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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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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很客观的一句话,从某个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像挑衅?

    骆闻舟:“那费总有什么高见?”

    电话里好一会没吭声,骆闻舟都以为他随便撩了一句就自己走了——这事费渡干得出来——这时,费渡忽然说:“我今天早晨给张东来打了电话,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领带去哪了,结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领带丢了,半天才回忆起来,说承光公馆聚会那天,他白天确实去上班了,晚上为了参加活动在公司换了衣服,旧行套都丢在那了。领带那么大一团不可能塞进裤兜里,如果他是换衣服的时候丢的,那么我之前的理解或许有错,赵浩昌拿走那条领带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何忠义在公馆外面等他,也不知道他将会用这条领带勒死一个人。那么他这么做的动机就很值得推敲了。”

    “你是说,他只是单纯的偷。”

    “以他的收入,这种不值钱的小东西应该不至于偷窃,”费渡说,“说不定只是收藏纪念什么。”

    骆闻舟打了个寒颤:“……收藏张东来的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张东来第一次以私人身份把他带到承光公馆这种社交场合。”费渡说,“跟何忠义妈妈聊了两句,我突然觉得这个人的性格似乎十分封闭,也许会有一些特殊的纪念方式,你们要不要去查查?”

    “二郎,听得见吗?申请搜查赵浩昌的家。”骆闻舟当机立断,听见郎乔在电话里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地挂断了电话,回头对陶然感慨,“烧死他全家的是个傻子,‘勒死’他同乡的张东来也比傻子强不到哪去。青年才俊赵律师的一生都在各种大傻子的戕害之中啊。”

    陶然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骆闻舟:“陶副队,你又有什么高见?”

    “没有,”陶然迟疑良久,“不是这件事……我就是……突然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上奏吧,吓不死朕。”

    陶然趁红绿灯的时候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会不会有人在我们还没破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废话,”骆闻舟说,“你自己杀了人你不知道?还得警察给你盖戳?”

    陶然问:“除了凶手呢?”

    骆闻舟一愣:“陶然,你想说什么?”

    这时,绿灯亮了,后车司机性急地按了喇叭催他们,陶然一抿嘴,转头看路,把车开了出去。

    “没什么,”他说,“算了,我胡思乱想呢。我觉得我可以去写小说了——燕西政法的研究生院就在前面吧。”

    “嗯,”骆闻舟拿出一个资料夹,“我先给崔颖打个电话试试。”

    女孩的照片、院系,电话号码等资料一应俱全,骆闻舟刚拨通电话,就看见几个年轻人从研究生院后门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女孩正好从包里掏出手机,似乎是对着不认识的来电犹豫了一下。

    陶然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学生,又看了一眼资料夹里的照片,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骆闻舟:“你看,那姑娘像不像你要找的人?”

    正说着,女孩接起了电话,同时,骆闻舟的听筒里传来一声迟疑的:“喂?”

    “是她,”骆闻舟当即下车,不远不近地叫了一声,“哎,崔颖,这边,往右看——”

    旁边的年轻人见她在大街上被陌生帅哥喊住,都开始欢脱地起哄,崔颖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来,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警车牌照上,那女孩的脸色倏地一变,活像见了鬼,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就跑!

    “什么情况?”骆闻舟一边拔腿就追,一边问陶然,“这大姑娘看见你吓得扭头就跑,你完了,陶然,注定孤独一生了。”

    陶然咬牙:“你吓的!”

    骆闻舟并没打算找个姑娘搭伙过日子,因此毫无压力。两人配合默契,一追一堵,眼看就要追上崔颖,她却跟不要命了一样,直接蹿上了大马路,一辆出租车正好开过来,尖锐的鸣笛声刺破了天空。

    陶然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颈,狠狠一拉回拽,把崔颖拽向路边,急刹车的出租车堪堪和她擦身而过,厉风把女孩的长发一下掀到了身后。

