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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嫔一时间有些尴尬。

　　　　昭忙笑着说：“敬嫔把十七阿哥养得极好呢。”

　　　　太后笑呵呵道：“敬嫔的确是个会养孩子的，把十七阿哥养得白白胖胖，不像十六阿哥，瘦巴巴的！”

　　　　额……十六阿哥是良嫔的养子。太后夸赞敬嫔也就罢了，还顺嘴损了良嫔一句。

　　　　良嫔自然不敢吭声，忙埋下头，往后缩了缩。

　　　　敬嫔忙笑着说：“太后谬赞了，襁褓中的孩子，大多是白白胖胖的。”谁家小婴儿不是胖乎乎的，反倒是长大些男孩子，便开始调皮了，只恨不得多生两腿腿，满世界乱跑，自然就瘦了。

　　　　惠妃笑容满面道：“十七阿哥被敬嫔养得甚是健康，前日才刚刚落地的十八阿哥那哭声也甚是响亮，也是个健康的小阿哥呢。”

　　　　惠妃不过是顺嘴说两句乐呵话，然而太后脸上的笑容却陡然散去了大半！康熙的脸色更是转瞬僵硬，透着几许青意。

　　　　这样的反应，让惠妃措手不及，她惶恐地看着太后和康熙，竟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昭心中陡然一个激灵，太后和康熙的变脸着实不对劲！还有刚才也是，太后只提了十七阿哥，却只字未提刚刚降生的十八阿哥！

　　　　难道说，太后竟也洞悉了十八阿哥并非康熙所出？！

　　　　是了，早先在昭的提议下，太后派了两个身边的嬷嬷去照顾高答应，虽然那两个嬷嬷只不过是太后随手指派的，在慈宁宫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人物！可是高答应生下来的孩子，那么娇小，连指甲都尚未长全！这明显是只有七八个月早产的孩子！

　　　　只凭这一点，太后就足以怀疑十八阿哥的血统了！

　　　　只不过……康熙才刚刚从西北战胜归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难道说……是太后写了信告诉了康熙？

　　　　嗯，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昭心中暗道，这样也好，也省得她费嘴饶舌，引导康熙去怀疑了。

　　　　见场面很是冷寂，昭浅浅带笑道：“这会儿子时辰也不早了，不如皇上去臣妾宫里用午膳吧。”

　　　　“也好！”康熙点了点头，便对太后道：“此战缴获了不少战利品，朕特意叫人挑了些好的，回头就叫人送到皇额娘这儿来。”

　　　　太后颔首：“皇帝有心了。”

　　　　康熙这才起身道：“那朕改日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牵走一只皇帝，就是这么简单。昭心里得意地冒泡。

　　　　回到钟粹宫，昭也不急着提十八阿哥的事儿，先安安静静陪着康熙一起用过了午膳，今日的午膳是特意叫照着康熙的口味准备的，很是丰盛。

第458章、野种（填坑大章节）

　　　　午膳后，昭打发濡儿回偏殿睡午觉，也顺手打发了殿中伺候的宫人。

　　　　她斟酌了一下腹稿，才低声道：“十八阿哥……出生之前，我心里就存了个疑影，只是着实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你又不在，我也不好拿主意。我是想着，以高氏肚子的月份，就算要生，也得等到你回来之后才能足月，我着实没想到她会骤然发动了。”

　　　　康熙一脸阴云。

　　　　顿了顿，昭又继续道：“早先尹贵人死得着实蹊跷，明面上虽是落井而死，可实际上我还查到尹贵人死前中了强烈的迷香。”说着，昭便寻出了保存已久的香炉灰出来。

　　　　“还有陈氏死前，其实也来找过我，说是发现了高氏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玄烨你也知道，我很是厌恶陈氏，只当她是醋言，便未加理会。没想到一转头，陈氏就坠落鲤鱼池，生完十七阿哥便大出血死了。”昭低低叹了一口气。

　　　　“这些朕都知道了。”康熙胸腔中憋着一股子熊熊的怒火，几欲炸裂而出。

　　　　钟粹宫内殿中静谧无比，袅袅的藏春香悠悠不绝。

　　　　昭轻轻将自己柔软的手覆在康熙那攥得绷起了青筋的手背上，“玄烨，高氏生下的孩子，一落地便身量不足，手指甲和脚趾甲有一半尚未长全。看到那孩子，我便知道，自己心中那个疑影，并非是我多疑！”

