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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宠爱-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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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一板一眼,他笑道:“李夫人可欢喜?”

    “自是欢喜,民妇长这么大,从没摸过那般润儿的白玉,只想着天上的宝贝也不过如此。”

    “这话过了,那玉壶虽好,论润泽也比不过本王这只蝉儿。”他展开手中摩挲玉玩,那蝉儿就如同含着水珠儿一般晶莹圆润地摊在手心。

    沈宁望了过去,笑而不语。

    “东旌辰”赐坐,大有长谈之意,沈宁只得打起精神应对。

    “方才花姑娘求见本王,万福却说你怒气冲冲,把她打了一巴掌?”

    这话颇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沈宁眉头轻皱,道:“这丫头一早上不见个人,到这儿来了连民妇也不告诉一声,民妇气不过,罚了她一巴掌。”

    “你可知花姑娘原乃花将军府二小姐?”

    “自是知的,”沈宁一笑,“可她如今身为下贱,我这当主子的难道教训不得?”她总是太冲动,又被人抓住了把柄。

    假王爷带了一丝意外看她一眼,旋即带了些危险意味地道:“花家流放云州,女子为官妓,怎地成了李府的私奴?”

    “王爷有所不知,有一年云州闹旱,□□米粮迟迟未到,李府大开私库,顶去云州一时之灾,游大人大喜,我家小叔子心仪小花姑娘已久,便向游大人讨要了她,回来又怕家慈责骂,才放在我的房里。”流放官妓向来为官家享用,但也可做为官家拢络的手段,是可由官府中人送赠于人的。

    这话有些意思,“小花姑娘上色娇婢,本王甚为喜欢,恰巧本王此次出来未带婢子,衣食起居多有不便,不知夫人可否割爱?”

    “……”沈宁似笑非笑地看向一脸从容的男子,那墨眸闪现丝丝笑意,与其对视。她面上保持淡定,心里头早就发飙,丫的什么耳朵听不懂人话,明明她说人名花有主了,还强抢民女?她恨这个没王法的世界!

    屋内沉默久久,假王爷好笑地勾了勾唇,这妇人好大的胆子,他亲口讨要一个婢女,她居然迟迟不答?莫非是认为花家平反有望,盼得藉此与将军府攀上关系?倘若如此,她方才应不会不留情面地打花弄影一巴掌。究竟是何事,让她气恼至此?

    这寡妇,恁多乐趣。

    “王爷,小花姑娘如今是罪女之身,民妇怕您收了她,陛下那儿……不好交待。”好不容易,沈宁才找着理由开了口。

    “无妨。”没有理由,没有解释,二字霸道之极。

    没有借口不给……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弄影入这不见天日的皇室深苑,与人共侍一夫?沈宁一咬牙,再次跪了下来,“求王爷体恤,我家小叔子痴恋小花姑娘已久,两人情投意合,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做这良媒贵人。”

    假王爷并不以为忤,反而颇为赞赏之意,妇人当如是,即便夫君已亡,依旧以夫家为天,豁出命也为了家里人,这便不就是妇德么?这块贞节牌坊,合是该赏。

    “起来罢,本王念你是妇人初犯,便不治你不敬之罪。”言下却没有松口之意。

    “王爷。”沈宁再拜。

    “李氏,”万福开口了,“王爷要个人是恩典,还不快快谢恩?”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民妇求王爷了。”

    “好你个李氏,”假东旌辰挑了挑眉,新鲜地开口,“本王如何强拆姻缘?方才小花姑娘自愿为奴为婢,伺候本王以报大恩,若有情郞何出此言?本王看分明是你那小叔子苦恋不成,你这妇人还在本王面前撒谎。”

    小花自愿为奴以身相许?沈宁一听,心下凉意更甚,恨不得方才多打她一巴掌,何苦作贱自己!

    见她终是僵在脚边不说话了,假王爷没好气地道:“还不起来,胆大包天的东西!”

    沈宁顿了一顿,默默起身不语。

    假王爷斥责道:“既为主母理应顾全大局,这般护短如何成事?”

