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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的圈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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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无法呼吸,我暂时离开洗澡间回卧室。京姐一动不动地躺着,我问她喝不喝水,她摇摇头,连眼睛都没睁。我把卧室的窗户拉开一条缝,鼻子凑在隙缝处,初冬的冷空气让我觉得舒服了许多。 
吸了点儿新鲜空气,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世罗除了被开膛破肚以外,别的地方并没有受伤,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在外边,狭路相逢被捅了肚子是合情合理的,可世罗是在洗澡啊,遭到袭击肯定要反抗的,应该浑身是伤才对呀,莫非是洗头的时候被杀的,那也不应该捅肚子呀! 
我回到洗澡间重新观察世罗的尸体,手背和手指有些伤痕,身体的其他部分没有伤口,反抗的时候,胳膊和腿是最容易受伤的,可是世罗没有。我还注意到浴缸里一滴水都没有,难道世罗没洗澡吗?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躺在卧室里睡觉的时候被捅了肚子,然后被拖到洗澡间来的。 
可是,再次回到卧室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一点血迹。客厅里,我睡觉的小房间里,厨房里,厕所里,都没有血迹。腹部被刺会流很多血,如果别的地方没有血迹,只能认定作案现场是洗澡间。 
如果是洗澡的时候被杀死的,那浴缸里为什么没有水呢?难道被凶手事后放掉了?为什么要放掉?是为了清洗身上的血吗?可是水放得精光,连一滴都没留,又是怎么回事呢?犯人会规规矩矩地把浴缸清洗干净吗?怕留下线索暴露身份?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于是再次走进洗澡间。现场观察100遍都不能算多。 
洗澡间入口处是刚才京姐拿过的那把菜刀,刀刃和刀把都沾满了血迹,我见过这把菜刀,应该是这个家里的东西。 
这就是说,凶手没带刀来,换句话说,凶手来这里的目的最初并不是为了杀世罗。进来以后,突然情势所迫不得不杀,才找到那把菜刀的。可是,突发性杀人会弄个肚破肠流吗?简直就像有3代冤仇。要不就是八寻帮的山岸所说,凶手是第一次杀人,失去理智以后就乱杀乱砍起来。 
不过也许不是偶发事件,而是早有预谋。用自己的凶器杀人,容易被追查到,用别人的菜刀则可以大大降低被追查到的危险性。 
我东想西想找不到答案,于是再次走进洗澡间,看看有没有看漏什么,有没有犯人留下的东西。我慢慢移动视线,没有水的浴缸,舀水的小水盆,肥皂,血海,尸体,避孕套……避孕套? 
我惊讶地踏进血海,捡起尸体腰部那个避孕套仔细观看。透明,细长,筒状,顶端有突起的小袋……没错儿,是避孕套,刚才因为惨不忍睹没看到。 
有避孕套,莫非世罗在洗澡间做爱来着吗?如果采用女上位的姿势,洗澡间的门被打开也没注意到,来不及反抗被砍破了腹部也算合乎情理。 
难道世罗把京姐和我赶出去以后,把别的女人叫来了?他不是每个星期至少有一天在别的女人家过夜吗?这回可好,叫到家里来了!真叫人气愤! 
不对,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对了,如果是在洗澡间做爱的时候被杀死的,那个女人呢? 
世罗死了,女人却不见了。是趁机逃走了?还是女人本身就是凶手? 
这时随着一片混乱,户岛帮的人到了。领头的是大石武史,还有松永大哥,贤太,和一个叫南部征二的小兄弟。大概是考虑到人太多了会引起邻居的怀疑,所以只来了4个人。大石和松永都是见过世面的,看到世罗的惨状,也都吓得目瞪口呆。贤太先是蹲在洗澡间的地上,然后跑进厕所呕吐起来。南部转身就往门外跑。 
如我所料,大石亲自确认尸体以后也没报警,说是要由户岛帮来处理世罗的遗体。然后命令我们这些小喽罗去附近打听消息。看来户岛帮和八寻帮一样,出了问题自己解决。因为前一天发生过世罗和贤太在浅草金子帮的地盘被袭击的事,不得不怀疑金子帮是事件的幕后操纵者,但对方是个大帮派,不能傻乎乎地出手报复,眼下重要的是先稳住自己的阵脚。 
打听消息的任务由我、贤太和南部分头执行。根据打听到的结果,初步认定世罗被杀害的时间是夜里12点左右。好几家邻居都听见江幡京家里激烈的争吵声。但是没人出来看,也没人报警,因为大家都知道平时世罗经常打老婆,以为只不过是家庭内暴力,打过就完了。事实上,昨天晚上早些时候世罗也对京姐和我大吼大叫过。 
邻居虽然听到了争吵声,却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我们还去附近的路旁和垃圾站看了看,希望能发现凶手留下的东西,结果是一无所获。 
除了大致把握了行凶时间以外,关于凶手的线索一点儿都没有找到。大石听了我们的报告,大发雷霆:“找不到凶手不许回来见我!” 
