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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恩正] 在时间的铅幕后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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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经过一大片草地,一片喷水池和一排大理石雕像,最后在一栋维多利亚式的邸宅前停下。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看去十分精明强悍的管家,恭敬地打开车门,将他们请进屋内。
    “杰克逊先生正在恭候大驾。”他彬彬有礼地说,“贾弗里先生,欧阳先生,请原谅我要作一点例行的安全检查。”管家道歉说。
    对贾弗里的检查十分草率,明显是在做给欧阳去非看,但是对他本人的检查却非常彻底。
    管家打开一扇巨大的、用真皮包着的门,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贾弗里和欧阳去非走进屋内,两名警卫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后面。
    欧阳去非过去见过亨利·杰克逊的照片,可是眼前的这个真实的人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人年约五十岁,身材壮健,头颅巨大,一张脸就像用斧头从花岗岩上砍劈而成,轮廓分明,线条刚毅。
    房间里的布置很像一个小博物馆。欧阳去非知道,这里的任何一件藏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先生们请坐!”杰克逊没有和他们握手,甚至没有站起身来,只是指一指放在书桌对面的两张皮椅。欧阳去非看得出来,杰克逊是处于高度的戒备之中,两名警卫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手握左轮枪。
    欧阳去非并没有动声色,但是杰克逊好像看到了他的思想。
    “欧阳先生,请原谅我有点神经质。你是以考古学家的身份访问美国的,但是上个月纽约有三个搏击高手用他们的痛苦的经验,证明了你是全美罕见的武术专家,我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
    “你太过虑了,”欧阳去非说,“除了自卫以外,我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
    “自卫的定义有时是很含糊的,所以我还是小心一点好。”杰克逊说,“欧阳先生,让我们谈正事吧,听说你有些事要告诉我?”
    “是的,有关舍逊夫人送给我的铜片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铜片。”
    “这无关紧要。”欧阳去非说,“我解释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下去!”杰克逊的语音里,有着惯于发号施令的味道。
    “你是熟悉蜀国的历史的,所以详情我不再多谈。不过在中国四川古代的传说中,有关蚕丛王宝藏的故事,看来是真实的。蚕丛王将宝藏的地点刻在一片铜片上,这也是事实。本世纪三十年代,这铜片被农民无意中挖出来了。也许就在那时,铜片破成了两部分,刻有方位标志的那只角,被舍逊夫人的父亲菲伯斯牧师买到;而铜片的主体,也就是刻有地图的那一部分,据我推测,是落到了你的父亲斯旺·杰克逊手中。为了找到这宝藏,他在1941年组织了一次发掘,但是失败了。要是我的估计不错,地图上显示的蚕丛王藏宝的地点是七处,平面分布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地点之间相距约一千步……”
    杰克逊打断他的话:“你看过那地图?”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地图的内容?”
    “根据你父亲发掘后留下的遗迹推测的。”
    “这不可能,现在地面上早就没有什么痕迹了。”
    “是的,现在没有什么痕迹了,但是当年是有的。”欧阳去非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1942年,美国陈纳德将军领导的第十四航空大队,为了对日战争的需要,曾经对四川的一些地区拍摄过航空照片,其中就包括了兴汉县。请看这张照片,这就是七星岗,岗上有七个白色的圆圈,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最北的一个是农民挖出玉器的坑,其余六个应该就是你父亲挖的。当年他虽然填平了那些坑,但是草木在一年之内并没有长起来,所以还是留下了痕迹。”
    杰克逊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用一个带银柄的放大镜观察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你真聪明!”
