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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华-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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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荒原面色微恙,“王爷,早前派去盯着锦衣卫的探子,全部死于非命。只怕是……”
  云殇眉睫微抬,“是吗?她果然是越来越像楼止了,连行事作风都越发相近。”
  “如此,该怎么办?”荒原愣了愣。
  “远远的盯着,退避三舍即是。”云殇拂袖而去。
  荒原躬身,“是!”
  贺王即将入京,十三王府开始筹备。
  这头繁华如歌,韩城却依旧一片愁云惨雾。
  这里,无人敢住,唯有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实在是没地方可去,才能在此逗留。但一到夜里,韩城又成了一座死城。
  空寂萧瑟,怪鸟齐鸣。
  那盘旋在半空的秃鹫,还在幻想着多年前的那顿美餐,不肯离去。
  阴冷的殿宇,有一抹黑影缓步而行。
  所到之处,火台噗噗的点燃。
  及至最高处,周遭恍如白昼。
  玄色蟒袍,在火光中尽显奢靡,金丝银线,流光熠熠。腰间玉带响着清脆的玉器碰撞音,随着外头的风,慢慢晃动着。
  华贵的皂靴踩在地上,有着清晰的脚步声。
  一步一震慑,一步一威势。
  火光中,墨色的披肩之上,红色血莲妖异绽放。无声无息,却邪魅至绝。
  终于,他走上了台阶,站在了白玉靠椅之前。
  转身,拂袖,玄袍翻飞。
  长眉入鬓,飞扬的眼线诡谲恣意,幽邃的瞳仁没有半点光泽。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魔,嗜杀阴戾,手握生杀,睥睨天下。
  艳绝的唇,冷冽的挽起,鼻间轻哼一声。
  顷刻间,黑压压的影子从四面八方如潮聚集,眨眼间齐刷刷跪在他的跟前,异口同声的齐呼,“参见大人。”
  指节分明的手抚过鬓间散发,精致绝伦的五官在火光中凝着隔世霜冷。凤眸微挑,凝眸便是惊心。
  试问天下,谁人如此不羁狂狷,除了当朝锦衣卫指挥使楼止,还能有谁。
  一声冷哼,披肩翻飞的瞬间,早有暗卫躬身成凳,奉其安坐。
  这里,是韩城。
  也是从前锦衣卫来迎接完颜凉入京时的行宫正殿。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就是灰尘覆盖。
  在这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谁也不敢抬头,不敢用力喘息。
  “本座只要答案。”楼止眉梢微扬。
  为首的黑衣暗卫快速上前跪在楼止脚下,“终于找到了,就在南理国宫中。”
  “地点呢?”楼止若琴弦拨鸣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分明极为悦耳,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冰冷刺骨。
  “有待寻查。”黑衣人垂头不语。
  楼止挽唇,“这么说,还是没找到?”
  “大人恕罪!”黑衣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底下众人,谁也不敢吭声。
  死寂一片,楼止却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鬓间散发,“鬼医去了南理国作甚?”
  提着一口气,黑衣人急忙道,“鬼医悄无声息的入了南理国,去找国师阿朗克。后来有人飞鸽传书,他才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南理国回天朝。”
  “飞鸽传书?”楼止眉头微蹙。
  “是,那只鸽子很特别,冠羽上有一簇红羽。”黑衣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小白?
  楼止冷笑两声,“本座留你们在此这么多年,你们却始终找不到本座要找的那个人。锦衣卫不养废物,你们该知道怎么办!”
  “大人恕罪,已然有了眉目,属下等一定查出人被关在哪。”黑衣人急忙磕头。
  一声低哼,楼止徐徐起身,“别让本座,再屠一次城。”
  “是!”所有人斩钉截铁。
  蓦地,楼止眉目微垂,“滚!”
