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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几天下来以后，东市场上的那些摊主渐渐认识我了，于是我也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老头子每次喊他们猪肉张，咸鱼李，泡菜王，烧饼陈的时候我都会默默记下这些称呼，虽然一开始因为这些称呼的数量太多，我的脑子又不太好使，搞得那些名字乱七八糟的在我脑海里像是在搅一潭浑水。

　　　　当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再怎么笨也能勉强记下几个人，如果刚好遇到我记住的，我就会抢在老头子前面大声的和他们打招呼，碰到那些没记住的，我就等老头子开口了我再说话。

　　　　个把礼拜过后，几乎整个市场的摊主都知道我在拜师了。

　　　　老头子这边却烦死了，反正他每天都要数落我，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想尽各种办法赶我走，老头子有时候气急了连侮辱性的词语都出来了。

　　　　我倒是无所谓了，是他让我主动放弃自尊的，我也照做了，一个人连自尊都没了，那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他骂他的，我一概置之不理。

　　　　老头子终于受不了了，这天他刚一回到家就跟我吵吵嚷嚷的说他要报警，我依旧不吭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于是真的他就打了报警电话。

　　　　说实话的我还是有点紧张，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还见不得光，我远远的看见一个警察骑着摩托车闪着警灯过来了，我怕被他发现就躲到不远处的一簇草丛后面，警察肯定不会在这些杂事上面浪费太多时间，来了一会就走了，于是我又跑出来接着我的计划。

　　　　老头子又叫小区里的保安来赶我，起初他赶我就跑，然后趁空子又钻回去，几天以后保安也受不了了，反正他知道我在拜师，而且我又不会偷东西或捣乱，于是他干脆就直接放任我了，后来任凭老头子怎么发火，保安也不理他了。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只要自己愿意放弃自尊真的能干很多以前干不了的事情。

　　　　我还意识到了一点，我主动放弃了自尊，然而我却得到了别人的好感和尊重。

　　　　市场上的那些人见我锲而不舍每天追着老头子，他们纷纷为我加油打气，还经常劝老头子把我收了当个手下。还有小区里的保安和清洁工，他们见我天天准时报到，后来甚至还主动为我提供老头子作息时间的情报。

　　　　于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所期盼的转机终于来了。

　　　　这天一大早我来到老头子的小区门口，保安牛哥看到我远远的就跟我打招呼，这家伙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少赶我，现在反而成了我最热情支持者。

　　　　“东勋，这么早就来跪大门了？”

　　　　“嘿嘿牛哥，早上好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上班时间到了要准备开工。”

　　　　“你比我这个真正上班的人积极多了。”

　　　　“老头子起得早，我也得赶早才行。”

　　　　我走过去，牛哥把我拉到身边，低着头在我耳边说。

　　　　“我跟你说啊，昨晚老头子肯定很晚才睡，我上夜班发现他屋里的灯亮到两三点。”

　　　　“真的？谢谢你了牛哥，我请你抽烟。”

　　　　虽然这情报好像没什么用，不过我还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到他手里。

　　　　“嘿嘿谢啦，你一定要加油哦，我和其他人打赌了，我赌你一定成，你可别让我输了。”

　　　　“一定一定。”

　　　　我又一路哼着歌来到老头子大门外，扫地的郝大姐远远地看见我就冲我笑，我向她招手问好，然后熟门熟路扑通一声跪在大铁门外，我发现这动作越做越麻利了，要是有个下跪比赛，我绝对拿第一。

　　　　原本，我要在这里跪一个多小时老头子才会出门打太极，可是今天，我的膝盖一挨着地，那扇大铁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我愣了一下，就看见老头子穿着睡衣迈出门来。

　　　　我以为他又要骂我，于是跟平常一样低下头一声不吭。

　　　　只见老头子走到我跟前。

　　　　“你，今天去给我收一笔账回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头子又继续说了。

　　　　“在莲花广场，有一个断了双腿的乞丐叫徐三脚，他每天都会在那里讨钱，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去把他欠我的利息收回来。”

　　　　他说完没等我开口就转身回屋里去了，我发了半天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让我替他去收利息，是不是代表我收回来以后他就愿意教我了？

　　　　这些细节他都没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总得先把这个叫徐三脚的家伙欠的钱先收回来再说。

　　　　我走到小区门口，保安牛哥见我这会就要离开了，很吃惊。

　　　　“东勋怎么了？今天不跪大门了吗？”

　　　　“嘿嘿牛哥，今天有点事，弄不好以后都不用跪了，我走了，拜拜。”