    若是平常妇人早就吓得再次下跪谢罪听训,沈宁却是思及花家姐妹,心乱如麻,只把这六王爷屈尊降贵的训斥当耳旁风过了。

    假王爷见她神情恍惚,以为谎言被识心中害怕,冷着脸摆了摆手,“退下罢。”

    沈宁十分憋屈,她想大声拒绝他肖想小花美色的要求,想跟他说明花破月其实活着的事实,可是她却只能紧抿着唇,沉着脸告退。

    “这横冲直撞的性子。”假王爷摇了摇头,“幸而嫁在商人家,若是嫁在官家,早就令满门抄斩了。”

    “主子说得是。”万福方才也为她捏了把冷汗,好在主子器度大,否则单凭她方才的大不敬,就足以让她掉脑袋了。

    “哼,这云州之地,着实惊喜连连。”假王爷站起来,瞟向桌上兵书,眼里幽光闪过,花家后人么……来得正是时候。
第二十四章
    沈宁回到李府,一家丁迎了上来,“夫人,您可回来了,老夫人正四处找您哪。”

    “我这就过去。”沈宁点点头,问道,“昨日的战事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有!天大的好消息!”家丁喜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与主母说着街巷四传的大好消息,“六王爷率领大军,把克蒙军队打得屁滚尿流,不到一柱香就拿下了喀城,把城里的人杀了精光。”

    沈宁微微皱了眉,“把城里的人杀了精光?”他是指克蒙兵还是……

    “是呀。”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怎么说的来着……”家丁努力回忆那个文绉又血腥的词,“屠城,对,屠城!”

    屠城?把城里的人杀了精光?沈宁大骇,“谁下的命令?”

    “自然是六王爷。”家丁一脸崇敬,“多亏了六王爷来此,往后再也没人来欺负咱了。”

    “妇孺之辈,也杀了?”

    “杀了,都杀了。克蒙女子也骑马擅射,小儿净是狼崽,杀光了才好。”家丁只怕斩草不除根,改日又会卷土重来。

    刚刚还在地上捉蛐蛐的男人,昨日居然无情下令杀一城之人,老弱妇孺全不放过……六王爷东旌辰……沈宁一时接受不了,突地莫名打了个寒颤。

    沈宁愈发地病恹恹状,去向老夫人住处,老夫人见她一脸苍白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沈宁少不得喝着红枣枸杞鸡汤听得一顿训话,涎着笑一一应了。

    李老夫人守着喝完了汤,想着让丫鬟扶她回去休息,蓦地又忆起一件事来,“宁儿,王爷赏赐给你的羊脂玉壶,你去谢了恩么?”

    沈宁一愣,“还没呢。”这几天事情一桩桩的,她竟把这事给忘了。早知道刚才就顺势一提好了,现下她真心不敢再见那个六王爷,她恨不得这辈子再见不着。

    “虽说咱们这儿现今兵荒马乱,可礼却是不能废,若是过后六王爷想起这事来,咱们可就是大不敬了。”

    “我知道了,娘,我下午就去。”

    “唉,你伤重未愈,还可推托两日,不着急。”

    沈宁叹了口气,人已经看见她满大街的走了,还陪着捉了几只蛐蛐儿,拿什么去推托?

    沈宁回到屋子躺了一阵,吃了午饭后按照韩震说的研究起韩家末章心法,她盘腿在床上试了几次,或许是自己毫无内功根基收效甚微,但她也着着实实感受到体内有一股轻微的清流之气。

    古代武学真是博大精深。沈宁暗暗称奇,难保她以后也能变成武林高手。她乐观地想到。

    此时小花进来,“夫人,外头有一男子求见夫人。”

    “是谁?”

    “那人带了斗笠,家丁说看不仔细。”

    “那请他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去。”

    沈宁自内院而出,撩了帘子进了招待客人的厅堂,只见一位锦衣玉袍的男子头戴黑色笠帽,似是有些心神不宁地在堂中来回踱步。

    “这位爷有礼了。”沈宁带了丝好奇地走进来对他福了一福。

    那男子闻声,目光透过斗笠直锁住她,也不与她客套,道:“李夫人,我有要事与你相商,还请摒退左右。”

    一出口便是霸道的命令口气,沈宁一挑眉,叫随侍在旁的家丁离去。

    那男子摘了笠帽,赫然是六王爷东旌辰。

    沈宁皮笑肉不笑,再次一福,“原来是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搞什么东西,今天早上才坑了她六文钱,怎地现在又来她家装神秘?他那么有空么?

