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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真的出现了，一直奉其为守护神的苍国百姓都兴奋起来。
　　“圣兽大人，神罚是人类先祖定下的规矩，即使是圣兽大人，也无权破坏。”尽管有些惧意，但天祭圣者依然坚持立场。
　　“世事难料，即使是神也不一定能够掌控万物的运转。所谓天灾人祸，取决于各个方面的因素，不是某个人能左右的。”昊淼徐徐道，“气候突变，就会出现各种天灾，无雨则酷旱，雨过猛则水淹，林木滥伐则山石崩塌，而瘟疫往往随着各种天灾而来，人和动物的死亡也可能引起各种疾病……试问，人类有什么力量左右天时的变化？就凭双生子、异瞳和雌雄同体的孩子吗？而战争，皆因各种欲望而起，不要把战争的责任归咎于某一个人身上。”
　　天祭圣者一时语塞。
　　百姓们则大多点头赞同。
　　“世上有神则有魔，圣者受神之祝福，神罚之子则受魔怪之眷顾，这样的人给世人带来灾祸有什么奇怪？”天祭圣者出声质问。
　　昊淼皱了皱眉，很不齿这个老头利用迷信来歪曲事实。这个世界没有神，像灵空的罗仙上人，其实只是时空守护者，他的存在只为了守护时空的平衡，根本没有力量直接插手人间的事情，天时的变化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而所谓的魔，更是不存在。魔由心生，大概是被心怀鬼胎或者心术不正的人所衍生出来。
　　他虽然是这么想，但世人不明白，他们很容易被神魔论所蛊惑。只看众人听完天祭圣者讲完那句话之后有所意动的表情就知道了。
　　昊淼冷笑：“那么，我再问你，是不是杀害了这些所谓神罚之子之后，天灾人祸就再没出现过了？”
　　“当然，史书上都清楚的记载了，几次处罚了神罚之子后，国家就安定了。”
　　“那么，在这些神罚之子没出生之前，这个国家就完全没有一点祸乱？呵，想必你也不会睁眼说瞎话，自苍国建立以来，天灾就没断绝过，人祸更是时有发生。而神罚之子的出生率却异常的低，真亏你们能将这些归咎到好不容易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身上，不觉得很可笑吗？”
　　天祭圣者被堵的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其他人则不由得陷入沉思。确实，历来天灾人祸就没断过，如果说偶然几次是因为神罚之子的诅咒，那么其他的灾祸呢？以前只因为当权者制定了这些法则，合不合理，一般百姓哪会考虑那么多？人云亦云，说的人多了，大家就都觉得有这么回事。况且，当权者总有理由和权利来让百姓深信不疑，谁敢不要命地反抗王权和神权？
　　“这个孩子，我是救定了。”昊淼的声音再次响起，“希望你们不要阻拦。”
　　“我支持你，圣兽大人。”逐狂突然大叫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他挺起胸膛，毫不畏惧，曾经没有能力救自己的兄弟，这一次即使与祭殿作对，他也不会退缩了。
　　“我也支持！”随后郗然也上前符合。
　　“我也是！”寄惊弦、移玉等先后出声。
　　有了带头的，人群开始涌动，不少人忍不住开口表示支持。很快，这股声浪波及河岸的近千人。
　　“孩子是无辜的，放了他！”
　　“放了他！”
　　“神罚太不合理！”
　　“孩子无罪！”
　　人声四起，抗议之声此起彼伏，很快神罚条例的正确性遭到了质疑，祭殿的权威也首次产生了动摇。
　　尽管有众多守卫维持秩序，但众口难防，一人一句都足以将守卫的喝止淹没于无形。
　　天祭圣者又怒又惧，怒的是自己的权威第一次受到如此巨大的羞辱，惧的是圣兽的威力和民众的愤起。
　　看来今天这神罚之刑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圣兽大人。”天祭圣者忍住怒气，大声道，“今次看在您的面子，双生子暂留性命。但请让我将孩子带回圣都，等待圣王和四王以及祭殿举行最高会议之后，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我想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昊淼淡淡回道，“我说了，这孩子我要带走。如果圣王或者其他人有异议的话，就让他们亲自来见我，我还不需要等你们的决定来下一步行动。”
