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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夏末躺在陆景明身边，有点不可抑制的动荡。景明，我累了。陆景明把手放在夏末胸前，感觉她心跳。他说，末末，我会认真对待你的。

　　　　陆景明向夏末敞开心事说栀子。陆景明内疚，心也提前衰老。

　　　　夏末不说话。

　　　　白天小蝶讲，末末你为什么不能和年轻男子好好相爱？苏遇见哪点比不上陆景明？千万别存侥幸心，趁年轻，赶紧撤吧。

　　　　苏遇见临走前晚，也这么问夏末。夏末说，爱情是逆插的花，本来和简单，实在太复杂。

　　　　夏末摆弄房间内的栀子花，把眼放窗外，幽幽叹气，说放弃，难也不难，苏遇见就没有放弃过夏末，而陆景明却从来就没有对栀子放弃过。

　　　　夏末想起那一次，她与陆景明在外地，医生一个电话，说栀子有了知觉。陆景明便抛下夏末，往回赶。

　　　　那天夏末在寺庙刚好取出陆景明与她求的签语，还来不及递给他看。电话就来了。

　　　　夏末一直记得，签上的话：离别与重逢，是人生不停上演的戏，习惯了，就不会有悲伤。

　　　　陆景明走后，夏末关了手机。一个人，在那个城市住了四天，想了四天。她一直在想，到底陆景明身上哪点令她心甘情愿令她勇敢？

　　　　有点细节她是不能忘记，陆景明眼睛是诚恳的。即使说笑话，也是断然。

　　　　（四）我是妖精，生来媚惑你

　　　　那年，陆景明从C城总部，调来A城做夏末公司城市经理。陆景明低调内敛，刚过三十而立，略显忧郁。骨子里又特别朴素。人家都说朴素的男人让人没审美疲劳。陆景明往夏末跟前一站，夏末的心就漏了半拍。

　　　　后来陆景明要数字，夏末有些慌，便出了差错。陆景明办事严谨，发了脾气。虽是发脾气，却也不温不火。

　　　　夏末隔着一高一矮的距离凝视他。

　　　　她望着陆景明绷着失了颜色的脸，眼皮下仍然写满寂寞。夏末突然前所未有的混乱和迷失也很委屈。

　　　　小小空间里，气氛凝到冰点。

　　　　陆景明深呼了口气，缓了神色，说，好吧。夏末你重新来。

　　　　陆景明回到自己办公室，发了呆。栀子出事之后，他心如止水。也不喜同女人交往，独来独去。为工作，耗尽心思。

　　　　陆景明感到一种新的威胁，在眼神以外，他可以暂时忘记夏末动人身体的存在。每一次看她都觉得看不仔细，这是陆景名认为夏末最可爱的地方。

　　　　夏末隔着玻璃，远远，她看到陆景明发呆的侧面。想，如果越过那道坚实的篱笆，这男人的世界是否会不寻常？夏末这么想着就微笑起来。

　　　　陆景明幢憬夏末身体的时候，也在想，他和对面在电脑上手指运飞的女人，究竟会怎样开始？身体，嘴，还是手抑或*？他要了她的人，是否还想要她的灵魂。想着，*就跟着来了。

　　　　夏末是妖精，生来媚惑你。

　　　　陆景明的判断正确，那个夏末是妖精，眼睛有水，泛光。令他的思想泛滥成灾。

　　　　（五）我靠你给我的力量，在我们的世界里凡事都能做

　　　　思念是变态的。陆景明坐回栀子身边，居然有些泫然。陆景明从不对外人说起太太，在任何时候，栀子都是陆景明童话里金砖堆彻的堡垒。

　　　　陆景明俯身和她说话。栀子，我去A城，是为了事业发展，你要好起来……

　　　　栀子即使好生生，未必不会原谅陆景明，她把陆景明看得比生命还重。陆景明醉酒开车，出事那一瞬间，她完全可以自救，却把生还机会给了他。

　　　　陆景明一生都内疚。

　　　　栀子恢复的机遇只有百分之五，陆景明不放弃，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哪怕医生说只尽人事……

