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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歆年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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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歆将布条挑出来展平，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遇天必煞”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些繁复的条纹，明显是一张符咒。郑灵看了也是大惊，手脚发抖。
简歆虽然勉力冷静，但看到这种恶意的符咒也不禁心里一颤，心中定了定，“这符咒应是不怀好意，‘必煞’二字应是诅咒某些人，而‘天’则是。。。”
简歆说着说着发现了不对劲，郑灵也满脸惊恐，天，这世上谁能称作天呢？郑灵不禁脱口道：“天？莫不是皇。。”说了一半自己又猛然掩住口，慌忙地看向已经关上的房门。
简歆压下心中的惊愕，露出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冷静，掀开一旁油灯的灯罩，拿起符咒，靠向火焰。
郑灵看着简歆的动作，“歆歆，你要烧了这符？”
简歆沉声道：“有人偷换了你的荷包，将这符咒暗藏在假荷包内，定是有什么计策要来谋害于你。今日幸运，被我们发现了其中端倪，这符咒留下迟早是个祸患，烧了干净。”说着符咒便在火焰的燃烧下变成了灰烬。
简歆将灯罩放回原处，看向安心的郑灵，严肃开口：“这还不算完，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加害与你，这人竟能不动声色地换了你身上的荷包，必然是有眼线安插在你身边，接下来他必有一番动作。”
郑灵也不愚笨，被简歆这么一说立时有了感觉，思索道：“今日是弄菊帮我换的衣物，想来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可是她自小便跟在我身边的，怎么会背叛与我呢？”
“即使如此也有可能被人收买，我们且不动声色，看看接下来那人会有什么动作。”简歆想了想，“你的衣裳首饰莫不是也是这个丫头在管？”
郑灵将原本的荷包戴上，摇了摇头：“弄菊只负责平日的梳洗打扮。”简歆点了点头，两人还是不放心，将假荷包藏好后，又把屋子里角角落落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物件，只静候事情发展。
过不多时，李嬷嬷便来唤她们前去见驾。两人相携而走，看见低垂着眉眼的弄菊，郑灵按照之前和简歆商量好的说：“弄菊，你且来陪侍。”
弄菊似是一惊，身体一抖，缓步走到郑灵身后，与婉杏和雅书站在一处。简歆和郑灵之前考虑过，决定将弄菊带上，免得她在院子里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不若放在身边来得放心。
到了正殿，已有两人坐在正位，一位是太后，另一位则穿着明黄龙袍，明显是皇上。简歆和郑灵走到殿中央请安，抬眼微微看了一眼皇上便感觉到了久居上位的尊贵逼人的气势，这也才发现正殿里还端坐着一位身段妖娆，装扮精致的贵妇人，只听郑灵请安简歆才知道这位是宁王的生母——宁贵妃。后宫目前没有皇后，宁贵妃可谓是实际的掌权者。
见了安，皇上便赐了座，她俩在贵妃下首落座。皇上淡淡地开口道：“灵儿之前落了水，朕甚是担忧，今日听闻救了灵儿的顾四小姐进了宫，便过来看看太后，顺便看看灵儿的恩人是什么模样。”
简歆心下有些明晰，皇上果然与太后娘娘不甚亲厚，毕竟皇上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都不称呼太后为母后。她正想着，郑灵突然开口道：“皇上，那您见到了歆歆，是不是觉得她特别好啊？”
简歆吓了一跳，郑灵怎么如此说话，不禁抬头看向皇上的表情，令她惊讶的是，皇上脸上竟然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完全不曾责怪郑灵的无礼。后来她才知道，郑灵是太后抱养，小时候便在皇宫长大，经常在御花园里疯玩，皇上那时也已经有了好些成年的皇子公主，突然见到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觉得她可爱，便也经常逗着她玩，也是因为皇上对郑灵的爱护，她才会如此单纯活泼。