    欧阳去非接着说下去:“你父亲是按照地图去找宝的,可是为什么又失败了呢?他一定推测在缺掉的那只角上有更详细的指示。我可以想象他一定花了不少的精力去找那铜片的下落,但是却没有结果。他去世以后,这项任务就落到了你身上。当我在大都会博物馆演讲时,舍逊夫人当众将铜片送给了我。当时在场的你的中国文物顾问贾弗里先生辨认出了这就是地图上遗失的那只角,这才知道几十年来你们要找的东西就保存在纽约。于是贾弗里先生想要收买这块铜片,而遭到拒绝以后,就对我进行拦路抢劫,还派一个姑娘来接近我,充当间谍。最后,你们终于用卑鄙的手段盗走了我的铜片。”
    杰克逊扬了一下眉毛,可是没有开口。
    “尽管你们拿到了铜片,尽管贾弗里先生已经初步进行了研究,可是你们仍然不能解释上面图形的意义。”欧阳去非紧紧地盯着杰克逊,“我没有说错吧,先生!”
    房间里一片沉默。杰克逊沉思后说:“你确实知道不少,把铜片的秘密告诉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1935年发现的那一坑玉器,位置在七星岗的北部边缘。从你父亲试掘的地点来看,他明显是认为其余的六个坑应该分布在它的南方,也就是七星岗的中部,这是有道理的。其实以这一坑为坐标,把它作为北斗七星斗柄的第一颗,再根据地图上标出的距离,要确定其余六个坑的相对位置,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为什么你的父亲又失败了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推测的方向错了。”
    杰克逊静坐着,如同一座石像。贾弗里将身体往前倾,聚精会神地听着。
    “在这里我必须要介绍一下古代中国人定方向的标志。在中国古籍《尚书·尧典》中,记载有璇玑星,也就是北极星,所以一般人都认为从尧舜的时候开始,中国人就是以北极星来定方向。从航空照片来看,你的父亲也是将地图上的北方定在北极星的方向。其实由于地球自转轴的运动,北极星也是不断在变化。现在我们观察到的北极星,是小熊星座α星,但是《尚书·尧典》所记载的,却是公元前2600年左右的星空。当时靠近极点的星,是天龙座的α星,中国史书称为紫微垣右枢星,这也就是当时的北极星。到了蚕丛王的时代,也就是公元前1200年左右,天极正处在小熊座β星和天龙座k星之间,所以当时的人并没有一颗明亮的、适于观察的北极星。那么人们靠什么来定方向呢?我以为至少在蜀国,人们是利用太阳作为标志的。”
    “这不大可能。”贾弗里打断了欧阳去非的话,“谁都知道,从地面看上去,一年四季,太阳运行的方向都是在变化的。从夏至到冬至,这其中有47度左右的差异。”
    “这就是我那块铜片上的图形所要告诉你的了。”欧阳去非接着说,“图上的箭头,表示方向。三只脚的鸟名叫三足乌,是中国古代的太阳之精,中国古籍《山海经·大荒东经》和《春秋元命苞》都有‘日中有三足乌’的记载。那个口中含蛇的神怪,名叫‘荃’,是冬天之神,这可能是南方的传说,所以在古籍中没有记载,但是在楚缯书代表冬季的那一方绘有类似的表,旁边写明了‘荃司冬’三个字。”
    他取出缯书的照片,将有关部分指给贾弗里看。贾弗里看了以后点点头,隔着桌子将照片递给杰克逊。
    “现在结论就十分清楚了,地图上的东方,应该以冬至日太阳升起的方向为准,这方向大约相当于罗盘读数的东偏南23。5度。其余的方向也应该相应照此移动。如果我们以最北的一个坑为轴,将照片上你父亲留下的六个坑位顺时钟方向移动23。5度,我想我们就能准确地找到蚕丛王其余的宝藏地点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回事,”杰克逊仍然像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我们花了两代人的努力却没有发现它!”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所根据的理由也是简单的。”欧阳去非回答。
    杰克逊显然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他坐直了身子,带着一种不容驳斥的自信说:
    “欧阳先生,看来你非常聪慧,非常勇敢,也非常直率,所以我也将非常直率地对待你。你所讲的基本上都是事实,只有一点我需要说明。我雇了一个人去为我找到保管在你手中的铜片,这就是我所做的一切。至于他采取了什么手段,我事先确实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问货物的真假,不问货物的来源,这是全世界古董商人的共同原则。所以如果你在这一过程中受到了什么损害,我很抱歉,但是这不是我的本意。”
    “在中国,我们称你这种人为教唆犯!”欧阳去非冷冷地说。
    “在美国,如果你提不出证据,没有人会接受你的指控。”杰克逊不在意地说,“欧阳先生,你的情绪我能理解。人生如同大赌博,有赢家,有输家,这一次你赌输了,但也并非一无所得。我十分欣赏你的才能,像你这种文武全才的人,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可以雇用你当我的一个公司的副经理,年薪十万美元,奖金在外。我还能为你办理长期定居美国的手续,听说你和那个名叫梅琪的女孩子感情不错,从此以后,你们可以在一起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怎么样?”