　　　　康熙反手握住昭的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早先，太后家信中提及高氏有孕，朕便疑心了！高氏在离开乾清宫前不久，月事才尽了不过五六日！朕原本还以为是她福泽深厚，没想到这个贱人……”说到此，康熙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丹凤眸底一片赤红狰狞！

　　　　原来如此！高氏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月事尽了才五六日光景。而她出了乾清宫之后，便再未曾承幸！也就是说，她承幸的时候，正好在安全期，当然了，也不能说安全期就一定不会中招，但中招的概率极低！

　　　　“玄烨，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昭低声问。

　　　　“还能怎么办？！”康熙眼中满是森森冷火，声似金石交击：“秽乱宫闱，死不足惜！”

　　　　高氏必死，这点毋庸置疑。

　　　　只不过……

　　　　“那十八阿哥呢？”昭忙问。

　　　　“什么‘十八阿哥’？！”康熙勃然大怒，一巴掌便重重拍在了那案几上，震得茶盏哐啷晃动，“不过是个野种！”

　　　　昭忙低下头，好吧，这种事儿无论搁在那个男人身上，都是难以容忍的。

　　　　康熙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朕为了给子孙留下一个安定盛世，才千里征战！那个孽障，竟如此胆大包天！早知如此，朕根本不应该让他留下监国！！”

　　　　康熙真真是恼怒到了极点，他辛辛苦苦大败葛尔丹，让西北重归安定！没想到亦凯旋，却戴上了一顶乌油绿的帽子！！而且还是他亲生儿子给他戴上的！！

　　　　“这个畜生！”康熙气得狠狠跺脚，“毓庆宫难道还缺了年轻貌美的侍妾格格不成？！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要觊觎后宫！！秽乱苟且！这个孽畜！！他对得起朕吗？！他要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他要将列祖列宗置于何地？！朕竟养出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康熙气急败坏大吼大叫，心中压抑依旧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昭也由着他发火，这样的怒气憋着心里，早晚要憋出毛病来！还是发泄出来得好。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发泄之后，脸色稍稍平缓了些，“这件事，儿不必插手。朕自会料理干净了！”

　　　　好吧，反正高答应母子是难逃一死了。不过那也是她自作孽，死了也是活该。

　　　　“儿，或许朕真的错了……”康熙一脸失落，眼底突然昏暗无光，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胤的确是个文武全才，读书骑射从不逊色任何一人，但是他耳根子软，索额图那个老不死几句话就能叫他找不着北！若朕将江山交于他，早晚有一日这天下便是赫舍里家的了！”

　　　　康熙说到最后一句，已然满目恨恨，带着几分肃杀的冷意，“这个孽畜！没有主见，却胆大包天！朕不过才走了大半年，他就敢觊觎六宫！朕若死了，他岂非要无法无天了？！”

　　　　“怎么？”昭挑眉，“难道你想要废黜太子不成？！”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惜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啊。储君，立之易，废之难啊！”

　　　　这就是承认的确有这份心思了？

　　　　当初濡儿和胤险些被害死，康熙都没动过废储的念头，如今被戴了绿帽子，才终于容忍不了了吗？！

　　　　昭突然脸色一冷，气呼呼道：“濡儿和小鸡当初险些遇害，也没见你这么生气！”

　　　　康熙眼底一颤，神色有些复杂，依稀带着几分歉疚之意，“朕知道，当初的事儿，让你受委屈了……”

　　　　“只不过当初朕并没有骗你，竹熊暴起伤人之事，其实胤的确不知情，自始至终都是索额图那么老不死一手算计的！”康熙沉声道。

　　　　昭陡然瞪大了眼睛，是索额图干的？！

　　　　是啊，索特图是元后赫舍里氏的亲叔叔，太子的叔公，的确是足够差遣凌普了。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昭急忙追问。

　　　　康熙苦笑了笑：“就算告诉你又能如何？你当时正在气头上，若是叫你知道是索额图幕后主使，你若是一气之下让安定侯府在朝堂长对付索额图，朕该如何是好？还不如叫你以为是胤主使。”

　　　　昭皱眉，她怎么可能把娘家给牵扯进来？不过……她当时正在气头上，的确保不住一气之下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低低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康熙当初袒护太子，合着太子还特么真是无辜的！

　　　　“反正索额图与太子休戚与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太子的地位！他的做，还是太子做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昭冷静地声道。若要对付索额图，必先废黜太子！而若要废黜太子，就必须先拿下索额图！

