实在酉时的妈妈出车祸时，奶奶就因为受不了刺激而病倒，好不容易快好了些，又听说乖孙女离家出走了，这下心脏病突发，竟然一病不起了……奶奶走时，酉时没有去送，葬礼也没有参加。她只是跟随着人群，看着他们将奶奶的骨灰埋好，她躲在角落，偷偷地抹泪。只有等人群都走光了，她才敢到奶奶墓前，放声大胆地哭。从此她再也吃不到奶奶的拿手好菜了，再没有人会像奶奶那般宠爱她了……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抛下了她最爱的孙女，抛下了风风雨雨陪她几十载的老伴。酉时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没有为奶奶送终，让老人走的不踏实……

　　　　酉老爷子抬起手，想摸摸酉时，酉时听话地将脸靠过去。

　　　　“酉酉啊，你不要怪爷爷啊，爷爷对不起你……”老爷子哽咽沙哑地诉说着。

　　　　酉时连忙摇头，“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