　　　　陆景明从来没想到，A城还有一个夏末。

　　　　是秋天了，北方意大利杨树上的黄叶成阵落下，像要下雨似的。淡黄的斜阳迎面照来，出租车的一隅，夏末帮陆景明整了整衣服。使他们在坐数小时车后还保持干净整洁。

　　　　但没有时间了。往往意乱情迷，手足无挫。陆景明慌了神一样抓着了夏末的手。等一次出差，他们俩等了很久。

　　　　夏末说，现在是我们的世界了。她说话声音很低，像是从心底喊出来。

　　　　陆景明抓住她的手又一紧。

　　　　他们互望一眼，什么都不必躲，不必猜。

　　　　我靠你给我的力量，在我们的世界里凡事都能做。

　　　　到了晚上，陆景明放出手段。竭尽所能的敷衍，把中心高层人员敷衍得风雨不透。同时均出一双眼睛来看夏末。惟恐夏末没见过大阵仗，有失礼节。

　　　　陆景明那天喝了点酒，他把夏末带进自己房间，关上门，撩开被，手忙脚乱的要了夏末。一切变得理所当然，只有迷恋的人是最实在的。夏末，过来，夏末，不要躲，你会喜欢的。他不能抵抗的舌头和呢喃滑过夏末的身体。已经有两年没近女色，以为，自出事后，便失了*。

　　　　（六）各自幸福，各自为安

　　　　栀子又到了盛开的季节。夏末对小蝶讲，今年，不种花了。

　　　　小蝶说，是不是因为栀子不在了？

　　　　栀子走了，很安静的样子，在春天。春天是魔季。陆景明料理完栀子的后事，回到A城。抱着夏末流了眼泪，末末，她离开我了。她怎么能离开呢。我要她活着。我怎么能允许她离开呢？

　　　　夏末不多言。没表情。

　　　　此后，陆景明明显对夏末淡漠了许多。

　　　　夏末把这些都归结为陆景明对栀子的纠结。然而不久，陆景明突然申请调回了C城。

　　　　直到陆景明走，夏末才知道。他说，夏末，我一生都与栀子不离不舍。

　　　　夏末最后一次吻陆景明，那么用力，她说我不想与你分开，景明。陆景明在挣扎。对不起，末末，我无法面对一个伤害栀子的人，你太残忍了。末末，此后，我们各自幸福，各自为安。说完，就松了手。

　　　　那日夏末去C城出差，顺便探望栀子，把这些年委屈排山倒海讲给躺在病床上的栀子听。

　　　　夏末虚脱无力，七年时间不短，栀子不也一样生生夺了她的爱情？

　　　　栀子失去求生意志，夏末依然得不到她想要的爱情。或是栀子含恨报复，或是上天的惩罚？就像她与陆景明所求的签语，离别与重逢，习惯了，就不会有悲伤。

　　　　夏末想，自己也不够坚强，所以她一直在抑制过于美好的事物，欢喜看别人的烟花灿烂。她需要的是选择性失忆。选择记得一些人，或是忘记其他。

　　　　（七）跟着你，前所未有的平安

　　　　夏末与苏遇见的婚姻，定在农历七月七日那天。中国情人节。

　　　　小蝶说，夏末，苏遇见一直在等你成长，等你回头。

　　　　我还能选择么？就这样吧，也没有什么区别。

　　　　小蝶点头，把放在夏末肩上的手放开。

　　　　夏末，林小蝶，苏遇见，他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小蝶与苏遇见他们俩都在前面的路上，折射出了成长的快乐与忧伤。惟有她，独独留在了原处。倘若转身，看谁的烟花灿烂？

　　　　夏末失去笑颜，想起与陆景明那么相爱到底也要形成陌路。使之冰水进去，爱灭情断。

　　　　嫁谁都一样。

　　　　何况苏遇见等夏末等了多年。多年来，在所有人面前，夏末都是他唯一娇宠的那个。

　　　　跟着苏遇见，不会孤单。会前所未有的平安。她知道。



………【第三十二章　你是风儿，我是沙】………

　　　　人与人之间就是有那么一种缘分，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那时那刻，就在那注定的地方相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大街小巷都飘着一首歌：“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风和沙相遇于一家音像店里，两人都不约而同拿起唯一一张萨克斯管演奏的《回家》，沙很喜欢萨克斯，因其音色悠远而缠绵，旋律深情而委婉。顺着那只白晳而修长的手，她看到风那张年轻而生动的脸，写满了浅浅的笑意。沙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她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就在沙羞涩地低下头的时候，风谦让地松开了手，低低地说了一句：“还是你拿着吧，我到别的店里再看看。”望着风渐行渐远的背影，沙在心里记住了他那独特而嘶哑的声音和阳光而生动的脸。