    惊魂甫定的出租司机拉下车窗破口大骂,陶然也是一口气卡得胸口疼,只好连连摆手道歉。

    二十分钟之后,陶然和骆闻舟两人把崔颖带到了一家窗明几净的冷饮店。

    “这里行吧?你自己挑的地方,这落地窗外满大街都是人,你叫一嗓子,能招来半个城的人。你现在还可以给你亲朋好友发个短信,告诉他们你在什么地方,”骆闻舟没好气地把自己的工作证往桌上一拍,“警号,你可以拍个照片发微博上——不许直接发我证件照啊,要不打马赛克,要不给我p一下。”

    崔颖:“……”

    陶然点了几杯饮料,怕崔颖戒心太重,于是没有碰,直接请服务员放在崔颖面前:“为什么跑?”

    崔颖低着头不吭声。

    “你是怕警车……还是怕警察?”陶然轻轻地问,见她还不吭声,陶然压低声音说,“也许应该是个好消息,花市区分局局长王洪亮昨天晚上被捕了。”

    崔颖倏地一愣,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

    骆闻舟敲敲桌子:“你讲点道理成吗,哎,姑娘,麻烦你把眼镜扶一扶,好好看看,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坏人吗?我要是想发财,早靠脸闯天下去了,还用得着铤而走险去违法乱纪?”

    “别听他胡说八道。”陶然说,“姑娘,我不知道你怎么才能信任我们……”

    崔颖忽然小声说:“是不是还有个姓黄的?”

    骆闻舟和陶然对视一眼。

    她果然知道点什么!

    “黄敬廉,”骆闻舟正经下来,从手机里调出一张他被拘留时拍的照片,“涉嫌滥用职权、贩毒、谋杀等多项罪名。昨天晚上我抓的,现在背后还有一条光荣的‘绶带’呢。”

    崔颖下意识地想开口说点什么,随后却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充满疑虑地看着骆闻舟和陶然,极力想以她有限的经验判断这两个人到底是真的抓了王洪亮,还是只是编造了事实,随便拍了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来骗她。

    她甚至看不出骆闻舟那张工作证的真假。

    “姑娘,”陶然说,“你认识陈振吗?他是陈媛的弟弟,昨天晚上,陈振死了,我们抓了那些凶手,却因为缺少证据,拿他们背后的人没有办法,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坏人逍遥法外吗?”

    崔颖艰难地咬住嘴唇,迟疑良久,她说:“我……我不知道,我要问问我老师。”

    “为什么要问别人?”

    “在……在他那里。”

    陶然一愣,追问:“什么在他那里?陈媛难道给过你什么东西?”

    这时,骆闻舟就用胳膊肘打了他一下。

    骆闻舟冲崔颖一伸手:“请,你可以当面打。”

    崔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了“赵老师”的名字,拨了过去,打了两遍,她讶异地说:“没人接……”

    当然没人接,人都在小黑屋里蹲了一宿了。

    骆闻舟煞有介事地摸出个小本:“这样吧,你给我们一个老师的联系方式,我们去找他聊聊。”

    崔颖犹豫了一下。

    “陈媛去世前两周给你打过电话,我想她告诉过你什么,也都是那段时间前后的事,查查你接触过的老师都有谁,哪个姓赵很容易,问你只不过想省点事。”骆闻舟说,“反正你都泄露这么多了。”

    崔颖慌张片刻,果然被他说服了。

    “叫赵浩昌,是我们师兄,实践课应邀过来当指导,带了我三个月,”涉世未深的女孩说,接着,她又报出一串电话号码,“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骆闻舟打量了她片刻,忽然说:“如果我没记错,陈媛毕业以后没有继续读研,直接出去找工作了,你的老师应该不认识她吧?”

    崔颖没意识到他在套话,摇摇头:“不认识。”

    “我听明白了,她交给你一份性命攸关的东西,为了怕被人翻出来,连她弟弟都不知道蛛丝马迹,”骆闻舟说,“你觉得这东西太可怕了,拿着它不知所措,所以去找了一个你信赖的人,把这些东西寄存在了那个人那——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崔颖神色闪了闪,没吭声。

    骆闻舟:“这么信任,你这老师长挺帅吧?”