    东旌辰背着手颇有威仪地应了一声,沈宁请他上座,他轻咳一声,“本王公事繁重,便不赘言,有件要紧事得交由你去办。”

    “敢问王爷是何事?”

    东旌辰再次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本王的蛐蛐儿昨日死于非命,而现下本王战事要紧,顾不得这些玩意儿。”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沈宁没有说话,用着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向他。

    东旌辰见她神情古怪,恼羞成怒,“怎地?”

    她今天早上是见鬼了不成!沈宁只觉荒谬,片刻她慢慢问道:“敢问王爷,今日的早膳……用得可好?”

    东旌辰眉头紧皱,心想这妇人是个什么意思,他让她去帮他捉两只蛐蛐儿,她却问他早膳用得好不好,“这荒山野岭还管什么吃喝,不过是裹腹罢。”

    沈宁假笑僵在唇边,嘴角疑似抽搐。

    双胞胎?不可能,景朝视双生子为吉兆,皇室出了双胞胎,早就召告天下了。

    双重人格,有可能。

    又或者,传说中的易容之术。

    沈宁多么愿意相信她面前这人是个精神病,也不愿相信今天早上的东旌辰另有其人。

    多可怕的事!令这纯洁天真而又位高权重的小王爷藏在暗处,自己顶着一张王爷面皮到处招摇撞骗,御千军万马,屠一城之人,倒底还有什么事是那个假王爷做的?她越想越心惊,如果不是六王爷……又能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突地脑中白光闪过,沈宁心惊肉跳。

    “李夫人?”怎么突然变了哑巴?东旌辰觉着她越发奇怪。

    “啊?哦,哦,”沈宁回神,忙道,“王爷放心,我帮王爷再捉几只蛐蛐儿便是。”她顿一顿,不死心地道,“这三尾,还要不要?”

    东旌辰眼前一亮,“要,当然要!没有三尾儿哪来的千秋万代!”

    这货真不是早上那货……沈宁绝望了。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你万不可对旁人说起今日见过本王,待本王闲暇自来寻你……你只管做好本王交待你的事,日后重重有赏!”说着戴了笠帽看看四周,也不等沈宁跪安,匆匆走了。

    沈宁呆立屋中,望着东旌辰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回廊之中,愣愣石化。

    沈宁在府衙内室的偏厅里见到了游知渊,通常严守礼教的游知渊是决计不会在内室见客,然而因其脱骨之伤复发体热,且因曹荣之事又遭急火攻心,今日竟是卧床不能起,好歹两碗汤药下肚,才能勉强在夫人搀扶之下出了内室。

    “游大人,怎地两日不见,就变得这么憔悴?”沈宁大吃一惊。

    “下官惭愧,此等紧要关头竟头热体虚,真真是无用书生,不提也罢。”游知渊中气不足地叹了一声,由夫人扶着坐了下来,落坐之后并不不忘向夫人道谢。

    “还不都是那曹荣惹的祸,他胆大妄为劫了努儿瓴不说,还居然畏罪潜逃,害得王爷震怒,老爷也受了牵连。”游夫人心疼地看着相公一脸青白之色,愤愤而语。

    “曹荣还能找到吗?”

    游知渊摇摇头,“医营慌乱,众人都不知曹荣是何时而逃,再找哪里能见他的踪影?唉,只怪下官有眼无珠,让奸人逃窜。”

    沈宁想说些什么,可见他着实虚弱,也不便过多打扰,所以咽下了口中话语。

    “不提这些,”游知渊也心有所念,看向沈宁犹豫片刻问道,“下官听闻,夫人借由王爷向陛下讨要的赏赐,竟是一块贞节牌坊?”他自昨日黄将军口中得知此事,心中颇为复杂。按理他应为李夫人这般贤良淑德、忠贞不二的做法理应欢喜才是,但他不知怎地总觉不妥……