皇上听了郑灵的话，哈哈一笑，“灵儿也真是，这么喜欢顾四小姐吗？”郑灵又缠着皇上问简歆好不好，弄的简歆有些羞愧，皇上没办法开口道：“是是是，你的歆歆很好，行了吧？”叹了口气，又自顾自说道：“朕既然说了好，总不能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你这丫头想来是为了你的歆歆让朕出血呀。罢了罢了，来人，忠孝伯府四小姐救人有功，端庄贤淑，就赏日前进贡的那套南海珍珠首饰吧。”
郑灵这才满意，简歆慌忙谢恩。起身时却注意到一旁的宁贵妃看向郑灵有些不同寻常的眼光。
第十章 发现主谋
殿中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宁贵妃适时地开口：“太后娘娘，皇上，今日臣妾前来，也特意带来了特制的点心——翡翠芙蓉糕。不如让人端上来尝尝如何。”
皇上看起了心情极好，便允了。宁贵妃招手让早已准备好的婢女将吃食端进大殿，简歆心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端着糕点地婢女走到郑灵身边，托盘一斜碎渣便落了郑灵一身。
郑灵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那毛手毛脚的婢女便慌忙地掏出帕子想要拂去郑灵身上的残渣，郑灵也发觉不对，忙想躲开，腰间佩戴的荷包不知怎么就掉落到地上，撒了一地的香料叶子。
宁贵妃也似惊了一跳，斥责那婢女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在灵小姐面前毛手毛脚，还不下去领罚。”说完又向她身边的丫头给了个眼色，“翠浓，还不去吧灵小姐的荷包捡起来，看这东西撒了一地。”
翠浓会意，快速将荷包捡起，不动声色地翻找了一番。简歆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见翠浓的脸上出现了慌乱和惊诧，心中不禁浮上淡淡的厌恶之感。她果然没有看错宁贵妃眼中对郑灵那一闪即逝的狠毒。
郑灵也明白过来，脸上也没了笑意。宁贵妃还不知缘由，只等接下来事态发展，翠浓该适时地发现那张符，然后她才好将这件事扯到皇上身上去。然而她却迟迟等不到翠浓开口，转头瞄了一眼翠浓，看她脸上带着为难之色，也猜到了事情出现了纰漏。虽然一时不明白究竟为何，但她不愧是久居宫中的贵妃，不过一瞬便恢复了神色，“这荷包做得可真是漂亮精致，翠浓，还不递给灵小姐。”
郑灵亲手接过荷包向宁贵妃道了声谢，简歆在一旁瞄了一眼，心中有了定夺，开口道：“果然如贵妃娘娘所说，这荷包上鲤鱼戏水的花样可真是精致，听说这是太后娘娘赐的荷包，果然是不同寻常。”太后娘娘一直和皇上在上首旁观，此时听到简歆提到她，心里也顿觉奇怪。
只听简歆话锋一转：“咦？可是这荷包系带上怎么会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刚刚荷包内的香料都洒了一地，”郑灵也看向荷包，果然也发现了，她有些不解地看向简歆，只见简歆飞快地示意了一下她身后，便很快明白了。
郑灵附和道：“是啊，这可是太后娘娘赏我的荷包，每日戴在身上，怎么会这样？”
皇上看着这一幕幕，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是谁照料灵儿平常的衣物，连如此重要的衣物都能出现闪失？”
郑灵也一脸不耐，喝道：“弄菊，怎么，你还不出来？！”
弄菊身体一惊踉跄着出来跪下，她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错，贵妃娘娘不是应该“偶然”发现她藏在荷包中的符咒然后她再出来指认灵小姐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摸不着头脑，但她明白自己今日怕是逃不过去了。
想到这，弄菊伏在地上不停地重重磕头，不一会额头就红肿了一片，“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了，小姐，请饶奴婢一命吧。”
皇上早没了耐心：“这样不经心的奴才还不打出去？灵儿也大了，太后也应该给她选几个用得顺手的人伺候着。”而宁贵妃看见弄菊的下场也绷不住了，面色泛青。
皇上一甩袖子，起身就要离开。“今日朕也乏了，改日再来看太后。”竟头也不回地出了正殿，也没有理会一同前来的宁贵妃。宁贵妃见状，也连忙告辞，跟着出去了。而弄菊早被人拉出去，最后的下场应是打上一顿板子在分配到浣衣局去熬着吧。
太后脸色也不好，“今日天色也晚，哀家也就不多留顾四小姐了。李嬷嬷，送四小姐出宫。”简歆从善如流地行了礼，郑灵也明白太后这是要问清事情原委，歆歆先离开也好，也没有开口挽留。