    崔颖的脸一下红了。

    一边是不信任的警察,一边是暗恋对象,要是再告诉她赵浩昌已经被捕,崔颖什么反应就更不言而喻了。

    骆闻舟暗自长出了口气,那怎么办?色/诱吗?

    他看着战战兢兢的崔颖,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30。于连 二十九

    陈媛生前一定知道自己的任何私人物品都逃不过,甚至身边的近亲属都会被人盯上――西区出了何忠义的事,立在风口浪尖上的那几天,王洪亮紧张之下,连一无所知的陈振身边都有人盯梢,何况当时涉入更深的陈媛?

    她一个远近无援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躲开王洪亮的天罗地网,去跟崔颖暗通条款的?

    王洪亮他们有没有深度调查陈媛联络过的人,暂时不知道,但他们起码暂时看来和崔颖相安无事,为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王洪亮他们那帮孙子都缺心眼,要么则是他们自以为已经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陈媛当年曾经通过某种方法,把某种东西送到了崔颖这里,过后没多久,陈媛就死了,王洪亮他们那伙人也相当消停,没有动崔颖——这又说明什么?

    骆闻舟眼神微冷。

    两种可能:第一,眼前这个涉世未深、一试就知道深浅的女孩子出卖了陈媛。

    第二,崔颖惊慌之下,把整件事托付给了一个自己很信任的人——也就是赵浩昌。

    赵浩昌不管因为什么,把陈媛卖给了王洪亮。

    这时,一通来自市局的电话打到了陶然手机上,陶然接起来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给骆闻舟看。

    “吴雪春刚才在医院录完了口供,指认黄敬廉等人为贩毒网络提供保护,参与抽成,但是她没见过王洪亮。”

    骆闻舟略微皱眉。

    陶然字打得飞快:“至于陈媛,她说那叫‘鲜儿’,吴雪春的原话是:黄上面还有个不露面的人,嫌场子里的姑娘脏,平时只喜欢玩外面的,遇上不好‘□□’的,就会用一点药,玩腻了人也废了,到时候就会丢到他们那里。”

    “吴雪春说黄敬廉他们中有个人喜欢录像,根据指认,我们在那个人的电脑上搜到了一些视频,大部分是聚众吸毒□□的,其中有一段拍到了陈媛,法医根据图像判断,她当时很可能已经死了。”

    骆闻舟递给陶然一个疑问的眼神——黄敬廉交代了吗?

    陶然摇摇头。

    骆闻舟默不作声地把烟盒转了几圈,突然开口说:“让他们把那段视频传过来。”

    他吊儿郎当的态度陡然严厉起来,把崔颖吓了一跳。

    崔颖身上学生气很重,长发,戴一副秀气的眼镜,有一点咬吸管的习惯,睁大眼睛看过来的时候,里面有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天真的坐在这里一惊一乍地喝饮料,不天真的已经死了。

    “传过来给她看看,”骆闻舟一反方才的插科打诨,伸手把桌上的饮料推开到一边,“崔颖,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了,现在老实告诉你,你这位赵老师已经被捕了。”

    崔颖睁大了眼睛:“什……”

    陶然手机振了一下,一段截取的视频文件传了过来,骆闻舟接过来,打开后直接推到崔颖面前,画面上光线晦暗,群魔乱舞,尖叫声此起彼伏,录像的人手舞足蹈,镜头看得人头晕。

    一个男人晃晃悠悠地从一道小门里出来,冲着镜头招招手:“你们看看,这个好像不行了。”

    他话没说完,已经神神叨叨地自己笑了起来,这迷之笑点是典型的吸毒过量症状。然后他一弯腰,从身后的门里拖出了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崔颖不知道这是什么限制级镜头,下意识地就想移开视线,骆闻舟却紧紧地盯着她:“赵浩昌涉嫌谋杀,抛尸,绑架诱拐等多项罪名。”

    崔颖的手腕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接着,手机视频的镜头霍然拉近,拿着摄像机的人在背景音里笑嘻嘻地发嗲:“让我拍一下,让我拍一下嘛。”