    “在我接受你的条件之前,你可否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当然可以。”
    “你的父亲对蚕丛王的宝藏坑感到兴趣,这是十分自然的,因为在当时,他很容易就可以将东西搬走。可是现在,中国政府已经严格控制了一切文物的出口,你有什么把握能去发掘?就算发掘到了宝物,你又有什么把握能运出中国?你为此投入这么多的资本,不是太冒险了吗?”
    “正因为是冒险,我才感兴趣的。”杰克逊说,“我从事这项工作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接受一种挑战。我父亲没有完成的事,我应当去完成它。越是难以做到的,我越是要做到!至于在中国境内的活动,那用不着我操心。只要我有了正确的线索,我在香港的一些朋友,会作出一切安排的。至于他们怎么去挖,怎么将东西运出来,那就是他们的业务秘密了。”
    想到近年来国内文物走私活动的猖獗,欧阳去非知道他讲的是实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把梅琪藏到哪里去了?”
    杰克逊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欧阳先生,”他说,“也许你将我看成电影007里黑社会的头子了,我利用了一个姑娘作诱饵,然后将她藏起来,或者杀了灭口。其实当我知道我的朋友的计划中利用了这个姑娘以后,我立刻接见了她。昨天下午,她向我倾诉了她的全部经历和她对你的爱情,我十分同情她,已经为她提供了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安排了新住处。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看见她了。好啦,现在我们签合同吧。”
    欧阳去非摇摇头。
    “什么,你还嫌待遇太低?”杰克逊十分意外。
    欧阳去非说:“你给我多少钱都没有用,因为我根本不想和你合作。”
    杰克逊的眼神里现出了激动:“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愿意合作,那你为什么要来见我?”
    “只有这样,我才能最后证实我的猜想。”
    “那你为什么要将铜片的秘密告诉我?”
    “因为我马上就要回国去,建议政府加强对七星遗址的保护,开展对七星岗遗址的科学发掘。你就是知道这一秘密,也是没有用的。”
    杰克逊的蓝眼睛骤然变得冷酷了。室内的气氛,紧张得似乎要爆炸!
    “杰克逊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欧阳去非打破了沉默,“你以为如果我在纽约失踪了,那就不会有人揭发你了?”
    “谁能预测以后发生的事情呢,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纽约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杰克逊的声音就像泡在冰水里一样。
    “不过我还为自己保留了一点秘密。在知道这个秘密以前,我建议你不要制造失踪案件。”
    “什么秘密?”
    “请把那张航测照片和放大镜给我。”
    杰克逊将照片和放大镜推过来,欧阳去非拿起放大镜对着照片:“请看这儿。”
    桌子很宽,杰克逊不得不站起来,俯过身子。就在他挨近欧阳去非时,欧阳去非突然伸出右手食指,闪电似的在他胸部中央点了一下,这动作猝不及防,杰克逊痛得“哎哟”叫了一声。
    站在欧阳去非身后的警卫反应也够快的,唰的一声,两支枪对准了欧阳去非后脑。
    欧阳去非假装不知道身后的动静,又慢慢坐了下来。
    杰克逊恼怒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去非说:“我想向你介绍一点中国武功的秘密。”
    杰克逊不耐烦了:“我没有时间听你胡扯!”
