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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银背在一起的日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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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原始人是不是也有远来是客的风俗，村长邀请小受暂时留在他们的部落里。
和原始人沟通，再困难，也比和大猩猩简单一些。
绑发的男人负责带着小受在村落的周围逛逛——当然也可能是以陪同为名义的监视。小受看到有一个男性正蹲在小水坑边，低着头摆弄什么。
绑发男看看小受，指指地下大概是要他站着别动，受就老实地等在那。绑发男自己走上前去，和那个蹲在水边的人生硬地互相丢出几个词儿，在商量什么。
等他再次回到小受面前时，手中多了一把相对比较精致的小石刀。他把小刀在受的面前一挥，受吓得向后跳了一步。
绑发男眯眼扬起下巴，用手点点自己的脸颊，小刀虚贴着面部的曲线比划了两下。然后他将石刀递向小受。
借此机会让我们看看小受最近是个什么形象。虽然一直没有提到过，但是他当然已经头发胡子一大把了。长发固然好看，但因为没有护理修剪过所以乱蓬蓬的，胡子也为他增加了好几成的沧桑感。至于衣服，短裤早就扔了，现在小受是光着屁股，在腰上围一圈枝条穿起来的大树叶子，自豪地做一个他想象中的丛林野人。
再看看面前这个绑发男呢，头发虽然也不见得多干净，但是显然收拾过，脸颊也没有口鼻也没有淹没在茂密的胡子里，脸颊上只有一些短短的胡茬。而他身上围着一块赭色的毛皮裙，没有花纹，应该是食草动物的皮毛。受有印象，兽牙头目穿的裙子上还带着怪好看的斑点呢。
小受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正好他对胡子的忍耐度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是刚碰到刀身，他又有些犹豫。这种东西，他不会使。
现代人的工具都太复杂也太先进，面对这种原始的，需要考验使用者的水平的小工具，小受有些犯憷。他摆摆手，表示不能很好的是用这个玩意。
绑发男虽然一直很安静，但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把受拉至水坑边坐下，自己也半跪在他的身旁，他有些粗暴地扯着小受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然后开始替他修面。
小受虽然被扯得有点疼，但也不敢乱动。生怕石刀一歪就会戳破他的喉咙。
刮过胡子那清爽的感觉让小受心情大好，他索性从绑发男手中拿过石刀，另一只手抓起自己的头发，小刀从发根处刷地一刀斩断烦恼丝。
他很高兴地把小刀还给刚才那个在水坑边剃胡子的人，对方看着他短短片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也有些惊讶。
绑发男又从旁打量小受，终于注意到有哪里还不太对劲，就拉着他回到村长的草房子里。小受等着对方和村长叽咕叽咕地商量事情，过了半天，绑发男才面带欣喜地叫小受过去。
角落的一块大石头下面压着一些皮子。原来是绑发男看那些树叶实在太不像话，想借给小受一条裙子穿穿。
村长也很赞同。小受如今收拾过那张脸，魅力大增。人和动物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嘛，而且受不只是漂亮，白白净净看着也很可口（？？）。
于是绑发男抽出一张黑色的宽大毛皮，觉得黑色衬托小受洁白的皮肤很合适。
小受好奇地伸出手去，抓了两把那看起来很漂亮的皮毛。很柔软，也很熟悉。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忍不住摸了两下。
明明是从生命上剥离下来的死物，小受却恍惚从其中感到了一丝令人怀念的温度。然后瞬间，他明白了。
他猛地缩回手，混乱地大口喘息着抱住剧痛的脑袋，蹲了下去。
那是一张漂亮又完整的，大猩猩的毛皮。
小受紧紧闭上了眼睛，面前的景象实在是太骇人了。
本应该是披在一具年轻强壮的大猩猩身上的毛皮，现在软绵绵地搭在原始人的手臂上，像一块长毛的毯子，或者上流名媛穿的大衣。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对小受来说，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与大猩猩们朝夕相处，他已经无法把简单地这当成一块时装周上的皮草展品，这就好像是……面对着一张从人类身上剥下来的皮一样。