我们三个小喽罗吓得缩成一团,一齐跪在地上:“大哥说的对,可是……”我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一边磕头,一边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也许不是男人干的。” 
“你说什么?” 
“先考虑女人是上策。” 
“女人?怎么回事?抬起头来!” 
“洗澡间里,有……有……避……避……” 
“你小子中邪啦?乱开玩笑当心我揍你!”大石举起拳头。 
“洗澡间里有避孕套!”我挺直身子大声说。说完以后才想起京姐就睡在隔壁,后悔说话声音太大了。 
“避孕套?”大石皱起眉头。 
“是的,避孕套。”             
“小虎!”松永轻轻咳了一声,“你是知道避孕套是干什么用的吗?” 
“当然知道。我认为,世罗哥是在跟女人做爱的时候被杀死的。” 
大石跟松永对视了一下。 
“别随便乱说,哪里有什么避孕套?”贤太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有,就在世罗哥身边。”这小子好歹也算兄长辈的,我跟他说话历来很客气。 
“没有。” 
“有!” 
“你看错了吧?是不是太恶心了,没看清楚?” 
“不,我拿在手上确认过。是您没敢看才没看见吧?” 
“你说什么?”贤太抓住了我的手腕。 
“别闹了!”大石大喝一声制止了我们。 
“你所说的女人是那个人吗?”松永竖起大拇指,指指身后纸糊的推拉门。 
“不是,那时候京姐不在家。应该是别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世罗哥的尸体,没有女人的尸体。”因为害怕京姐听见,我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小,“也就是说,可能有以下三种情况。第一,凶手袭击世罗哥的时候女人趁机逃走了;第二,世罗哥是被这个女人杀死的,她事先把菜刀拿到洗澡间藏起来,在做爱过程中下手;第三,这个女人跟凶手是一伙的,她先勾引世罗哥在洗澡间做爱,然后趁世罗哥毫无防备的时候,几个人一拥而上……” 
“几个人?” 
“当然没有证据表明凶手是金子帮的人。” 
“那倒是。不过,如果女人跟凶手是一伙的,就是有计划的杀人。” 
“等等!为什么要信小虎的?”贤太跪直身子,“我不是说根本没有避孕套吗?如果没有避孕套,就不能证明有女人来过。” 
“有避孕套!”我瞪了贤太一眼。 
“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大哥,我和小虎,您相信谁?”贤太的口气就像个性格乖僻的女人。 
“南部!你去看一下!”大石向南部发出命令。 
南部吓了一跳,但是,大哥的命令是不能不服从的。他拖拖拉拉地站起身,弯着腰走向洗澡间。 
我继续说:“我所说的三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女人都不是单单是个客人,而是跟世罗哥有那种关系的人。” 
贤太虽然满脸不高兴,但没有插嘴。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跟世罗哥很熟。一般是不会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进来的。” 
松永听了这话笑了:“不一定,要是有个不错的女人敲开我的门,说肚子痛借厕所用用, 我热烈欢迎。等她上完厕所我就把她灌醉,然后抱她上床。”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还是请认识的人进来的可能性大。” 
“那倒也是。” 
“所以我认为应该追查跟世罗哥有关系的女人。” 
“原来如此。” 
“实际上,世罗哥除了京姐以外还有别的女人。不过,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住,我就不知道了。”我竖起小指,把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洗澡间那边传来呕吐的声音。 
松永眯缝着眼睛,手指头顶着太阳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您知道?” 