简歆被李嬷嬷送出宫后，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忠孝伯府，却浑然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她回到府中倒也没有人为难她，洗漱完毕后，简歆累极了，躺在床榻上，盯着碎花床幔，脑海里不断回放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平日不爱和姐妹们玩耍，也很少出门聚会，闲暇的时间总用来看书。书的类别也不拘泥于诗词，一些地理、人文、政治等方面的书她也看的津津有味。是以她对于现在的时事也不是全然不知。
当今太后是郑国公的亲妹子，而成王妃则是郑国公的嫡女，郑国公府和太后无疑早已站好了队，分属成王一派；而今日见到的宁贵妃则是怀王的生母，后宫的实际掌权者。众所周知，成王和怀王都是储君的种子选手，彼此之间竞争摩擦，甚至排挤打压都不稀奇，这也就能解释今日宁贵妃向郑灵下手的动机。只是她不明白，宁贵妃很耐得下性子，在郑灵的身边安插了如此之久的眼线，为何今日草草便用掉，整件事情做得也并不隐秘，究竟是有什么事迫使她匆匆动手。
简歆虽然分析能力不错，但是她只是一个寻常闺阁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了解的信息太少，难以分析出门道，索性撂开不想，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再说太后宫中，郑灵正向太后叙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太后听完，心中恼怒，宁贵妃竟能在灵儿身边堂而皇之地安插眼线，又气自己竟全无察觉。
看向郑灵稚嫩的眼神，不禁暗叹一口气，这丫头不谙世事，被人算计还不自知，今日若不是顾简歆，恐怕宁贵妃早已得逞，这顾简歆心思缜密，处事冷静，倒是不同于寻常女子，她三番两次搭救灵儿，或许真是灵儿命中的福星，不由得有对简歆高看几分。
随后几日，太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宫里的人清洗一番，还真揪出几个可疑之人。
第十一章 寺庙祈福
还是那个书房，华服男子纤长的手指捏住暗卫送来的密报，瞳孔不自觉放大。
如前世一般，宁贵妃的计策匆匆上演却只开了头就谢幕了，只是这一世郑灵的手段似乎不如之前那般凌厉，宁贵妃在他前世可是跌得很惨，陷害不成反被倒打一耙，郑灵竟然将那符咒移花接木到宁贵妃的荷包里，难道这一世的转变是因为他插手救了落水的郑灵？
如果真是如此，之后郑灵的手段会不会有所改变？他不能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再次得手，不能再让成王落败的历史重演。他的眼神多了一丝丝坚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变凉，宫里静悄悄的，自简歆入宫那天后，宫里就一直很风平浪静，郑灵也没有任何消息，但当日宁贵妃所做的事却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时不时她会担心郑灵的处境。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与二姐姐的关系在她从宫里回头后就变得愈发亲密。闲暇之时，她或是听二姐姐弹琴，或是与二姐姐下棋，母亲在诧异她与二姐姐走的走的近的同时，也惧于大太太而很少给她脸子看。她的日子过得倒是无比惬意。
这一日，各房在老太太这用完午饭，正坐在一处闲聊。大太太突然道：“明日简宜她们姐妹沐休，媳妇想带她们姐妹几个去京城外的福因寺，捐些香油钱。”
福音寺是京城贵妇人最爱去的寺庙，香火旺盛，忠孝伯府也是常客。没等老太太说话，二太太便插嘴道：“大嫂怎得突然兴起去福音因寺的想法，不知弟媳有没有荣幸一同前往？”
大太太神色不变：“二弟妹若是想去，一同去便是。”
简歆最近日日都往二姐姐那儿去，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二姐姐也已十四，明年就要及笈，大太太早就开始为她相看亲事，想是有了眉目，这才想带二姐姐去测算一下姻缘，带上她们姐妹几个也是为了打掩护吧。
老太太看了看两个儿媳：“老大媳妇既是要去，就要带好她们几个姐妹，老二媳妇也跟着帮你大嫂，老三媳妇若是无事也同去吧。”
三太太起身婉拒道：“简媛近日受了风寒，明日便不去了，媳妇留在府中照看她。”老太太也想起这回事，便点头同意：“我倒是忘了五丫头病了，那明日就老大、老二媳妇带着几个丫头去吧。”众人看老太太乏了，便也退下。
二太太带着简芸回到院子，一路上简芸一直嘟囔着不想去寺庙，安氏在简芸背上狠狠拍了一下，简芸尖叫了一声：“娘，你干嘛呀打我？”
