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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缺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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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好事者们，最让纪璐觉得这场暴风雨难以过去的就是杜嘉那种副趾高气扬的嘴脸。虽然108宿舍里没有她的同类，可是她的女伴甚多，纪璐总会撞见那么一两个，于是就会在那种场合下被人盯得脸色煞白。
——我就是懦弱，就是胆小鬼，纸老虎。明明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杜嘉你，可是你们的眼光，就是能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让觉得自己犯了什么罪。
每次看到纪璐郁郁寡欢的时候，季绵就会拿出她那副冷漠的表情，像是高高在上却不盛气凌人的女王一般，用不带情感的语气跟纪璐说，“如果你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放弃生的希望算了。因为你迟早也会因为迷失自我而死掉的。”
一开始纪璐总会想：季绵你装什么心灵鸡汤。可是想来想去，季绵这么冷酷的话语，怎么说也不是心情鸡汤啊，因为一点疗补的效果都没有。可是纪璐是很受用她这些话语的，有时候纪璐甚至会想要求季绵重新说一次，好让纪璐写下来当金句，以后贴得满墙壁满桌子都是，以提醒自己不要被世俗所捆绑。
可是季绵通常情况下说完那种话就会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纪璐有一次特地问了，才确定季绵就是双子座没有错。
“天呐，双子座真的好可怕。”
自从上周，季绵主动提出跟汪钧、王喆玥和张晗一伙人一起吃饭开始，这五个人之后每一顿饭都聚在一桌。
听到纪璐没有由来的这么一句时，汪钧立马表示自己不满，“哪里可怕了。”
“一个人有着黑白双煞的气质，还不够可怕吗，啧啧。”纪璐撩起眼皮看了季绵一眼，季绵却只是笑笑，不跟纪璐计较，轻轻翻个白眼，任她说去。
“我哪有啊。”不明所以的汪钧还以为纪璐说的是自己，两道浓眉都变成了拱形。
“不是说你啊，是说季绵。”王喆玥看着汪钧一副冤枉死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完晚饭，五个人又一起往宿舍方向走。快到男女生宿舍分岔路口的时候，汪钧拽着季绵故意走慢一点，和纪璐她们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干嘛？”季绵不解地看着汪钧。
“纪璐最近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那不然呢？”季绵耸耸肩，看着眼前的大男生也有心思这么细腻的时刻，又不禁笑了笑。
“我看之前她好像一直都有什么心事。”
“没有，都过去了。”
“那好吧，那我走了。”汪钧的最后四个字，说得要大声很多，这让纪璐她们仨都扭头看了看他，然后纷纷冲汪钧点点头，算是道别。
纪璐没有留意刚才季绵被汪钧叫走的事情，她只是很享受走在校道上的这片刻安静的时光。
在这个片刻里，没有杜嘉那些虚伪的言谈，不管跟谁说话的时候，只要有个张嘴的机会，她就喋喋不休地吐露着她尖酸刻薄，话中有话的言语。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感恩，吃别人家的，用别人家的，到头来，还反咬一口。养条狗都没有这么忘恩负义，哼，整一白眼狼呢。”某日引发杜嘉这样激烈言辞的，不过就是王喆玥在洗衣服的时候说她帮了体育委员逃自习课，可是体育委员不肯让她请假的事情。
纪璐知道杜嘉见缝插针的能力强，知道她有一个强大而独立的精神王国，可以让不小心涉足其中的人粉身碎骨。即便只是站在杜嘉的王国之外城墙边上，也能感觉到从里边传出来的汹涌杀气。那种杀气，是让纪璐消化不良，睡不安稳的因素。好几个中午纪璐都因为杜嘉的那些难听话而失眠，只能反反复复听着《眺望的路途》。
“哇，火烧云。”张晗第一个发现天边的美丽景色，于是四个人都驻足欣赏这短暂的美丽。
“好久没见到了。”季绵的语气里带着回忆的香气。
“很漂亮啊，可惜没有相机。”王喆玥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线了。
“真的，好不可思议。”纪璐却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眼看着天，心却还留在原地的人。