  音落,拂袖而行。
  众人迅速分跪两侧,俯首不敢抬头。
  他不紧不慢的走向外头,玄袍翻飞的瞬间,披肩上的金丝绣血莲在火光中妖异绽放,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震慑。
  走出大殿的瞬间,身后的暗卫们如同夜里鹰隼,顷刻间飞窜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宛若从未出现过。
  抬头望着弯月如钩,艳绝的唇角勾出邪魅的弧度。
  凤眸凝着月华,泛着迷人的琉璃醉。
  终于有了眉目,等到事情结束,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不远处有火光快速的朝这边移动,楼止站在那里笑得魅惑。脚下陡然散开涟漪般的气劲,身后的火台熄灭殆尽。
  四下再次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喧嚣与脚步声纷至沓来,将行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楼止唇边的笑,越发浓烈。凤眸微挑,眸光幽邃,他站在那里,仿佛世间的一切繁华顷刻间都为他凝固静止。
  外头,千里传音般的幽冷之音破风而来,“指挥使不远千里而来,我这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268章 谁都别想留住他!

  所有的火光聚集在殿外,却无人敢踏入半步。
  不多时,便有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脚步声。是南理国独有的马靴落地的声音。
  浓眉阔目,坚挺的鼻梁,那人一身狐裘走进门来。
  他走到楼止跟前,花白的发,花白的眉,却是勾唇一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楼止慢条斯理的捋这袖子,修长的指尖拂过袖口的金丝镂空流云暗纹,“眼下这里是我天朝的地界,国师大人就不怕引起两国纷争吗?”
  “天朝皇帝有旨。一旦十三王妃诞下皇长孙,便会立为南理国的储君。指挥使觉得,如此做法代表着什么?”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理国的国师阿朗克。
  换言之,也就是完颜梁的师父。
  “那就恭喜了,完颜穆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完颜穆造了那么多的孽。还没有断子绝孙,真是叫人惋惜。”楼止邪魅谩笑。
  阿朗克也不动怒,却是低头嘲讽般的冷笑,“你这小子。真是嘴上一点都不留情。”
  楼止凤眸轻挑,“有情才留情,无情自然要绝情。”
  闻言,阿朗克眼底的光黯了少许。
  “公主之事,你总该给个交代吧?”阿朗克敛了面上的笑意,“时隔多年,也该有个了结。”
  “你们的消息倒是及时。”楼止蔑笑,“不过你确定这些人,能留得住本座?”
  “我们盯着韩城已经很久了。虽然抓不住你的暗卫,可是你来了……自然是要大军出动的。”阿朗克深吸一口气,“当年韩城屠戮,你真是心狠手辣,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楼止挑眉斜睨他一眼,“那又如何?完颜凉就死在这里,而这里早已是一座死城。如今这是天朝的地界,本座就算束手就擒。你们敢拿吗?”
  阿朗克点了点头,“天朝的指挥使,果然气度不凡。”
  顿了顿,阿朗克苦笑两声,“国主有命,今日必须拿你回去。”
  玄袍翻飞,楼止笑得邪魅,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浮起一丝冷蔑,“那就拿出本事。也教本座看看,南理国的国师的如何了得。比之当年的孔翎和如今的鬼医,是否更上一层呢?”
  蓦地,阿朗克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谁都不准提她的名字!”
  楼止嗤笑,“不提,便当没有发生过?可能吗?”
  阿朗克的眸,霎时变得阴戾可怖,一声怒喝,“闭嘴!”
  “不是想为完颜凉讨个公道吗?”楼止长袖轻拂,笑得邪魅恣意,“不妨一试。”
  “师父,我来!”却听得凭空一声高喝,伴随着一道人影快速欺向楼止。
  阿朗克一惊,“那木鲁,你不是对手!”