　　　　“怎么？你不拜师了？东勋？喂喂，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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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考验
　　　　莲花广场，这座广场中央因为有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雕塑而闻名，它是这座城市的标致，是它的象征。

　　　　这里虽然叫广场，可是它的总面积可能还没有一个赌场大，因为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建一座巨大的广场就等于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我在广场东边一个靠近马路的小阶梯底下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只见他衣衫褴褛的坐在一部板车上面，特意露在外面的一双断腿像一件展览品一样悬挂起来给路人参观，板车前面是一个大碗，是他赖以生存的家什，除了这件家什之外，他还有一个口风琴，用挂在脖子上的钢铁琴架将其固定在嘴巴前边。

　　　　他吹的曲很难听，混乱的旋律更像是杂乱无章的噪音，我在他旁边站了半天愣是没有听出来他到底在吹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挣钱，偶尔几个路过的人会把5元10元的硬币丢到他面前的那个碗里去。

　　　　“大叔，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徐三脚？”

　　　　我走到他面前问他，他停下口琴看着我。

　　　　“是我，怎么了？”

　　　　“那请问你认识东市场的贵利王老头子吗？”

　　　　“王老头我认识，干嘛？”

　　　　“是这样的，我是来收你欠他的利息。”

　　　　“你是谁？”

　　　　“我是。。。我是他的徒弟。”

　　　　“王老头什么时候收徒弟了？我怎么不知道。”

　　　　“刚收不久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没空，你走开别来妨碍我。”

　　　　他说完不理我了，继续吹他的口琴。

　　　　我有点急了，不过想想也是，老头子又没给我任何信物，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够证明我和他的关系，这一点让我有点为难。

　　　　“大叔，你把钱给我吧，我还要回去交差的。”

　　　　他没有理我。

　　　　我知道自己又碰上硬茬了，上次遇到的那个悍女，我被她整了两天，最后还是没能把她拿下。

　　　　要是这次再收不到钱，那这段时间我的努力就白费了，老头子自然就有理由直接把我踹掉。

　　　　我看到徐三脚面前的碗里有一堆纸币和硬币，全部堆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于是我威胁他。

　　　　“大叔，你要是不还钱的话，我把你碗里的钱拿走了？”

　　　　他停下口琴瞪着我。

　　　　“哼，你敢拿走我就敢喊抢劫，你有本事跑得掉那你尽管拿走吧。”

　　　　“大叔，那你想怎么样？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收到钱的。”

　　　　“要不然这样吧，你去那边等着，等晚上我讨够钱了我就给你。不过，现在是中午我有点饿了，你先去给我买个饭吧。”

　　　　我心里顿时把他草了七八遍，可嘴上却说。

　　　　“那你别骗我？晚上一定要给我。”

　　　　“一定一定，我徐老三一向说话算话。”

　　　　我只能站起来去给他买饭，才走出几步，他竟然在我背后吆喝。

　　　　“喂小子，天气热再给我来个西瓜，对了我还要喝可乐，别忘了。”

　　　　我又把他草了十几遍。

　　　　我走进餐馆，给他打包了一个快餐，自己顺便买了个包子啃，又按他的要求给他买了西瓜和可乐，这些东西直接就花了我一天的饭钱，我从家里带来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这个礼拜幸亏林锋那小子又成功收到一笔账拿到一点奖金，要不然我们两个早就揭锅盖了。

　　　　我这时终于明白那句话，站着借钱跪着讨钱的真实含义了。

　　　　我跟那家伙要债，竟然还要先讨好他，不过为了顺利能够要到账我还是忍了，毕竟这是老头子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算他叫我跪下来求他，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我提着东西给他送过去，看到他狼吞虎咽吃着叉烧饭，我走到不远处找了块阴凉的地方休息。

　　　　好在这段时间我等老头子已经等习惯了，在这里等他一个下午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终于到了晚上，我看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想必他应该有足够的钱给我了，于是我连忙跑过去。

　　　　“大叔，到晚上了，给我利息钱吧。”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你是谁？”

　　　　“我是贵利王的徒弟，你中午答应我的，等晚上收工就给我利息钱。”

　　　　“是吗？我认识你吗？我有说过吗？你有证据吗？”

　　　　他说完用手推着身子下面的滑板车就准备离开。

　　　　我彻底急了，看来这老王八蛋在耍我。

　　　　“大叔，你怎么能不讲信用？你让我给你买中午饭就算了，还骗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下午？”