　　　　沙在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后，因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小镇上开了一家书店，沙喜欢一边听着悠扬的萨克斯，一边闲闲地翻着书，思绪随文字游移，偶尔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感自己的的悠然淡定。

　　　　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沙入神地捧着一本《泰戈尔诗集》，这时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嘶哑声音：“你们店里有没有《泰戈尔诗集》？”沙在心里惊喜地叫道：“是他！”，来不及回答，沙和风视线相接，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仿佛凝结。沙默默递过自己刚才看过的那本，风接过书，惊喜地说：“想不到你的爱好竟与我惊人的相同！”接着他们像多年未曾见面的老朋友，滔滔不绝谈起了文学，谈起古今中外的名著，沙从未和别人如此尽兴地畅谈过，从风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风，是小镇中学里的一位美术教师。

　　　　就这样沙和风相恋了。象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沙和风脸上始终荡漾着幸福的表情，快乐几乎要从心中飞出来，多少个日子的黄昏，他们肩并肩散步，看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当月亮已上柳梢头，他们相偎着坐着，细数满天星辰，喁喁私语。小镇留下了他们俩相爱的足迹。

　　　　土在小镇的船厂上班，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沙暗恋已久，每天经过沙的书店门口，看着沙忙碌的背影，有时真想停下脚步去帮她一下。土是个很朴实的人，有点口齿木讷，好几次以借书为借口，想表白自己的心迹。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吞了回来。直到书店经常有了风的到来，看到沙笑得那么甜蜜，土才把这暗生的情愫深深地藏在心底里，只是远远地望着沙，想着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沙已习惯了有风陪伴的日子，有那么几天，风好象空气消失了一样，沙心里怅然若失，直到有一天风憔悴地站在沙面前，沙几乎是哭着说：“你到哪里去了，我快要急死了！”风却拉着沙的手，兴冲冲地说：“沙，走去看我制作的壁毯去！”在风的房间里，沙看到墙壁上挂了几幅色彩缤纷的壁毯，其中有一幅深深地吸引了她：画中晨岚淡薄，一位少女，面容娟秀，身姿绰约，头顶瓦罐从远处小河边汲水归来。沙不禁惊叹不已：“风，真是太美了！”风笑着说：“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沙看着风在一旁忙碌着，先在布上用电烙铁勾勒出画的轮廓来，然后用颜料着色。风还时不时回头看了看沙，对她说：“一幅画最重要的是创意，就如一首诗的意境。沙，你认同吗？”沙此时已被风的才华所折服，笑着回答：“当然，我的大画家！”

　　　　沙有一次在风的相册上，看到风和一位女同学的亲密合影，脸色不禁由晴转阴，风看着沙表情带怒，忙解释着说：“她叫雨，是我大学时的女友，毕业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还吃什么干醋啊？”沙又追问：“那你们现在还联系么？”风笑着说：“她早已结婚了，听说嫁个有钱人，我们分手的原因也是她嫌弃我家境贫困。”

　　　　风的壁毯制作得越来越好了，价钱也卖得很好，风在小镇上颇有名气。沙在风的鼓励下，尝试着写作，有几篇文章投在当地的小报上，竟然被刊登了。他们的感情浓得象一块化不开的奶糖，婚事理所当然被提及，但风认为现在就这样结婚，会委屈了沙，因为他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新房子，凭他现在的积蓄，首付都付不起。

　　　　他无数次指着小镇半山腰上的一幢幢别墅，满怀深情地对沙说：“沙，我要让你以后住在那儿，有宽大的落地窗，凭栏临望，可看到远山缥缈，每到晚上，华灯初上，可看到山脚下的灯光点点。”

　　　　沙含笑着应道：“我们岂不是神仙眷侣了。”

　　　　后来风不甘于现状，就去了南方的一个海滨城市发展去了，临走的时候，沙去送风，刚开始沙还只是眼眸有点红，到了风上了火车，火车开动了，离她越来越远，远得只剩下一个黑点，她才泪如雨下。

　　　　没有风的日子，沙不知怎么打发这漫长的日子。沙觉得自己就是风的影子，风吹到哪里，沙就落到哪里，如影随形。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书店里。再也看不到她笑得甜蜜蜜的样子。有几次，土看到沙落寞坐在那儿，心里有种心疼、酸楚的感觉在蔓延。土真想揽她入怀，好好安慰她。但他欲言又止。土的父母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新鲜的菜蔬，土每次上班经过沙的店门口，就顺带一把给沙，沙默默收下了，因为她从土的眼神里看到真诚和关爱。

