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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全是，技术支持这块还得多亏蚯蚓，毕竟IT这块不是我的强项。”石暮尘悠然地吐了口烟：“怎么？心疼你的女神了？”
　　　卫庭贤冷冷瞥了他一眼：“什么女神？我只是来看我太太的。”
　　　“是么？”石暮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倒是有个女神，但很她不巧，她正好是你的太太，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卫庭贤的表情霎时凝住，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石暮尘，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石暮尘不羁地笑了笑，潇洒地掐灭了烟头，起身：“今天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让你。”
　　　他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认知让卫庭贤瞬间胸闷起来，难道……他来真的？
　　　******
　　　那是一家颇为高级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高高的香槟塔搭得美轮美奂，香槟色幕帘从舞台高处倾泻而下，金碧辉煌的水晶灯更是照得室内亮如白昼，光华四射！这从未见过的排场把田如蜜吓得双腿发软，视线立刻情不自禁地开始搜索那个唯一可以让她安定下来的身影，这才猛地发现，这样只招待媒体的内部发布会，他不可能一起跟过来……
　　　怎么办？没有他在，这种大场面她完全……
　　　主持人上去慷慨激昂地说了几句鸟语后，媒体忽然劈里啪啦地闪光灯闪个不停，主持人紧接着热情洋溢地把话筒伸上来，头脑一片空白的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幸好翻译小姐看起来还算机灵，见她呆愣愣的模样，赶紧先替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于是下面又是一阵如雷掌声——
　　　逼上梁山了！
　　　虽然毫无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勉强定了定神，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为［ＩＮ］和肖氏做广告的最佳时机，于是把胆一壮，在大家殷切期待的眼神里，开始了不太熟练地宣传工作——
　　　******
　　　石暮尘撂下话后就潇洒离去了，卫庭贤完全不知道田如蜜被带到了哪里，只能在会场外默默等着。他几次想给她打电话，又怕打扰了她。但此刻——他低头看看了表，时针和分针的位置却明晃晃地提醒着他——返程的班机在四小时后就要起飞了。
　　　而扣除安检等准备工作和路上时间后，他可以在这里等待的时间，已经不足两小时。
　　　思念瞬间如潮——那遥远的对视，那短短双手交握的片刻，对他来说怎么可能足够？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过她，没拥抱过她绵软的身体，没亲吻过她滑嫩的嘴唇……他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没有一寸细胞不在叫嚣着对她的渴望——此刻明明已近在咫尺，难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擦身而过？
　　　想到这里他忽然焦虑不堪！在几乎把手机盯出个大洞来后，他终于忍不住发了个短信过去——
　　　田如蜜趁着翻译倾听问题的当口翻出手机快速瞄了眼，果然有他发来的短信：
　　　——我在等你，结束以后尽快联系我。
　　　她想回复，翻译却在此刻转身向她提问。她只得匆匆收起手机，全神灌注地继续回答问题……
　　　没反应。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路灯在冰凉夜色中把他的影子拉得长而寂寥，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一颗心热得发烫！跳得疯狂！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他焦急到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不远处的花坛里忽然有个身影隐约蠕动而出，冷不防把他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是园丁，却在那人完全走出花坛之后，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苏遥？！
　　　被记者一路围追堵截的苏遥再也顾不得肮脏狼狈，最后慌不择路地跳进了一个花坛。她猫在土腥味阵阵，虫子到处乱爬的花坛里足足半个多小时，此刻终于确定警报解除，这才拖着扭伤了的脚踝一瘸一拐地爬了出来……
　　　她惊魂未定地四处张望了几眼，又努力捋了捋被撕破了的雪纺袖，辛酸而无奈地低着头，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她走得那样不安，以至于那件从天而降的外套被盖在她背上时，她像只惊弓之鸟般几乎整个人跳起来！