他仿佛看到了一场血腥的杀戮。原始人举着石刀和长矛，在雨林的边缘围攻一只落单了的年轻的黑背大猩猩。它还未成年，远处砸来的石块让它惊慌失措，想反击够不到对方，想躲避却又被困在中央……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摇摇晃晃地差点坐在了地下。缓了半天他才强撑着稳住身子，用力眨眨眼，想赶走那些可怖的想法。
绑着辫子的男人见他举动古怪，有些疑惑地握住他的胳膊，强硬地将他扶起来。
当他再次将大猩猩皮推向小受，受虚弱地摇头，怎么也不肯要了。无奈，最后绑发男给了他一块小羚羊皮，尺寸不太合适，围在腰上只能将将遮住小受白嫩嫩的屁股。
不过这样已经够好的了，而且小受也一刻不愿多和那张兽皮呆在从一个小草房里，他把羊皮裙围好，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他来到户外，觉得刚刚烦闷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一点。
小受开始打量起他所在的这个部落来了。男人们磨着石块，女人捡了树枝用来生火，把之前猎到的野兽架在火上烤。
他想起来这一天了自己还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正饥肠辘辘。受有些犹豫地向烤肉的架子靠过去，但他脑中忽然闪过那张黑猩猩的毛皮，再看看那块看不出到底是属于什么动物的大块肉，他忽然又没了胃口。
绑发男看他傻站在那，便要他跟着几个人去附近的小树林——两个人费劲地交流了半天受才懂了——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对方是要他跟着那队人去采野果。
由于交流障碍，小受只能理解个大概。他莫名其妙地跟着走了一会才明白，绑发男似乎是已经把他算作了部落的一员，所以才如此地不见外、也不客气。
这一群人有男有女，起初以为就是旁边的林子，后来小受发现其实要走到树林很深处。如果只有女人可能一次拿不了太多的果实。
不过，这里的果树并不如之前他所在的雨林中那些树木长得茁壮，同样品种的果子个头都小了很多。小受下意识地以一个大猩猩的视角去审视这片林子：这附近并不适合一个庞大的家族生活，而且这里也没有竹子。
他随即又想起，现在他是和人类在一起了，他们的主食明显不再是这些并不能提供太多热量的植物了。
这不是正顺应了自己的心意吗？苹果配烤肉，多么具有热带风情的一餐！在穿越之前，想这样原汁原味地吃上一顿，还要付出不小一笔金钱呢。
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原始人对于动物来说很危险，但是对于小受却并没有什么威胁。换句话说，加入他们的部落，明明是在这个背景下最适合自己的选择，但自己怎么还是这样的闷闷不乐、心烦意乱？
终于走到果子比较多的地方，大家都停下来摘果子。小受经验丰富，挑的果实又大又美，香气浓郁。大家把果子放到一大张用小块兽皮拼起来的皮包袱上，最后会由高壮的男人扛着回去。
小受闻着水果香气，终于忍不住咬了一口，见其他原始人都没有反应，应该是不介意他吃点零食，小受便放心大胆地大口嚼起了果子。
心思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树林深处，橘色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个熊一样的黑影蠢蠢欲动。带他再凝神望去，那里似乎有什么都没有了。
已经到了傍晚，大家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于是抓紧摘了最后几个，一小队人马肩扛怀抱着收获的果实，原路返回。
小受几乎是走在最后，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便回头多看了两眼。
跟在一边的绑发男板着脸，不喜欢他这样散漫，就伸手推了受一把。心不在焉的小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绑发男又手忙脚乱地去拉他，小受一面在心里埋怨对方粗手粗脚，一面又觉得有些好笑。
吃了令人满足的晚饭，小受也分到了一小块睡觉的地方。虽然有小草房，但大部分原始人都是幕天席地，部落最外面点着几堆篝火，小受已经不习惯在有光的环境睡觉了，便尽量找了个离火堆的角落，沉
在这个新环境的第一个夜晚，小受入睡得很快，但在睡梦中却不太安稳。他梦见他接过那张大猩猩的毛皮，刚一披在身上那毛皮就开始喷血，而远处一头大猩猩正在被原始人们残杀、剥皮，一样的鲜血喷溅……