　　如果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昊淼断不可能说出这么强硬的话。但经历了这么多，从大喜到大悲，再重新感受生命的美好，他时时在改变。或许他性格谦和温雅，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在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时，他没有理由不挺身而出。他也有他的傲气，在前世时一度被誉为天才的他，受到很多人的追捧，他虽待人平和，但也没有软弱到任人摆布的地步。在这个世界，身为圣兽，和前世一般，他都居于人上。人不欺我，我不欺人。
　　这时，水中的怪物带着惜乐慢慢飘向昊淼。靠到岸边，水中伸出好几条触手，轻轻将惜乐抬起送至昊淼身边。
　　昊淼道了声谢，水怪扬起一大片水花，然后慢慢沉入河中。
　　这时，昊淼的身后走来一只苍国特有的、名为“蕤”的巨熊，比圣都那次出现的要小一点。只见它用一片大叶将惜乐轻轻卷成一团，放到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草织篮里，嘴一叼便慢慢悠悠地走了。
　　昊淼也转身准备离开，天祭圣者急忙唤了句：“圣兽大人……”
　　回头，目光锐利地盯过来。天祭圣者被盯的有些颤，声音顿时小了一截：“圣兽大人，你今天的作为是想挑战整个苍国吗？”
　　冷笑：“你能代表整个苍国？或者说祭殿能代表整个苍国？圣者大人，别自我感觉太良好。”
　　噗！不少人暗自憋出笑。
　　天祭圣者涨红着脸，差点没岔气。
　　嗷——昊淼仰头长吟。
　　吼——四周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天空群鸟盘旋，河中水浪翻滚……
　　圣兽一呼，万兽鸣动。
　　震天动地，为其独尊。
　　敬告世人，挑战整个苍国又何惧？

　　风起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兽。虽然略显幼小，但姿态真是难以言表的美。”骚动的人群中，一身裹长披风的神秘男子低喃。
　　上次圣都的兽乱，他临时有事没来得及亲眼一睹圣兽的英姿，如今总算得偿所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轻声道：“传说的圣兽，我们很快会见面了。”
　　人呢，还是低调一点好。昊淼如此感概着。
　　话说当他大摇大摆地将惜乐带走、破坏神罚仪式之后，圣兽出现的传闻彻底得到了证实。如果说上次兽乱时圣兽只是拂光掠影一般惊艳与少数人眼中，那么这一次是真正让各城百姓见识了“它”的风采。
　　那娇小却高雅的身姿和俾倪尘世的冷傲，无不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此，整个苍国出现了寻找圣兽的热潮，同时更多的人关注起御兽之法——这个方法早已被一部分人所熟知，他们缺的只是冒险尝试。
　　不过，人们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传说中的圣兽竟然还能变为人类的样子，所以他们即使发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恐怕找不到圣兽的任何蛛丝马迹……
　　与百姓们的反应相反，圣兽的出现给祭殿和整个王族带来的就不只是小小的震动了，因为圣兽竟然破坏了苍国自古流传的神罚仪式。
　　天祭圣者火速回到圣都，先将情况汇报给圣王，然后立刻在祭殿召开了最高会议，会上对圣兽擅自干涉人类的执法表示强烈的不满，同时讨论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而圣王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反而没有多少反应。事实上祭殿近年来行为越来越乖张，有凌驾于王权之上的迹象，对能给祭殿带来麻烦的昊淼，圣王完全没有任何不满。而且他对神罚条例也报以不以为然的态度，无奈四王和祭殿坚决拥护，他无力撼动。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对王权和神权的一个挑衅，圣王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于是他将四王召到圣都，与天祭圣者共同商议对策。
　　圣王和四王对神罚各有己见，其中南王明确表示不支持神罚条例，而圣王处于观望状态，暂时没有发表意见。至于西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若是之前，他一定坚决维护神罚，毕竟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但如今有了圣兽这个变数，他开始犹豫起来，如果能一举取缔这个制度……
