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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的肖像画-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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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飞机的头等舱内,座位宽敞,服务周到,环境舒适,空姐长相甜美,穿得仿佛皇室的服务生一般,不过她们显然可以再改进改进,比如穿得再暴。露一些,她们衣着如此严实,几乎让所有乘客都无法感受到自由飞翔的快感。
海尔辛的座位离我们很远,不过他那一大家子几乎将整座航班包场。他那位苛刻挑剔的母亲正在不停的像服务员问东问西,似乎凭借这气势凌人的态度,就能让她觉得高人一等似的。我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一片失落,不再被她贵族的气质所吸引而动·情。
无策忽然将他的高领运动衫拉起,遮住自己半张脸,我以为他这是某种引人注目的手段,正想嘲笑他装模作样,他又扭过脸,显然在躲避着什么人。
我见到一位衣着成熟的职业女性走了过来,坐在走道对面靠窗的座位上,离我们相当近。她一头长长的波浪发型,面容消瘦,眼中带着笑意,有几分诱·人的风韵,看上去相当得体,又似乎有些造作,她就像是那种应当出现在头等舱内的体面人那样,她十分年轻,与无策年纪相仿。
我问:“你认识她?”
无策偷偷摸摸的说:“我以前的同学,但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最好别打扰她,免得引起事端。”
我点点头,说:“不错!”忽然提高嗓门,喊道:“这位小姐!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无策浑身像死人一样僵直,屏住呼吸,只能用眼睛无声抗议着。
那女孩儿原本正在用手机自拍,就是在社交网络上炫耀的老把戏,听见我的声音,转过头来,见我盯着她看,斟酌着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说:“没错,小姐,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她笑了起来,似乎故意的举起手指,我见到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我酸酸的说:“这戒指一定挺贵的吧。”这女人如此贪慕虚荣,连说话时都不忘露财,我顿时对她好感全无。
她愣了愣,说:“对不起,我已经订婚了。”
我隐约想起来西洋人那一套,似乎戒指戴在哪根手指意味着什么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理论,我一直怀疑这是卖戒指的人想出来的推销手段,就像钻石象征婚姻恒久远等等迷信广告中的谎言。
我于是说:“没关系,还有机会。”
她哈哈笑了起来,说:“自作多福吧。”她身边又走来一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体型高大,颇有男子气概,见我们两人隔空喊话,微觉奇怪,问:“小兔,你认识他吗?”
这昵称太过忸怩,闻言之下,我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微笑着说:“没事,他主动找我说话的,闲聊几句而已。“
那男人眼神不善,朝我瞪视,我心虚起来,只能心虚的扭过头。中年男子见我胆怯模样,冷笑了一声,坐在“小兔”身边,柔声道:“那人找你搭讪吗?”
她嘻嘻笑道:“别吃醋,我这人可认准你啦,就算你甩都甩不掉我呢。”
随后两人就如同吮吸雪糕般拥吻上了。
无策松了口气,用力拉住我的衣领,气呼呼的低声嚷道:“你别给我添乱啦!险些把我吓死!”
我用灵异感知回答:“你曾经暗恋过她吗?”我记得他回忆往事的时候,曾经说过有一位暗恋的女生,他还自称暗杀了欺骗她的男人,但我推测那也许是他的幻觉。
他吓了一跳,说:“别胡猜。”
我于是知道自己猜对了,这让我露出欢畅的笑容,大声道:“无策,你说什么?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你的同学?”
那女人立时停止了亲吻,中年男子问:“怎么了?”女人说:“那人似乎是我的老同学。”
无策脑袋几乎钻到了椅子里,我怀疑他的自制力能否阻止他待会儿把我从飞机上扔出去的冲动。
我嚷道:“什么?无策?你曾经暗恋过她,天哪,但她现在已经。。。。。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女子一下子跳了起来,笑道:“无策,真的是你?”
无策满脸窘迫的站了起来,木讷的说:“宋月,你好。”
宋月高兴的说:“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你。老公,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他叫无策。无策,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他叫安家修。”
这名字真是古怪,更稀奇的是,我似乎从这人脸上找到了安国维与安邦德的五官痕迹,这世界不会这么小吧,还是说安氏兄弟的父亲雄风远扬,四处散播他顽强的种子?以至于他的子孙随处可见?
无策与他初恋对象的未婚夫握了握手,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宋月却兴致勃勃,声音因喜悦而尖锐,她大声道:“无策,你在哪儿上班呢?同学聚会你怎么不来呢?大伙儿说起你的时候,都非常想念你呢。”
无策颤声说:“我辞了工作,现在什么都不干!”他这也叫无可奈何,总不见得对她说自己当了血族猎人,更成了吸血的恶魔吧。
宋月“哦”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同情而又欣慰的神色,通常情况下,无策的回答会让所有人产生优越感,这又是人性的恶劣之处。
我问道:“不知二位为何前往朝晖?据在下所知,那儿此刻并不太平。”
安家修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他说:“岂止是不太平,你们知道吗?朝晖国内此刻到处都是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这原先封闭的国家已经快成了国际走私货物交易市场啦。”
我和无策对望了一眼,无策问:“是吗?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安家修兴奋起来,用神秘的口吻说道:“据说他们在朝晖北面的恒雪山发现了大量商业价值非常高的矿藏,似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墓穴,那儿又死了不少赏金猎人和鼎鼎大名的冒险家,所以现在那儿简直是三教九流,人满为患,整整一座城市都成了龙蛇混杂的地方。”
我笑着说:“别骗人啦,这事儿怎么一点报道都没有?”