  话未完,一个魁梧的男子已从半空落下,一掌击向楼止。
  楼止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修长的指随意弹了一下肩头的散发,顷刻间流光戾气,锐不可当。
  “那木鲁!”阿朗克顿时脚下移动,骤然欺身上前,一把扣住那木鲁的肩头,两人霎时凌空飞跃,足足退开丈余才算避开。
  那指剑以惊人的力道骇然贯穿了身旁的墙,阿朗克甩开那木鲁,纵身飞身。掌风犀利而上,瞬时移形换影,已经逼近楼止。
  凤眸骤然眯起,楼止眸光陡沉,抬手便回了阿朗克一掌。霎时平地风波起,狂风大作,撕裂夜空的寂静。
  那木鲁心惊,急忙退开数丈远,衣袂被强大的掌力掀得拍在身上,发出“呼啦呼啦”的巨响。狂风之怒,连眼眸都睁不开。
  只听得轰然巨响,楼止退后一步,阿朗克却连退三步。
  抬头,两人各自面不改色伫立。
  四目相对,阿朗克赞许的扯了唇,“华云道人的弟子,果然厉害。”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楼止轻飘飘的睨了阿朗克一眼,“虽然你的功夫较之本座还是差了很多,但也算是个人物。”
  “你这臭小子的嘴,当真毒得很,看样子大师兄所言不虚。”阿朗克谩笑,“不过……你有如此能耐,我也就放心了。听说……”
  说到这里,阿朗克犹豫了一下,声音略显暗哑,“你娶了师妹的女儿。”
  楼止艳绝的唇浅浅勾起,“想喝喜酒,下辈子。”
  “你!”阿朗克一怔,面色微冷,“你别太嚣张。”
  “她是千寻,并非陌上一族,是故与你们谁都不相干。”楼止面不改色。
  阿朗克眉微皱,“她……好吗?”
  “没有你们干扰,她会活得更好。”楼止拂袖,款步朝着外头走去。
  “故人相问,别无他意。”阿朗克轻叹一声。贞圣低号。
  楼止斜睨他一眼,“你所谓的故人,都已长埋地下,如今何来的故人?所谓故人,就该故去,只该活在记忆里。”
  阿朗克苦笑两声,肩胛处生疼。
  他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你保护她,我也放了心。只是希望她不会与她母亲一般,因为执念太深而回不了头。”
  “她回不回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本座的手心。生或死,都只与本座一人相系。”他极为不屑的瞥了阿朗克师徒一眼,华贵的皂靴踩着空地上的沙石,缓步往外走。
  “外头已被重重包围,你未必能出得去。”阿朗克站在他身后。
  楼止翩然转身,笑得何其轻蔑嘲讽,“就那些酒囊饭袋,也想留住本座?若非本座刻意在此等你,你觉得还能见到本座一面?真是愚不可及。”
  音落,但觉冷风拂面,一道黑影掠过半空,顷刻间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速度之快,快如闪电,几乎无人能捕捉到这抹黑影掠过苍穹的踪迹。
  快,实在太快。
  连阿朗克都咋舌。
  后生可畏!
  也难怪楼止如此狂狷不羁,这样的功夫,确实鲜少有人能及。
  “师父?任由他这样走了,我们如何向国主交代?”那木鲁焦灼上前。
  阿朗克冷了眸,“交代?这辈子我向他交代的还少吗?交代交代交代!哼!”语罢,阿朗克怒然走出去。
  外头火光摇曳,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阿朗克师徒走出来,却没有看见可疑人的身影,当下都猜测纷纷。
  阿朗克冷哼,“都是废物,还不滚回去,尽给我丢人现眼!”
  所有人都懵了,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木鲁深吸一口气,“收兵!”
  音落,所有人马上撤离韩城。
  虽然这里没有天朝的军士驻扎,但这里始终都是天朝的地界。
  当初在完颜梁入京之时便已经划定了界限,韩城如今归入天朝,他们擅入边境极为容易被当做两国开战的借口,当年的楼止不就是这样?
  这才导致了天朝与南理国数年来兵戈不断,战火不熄。
  翻身上马,阿朗克却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
  一侧,那木鲁蹙眉,“师父是因为大师伯的缘故,才会纵了楼止?”
  阿朗克摇头,“我虽敬重大师兄,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
  “师父到底还是顾念着师叔的女儿。”那木鲁犹豫了一下,“只是国主那里……”
  “让他自己去,哼……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跟楼止动手?哼!我只恨自己当年闭关太久,否则师妹怎会死得那么惨?”阿朗克面色微白,“如今谁敢动她的女儿,就是与我为敌!”
  “师父!”那木鲁心惊,急忙环顾四周,“慎言。”
  “哼!我帮他教出了那样一个女儿,他还想怎样?”阿朗克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回去之后照实说就是。”
  那木鲁颔首,“徒儿明白,那小师妹她……”
  “还提那个逆徒?”阿朗克怒然直视那木鲁,“我教她功夫,原以为她与她父亲的心思是不同的,才想着让她有一技傍身,来日便是离开皇宫离开皇室也能谋一条生路。哪知每每在我闭关她便出去杀人,你竟还敢帮着她瞒我!若不是大师兄来找我,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养了一条白眼狼!”