　　　在看见来人后，她先是心定了定，却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惊慌——
　　　“是我，别怕。”卫庭贤充满绅士风度地帮她把外套拢了拢，却在抬起头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眼神来面对她——虽然由于她的违规行为，让他心爱的女人如愿以偿地得了冠军；虽然她从之前开始，就已经有很多逾矩的行为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但此刻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幸灾乐祸的表情来，因为他毕竟在最单纯的年华里真心爱过她，而她甚至一度成为了他的人生里的一个坐标，一种谁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这样一个近乎女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却堕落至此，实在是让他太过唏嘘……
　　　可这一切怪得了谁呢？谁也没逼过她，所以她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责任。
　　　“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我只是……你相信我我和他没什么的……”苏遥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痉挛的双手几乎抓痛了他的双臂！她本来只是觉得，反正六十好几的老头她也经历过了，那个评委再好色再恶心也总比那老头强，所以她也不算牺牲什么……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隐蔽的交易居然都会被人偷拍！
　　　可是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怎么想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撇清，死也不能承认啊！
　　　卫庭贤皱着眉头望着她，心底的怜悯之情居然完全覆盖了厌恶感和幻灭感——这个曾经如此美丽优雅的女孩，这究竟是怎么了？
　　　于是他礼貌但不容置疑地轻轻移开了她的双手：“你不需要和我解释，因为这是你的人生和选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说……但愿你觉得值得。”
　　　“这不能怪我……”眼看他就要走，她赶紧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可你却被那个女人蒙蔽了心智，一心只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没有爱情的日子要怎么过？我不能放任你这样糟蹋自己！所以我一定要赢过她，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好的！所以我……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啊？！”
　　　她的话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很久以后才勉强苦笑着回应：“苏遥，我和她之间有没有爱，难道你看不出来？”
　　　她一怔，蜂拥的泪水瞬间把她早已花掉的妆容冲刷得更加惨不忍睹！她只好不依不饶地紧紧捉住他，像捉着一根救命稻草：“我不信！她不管哪里都不如我……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作贱自己。”他看她的眼神里饱含着深深怜悯：“就算你凭实力赢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确实很好，可最爱的和最好的，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她惊讶地抬起头，震惊到眼泪都忘了流；他于是顺势抽出自己被钳制许久的手臂，转身离去。
　　　这一刻，苏遥才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他和她是彻底完了……而且不但完了，她在他心里曾经有过的美好，恐怕也要不复存在了……他呆愣地望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忽然颓然蹲下，心如死灰——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呜咽声，他心头还是会觉得不忍，却依旧径直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田如蜜倒是开始渐入佳境了，反正有翻译在，她只要能朴素地表达出想要表达的内容就足够了，于是她卯足了劲儿地给［ＩＮ］做起广告来，一心想拉些出口生意给卫庭贤做。正满嘴跑着火车，短信提示音却再次响起：
　　　——还有两个小时，返程班机就要起飞了，国内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我现在必须出发去机场了，如果……
　　　那个如果后面只剩省略号，只有她明白，那是他渴望，却又不敢打扰的思念……