    “你最好还是把我的话听完,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命!”欧阳去非不疾不缓地说,“中国的传统医学认为,在人体内部,除了血液循环系统和神经系统以外,还有第三种传导系统,称为经络系统。经络系统在体表有若干灵敏的感应点,称为穴位,每一穴位都与一固定的内脏器官或功能系统相联系。你一定听说过针灸这个名词,所谓针灸,就是用针刺或者熏灼穴位的方法来治病的。”
    “这些鬼话和我有什么关系?”杰克逊打断他。
    “有的穴位牵涉到人的要害部门,我们称之为死穴。”欧阳去非自顾说下去,“如果这种穴位受到经过训练的人点打,那么就可以致命。在中国武术中,这种技术叫做点穴,它代表了武功最高的成就。”
    杰克逊张了张嘴,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出声。“刚才我已经点了你的死穴。”欧阳去非平静地说,“你不相信,请解开衬衣看一下。”
    贾弗里慌忙说:“杰克逊先生,我曾经在中国古书上看到过这种事,你可要小心!”
    杰克逊半信半疑地解开衬衣,在他胸前的正中央,果然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斑。
    欧阳去非说:“你再用指头在那儿按一下。看在上帝份上,可千万别太使劲。”
    杰克逊谨慎地按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显示了他那不太舒服的感受。
    “这一切全是胡说八道,因为我并没有死。”他强作镇静,嗫嚅着说。
    欧阳去非微微一笑:“这又是中国武术的神奇之处了。点穴的方法有几种,有点了以后致人残废的,有点了以后当场毙命的,还有点了以后过一段时间才死的。我点的是让你二十四小时以后死去的穴位,除了我以外,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医药可以解救。所以明天这个时候,你就将痛苦地死去,你的医生将把你死亡的原因,归之于心肌梗阻。”
    “我……我可以控告你蓄意谋杀!”杰克逊咆哮起来。
    “是的,你可以这样做。可是谋杀罪要能成立,必须以你的死亡作为前提。”欧阳去非回答。
    “这是卑鄙!这是讹诈!”杰克逊怒不可遏。
    欧阳去非无动于衷:“杰克逊先生,这场游戏是你强迫我玩的,规则也是你制定的!”
    他们两人恶狠狠地对视着,目光如利剑似的铮然相遇了。
    杰克逊迟疑了。万一他讲的是真话呢?
    “好,王牌在你手中,你赢了。”等到他再开口时,他的神色平和如常,“我希望你能尽快解救我,摊出你的条件来吧!”
    “很简单,把我的铜片还我!”
    “你先要解救我,我再还你。”
    “只有我带着铜片,到达安全地点以后,我才会打电话把药方告诉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欧阳去非一指戳在大理石桌面上,两厘米厚的坚石应声迸裂了一块。
    “杰克逊先生,我刚才如果立时要你的性命,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杰克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打这个号码,从现在开始,我会亲自守候在电话机旁。”
    他站起身来,走到壁炉旁,按了一下暗钮,原来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移到了旁边,露出了一具保险箱。他输入密码,打开箱门,取出那个紫檀木盒子,交给欧阳去非,欧阳去非检查了一下,铜片是在里面。
    “你还欠我一点钱,杰克逊先生。”
    杰克逊似乎在等他这句话,立刻掏出了支票簿:“你要多少?”
    “一百七十六元三十分。”
    “什么?”杰克逊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百七十六元三十分,”欧阳去非重复一次,“这次从底特律到纽约的来回机票钱,我认为是应该由你承担的。”
    杰克逊签了支票,喃喃地说:“我喜欢有幽默感的人!”
    欧阳去非接过支票:“现在送我到梅琪那里去吧。”
    1986年9月12日夜,纽约市麦迪逊大街,梅琪的寓所门前。
    欧阳去非和梅琪对视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
    欧阳去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看她,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梅琪打破了沉默:“刚才杰克逊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在等你,进来吧!”
    她转身走进屋里,坐在一张矮沙发上,双手抱膝,眼睛瞪视着前方,像个梦游人一样。在灯光下,欧阳去非看到在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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