　　　　“儿……”康熙眸色深沉看着昭，“其实你说错了一点。”

　　　　“什么？”昭一愣。

　　　　康熙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那年朕亲眼见你深受重伤，何尝不是恨不得将害你的人千刀万剐？此事纵然不是胤所为，可若没有他的纵容，索额图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康熙深深叹了一口气：“朕是天子，事事都必须顾虑到朝堂大局、江山社稷。为了那件事，朕委屈了你，但何尝不是委屈了自己？濡儿和胤都是朕的骨肉啊！朕岂会不心疼？

　　　　“储君不贤，自当易之！所以朕当时便下了这份决心了。”

　　　　昭怔忪，她急忙问：“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康熙苦笑了笑：“胤又是元后所出，储位极正。拥储的，又岂止只是索额图与赫舍里家？朕若废黜，前朝儒臣，只怕便要齐齐叩阙了！废黜，废那些迂腐文人士子的信念！朕纵然有废储之心，可此事岂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你当时正在气头上，朕的空口白话，你会信吗？你信了之后，会愿意等吗？”

　　　　昭气得瞪了康熙一眼：“我当时纵然在气头上，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若好好跟我解释你的难处，我岂会不愿等？”

　　　　“儿……”康熙眼眸骤然湿润了七分。

　　　　昭心中苦涩，为了这份无妄的担忧与隔阂，他们之间竟生生耽误了五六年之久！

　　　　康熙忙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与朕生分了这么多年？”

　　　　昭苦笑了笑：“我跟你生分了那么多年，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为了小鸡和濡儿的事儿吗？！”

　　　　康熙一怔。

　　　　“再恩爱的夫妻，也难免会吵架。吵架之后，彼此生分些也就罢了。你却跑去风流，揽了一群年轻娇媚的新人！”一想到这点，昭心里便酸得翻江倒海，“你可知道，你那些年，让我有多绝望吗？！”

　　　　看着昭眼中的一片湿润，康熙喉咙有些哽咽了：“朕……起初只是想气一气你，想让你低了个头，来跟朕和好。”

　　　　“我的确是被你气得够呛！”昭恼怒地道，“太皇太后死后，你言之凿凿跟我说，枕畔再无旁人！可没几年，就转脸就纳了新人！你让我怎么承受得了？！”

　　　　昭眼中的泪花抑制不住地往下掉，“有时候，我常常会忍不住想，我还不如当初被竹熊一口咬死！也省得受那份憋屈了！”

　　　　“儿！”康熙一惊，急忙一把抱住了昭，似乎唯恐失去了她一般。

　　　　昭银牙紧咬，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表姐还总劝我去哄你！可我不肯，你心都飞去旁人那儿了，我纵然一时争得过来，可这辈子，谁能保证不再吵架？若是再吵一回，你还是跑去找别的女人！又有何益？！”

　　　　康熙急忙道：“不会！朕真的不会了！这几年，其实朕早就后悔了！一开始，朕还想着让你低头去哄朕，后来边想，只要你肯主动去找朕，朕就再不跟你冷脸闹生分了！”

　　　　所以，额娘病危，她去乾清宫求手谕，康熙才会是那样的反应吗？

　　　　昭低头埋在康熙怀里，狠狠蹭着泪花，道：“我是看在额娘的份儿上，才原谅你这一次的！你别以为，我会原谅你下一次！”昭咬牙狠狠道。

　　　　康熙急忙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永远不会！”

第459章、娶妻求贤

　　　　笃笃笃！

　　　　李德全在外头敲了三记，扬声道：“皇上、娘娘，三位阿哥来请安了。”

　　　　原来已经到了尚书房下学的时辰了，昭飞快从康熙怀里挣脱出来，用袖子蹭着脸上的泪。

　　　　康熙忙马蹄袖中取出明黄色龙纹锦帕，替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滴，道：“妆都花了，还是叫人进来伺候你重新梳妆吧。朕先去外头明间看看孩子们。”

　　　　“嗯。”昭点了点头，便唤了白檀和几个小宫女进来，洗了把脸，重新上妆。

　　　　钟粹宫正殿明间中。

　　　　阿、阿、小鸡忙齐刷刷甩下马蹄袖，乖巧打千儿行礼：“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板着脸，目光肃然扫过三个儿子，道：“这次朕一走便是大半年，学业上你们几个怕是松懈了不少吧？！”