　　　“……田小姐？田小姐？”翻译疑惑地望着忽然放空的她。
　　　“……没事，你继续。”她赶紧收好手机，努力屏出一个微笑。
　　　奇怪了，不过看了一个短信，怎么眼眶都红了？翻译暗暗疑惑了一番，转而又投入了热火朝天地访问环节——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有中国人得到本项赛事的冠军，而且当中又出了如此具有娱乐性的爆炸丑闻一条，媒体们的热情当然是空前高涨，导致提问此起彼伏，怎么也结束不了……
　　　***
　　　在开往机场的的士上，卫庭贤淡淡地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霓虹交错，思绪却全然放空着——那颗被思念装满了，又掏空了的心，他究竟该如何安抚？
　　　幸好，幸好……她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原定的机票是三天后，三天应该够她接受各种媒体专访了吧？那就让他的思念再多累积三天，等待那个足以让他骄傲的女孩，重回他的怀抱。
　　　这样想着，他轻轻勾起嘴角，从深深的倦意中衍生出了无与伦比的温柔……
　　　***
　　　好不容易才推掉主办方热情的晚宴邀约的田如蜜，一从的士上下来就开始在候机大厅里拔腿狂奔！此刻显示距离飞机起飞已经只有半个多小时了！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已经进了安检……
　　　怎么办？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在无数人的诧异眼光中团团转，异国的一切都那样陌生和奇怪，让她找不到丝毫归属感……慌乱中她只好胡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慈祥的外国大妈，用一口蹩脚英语问起路来，结果问了半天才发现问到了一个德国人，大家一直在鸡同鸭讲，简直乱七八糟！无奈的她只好定下心神自己找到了ＬＥＤ显示栏，压抑住焦急慌乱的心情，努力寻找着——
　　　***
　　　在翻完最后一页报纸后，卫庭贤抬起头，拧了拧酸涩的眉心，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
　　　恐怕……真的来不了了吧。他无奈地站起身，四下望了眼，然后带着失望的心情缓缓走向了安检……
　　　　
　☆、79【七十八】离婚？离婚？！
　
　　　此刻已是半夜；安检的人并不多。所以他没等多久就顺利进去了。最后时刻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透过安检员和门框的缝隙；留恋地望了又望；这才终于死心地转身；向里走去……
　　　田如蜜这才从候机厅的某根门柱后缓缓步出，她用手掌牢牢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哭出声音……
　　　之前满脑子都是必须要和他见一面必须要和他见一面……可等到了近在咫尺，她却忽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她怎么可能克制得了自己只是和他冷漠地说一句再见？她怎么可能不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用力吻他抱他？她怎么可能掩饰得住对他刻骨的思念和渴望？可是如果这样……她又该怎么和他提要离开他的事？他怎么可能接受她不再爱他的说词，如她所愿地放手？
　　　所以她不能出现；绝对不能……
　　　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得她无法再顾忌旁人的目光；无法自制地呜咽出声……
　　　［三天后］
　　　卫庭贤一大早就在一家气氛大好的西餐厅里订了位，然后向秘书详细交代了各项事宜，这才放心地准备出门去接“荣归故里”的老婆大人。一切看起来都计算得刚刚好，可当他心情愉悦地走到楼下大厅时，却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喧闹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要见你们老板，叫他马上出来！”
　　　从侧面低调经过的卫庭贤不觉侧目，发现是四五个民工模样的大汉，身上衣服脏兮兮的，和这整洁气派的大厅完全格格不入。前台小姐看起来有点害怕，只得一遍遍重复着“你们有预约吗？要有预约才可以进去……”。他们却完全不买账，扯开嗓门吼得震天价响！吓得前台小姐花容失色！
　　　见状他赶紧走上前去：“我就是卫庭贤，你们找我？”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表情略显怀疑：“你就是我们的那个代理老板？”
　　　“没错，我就是＇IN＇的CEO，目前同时代理着肖氏的运营。”
　　　“那好！”其中一个猛拍一计大腿：“老板出马了就好！老板啊！我们到底啥时候才给发工资啊？这拖拖拖的都快两个月了，家里老婆生孩子急用钱呢！”
　　　“就是啊，以前可从来没这么拖过，难道公司要倒闭的传言是真的？”另一个也口无遮拦地补充，身边一片附和之声。
　　　“工资？”卫庭贤心底咯噔一声：“工资不是每月都按时在发吗？”
　　　“什么啊！我们一厂近百号人呢，一个也没收到啊！厂长说公司最近有点困难，让我们再等等，可最近几天他都没来厂里，我们几个合计着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所以想来总部问问呗。”