“有一回,我在街上看见世罗带着一个女人。他说,既然碰上了,一起喝杯咖啡吧,于是就进了一家咖啡馆。那个女人叫干什么来着……对了,贤太,你小子也在场。在池袋,没错儿,池袋!” 
“啊?对了,好像有过那么一回事。”贤太不太肯定地随声附和。 
“叫……对了,叫小明,木暮明里!”松永拍着手叫道。 
“噢,那个女人哪,我也想起来了。”贤太说。 
“说是叫小明,也有30多岁了。当时我还想呢,世罗总是对比他年龄大的女人感兴趣。”松永接着说。 
后来我才知道,世罗之所以喜欢比他年龄大的女人,是因为对比他大一轮的姐姐有一种变态的感情。这个问题跟他被杀害的事件没有什么关系,在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您知道这个女人在哪儿住吗?”我问。 
“好像是在立教大学后边,当时没细问。不过知道名字的话,找起来应该说不难。” 
“已经结婚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从年龄上来考虑,已经结了婚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想到这里,我说:“说不定是他丈夫闯进来把世罗哥杀了。” 
“如果是这样,肯定是恨之入骨,所以把人剁成那样。” 
这时候,大石说话了,“说不定是一个女人干的,比如说世罗提出跟她分手,她不干。出乎一般人意料之外的是,女人更下得去手。你要是把她惹急了,根本就制止不了她。”大石一边说一边频频点头,听他的口气,好像他经验过类似的事情。 
南部回来了,用手捂着嘴,脸色苍白。

    “没有避孕套。”他说。 
“怎么样?我说没有嘛!”贤太的胸脯挺了起来。 
“你认真看了吗?”我瞪着南部问。 
“看了,我还碰了碰世罗大哥的尸体呢。” 
“不可能没有!”我不再下跪,瘸着跪麻了的腿往洗澡间走。 
果然没有避孕套。我从尸体腰部拿起避孕套仔细看过以后又放回原处了,但它却神秘地消失了。尸体上,血海里,浴缸里,都没有。 
“好像没有啊。”松永说。 
“刚才分明在这儿来着。”我脱掉袜子走进洗澡间,跪在瓷砖地上,在血海里摸索。 
“算了!别找了!”松永生气了。 
“就在这里来着!”我把尸体翻了个个儿,继续找。 
“别找了!没听见啊?”松永吼道。 
“我没说谎!”我跪在地上,委屈得眼睛里闪着泪花。 
“叫你别找了你就别找了!好好洗洗!” 
走出洗澡间,在更衣间的洗脸池把手洗了又洗,恨不得洗掉一层皮。一边洗一边对松永说:“我亲眼看见,亲手摸过,真的,请您相信我!”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松永关上洗澡间的门,“如果是跟女人发生的纠纷,小虎你刚才说了3种可能性,对吧?” 
“对。” 
“还有一种可能性。” 
我歪着头,表示不理解。 
“世罗的情妇!” 
我瞪大了眼睛:“京姐?不可能!京姐被世罗哥赶出去,早晨才回家。” 
“夜里12点左右回来了。” 
“胡说!” 
“你说我胡说?” 
“对不起!话赶话赶的。大哥海涵!”我赶紧跪在地上。 
“没有谁能证明她夜里12点没回来吧?” 
“没人证明她没回来……可是,也没人证明她回来了呀。” 
“我跟你说,我这可不是瞎猜,都是因为小虎你坚持说看见避孕套了看见避孕套了,毫不相让。” 
“我真的看见了。” 
“好,我相信你。可是,现在这洗澡间里没有避孕套。也就是说,在小虎看见避孕套以后,有人把它给处理掉了。谁把它处理了呢?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可以做这件事。” 
“这怎么可能……” 
“处理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我们怀疑世罗的死跟女人有关系,首先怀疑的就是她!当她想起避孕套还在尸体上的时候,慌忙处理掉了。” 
我沉默了。难道京姐隔着纸糊的推拉门听见了我们关于避孕套的争论,悄悄起来把避孕套处理了?不可能!我在脑子里拼命搜寻否定这种推测的理由。我对松永说:“昨天晚上京姐是被世罗哥赶出去的。就算夜里回来了,就算世罗哥允许她进家,也没有心思跟她做爱呀!世罗哥不会去抱她的,是他把京姐轰出去的嘛!” 