　　　　阿身子一紧，敬然道：“儿子们一直谨记汗阿玛教诲，学业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康熙严肃地道：“是否懈怠，朕明日会考校你们！若是答得不好，仔细了你们的皮！”

　　　　三娃气齐刷刷缩了缩脖子，活似三只鹌鹑。

　　　　阿见状，连忙瞅了弟弟阿和小鸡一眼，以目色示意：你俩是小的，还不赶紧去撒娇！

　　　　阿也急忙那眼珠子使劲瞟着年纪最小的小鸡。

　　　　小鸡无动于衷，嘴角带着笑意，反正我最小，就算明日考校，答得不佳，也顶多被汗阿玛训斥几句。昭这仨儿子，康熙对阿最是严格，阿便要宽松不少，而小鸡，完全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阿无奈，只得自己上阵，他腆着笑脸凑上去，“汗阿玛，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俗话说成家立业，这回选秀，您也给儿子指一门婚事呗！”

　　　　一听这事儿，康熙脸上终于见了笑意，他微微颔首，一副家翁和煦的模样：“早早成婚也好，成了家，心也能收一收了。”

　　　　昭这时候飞快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立刻横了康熙一眼：“阿还小，十三岁小孩子，成什么家？还是等下回选秀再说吧！”这个小屁孩，心眼儿倒是不少！居然跑去求他老子了！康熙可是妥妥的早婚主义者！

　　　　康熙哈哈一笑，道：“不小了！朕当年十二岁就大婚了！”

　　　　昭顿时无语凝噎，阿能跟你比吗？你当初早婚，那是奔着亲政的目的！

　　　　阿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儿子都十三岁了呢！何况前头还有八哥九哥十哥，等哥哥们办完婚事，怎么也得一二年！儿子倒时候也十四五了，成婚正合适！”

　　　　呵呵，你倒是想得够远的！

　　　　阿红着脸道：“汗阿玛，您亲征后没多久，九妹就选了乌云珠夫人的女儿做塔拉温珠子。儿子见过她两回，很是端静贤淑。”

　　　　端静贤淑你妹的！一个还没长熟的小毛丫头罢了！

　　　　“哦？”康熙微微沉吟，“伊桑阿的女儿，还算凑合。”

　　　　昭嘴角抽搐，大学士的女儿都只是“还算凑合”？！你丫的眼界也高了点吧？！

　　　　看着那小子鬼灵精的样儿，昭心里就不痛快，“那丫头，可是索额图的外孙女！”一想到当初濡儿和小鸡险些遇害，便是索额图那老不死一手算计，昭心里便愈发不痛快。

　　　　康熙沉默了。

　　　　阿急了：“外孙女又非本家！她是姓伊尔根觉罗氏，又不是姓赫舍里氏！额娘，您有必要那么介意吗？”一边说着，阿急得抓耳挠腮。

　　　　“额娘……”小鸡上前扯了扯昭袖子，“十一哥最是一根筋，他认准的事那是要死磕到底的，额娘您就成全了十一哥吧。”

　　　　阿心想，麻蛋，谁一根筋了？不过想到弟弟这是在她求情，阿只得闷不吭声了。

　　　　“等下回选秀再说吧！”昭淡淡道，若倒时候阿心意还是不改，她又何必棒打鸳鸯呢？若他只是下孩子一时心性，早早定下实在没什么好处。

　　　　康熙见昭不是那么死磕，便点头道：“阿的婚事，就暂时放一放吧。如今要紧的是阿的婚事。”

　　　　阿顿时有些恹恹。

　　　　既然提到阿的婚事，昭倒是来了精神：“这届秀女，的确有不少家世门第上佳的。我也暗中观察了好几个月了，夸岱的女儿佟佳氏生性跋扈、最爱惹是生非、绝非良配！”

　　　　昭毫不客气就把康熙母族这位格格给否了，顿了顿，又继续道：“那个赫舍里苒华，已经十八岁了，这点就罢了，更叫人难以容忍的是，此女算计颇多，若娶了这样的福晋，只怕更要家宅不宁了！”麻蛋，这赫舍里氏还是索额图的侄孙女呢！

　　　　说罢，昭微微一笑：“倒是钮祜禄家那个格格，听说虽然高傲了些，但是住在延庆馆这几个月，倒是不曾惹事生非，我觉得，倒是可以叫来瞅瞅是否合乎心意。”阿灵阿的女儿，十阿哥的表妹，就是年纪略小了点，听说才十四。

　　　　康熙沉吟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昭又道：“对了，还有灵秀郡主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