  “师父……”那木鲁垂下头,“所以大师伯动手的时候,师父觉得内疚,压根不还手。”
  “还手?”阿朗克怒不可遏,“那什么脸去还手?圣手门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我恨不能大师兄直接一顿揍,打死我算了,免得成日看见你们这些个逆徒,气个半死!”
  那木鲁面色微白,“请师父责罚。”
  “责罚?你没见你大师伯指着我的鼻子骂吗?教不严师之惰!罚你,还不如罚我自己来得痛快!”阿朗克哼哼两声,风过鬓角,果然还有一些淤青残余。
  可见当日千成下手,却是没有留情。
  要知道当日完颜梁险些要了千寻的命,千成找到了阿朗克自然是来拼命的。
  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这下手自然能有多狠,就有多狠。
  马蹄声声,快速撤离韩城。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楼止玄袍迎风翻飞,笑得微冷。掌心有一张纸条,打开来,上头只写着两个字:活着。
  深吸一口气,楼止看了看漆黑的夜。
  一只鹰隼徘徊上空,久久不去。

☆、第269章 我这个人这条命,你要还是不要?

  鹰隼飞落,只一眼脚踝上的信件,楼止骤然腾空而去。
  上书:夫人欲赴漠北。叩请速归。
  应无求!
  韩城距京城,千里之遥,马不停蹄也得数日。
  千寻早已料到,楼止既然说是五日,那么按照折返的路程计算,最快的行程必得两天昼夜不歇的赶路。
  黎明的光,哒哒的马蹄声。
  可惜千寻听不见,看不见那一抹疾驰在归程路上的玄袍男子。
  为你红衣换玄袍,有何惜?
  为你墨发白如雪,有何惧?
  千寻站在南北镇抚司的侧门。回头望着熟悉的一切。上官燕将行囊放在马背上,抿着唇轻唤了一声,“少主?”
  羽睫微扬,千寻挽唇轻笑,“走吧!悄悄的,最好。”
  应无求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刀柄,“夫人。还是等大人回来再做决定吧?万一大人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千寻笑了笑,“我留了一封信在书房,他会明白的。”语罢。千寻牵着马缰,“应大人,保重吧!此行不知结果为何,但愿还能回来。”
  闻言,应无求俯首,“四下的探子,卑职皆已清理干净,想来不会有人知道夫人离京之事。”他扭头去看同样牵着马缰的上官燕,欲言又止。
  “我去前面等。燕儿,你跟应大人好好说话。”千寻翻身上马,毫无预兆的策马而去。
  “少主?”上官燕几欲去追,谁知却被应无求一把拽住了手腕,硬生生拽到僻静处。
  四目相对,上官燕一怔,“你要作甚?放手!”
  应无求咬着牙,“不放!”
  上官燕蹙眉。今日的应无求这是怎么了?
  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想抽回手,却还是被他死死握住。
  见状,上官燕挑眉,一身冷厉,“应无求,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少主虽说要我与你好好说话,可是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我之间,能说什么?”
  “说我……喜欢你。”应无求的声音一抖,竟然脱口而出。
  上官燕眨了眨眼睛,“这有什么,我也喜欢你。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自然要守望相助,相互扶持的。”
  应无求嘴角直抽抽,他都说得这样清楚了,奈何上官燕还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他蹙眉,“我说的喜欢不是……不是你想的这种。”
  “兄弟之情,我懂!”上官燕大义凛然,还在抽着自己的手,谁知应无求还是死死握住不放。她疑惑的挑眉看他,“放、放手!少主还在前面等着,应大人你……你放手!”贞圣吉巴。
  应无求忽然将她拽入怀中,死死抱着不放。
  上官燕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应无求,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或者病的不轻?”她用力推了他,试图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不知为何,对于这次他的拥抱,她竟没有以前被男儿轻薄的嫌恶感。
  似乎……
  他一把扣住她伸出的手,将她两只手的手腕双手握住。
  下一刻,他忽然将上官燕抵在了墙壁上,义正词严,用一种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口吻一字一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兄弟之情,不是同门之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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