——不可思议的是，初三一班。即使外面战火纷飞，个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可是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好像只要读书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和你们无关，只要读书，读书，考试，考试，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分数而喜，因为分数而悲曾经是我最厌恶的一种状态，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它那么单纯，单纯得能让人掉下眼泪来。
——我们以为这个世界又固执又可笑，可是就是这个固执可笑的世界，在我最害怕被一千分贝的流言杀得片甲不留的时候，让我完好无损，顽强地继续生长在这片充满危险的土地里。我曾经嫌弃和反感过的初三一班的人，现在看来都那么美好。美好得所有骨头都软化，只想时间停在这一刻，不要流动，不要继续。保持这个静止的姿势，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只有安静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世界万千缤纷斑斓中，属于我们这样小小的个体的，只有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甚至连点也看不到，是一星闪过的光辉，可是却能在卑微的个人世界里，绽放出盛大的烟花。这样就能很满足了，只要精彩地绽放过，就心满意足。那些无法强求的光芒，任它在别人的世界里美得不像话去吧。
“喆玥，你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行动了？”
“行动什么？”季绵好奇地看着张晗一脸坏笑，又看着好像摘了一片火烧云在脸上的王喆玥。纪璐也将自己的目光从天边收回，落在王喆玥的脸上。
“喆玥你自己说。”张晗冲季绵和纪璐摇摇头，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表情。
“没什么。”王喆玥满脸羞涩地加快了脚步往宿舍走去。
☆、第三十六章 噩耗传来
张晗冲一头雾水的季绵和纪璐含义不明地笑笑，然后快速追上了王喆玥。
“喆玥有什么好事吗。”纪璐猜王喆玥也许还没找到说出秘密的机会，便不打算追上去，和季绵在后边慢慢地走着。
“也许呢。对了，你这周末去买钉鞋吗？”
“是啊，你不说差点都忘记了。”纪璐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注意力不太集中，记性好像也变差了。”
“我说你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女人，就要对自己好点。”季绵学着广告里的模特那样，还扭了扭腰，看得纪璐不禁偷笑。
“去你的。考试时非得用钉鞋么？”纪璐伸手拍了下季绵的翘臀，“也不知道贵不贵，要上哪买呢？其实我连它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以前好像都没有怎么见过。”
“我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在哪买，你星期六就跟着我一起去吧。不过你要先坐地铁到我家附近那个站，因为我去找你的话，就是逆行了，那会浪费很多时间。”
“没问题，我去找你。”
星期五包车回家的时候，汪钧也提到了买钉鞋的事情。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跟好基友一起去啊？”季绵好像挺排斥汪钧的提议，“我们一群女生去逛街，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我现在还不是成天跟你们混在一起，也没有变娘炮啊。”汪钧嘻嘻哈哈，说着还翘了个兰花指。
“好恶心，喆玥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张晗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尽管王喆玥喜欢汪钧是这圈人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王喆玥听到张晗在这个场合下提前，还是有点不悦。
“呸呸呸，当我没说~”张晗连忙哄王喆玥，还抬起自己珍爱的秀发，当做小扫子一样在王喆玥眼前晃来晃去。
“干嘛不能说啊，难道你们谁敢说不喜欢我吗。”
这一次，纪璐算是彻底见识了汪钧的厚脸皮。原来以前汪钧凑到自己面前，悄悄告诉自己裙子折起来了也还只是他嬉皮笑脸性格中的万分之一。幸好这个星期，他们合租的车上刚好就他们五个人，要是有别人啊，还真得对汪钧刮目相看。
“谁喜欢你啊。”季绵摆摆手，“我天呐，我还长着眼睛好吗。”