安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傻丫头，你以为你大伯母干嘛突然要去寺庙，还不是为了你二姐姐的婚事。这次跟着去肯定能见到平常不轻易接待香客的福仪方丈。”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啊？”简芸道。
安氏笑道：“到时见到了方丈，不也能让她帮你算算？”简芸这才明白，羞红了脸，却也期待起明日的出行。
坐在马车上，简歆望向正做女红的雅书，今日她将婉杏留下看院子，只带了雅书出来。
“我抄写的佛经带了吗？”雅书点头称是。简歆每次有机会去寺庙，都会将自己抄写的佛经带上，她没有银钱，只好用自己亲手抄写的佛经为生母方姨娘悼念。
马车缓缓驶上前往福因寺的山路，福因寺历史很悠久，本来是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寺，后来不知怎么香客突然增多，寺内也出现了不少德高望重的高僧，甚至开始为皇室服务，这才在山顶上扩建，这座山也被称作福因山。
行了一个时辰有余，她们才到了福因寺门口。雅书扶着简歆下了马车，大太太领着一众女眷进了寺，便有监寺师傅来迎接：“夫人，小僧恭候许久了，请随我来。”
大太太本欲随着大师离开，却有一个身穿玄青色云纹锦袍的年轻男子从一头黑色的高头骏马上跃下，到了她们眼前。大太太定睛一看，脸上便笑开了：“这不是阿煊吗？”
这个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只见他伸手一揖：“夫人安好。正是郑某。见到夫人在此，便前来打个招呼。”这男子的沉稳帅气的举动瞬间引起了周围官家小姐心中的粉红泡泡。
这位郑公子便是郑国公府最年轻的一辈，是郑国公的孙子——郑煊。郑国公府一代单传，到了这一代就只有郑煊一根独苗。郑煊也是十分了得，自小读书习武，在他十六岁的时候连中三元，是皇上钦赐的状元郎，目前已在大理寺入职两年，手握实权。
而大太太本是镇武将军府的小姐，与郑煊的母亲，也是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闺中密友，所以说来，大太太与郑煊的关系也是非常特别的。
大太太笑着说：“你怎么今日到这来了？”
郑煊拱手回答道：“今日有些差事要办，便到这里来了。夫人这是要来上香吧，我就不打扰夫人了。”大太太微笑颔首，目送郑煊上马离开。
简歆一直低头没有看向大太太和郑煊，却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目光，她微微抬头，眼前只闪过这个郑公子黝黑的眼眸，他便骑马绝尘而去。一旁的简芸激动地尖叫，显然被郑煊的英姿折服，简歆用力驱逐出心中的怪异感，放缓了心情。
在监寺的带领下走了一小会，简歆跟着大太太在一处厢房安顿下来，大太太本想让安氏带着简芸、简宜去上香，然而安氏执意要带简芸和大太太母女一同去见福仪大师，大太太有些无奈，看向简歆。
简歆识趣地开口：“大伯母和母亲请放心，我可以自己去上香，随后就会回来厢房，不会乱转的。”本来她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更加自在。
大太太这才点点头，“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上完香就回来，我和你母亲很快便回来。”简歆点头称是。
简宜也不放心地拉了简歆到一边：“四妹妹，今日我实在有事不能陪你，你自己一个人可要小心。”简歆了然地笑了，惹得简宜脸上浮起两片红云。
待得大太太一行人离开后，简歆暂且休息了一下，也带着雅书往大殿里去。大殿里香客众多，多是穿着华贵的各家太太小姐，简歆在其中倒也不眨眼，拜了佛，简歆熟门熟路地将手抄本佛经交给专管经书的小僧，便准备离开回到厢房。
第十二章 无心发现
往厢房去的那条路很是幽静，简歆带着雅书慢悠悠地散着步。正遇到一个斜坡，斜坡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雅书掀起挎着的小篮子上的布，拿出一个小牛皮水壶，拧开盖，“小姐，喝点水吧。”说着将水壶递过去。
走了这么些路，简歆确实有些口干，接过小水壶喝了一口，手一不稳，水壶掉在了地上，顺着斜坡骨碌碌地滚了下去，隐在了密林里。
简歆眨了眨眼，抱歉地对雅书说：“本来你也可以喝上一口的。”雅书连忙说自己不渴，对于小姐对下人的格外友善雅书也是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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