　　完全支持神罚、维护祭殿的是东王和北王。本来东王是人云亦云，偏向多数人的意见，但涉及到圣兽，他就不得不坚定立场了。在那次兽乱期间，他的次子氐佑无辜枉死，他将其归咎于圣兽，恨之入骨，又怎能不和“它”对着干呢？
　　至于东王则和祭殿的关系暧昧，没有意外是支持祭殿决定的。
　　讨论出现了两个完全相左的论点。
　　一是认可圣兽所说的话，着重讨论神罚条例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这是南王所提出来的，圣王、西王都比较偏向这一方。
　　另一意见则是，圣兽公然质疑神罚的公正，挑战苍国的权威，应该对其采取什么措施。这个意见得到祭殿、北王以及东王的绝对支持。
　　“那么，你们觉得应该对圣兽采取什么措施？”圣王淡淡地问了句。
　　众人立时沉默。圣兽的力量他们都见识过，苍国周围森林密集，野兽环伺，即使苍国再大一倍也不是圣兽的对手。但若只是表面斥责一下，而双生子的神罚就这样不了了之，别说祭殿忍不下这口气，就是仇恨圣兽的东王也不同意。
　　“陛下。”天祭圣者突然道，“我曾听说，苍国始祖曾流传下来一把神器，据说这把神器连神也能斩杀，是否有这样一回事？”
　　圣王皱了皱眉，这属于王族秘密，想不到祭殿会知道。虽然心里不舒服，嘴上还是回答：“没错，确实有这么一把神器，但很不巧，神器在多年前就失踪了。”
　　说到这把神器，名为“魂守”，本来是和壁画以及石碑一起传承下来的圣物。传说这把神器经过了初代圣兽的鲜血洗礼，无坚不摧，历经千百年，光泽依旧，毫无锈迹。但祖训有云：苍国子民，永生不得动用此神器，否则必遭天谴。圣王听说已久，但因为“魂守”失踪多年，他一直无缘得见。当然，即使没失踪，他也不会将神器交给其他人的。
　　“是真的失踪，还是陛下不愿意拿出来？”天祭圣者语气怪异地质问。
　　圣王目光一冷，一记眼刀就让天祭圣者的闭上了嘴。
　　“神器是否还有可能找到？”东王问道。
　　“怎么？”南王皱眉道，“你们还想将我国的守护兽置于死地？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守护兽？哼！”东王冷哼，“它要是守护兽，就不会引发圣都那场兽乱了。”
　　“这件事你要中肯一点，当初是我们毫无节制地捕杀野兽才引起那场祸乱的，反而是圣兽的出现制止了可能会出现的人兽之战。”南王就事论事。
　　“人类捕杀野兽是天经地义的！”
　　“好了，你们两个。”北王开口道，“讨论就讨论，别吵架。目前来看，对付圣兽显然不明智，但我们也不能任由圣兽干预我国的事务吧。否则以后行事不都要看它的脸色了？”
　　“那你的意思是？”天祭圣者问。
　　北王道：“我们可以一方面与圣兽谈判，一方面派人收集可以杀死圣兽的武器。如果它愿意交出双生子，那么这件事就算了。否则，我们就举全国之力寻找利器，以武胁之——同时若能顺利找到失踪的神器，那就更好了。虽然不一定要真的杀死它，但起码可以起到威慑作用。”
　　“不错。”天祭圣者点头。
　　“那么我负责搜集天下利器。”东王道。
　　圣王和南王不约而同皱了皱眉，然后又望了望一直保持沉默的西王。
　　圣王问道：“西王，你的意见呢？”
　　淡淡回了句：“我没有意见。”
　　南王皱眉，圣王却挑了挑眉。按理说，西王应该会站在圣兽一方才对，毕竟谁都知道他有一个儿子死在了神罚之下，为什么他如今会选择中立？
　　暗自琢磨了一下，圣王有些明了了，看来西王是想借助圣兽的力量打击祭殿的势力。祭殿敢触怒圣兽，就必须承受后果，他现在根本毋须干涉。
　　想通这一点，圣王转向东王：“东王，你刚才说你要负责搜集天下利器？”
　　“是。”
　　圣王敲了敲桌子：“东王，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
　　“东西南北四王禁令，一不得拥兵自重，私自扩充兵力；二不能私藏兵器，四王属军只能使用圣都发放的制式兵器。你说要搜集天下利器，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难道是想图谋不轨吗？”
　　东王脸色一变，半晌无语。
　　天祭圣者忙道：“陛下严重了，我们不是在讨论应对圣兽的办法吗？东王也是想为陛下分忧。”
　　圣王扫了他一眼，沉默地喝了口茶。
　　“那么，依陛下的意思……”北王探试道。
　　“搜集兵器的事，只能由圣都来办，你们毋须插手。”
　　很明显，这条路被圣王堵死了。
　　不过，天祭圣者还有别的招，只听他道：“那就依陛下的意思。不过双生子的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还想怎么办？”