安家修鄙夷的说:“那是你们活在光明的世界,没接触过阴暗的世界。但我却是黑暗的常客,是一位游走于规则边缘的孤胆侠。”
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简直像是语气发酸的诗人。
宋月嘻嘻一笑,嗲声嗲气的说:“你啊你,就是这么口不遮拦,又是如此的才气横溢。所以我才会被你骗走了心,连这么危险的地方都陪你去呢。”
无策皱眉问:“你们打算前往朝晖?前往恒雪山?”
安家修摇头说:“如果我只有孤身一个人,我肯定是要进雪山闯一闯的。但现在我有了我的小白兔,我可就不能那么冒险啦。不,我们只不过前往木遥市旅游,顺便在外围的走私市场上买些新鲜玩意儿,据说他们从那座墓穴中找到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我对此很感兴趣。”
我们明白他们两人不是去恒雪山,同时放下心来。
宋月疑惑的望着我们,问:“你们又是去木遥做什么呢?”
无策面露惶恐之色,答道:“我们。。。。我们是去。。。。。做生意。”他结结巴巴,语焉不详,旁人轻易就看得出他在撒谎,而且还编的非常失败。
安家修问:“你们是去做什么生意?那儿现在最好做的生意就是军火和生活用品,当然还有走私那些神秘矿藏的买卖。”
无策支支吾吾的说:“就是。。。。生活用品。”
我道:“算啦,无策,老老实实和他们说了吧。”无策惊恐的瞪着我,我露出沉痛的表情,叹气说道:“无策知道你要结婚了,他舍不得你,非要跑来见你最后一眼,随后他就去自杀。。。。”
无策惨叫一声,身手如雷,瞬间捂住我的嘴,但为时已晚。
宋月双手紧紧压住嘴唇,眼中满是娇羞而骇然的神情,安家修如猛兽般瞪着无策,强壮的身躯如同一面盾牌般挡住了宋月。
过了许久,无策强作镇定的说:“别听他的,他在胡说八道。”他惊魂未定,声音发虚,如此一来,另外两人反而更相信我的话。
宋月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寂寥,她苦涩的说:“你别纠缠我们啦,我现在非常幸福。”说罢她转头望着窗外,不再出声。安家修重重“哼”了一声,伸手拉住宋月的手,宋月假装哭泣了一声,将脑袋塞入安家修的怀里,安家修在她耳边柔声说着话,机舱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无策目光中的怒火足以把我烤熟了。
我惨然而笑,悠悠长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无策忽然死命掐住我的脖子,怒道:“你再说!你再说!你险些害死我了!”
我厉声惨呼,一拳将他推开,我们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直到乘务员见我们两人实在不像话,威胁说要返航将我们押送警方,我们这才消停了下来。
仔细想想,如果当时真的就此返航,不久之后的灾难,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一 海尔辛家族
遗憾的是,这一次前往朝晖的旅途,我将不再是主角。至少有一半的经历,我是通过旁人的述说与灵异感知的臆想得知的,某些情况下,我也许不得不借用旁人的视角来展开我的故事。但诸位聆听之人,请相信我,所有我所呈现的经过都将是准确的。
我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忧郁的望着高大的令人敬畏的落地玻璃窗,我见到白云如同颠倒的白色原野般压在蓝天上,但阳光依旧明媚,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天气。
当然是对血族而言的。
由于是白天,缇丰王子她们自然是不能来送行了。但我怀疑即使飞机预定在夜间起飞,他们也不会露面。血族对凡人可没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客套和交情——你是成年人啦,你毛已经长齐啦,该是自己承担后果的时候啦,诸如此类的念头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
挚友先生说:“这家民航飞机将载你们前往恒雪山以南十公里的木遥市,那儿已经是朝晖境内,但通往恒雪山的正式交通恐怕全都断绝了,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我望着前来送行的他,以及他秀雅端庄的容颜,心里的感动如同疾风骤雨般汹涌而来,以至于我泪流满面,绽放出鲜花般的微笑,热情的张开双臂,挺起我结实的胸怀,哭吼一声,朝他抱了过去。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我发现自己飞在半空,前方有一个垃圾桶离我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被可怕的厄运与恶毒的人心推入了肮脏的深渊。
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大惊小怪的呼声,甚至有人夸张的大笑着。我不怪他们,如果我见到有哪个笨蛋一头扎入垃圾桶,我多半会笑得大·小·便失·禁。
无策像是没见到我遭殃的一幕似的,这毫无同情心的混账。他只是沮丧的说:“如果让我驾驶‘乌鸦’,也许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抵达朝晖啦,而且比乘坐飞机安全得多。”
挚友先生说:“特斯拉在里面有监控装置,我得想法找出这些后·门程序,将它们一一剔除,装入我自己写的代理进程。。。。。”
我和无策齐声嚷道:“你这和特斯拉有什么区别?”