他猛然惊醒了。愣了两秒他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才发现部落里充满了喧哗与尖叫、人们凌乱的脚步，壮年的男人都举着武器向外冲去。
有入侵者？小受的第一反应是被其他原始人的部落偷袭了，游戏里总是这样设计的。他正思忖着自己能做点什么，忽然，就听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咆哮怒吼。
大猩猩？
小受跳了起来，连忙跟着大家向外赶去。刚跑了两步，就忽然被一股力道推在了地上，他忍着隐隐的疼痛，一面挣扎着爬起来一面莫名其妙地抬起头。
推开小受的是绑头发的原始人。他扬扬手中的长矛，朝受吼了两句什么，要他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小受回头看看，部落里妇孺们都躲在领地紧里面，绑发男要他也到那边去。受皱起眉，不理他，迅速往外走。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银背不知道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原始人也这么看待他！
没走两步肩膀就被从后面抓住，绑发男的手劲很大，受呲牙裂嘴地拧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想出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的一再阻挠实在让他耐心全无。
你给我放手！小受忍不住吼道，同时两手用力掰开了原始人的手指，头也不回地啪嗒啪嗒跑掉了。
被甩在后面的绑发男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原始人领地的最外面，晃动的火把照着幢幢的人影，让小受一时间看不清东西。耳边却一直听到隆隆的吼声，也许很难令人相信，但受就是知道，那一定是银背。
果然，他看到在不远处那个高壮的野兽，大猩猩直立起来双手用力拍打前胸，强悍的姿态让人群似乎整个向后退了一些。
小受却从拿着武器的战士们身边溜过，一个劲地向前钻。银背在火光的映照下，快变成橘红色的了。他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想起那张黑背大猩猩的皮，就觉得十分不祥。必须要银背离开这！
而突然袭击了小村子的银背大猩猩，愤怒地一掌拍飞了村口的两个木桩，又猛地拔起手腕粗细的一棵小树，挥舞着朝阻拦它的人群冲了过来。
敌人，到处都是敌人。还有动物们最为恐惧的火焰。灼热的气浪迎面而来，但是银背并没有减慢步伐，它巨大的脚掌重重落下，土地都为之动摇。
就在它用小树推开了两三个原始人之后，火光摇曳中，它猛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银背停下来了。
它的眼睛紧紧盯着站在人群之后的小受，一瞬间有些恍惚。
它想起了不久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
小受从大猩猩的家族离开时，李子树才刚开花，现在果实都已熟透了。最令银背羞愧的是，在故意的忽略之下，它甚至没有注意到小受是在哪一个清晨消失的。
银背终于察觉的时候，小受早已走得干干净净，连气味都变得十分淡薄了。它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那个洁白的像月光一样的身影，它又找遍了周围的每一块土地，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还是熟悉的树林、空地、老树根，身边的母猩猩们依旧叽叽喳喳地喧闹着，银背却好似忽然丢了魂儿。
就连刚成年时，一个人离开家族的那段日子，银背也并未像现在这样寂寞。小受是自己的第一个伴侣，虽然那是因为自己搞错了，没有察觉他原来也是一只公猩猩。
可是小受从来都好温顺，还允许自己做了这样那样的事……啊，最开始也是有拒绝过自己啊。银背一面想，一面悄悄地脸红。小受的离开让它心情很糟，却又只有回忆与对方在一起的日子，才能让心情稍微好转。
而且自从遇到他以后，每天都过的很快乐，自己好像总是遇到好事情，最终也成为了一只成功的雄猩猩，拥有了自己的族群，当上了大猩猩王。
还有，自己也就快要有孩子了。小受不能生小孩，它还有其他的母猩猩啊……
但是，银背每次想到这个，眼神都有些闪烁。它会感到满足，却并没有过多的喜悦。而且总觉得有点遗憾。它更想要属于自己和小受两个猩的小宝宝，难道小受就不想要小猩猩吗？他明明和那个跛脚的小家伙玩得很好的。
银背忽然一愣：万一小受确实也想要小宝宝呢？小受也是公猩猩，那难道他是去找其他的母猩猩了？他也要建立一个自己的家族？