“不喜欢我的姑娘那是有问题啊。”汪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纪璐也喜欢我的吧？”汪钧的目光直直地对上纪璐的双眼。
“什么啊。”纪璐吓得连忙往季绵身上靠，“你干嘛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汪钧被纪璐惊恐万状的表情逗得捧腹大笑，“我有那么可怕吗？哈哈哈！”
“神经病。”季绵白了汪钧一眼，然后和纪璐聊别的事去了。
倒是王喆玥，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时候，她这次却显得格外安静，而且安静得太过分了。
张晗先到家，然后是季绵，紧接着就是王喆玥，汪钧和纪璐同时到站。
“那你们俩转地铁小心点。”
“好。你自己也小心点。”汪钧和纪璐看着王喆玥走远的背影，才开始转身往地铁站方向走。
“喆玥很喜欢你，你知道的吧。”纪璐忽然换上了正经的语气跟汪钧说话。
“嗯？”没有料到纪璐会忽然提这件事，汪钧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女生认真的样子。
“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喜欢你，就不要在她面前跟其他女生开那种玩笑啊。对于她来说，一定觉得很不开心吧。”纪璐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好像，感触很深啊？”汪钧还是不肯收起他戏谑式的语气，还调皮地用手指弹了一下纪璐右侧的头顶。
“喂，别仗着自己高就欺负我。”
“那你干嘛装得好像很深沉那样来教训我。”汪钧的嘴角向下弯了一弯，看着有些怒意的纪璐，还讲起了道理。
“哼。”纪璐看着汪钧，忍不住学季绵翻了个白眼，然后径直往前走。
“说真的，你不喜欢我吗？你不觉得像我这样的男生，哪里都好吗？”
“哪里都不好。不知道哪里好。好个屁。”纪璐连说了三句才甘心。
“哇，哪里得罪你啊？我帮你扫垃圾，帮你提被子上学，还陪你吃宵夜，最近这两周都跟你一起吃饭，还不够好啊？天呐，要怎么样才是你心里的好男人啊。”
“噗。”纪璐笑得喷出了口水，“你还男人。”
纪璐大笑不止，气得汪钧在旁边手舞足蹈。
王喆玥走了一百米左右回过头看人行道上，和自己背道而驰的纪璐和汪钧，他们好像很开心的在聊着什么。
——纪璐，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可以单独跟他相处那么长的时间。
——纪璐，求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喜欢上他。可以吗。
“你命真好。”终于笑完了的纪璐擦擦眼角的泪花，然后抬头继续嘲笑汪钧。
“干嘛？”汪钧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两次月考都不把你刷回种子班去，还在我们班遗祸人间。”
“乱用成语吧你，中考的时候看你怎么死。”
这下轮到纪璐气鼓鼓了，“哇哇哇，不要那么恶毒吧！”
“我为什么非得落到种子班去啊？”
“行行行，你不去，我去行了吧。上次月考差点以为自己要换过去，吓死了。”说起11月月考的事情，纪璐还心有余悸，因为她是倒数第三，而调换的同学通常是在倒数五名里来挑选。
“你也不要去。”汪钧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纪璐，而是看着远方。
“咦你刚刚那一瞬间有点像周杰伦。”纪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说完不小心一个趔趄往前歪了一下身子，幸好汪钧眼疾手快，拉住了险些摔倒的纪璐。
“喂喂喂，看着路。”
“谢谢周杰伦。”
“不客气，我的粉丝。”汪钧对于纪璐莫名其妙扣上的外号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说真的，我是周杰伦的粉丝耶。”纪璐歪着嘴笑了起来。
“我也是。”汪钧也回应纪璐一个温暖阳光的笑容，“但是别让喆玥知道，她最爱黑周杰伦了。”
“哪里得罪她？”纪璐笑嘻嘻。
这个话题进行到这里也就暂且告一段路了。因为周五下午这个钟数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地铁里人头攒动，纪璐把行李袋抱在胸前，在人堆里奋力地找着自己的方向。
“喂，把手给我。”汪钧忽然拍了一下纪璐的头顶，然后冲她摊开手掌。
“干嘛，我自己可以走。”对于和异性的肢体接触，像纪璐这样14岁的年纪还是很害羞的。何况，她心里清楚这是自己好朋友正在喜欢的男生。
——不是过去喜欢，不是未来喜欢，而是目前，现在，当下，正在认真地喜欢着的人。我太清楚自己喜欢的人被朋友抢走的感觉，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发什么呆啊。”汪钧不知道女生的心思，猛地拽着纪璐的手腕，带着她往他们要回家的站口走去。