　　　　有一天，沙收到风的一封信，欣喜若狂地打开它，信上说，他和他旧日的大学同学合办了一家公司，专门制作壁毯，生意很好。他还提到雨，说雨已离婚了，她那个有钱的老公另结新欢，她也在那儿帮忙。风说等到赚到足够的钱，他会回来风风光光地娶沙。

　　　　沙盼望着，盼望着和风相聚的那一天，可盼望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风和雨在一起了，那天沙接到风的电话，听到他亲口对她说，他对不起她，看到雨离婚后，郁郁寡欢，柔弱憔悴，风心疼不已，竟没有对雨一点恨意，看到雨如此落泊，他没有*。他忘不了了雨。风说，沙，你和雨不一样，你是一个坚强而自立的女孩子，离开了我，你会活得好好的，但雨就不行了，因此我决定留下陪雨，就不回去了。

　　　　沙的心一直往下沉，她不相信她和风的感情就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风以前许下的诺言难道都是不真实的吗？可一切都是那样无奈，风现在确实是留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沙不止一次流泪满面对土说，风为什么那样做，难道他不知道我也爱得很深吗？土回答说，也许风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雨，雨是风的初恋，当初也是雨离开了他，经过一番风风雨雨，雨又回到风的身边，也许这也是宿命。土又说，沙，时间会让你淡忘一切的，也许曾经让你爱得刻骨铭心的一段情，*的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风轻云淡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时间治愈了沙情感上伤口。和土在一起相处久了，沙发现土是那么实在，虽然没有风的浪漫，但有一种安全感。沙渐渐喜欢上了朴实的土，最后她嫁给了土。婚礼很简单，但沙很幸福。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宁静，沙还是守着她的书店，只是闲下来，偶然会想到风，想到自己，想到土，想起过往。她有些感悟，风起的时候，沙在风中飘飘扬扬，风止的时候，沙只是尘世里的一堆沙土而已。而风起的日子并不多，沙最终还是与土为伴。

　　　　所有的浪漫最后都归于平常，繁华过后成烟云。



………【第三十三章　桂影横斜】………

　　　　一为赋新词强说愁

　　　　大学校园的周末舞会总是令人向往、又令人流连忘返。在大一下学期春节开学不久的一个周末的晚上，敏像往常一样花一元钱买了张舞票，没有任何征兆预示，那晚将有决定她一生的事情发生。

　　　　在去跳舞之前，敏正伏在简陋的书桌上费心地作一首《九月，你在赶路》的小诗，欲为表现一同学求学的艰辛。刚写好第一段：

　　　　匆匆

　　　　穿过拥挤的岁月

　　　　去朝拜梦中的天堂

　　　　你的一生

　　　　是一张拉满了的弓

　　　　却又射不穿

　　　　生活的网

　　　　那帮姐妹们催着敏给她们梳理长发，敏有一双灵巧的手，每个周末把她们的长发打理地别致、大方。一边梳头，她们一边打趣着：“哟，诗人，去舞厅里找灵感吧！今晚保证你有大收获，跳完舞回来肯定一气呵成！”敌不过她们相邀，敏随着姐妹们去了那个叫做“公体部”的大舞厅。所谓“公体部”是当时学生对公共体育部的简称。舞厅其实是一间大篮球馆，白天上体育课用，一到周末晚上打开旋转舞灯，就成了十年前的大学学子周末欢聚一堂的乐园。因其周末舞会的火爆，“公体部”也就成了这所师范院校最红火的周末舞厅的代称。师范院校女生多，周边的体院、化工学院、测绘学院的男生们都舍近求远，周末爱到这里跳舞。谁都不会料到，那晚，真的应了她们的笑谑，敏真的就在舞曲中找到了写作的灵感，还有，找到了对生活和爱情的灵感——这些都来自一个叫林的男孩子。

　　　　二金风玉露一相逢

　　　　舞厅内人头攒动，顺墙摆放的一溜长木凳上坐满了人。舞曲响起后，姐妹们早就找自己的男友或是舞伴去了。敏早已习惯了这样。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抱着臂，在想着那首没有写完的诗。她近一米七的身高让许多男生望而生畏，害怕仰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