    “妹妹求陛下赐贞节牌坊?”游夫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随即她转向沈宁,由衷地为她高兴,“真真好事!妹妹倘若如愿,可就耀了夫家门楣了。”难怪她不愿为妾,原来是有这么一出。

    沈宁强笑着勾了勾唇。

    “夫人。”游知渊微皱眉头,打断自家夫人,“李夫人,下官以为这番做法有失妥当。”

    沈宁小小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这个道学书呆会第一个支持她,“为何?”她不由问道。

    “这……夫人你年纪尚轻,又膝下无子,何苦来哉?”

    游夫人闻言,不由偷瞄夫君一眼。老爷这是何意?分明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老爷还出言阻拦,难道……

    沈宁轻轻一笑,“多谢大人关心,但我心意已定,大人就不要劝了。”特别在这种意外出了风头的时候,这块牌坊更加重要。

    她不相信这男尊女卑的世界还有第二个李子祺。她也不愿再与这世界有更多的感情瓜葛,现下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牵绊就已越来越多,但她始终还是想回家去。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有她存在了二十三年的痕迹,她怎么能当作庄生晓梦?

    “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事不解。”沈宁看了看游夫人,歉意一笑,“嫂子,我就问游大人一句话就走。”

    游夫人闻言,看了游知渊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只得为他理了理身上的披裳,与沈宁对视一眼,领着丫鬟走了出去。

    等游夫人一走,沈宁上前一步,问道:“游大人,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六王爷到底是谁?”

    游知渊被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六王诚亲王爷,乃先帝贵妃王贵妃所出,尊龄二十有二,因王贵妃与太后情同姐妹,对年幼陛下多有照顾,因此陛下对诚亲王恩宠有加,视若同胞亲弟。”

    ……他果然不知道。沈宁希望破灭。

    “李夫人,你为何有此一问?”

    “你……”沈宁犹豫了一下,觉着还是不说,自己也装作不知道是上策,“我就随口问问。”她起身,“那游大人你好好休息,最重要的身体要紧。”

    游知渊关心问道:“你的伤势如何,可有要紧?”他见她面上也无血色,应是伤痛未愈,想来自己竟比一女子体弱,着实惭愧,只是李夫人亲自抱病前来,便只此一问?究竟里头有何渊源?

    “多谢关心,差不多快好了。”现在身上的伤比不了心头受的打击啊……“这府里住的,除了六王爷,是不是还有一名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贵客?”

    没有人,没有人,六王爷精神分裂,六王爷精神分裂。她在心底恶毒地诅咒人有精神病。

    游知渊微讶,“李夫人如何得知?”那贵客颇为神秘,住在厢房足不出户,伺候的两个丫鬟也都是自曲州带来的人。

    “我……猜的。”她不能告诉他,游知渊对景朝衷心耿耿,如果他知道了这事,面上肯定藏不住,到头来她又被牵扯进去了。她笑着起身告辞,忽而在门边时又记起一件要紧事,“对了,游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第二十三章
    东旌辰一愣,看向她略显红肿的双眼,哈哈一笑,“怎地又被夫人碰巧了,实不相瞒,本王想捉个三尾儿回去来着。”

    三尾儿,也就是雌蛐蛐。向来蛐蛐玩家儿,不光养雄的,还养雌的给做伴儿。

    “……王爷上回不是捉了一两只雌的回去么?”

    “可别提了,全都没了。”

    “啊,那可糟糕。”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也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沈宁只能当做他们碰巧救了她性命,感激地道:“多谢二位刚才出手相救。”她又瞟一眼死透了的青蛇,看样子是竹叶青蛇,她最近流年十分不利啊……不过究竟是谁使的暗器,看着功力,又是个很高的。

    卧虎藏龙,古人诚不欺我。沈宁汗颜。

    “举手之劳,李夫人在这山野之地,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王爷说得是,下回我一定多加小心,”沈宁弯腰收了酒杯,提了小篮子慢慢走向两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民妇再帮王爷把个风,助王爷添一只美丽动人的蛐蛐儿?”要是他真来捉蛐蛐,她就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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