他笑道:“我和他一正一邪,光暗相对,大是大非,天壤之别。”
他口若悬河,振振有词,无策毫无办法,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他又说:“但你们两人前往,我总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另有安排,替你们找了些帮手。如果你们见到熟面孔,希望不要太惊讶。”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指的是谁,他挥了挥手,毫不留恋的走出了候机厅。
我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冒出无尽的依恋和不舍,我多么想如同生离死别的恋人那样扑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那消瘦的身躯,随后。。。。。
无策说:“你哭什么?”
我擦干眼泪,嗫嚅道:“离别之苦,总这般令人惆怅,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他装作不认识我,远远的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我怎能放任这狼心狗肺的混蛋如此对我?于是我紧紧跟在他后头。
忽然,我见到前方站着一群衣着光鲜的老外,他们带的行李不多,衣衫整齐而讲究,女的穿着连衣长裙,男的清一色银色西装。
其中一人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我低下头,对无策说道:“糟糕,是法王厅的人,是海尔辛他们!”
无策惊讶的问:“他们来这儿做什么?你干嘛像躲着贼一样?海尔辛不是我们朋友吗?”
“永远不要信任基督徒,无策,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对你洗脑催眠,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把你贬为异端。”
他笑了起来,说:“偏见!”
就在这时,海尔辛见到我们,他露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冲我们大喊道:“面具,无策!你们果然在这儿!”
我瞬间明白过来,挚友先生所说的帮手原来是指法王厅的人,这可大大出乎意料。他肯定是将笛莎与帕斯卡尔的行踪透露给了海尔辛,此事涉及到两个极度危险的大妖魔,海尔辛这闲来无事的公子哥自然像盯上骨头的狼狗一样紧追不放了。
他朝同伴打了声招呼,走到我们面前,这小家伙穿的像王公贵族一样,相比之下,我们两人就像是无业游民般寒酸,我心生隔阂,躲躲闪闪,不与他说话。
海尔辛奇道:“无策,面具先生怎么了?”
无策说:“他老毛病又犯啦,别理他就成。”他这人学起语言来天赋惊人,眼下英语已经说得非常流利了。
我勃然大怒,但不想就此违背我的原则,如阴魂般死死瞪着海尔辛,却并不开口。
海尔辛忽然神情困惑,他低声问道:“无策,现在是白天,你怎么能活动自如?你不是血族吗?”
无策瞬间紧张起来,我替他解围道:“事实上,我现在才知道,他对我们谎称自己是血族,以便在委托分成的时候多赚一些,这个赏金猎人的败类。”
无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叹道:“是的,他说的没错。”
海尔辛笑了几声,又说:“前往朝晖的航班非常少,我就知道多半会在这儿遇上你们。”
无策问:“你怎么带着那么多同伴?他们是特意从梵蒂冈赶过来的吗?”
海尔辛叹了口气,带着苦不堪言的表情说:“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可我那多管闲事的老妈偏偏不放心。她把家族里所有厉害的猎人与骑士都派来啦,连她自己都要跟过来,真是莫名其妙。”
我突然问:“令堂也在此处?”
海尔辛尚未回答,无策倒抽一口凉气,喊道:“别告诉他!”
我一脸柔情,握住海尔辛的手说:“傻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母亲是为了你好。既然令堂来此,在下倒不可失礼,还请阁下替在下引荐引荐。”
海尔辛听我语气正式,表情友善,似乎有些感动,他不顾无策连声劝诫,笑着说:“你这几句古英语说得可真流利。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见我的同伴。”
他领着我们来到他一家子面前,他们大约一共有十人,我认得有几个面孔有些眼熟,他们是法王厅著名的猎人,与上一次在艾伦堡遇到的那些猎人类似。
海尔辛拘谨的朝着一位严肃的女老外点头说道:“母亲,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两位朋友,这位是无策,这位是面具。”
无策谨慎的行礼,而我则以一个优雅妥帖的复杂礼仪先声夺人,我将手臂如缎带般转了几圈,躬身垂首,手臂精准的置于胸口,微笑道:“这位美丽的夫人,能见到您的芳容,是在下毕生的幸事。”
那位女老外大约三十五岁左右,金发碧眼,戴着一副眼镜,脸上画着浓妆,与海尔辛的五官有几分相似,美丽而庄重,苗条又丰满,但整个人仿佛一座石像般冷漠,面对我热情的问候,她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海尔辛似乎习以为常,他说:“这位是海尔辛夫人,也是我敬爱的母亲,家父海尔辛侯爵的贤内助。她的娘家是耶哥利家族,那也是意大利的一个名门望族,可以说,她是我们家族的荣耀,也是我们家族不可或缺的主心骨。”
我想不到现如今还能听见这么正式而繁冗的介绍,就好像旧时欧洲王公贵族之间互相引荐一样,啰啰嗦嗦的把宾客的头衔与族谱介绍一大堆,就算没把人吓死,也能把人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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