　　“双生，顾名思义，是两个，神罚条例明确记录了，只要惩罚了其中一人，厄运就可消除。既然圣兽护住的那一个我们动不了，但还有另外一个。”
　　圣王、南王以及西王都神色一动。
　　北王更是笑道：“没错，双生子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中，处置只一个也是一样的。”
　　“神罚是先祖传承的特殊律法，我们不能让它失去约束力，所以这也是个办法。为了不再发生上次的事情，这回的仪式我们可以从简。”
　　“我同意。”北王首先表示支持。
　　东王沉默。
　　南王冷笑：“你们是在挑战圣兽的威力。”这群人不是忘记不久前的那场兽乱了吧！
　　西王揉了揉肩膀，还是那句：“我没意见。”
　　圣王环视一周，点头道：“既然你有这个打算，我不插手，一切由祭殿看着办。”
　　“多谢陛下。”天祭圣者暗自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处罚双生子一方面是为了维护祭殿的权威，另一方面，对武器的搜集他也没打算放弃。这次连东王都偏向了祭殿，圣王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如今只要解决圣兽的问题，祭殿的威信极有可能凌驾于王权之上……
　　而且，圣兽传授的御兽之法如今在上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他说不定还能招机会组织一个御兽兵团。
　　天祭圣者想的是很美，但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圣兽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云涌

　　昊淼在神罚仪式上的一番作为，让熟悉他的人都发现了他的身份。事实上，除了逐狂、郗然之外，其他人其实早就有所察觉。所以知道真相后，真正感到惊诧的也就这么两人。
　　从此，昊淼身边又多了一个忠实的拥护者。
　　这边众人为了惜乐劫后余生而高兴，圣都那边也为了这件事讨论了很久。西王被召入圣都一个多月，如今总算传信说要回城了。与此同时，随着西王回城的还有一个再次引起百姓骚动的流言。
　　那就是关于祭殿要秘密处理另外一个双生子的消息。
　　这还了得！神罚仪式必须公开举行，这是历来的传统，哪有祭殿带头破坏的？
　　如若不公开，那就不能随便进行仪式，当百姓都不存在吗？
　　再说，传说中的圣兽都要求保住双生子了，祭殿还擅自进行仪式，这不是视苍国的保护神如无物吗？若圣兽大人一个不高兴，不但不再守护这个国家，反而再发动一场兽乱，谁来担这个责任呢？
　　这一消息让民众大感愤怒，对祭殿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很多人要求祭殿出来给个说法，要么公开进行仪式，要么干脆取消，双生子连同他的家人都必须安全释放。
　　原本这件事只有五王和祭殿知道，如今不知道谁泄露出去，弄的祭殿手忙脚乱。天祭圣者心生愤恨，这泄密之人，除了圣王、南王和西王不做他想。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王族能不顾王族权威毅然袒护圣兽，甚至不惜泄露最高会议的内容。但如今追究谁也没用，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祭殿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于是，为了平息民愤，天祭圣者出来辟谣，通告百姓关于祭殿要秘密进行神罚仪式的消息纯属子乌须有。双生子和他的家人都安全的在祭殿做客，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待一切处理妥善之后，就会将他们平安地送回家。
　　天祭圣者这么一宣告，大部分百姓都相信了。祭殿历代积累下来的权威也不是假的，整个国家信奉它的不在少数。只是传说中的圣兽出现后，更多的人转而倾向了他们的守护神，毕竟普通人的力量终究不能比圣兽更有震慑力。
　　祭殿真的就这样妥协了？
　　想想都不可能。作为独大至今的宗教，一向高高在上，明亏暗亏都没吃过，也没人敢给他们吃。他们有信徒有军队，有金钱有权利，就连圣王也必须让他们三分。试问这样的一群人又怎么肯妥协？
　　祭殿从来没把王权和民意当成一回事，表面上虽然说的富丽堂皇，但实际上依然决定在暗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