　　　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从卫庭贤心底蒸腾而上，他赶紧拨通了顾厂长的手机，对面“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的女声提示音温柔无比，却让他从脚底一路寒到了眉心……
　　　“到底怎么说啊？”几个人开始失去耐性，不知不觉把他围在了中间：“你既然是代理老板，当然不能不顾我们工人的死活！我们今天就得拿到钱！”
　　　卫庭贤只好先把他们带到会议室里，好茶好烟地先安抚起来；紧接着他开始着手一系列的追查工作，这才发现肖氏在郊区的工人们都是不加金加税的，每个月的工资都直接发到那边的财务分部，以现钞的形式发放给工人们。而此刻，毫无意外的，他发现连财务都已然不知所踪。
　　　他先报了警，而此刻的当务之急就是，他必须亲自赶到郊区的厂里去核实是否还有其他财物损失。所以去机场接人的事……恐怕是黄了。
　　　关键时刻，儿女私情也只能先靠边站了。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对不起，公司里忽然出了点急事……我让陈秘书来接你好吗？”
　　　“没关系，我自己能回来。”
　　　放下电话后，她终于深深地松了口气……一整夜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而产生的恐惧，此刻似乎终于避过了——但……公司里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想了想，她拨通了谷子的电话——
　　　“谷子，是我，公司里现在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我也不知道诶，不过刚才有几个民工忽然闯进公司吵着要找卫总，卫总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他们就乖乖回去了。但是卫总也跟着出去了，我打听了一下，据说肖氏有家厂好像厂长携款潜逃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是很棘手！喂？喂？你还在听吗？”
　　　“……我知道了。”
　　　她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踟蹰着向前走去。机场周边的商店都因为临近过年的缘故而弥漫着喜气，她的心却像是被丢进了万丈冰窖，自责地恨不得剜下自己几块肉来——
　　　拖拖拉拉了这么久，她明知道自己正在疯狂拖累他，却还是黏糊糊地不愿做出决定，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会有奇迹出现——她怎么这么傻？苏遥说得没错，＇IN＇是什么规模，肖氏又是什么规模？小游艇又怎么拖得动快要沉默的泰坦尼克？可是她不信邪，非要缠着绕着他，才会让事情演变得如此糟糕……
　　　虽然她并不太懂，但后面的事基本也是没悬念的，他只能掏空了＇IN＇去补肖氏，然后眼睁睁看着＇IN＇的员工和客户渐渐失望离开……联动？还谈什么联动？联死还差不多……
　　　她手脚发凉地呆立在一家书店门口，虚软到情不自禁地扶住了门廊，惊得售货员一路小跑着过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叫救护车！她无力地摆了摆手，道过谢后勉强向前走去。手机却恰在此时响起，她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于是疑惑着接起——
　　　“你好，是田如蜜小姐吗？这里是时尚频道的【霓裳】节目组，听说你回国了，我们想约你做个专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忽然自混沌中生出一个念头，于是赶紧应承下来：“好的，什么时候？”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
　　　“是直播节目吗？”
　　　“不是，录了明天播放，所以你不需要太紧张，有什么问题现场都可以再调试。”
　　　“……好。”
　　　******
　　　卫庭贤一整天里已经在警察局和郊区的厂子间来回跑了三次，以至于完全筋疲力竭，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剩下“等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抱抱她充充电”，可让他简直不敢相信的是，田如蜜根本没回家，只是打了电话过来说要先去电视台录节目；好不容易等她录完，她居然又说要回娘家住！他当下几乎要发狂！但听着她毫无元气的声音，却又不想做个任性的丈夫，只得强忍住思念，咬牙默许了……
　　　是夜，普通的大床此刻却似乎大到了无边无际，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却依然无法成眠——人性就是这样奇怪，之前足足一个月的孤枕生涯他都熬过来了，可眼看希望近在咫尺时却最是难熬……
　　　他真的想她了，哪怕不能抱抱亲亲，那看看也是好的，怎么……她怎么就一点也不懂他的心呢？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爱疯了！这种感觉在他最热血的年华里都不曾有过，谁能想到都年近而立了，他却一脚踏进**窟，瞬间完全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