　　　　“谁看到了？谁看到了？我反正不知道。”

　　　　我火了，就算这段时间我彻底放下自尊，自以为已经练得刀枪不入，可是他竟然一下子就把我惹恼了，我知道自己的修行还不够，不过现在，管他的呢。

　　　　我一下子揪住了那个老王八蛋的衣服，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可是他却冷笑了一声，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哼，怎么？想打我？来呀，尽管把我打死更好。”

　　　　我喘着粗气，看着他那嚣张的样子很想一拳怼下去，但是我知道那没用，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恨恨的甩开了那个王八蛋的衣领，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学着林锋的口吻吼道。

　　　　“老家伙，我劝你还是快点还钱，这次我要是拿不到钱的话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的，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把钱付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准弄死你。”

　　　　我的话一落，徐三脚却笑了。

　　　　“嘿嘿嘿，你们放高利贷的永远就只会那两招，别威胁我了赶紧来点实在的吧，在这里光说不练没意思。”

　　　　“你尽管弄死我，要不然你也可以来挖我的器官去卖，不过我身上有病，这器官好像不怎么值钱，实在不行你拿根绳子把我勒死，再把我的尸体卖给医学院上解剖课用。反正我徐老三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想怎么样随便你，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他说完理都不理我，一边用他的断腿撑这地板，一边推着他的板车慢慢挪远了。

　　　　我彻底愣住了，这他吗的还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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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3　老师的第一次授课
　　　　看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我真的急了，想到自己回去没法交差，那还不被老头子嫌弃死，嫌弃我倒无所谓，可他就不愿意教我了。

　　　　于是我连忙追上他，好在那个老家伙没了双腿，在地上挪的速度比蚂蚁还慢。

　　　　我沾了一点口水抹到眼睛下边，又使劲把眼睛揉红。

　　　　“大叔，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请您还钱而已，您就看在我今天给你买了午饭，又眼巴巴的等了您一个下午的份上，把钱还给我吧。我为了拜师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要是我今天收不到钱回去，老师就不会收留我的。”

　　　　“大叔我求您了，您就当做办了一件好事，支持一下我这位热血青年吧。我向您保证，以后等我挣到钱了一定经常来给您买午饭吃。”

　　　　他停下来笑眯眯的看着我。

　　　　“嘿嘿小子，你说再多的好听话也没用，我这个人软硬皆不吃，在我徐三脚的心里面钱最重要，没有什么力量能将它从我身边夺走，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你就省省吧别浪费力气了。”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低声下气的求他，他都不再理我了，只顾着用他那双断腿拼命的在地上挪动，我彻底没辙了，只能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老头子家的，我在门口站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去敲他的门。

　　　　就在这时，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老头子从里头走出来。

　　　　“怎么？一脸的衰气，钱没要到吗？”

　　　　“老师，他软硬皆不吃，我真的没有办法。”

　　　　老头子‘哼哼’一声冷笑。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你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就想进屋，我急了。

　　　　“老师，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您明天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想再试试。”

　　　　“难道你明天就有把握把钱收回来了吗。”

　　　　我没有吭声，说实话的我没那个信心，但是古人还不见黄河心不死呢，我就算要见棺材了也总得挣扎一下不是吗。

　　　　只见老头子接着说。

　　　　“我猜你明天也要不到，徐三脚那个人我很了解，他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好吧，我明天再给你一天，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点头，看着老头子转身进了屋。

　　　　我在门口发了半天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明天应该怎么去收那个钱，就像老头子说的，那个王八蛋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叫我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碰壁吗。

　　　　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可是那扇铁门却又打开了，只见老头子走出来把我喊住。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是怎么猜到上次吃饭那位大婶所买的大乐透号码的，她有三个小孩，每天要为她的三个孩子做三份饭，洗三份衣服，要交三份学费，所以3这个数字一直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有8月13号是她丈夫的忌日，这个日子她也会一直记住，而她家门牌号是19，每月交水电费的时候都会接触到这个数字，而24则是她那个饭馆几乎每一份菜的统一标价，这些数字她平常经常接触，久而久之就会在她的心里烙下烙印，所以她做梦才会梦到。”

　　　　老头子见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于是接着说。

　　　　“还有上次吃饭的时候是我让她向你收高价的，因为在你进餐馆之前我就断定你肯定会跟过来并抢着要给我买单，为了让你知难而退所以我才那样做。好了，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想明白了明天就好好干。”

　　　　老头子说完就把铁门关上了，这下我彻底懵了，因为我的大脑需要整理太多信息了，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