“这你就不懂了。心情越是不好的时候,越想搂着女人干那种事儿,常常是急不可待,而且都是在一般人认为很奇怪的地方,公园里啦,车里啦,厨房里啦,还有就是洗澡间。” 
“京姐没有理由杀死世罗哥。”这话刚说出口,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反驳我:不!怎么没有?平时受尽了虐待,日积月累终于爆发…… 
“问问她本人就知道了。” 
“大哥要审问京姐吗?” 
“那当然。” 
“可是……可是,大哥,过两天再审不行吗?京姐她现在……” 
“你喜欢上她了?” 
“没有。因为京姐一直在照顾我,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没有……”我低下头,坚决否认。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松永毅然决然地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更衣室。世罗是他最要好的小兄弟。 
黑道上的人是讲究人情义理的,松永并没有当场审问京姐,只问了问她今天早晨回来之后的一些情况,没有刨根问底。问的结果知道了两点:一,她回来的时候门没锁;二,家里值钱的东西没有被拿走。 
松永找京姐问话的时候,大石给户岛帮事务所打了电话,要求找到那个叫木暮明里的女人。我、贤太和南部,被命令继续在附近打听情况,结果打听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收获。 
  
天黑以后,世罗的遗体被搬送到位于高轮的一个小寺庙里。这个寺庙跟户岛帮关系密切,不用担心他们会报警。葬礼举行之后,将通过关系在横滨的一个火葬场火化。那个火葬场也跟户岛帮有关系,用不着去市政府开什么火葬许可证。 
世罗的遗体被安置在寺庙里的一个小房间的时候,上边命令我、贤太和南部换班守灵,不许睡觉。京姐一直守在世罗的棺材前,也许根本用不着我们这几个小兄弟。 
贤太和南部有时候想起世罗生前对他们的好处,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句老实话,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伤心。一来我跟世罗的交往比他们短,二来我本来就是作为一个侦探来卧底的,不可能跟世罗交心。我所担心的是京姐。 
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我是不是应该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呢?我当然不能像世罗那样,成为束缚她的绳索,我得养活她。 
我的脸红了,不由得看了看悄然跪在世罗灵前的京姐。 
我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是户岛帮的成员,也不是世罗的小兄弟,我是堂堂明智侦探事务所的侦探!想到这里,我又开动脑筋,分析起这个杀人案来。 
如果世罗是被单纯杀死的,京姐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平时受到的那些虐待,就是杀人动机。但是,我知道八寻帮本间被杀的案子,本间的死跟世罗完全一样,俩人都是被捅了肚子,都是五脏六腑流了出来,都是家里被翻了个乱七八糟,都是在白天被袭击之后夜里又被杀死的。 
这么多一致,自然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杀死本间和杀死世罗的凶手是一个!如果说世罗是被京姐杀死的,那么,本间也应该是京姐杀死的,这怎么可能呢?就算京姐杀世罗的理由有一万个,杀本间的理由却一个都没有。京姐跟本间根本没有任何接点。 
我认为这不是单纯的个人犯罪,而是有组织的犯罪,而且是很有势力的组织。杀死世罗和本间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第二天中午,我谎称出去散散步,给明智侦探事务所打了一个电话。 
在报告了世罗的被杀的事件之后,我要求调查一下以前是否发生过类似事件。回到寺庙以后,听说松永带着贤太和南部出去了,一问才知道木暮明里已经被找到,他们要去审问她。为什么要3个人去呢?他们采取的是警察审问犯人的方法:3个人轮流问同样的问题,然后在答话里找矛盾点,再通过突击矛盾点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晚上,3个人一起回来了。说那个木暮明里在池袋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当店长,已经跟丈夫离婚,孩子判给了她,孩子托乡下的外公外婆照看,自己一个人在东京闯荡。 
明里说她根本没有去世罗家,而且说根本不知道世罗家在哪儿。松永说看不出她是在撒谎。介绍完木暮明里的情况,松永说了下面一番话。 
“这样,世罗的情妇就更值得怀疑了。葬礼结束以后,要严加审问!” 
我什么话都没说。我并不是没有理由反驳他说的话,只要我把世罗的死跟本间的死是多么的相似说出来,他就不会再怀疑京姐了。可是,那样就会暴露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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