“诶呀放开嘛。”纪璐又特别心虚起来。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被同伴拽一下手腕又怎么样呢，即使王喆玥这时候在旁边，也不会责怪纪璐。可是纪璐却不这么想，她总是思索着自己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了，因而不可以再犯下重复的错误。
——我好不容易重获的安稳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汪钧却不理会不停地甩动着手腕的纪璐。
纪璐情急之下，便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狠狠掐了一下汪钧的手。
“啊！”汪钧疼得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纪璐。
“放开呀！”
“你闹什么啊？看不见这么多人啊？万一走丢了呢？”
纪璐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时忘了刚才的焦虑，“走丢了我也会自己回家的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我怕你走丢，怕你陷入一个人孤独的状态里。我希望，我能够一直陪着你。
哄闹的地铁站里，听不见汪钧的心声。他的心事像地铁里挂着的时钟秒针一样，围绕着少年青涩的感情一格格打转，可是却走不出自己的小圈，静静地藏在那钟里，藏在那心里。
千辛万苦才搭乘地铁，又转了一趟公车才回到香荔园的纪璐和汪钧都出了不少汗，迎着地铁站外凉凉的秋末晚风一吹，格外神气清爽。
“累死我了。”纪璐晃动了一下自己酸胀的手臂。
“这话该我来说。你要是听话一点我还没这么累，你刚才干嘛瞎闹。”
“我什么瞎闹啊。”纪璐不满意地扁扁嘴。
“干嘛掐我？”汪钧找了找手上被纪璐掐过的地方，“喂，你看，破皮了。”
“谁让你刚才抓那么狠啊！痛死了！我可是女生！”为了掩饰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的纪璐，心虚地提高了音量小小喊了一下。
“那——对不起。”汪钧的眼神满是歉疚。
“诶呀没事了没事了。”纪璐不知道男生这么认真，“你回去记得给破皮的地方擦点药。”
“这你就不用管了。”汪钧却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一丝笑意。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伤口，这个你创造出的伤口。
天色渐晚，纪璐和汪钧道了别之后各自回了家。
“我回来了。”纪璐把行李袋往沙发上一甩，王缇听见声音了便从卧室里走出来。
“今天特别慢啊？你们包的那辆车是不是要绕很多地方？我决定买一辆车，以后接送你上学放学。”
“哇，老天开眼噢。”纪璐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肩膀，然后拖着拖鞋在饭桌边坐下。
“纪璐啊。”王缇在纪璐对面坐下，刚才说买车的欣喜笑容很快就收了起来。
“什么事。”纪璐也收起了玩笑，认认真真地注视着王缇的一举一动。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
“赶紧说。”王缇越说这样欲言又止，纪璐就知道事情真相一定不简单，因为她不是这种吞吞吐吐的个性。
“纪一浩他妈妈，过世了。”
☆、第三十七章 那个最疼惜自己的人走了
“王缇你骗我吧。”纪璐的嘴唇刷地就变成了惨淡的白色，“你是说……我奶奶？”
王缇知道她会是这反应。
“你一个没有爸爸的人，哪来的奶奶。”刚拿起筷子的王缇，看着纪璐一副遭受了晴天霹雳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啪地一声就把筷子重新搁到了饭桌上。
“我当然有奶奶！”纪璐愤怒地站了起来，眼眶里立马充满了晶莹的泪珠，喉咙也像是哽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咯得纪璐生疼。
“哼。”王缇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漠态度，“你是不是还要赶着回去当孝子奔丧啊。”
“对。”纪璐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在和王缇的对峙里，她永远都不想输。
“那你去去去。走走走！这是纪一浩的电话！你自己打给他，爱怎么的怎么的。”
前几分钟还和和气气的母女，一下又上演了感情破裂。电视剧里的情节变化都没有这般变化多端。纪璐满脸是泪，感觉心脏都绞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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