很有可能啊……同是雄性嘛，银背皱着眉思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构想了一幅小受搂着一只母猩猩的画面。
——这样的事我绝对不允许！
银背被自己的幻想激怒了。它愤怒地在树林里团团转，还吼叫着推倒了两棵树来泄愤。
小受是属于自己的。属于自己的猩，别的攻猩猩别想染指，至于那些母猩猩也不能碰它的一根头发丝！银背想起母猩猩发情时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如果大猩猩定力不够，很容易会被引诱吧！
银背很生气，哼哼着在树林里狂奔了一通。其他猩都觉得头儿怎么突然发起疯啦，一旦有母猩猩靠过来，它们的大猩猩王就呲着牙凶狠地向对方咆哮。
过了好半天，它终于冷静下来，很是沮丧地坐在一棵被它弄倒的树干上。
其实小受……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吧。自己不愿别的猩猩和小受在一起，那对方一定也不愿意自己去碰那些母猩猩。因为大家都是雄性，想法大概是相同的。
那小受是因为这个，才决定离开这里的？
到底是要独立出去建立家族，还是因为对自己感到失望而离家出走，银背觉得它一定要弄个清楚。
所以，在小受离开大猩猩群之后没有多久，银背也离群出走了。
想在茫茫的热带雨林里找到一只身材纤瘦小巧的受，可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银背独自在雨林里兜兜转转，起初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
后来忽然有一天，他看到一只小山猫在吃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过东西的气味，仔细看看，附近还有一小堆烧过的树木灰烬。
银背想起，小受似乎曾经变出过危险的火焰。银背讨厌吃肉的动物，也讨厌火，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重要了。它唯一在乎，这究竟是不是能将它带至小受身边的线索？
银背以空气中的烤肉气味为指引，向前走了一段，气味消失之后，它又继续搜寻……总之经过种种，当银背能够清晰地嗅到小受的气味的时候，是在雨林的尽头，那片河滩之上。
可是除了令它激动开怀的熟悉的味道，它也闻到了原始人——那群危险邪恶的家伙！
大猩猩痛恨原始人。他们砍伐树木，也会用火，大猩猩并没有什么天敌，但是一旦独自遇到那群家伙，却常常会凶多吉少。银背知道那群野猴子会捉住动物之后把皮剥下来，没有其他动物会像他们那样做。
无法想象，小受那样漂亮又并不强壮的小家伙，一旦被那些野猴子盯上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难道说，下次自己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就只能面对一张挂在风里的皮了吗？！
银背越想越觉得可怕，它简直是心神不宁了，只盼着能尽快找到它的受，把它从这个原始人出没的地方带走。
结果真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等银背真的找到小受的时候，就看到它和原始人在一起。小受摘的果子都被那些野猴子拿去了，有个家伙还把他推了一个跟头。
银背本可以此时就跳出来，与他们干上一架，但是银背也发现，小受的毛发都变短了，脸上也重新变得光滑了，和他们初次见面的样子差不多。看起来……并不像遭到虐待啊。
它有些犹豫，不知道小受现在过得如何，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再见到自己。银背想，自己可能是伤了他的心了，它既后悔，又羞愧，自己怎么会那样对待他？
银背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心情。它需要小受。如果对方不在自己身边，它就觉得及空虚又低落，只有看到他，自己才会开心。它想念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时光，想念两人独处时那温馨甜美的气氛，想念小受明眸善睐的笑颜……
它想对他好。如果能又重来一次的机会，它会对他加倍的好，对那些母猩猩再也不多看一眼……呃，也许这短时间之内不太容易办到，但它会去试。
大猩猩无法为这种感情命名，但即使无法归纳，也并不妨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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