    镜头一边上下起伏地跟着陈媛的尸体,一边没完没了地对着她的脸和**部位拍,崔颖一把捂住嘴,看起来快要吐了。

    与此同时,骆闻舟一拍桌子:“你看清楚,陈媛就是这么死的。”

    崔颖猛地站了起来。

    骆闻舟:“她信任你,把一样很重要的秘密交给你,你居然转手就给了一个人渣!让她落到这种下场。”

    “不、不是……”崔颖声气微弱地摇着头。

    骆闻舟不留情面地反问:“不是他出卖了陈媛,难道是你?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给你打过电话没几天就死了?”

    万年陶白脸悄悄进入状态:“你别吓唬她——姑娘,陈媛最后一次和你联系,之后不到两个礼拜,就意外身亡,这一点我搭档没骗你——你们俩感情好吗?”

    崔颖踉跄着跌坐下来:“你们胡说,赵老师不是那种人……”

    陶然轻轻地问:“那他是哪种人?”

    “他很成熟,也很冷静……他、他对我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现实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那些侥幸成为食肉动物的人,就是会毫无怜悯地分食猎物的血肉……”

    “能捕猎豺狼的,只有虎豹,做为一只兔子,只能等,等合适的时机,或者自己成为虎豹。”崔颖带着哭腔说,“他说那些警察都是垃圾,他不可能跟他们同流合污的。”

    她话已经出口,才意识到面前的两个人也是警察,连忙咬断了话音,哽咽着不吭声了。

    陶然:“你相信我们吗?”

    崔颖用力揉着衣角。

    “你的赵老师现在已经是虎豹了,”骆闻舟冷冷地说,“昨天晚上花市东区跳楼未遂事件在朋友圈刷屏,你没看见?”

    陶然紧接着说:“赵浩昌杀了人,并且把他抛尸到了所谓‘金三角空地’――看你的反应,你知道这地方?”

    崔颖抽了一口气,看起来好像僵住了。

    陶然把声音放得更低:“怎么?”

    “他……他跟我开玩笑的时候说过,要是杀了人,小心地避开他们,丢在他们的交易地点,那些垃圾肯定连查都不敢查……”

    “崔颖,”骆闻舟沉声问,“你到底给赵浩昌看过什么?”

    “一段视频,”崔颖六神无主地说,“只有一段视频。”

    她说着,一咬牙,从脖子里勾出了一条红绳,绳上拴了一根鸡骨头形的护身符,她将那根小骨头从中间一分为二,里面是一块袖珍的u盘。

    就在骆闻舟感慨这傻孩子有点什么东西居然贴身放着的时候,郎乔带人来到了赵浩昌的家。

    那里窗明几净,装修审美偏向于西化,有巨大的落地窗和酒柜,位于繁华地段的一座大高楼上,有一览众山小的视野。

    乍一看,他家里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就是一个典型的城市中产之家。

    搜查人员翻来覆去,终于确定这屋子既没有密道也没有不为人知的保险柜,它干净得就像个酒店的样板间。

    “什么都没有,”郎乔站在采光良好的客厅里,叉着腰给骆闻舟打电话,“柜子、橱子……床底下都翻了,都是普通商品楼,开发商交房的时候好几百套都长一样,不可能单独给他开辟一个密室出来。总共就一百来平,我们一寸一寸地查过来的,除非他们家有个任意门,否则不可能藏匿东西。老大,我查过了,除了这里,赵浩昌名下没有其他房产,如果真像费总猜的那样,他会把那么变态的东西放在别人的地盘上吗?”

    “哦,对,”郎乔顿了顿,又补充说,“当年纵火案的相关材料也传过来了,没什么有用的,一个是时间太长,一个是当时村民们都说是傻子干的,也没仔细查,就有几张现场和纵火者的照片。”

    照片上的傻子确实是一副缺灵魂短智慧的相貌,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大棉袄,一对套袖只剩下了一只,脏得没眼睛看,得非常仔细,才分辨出一点小碎花。

    骆闻舟略微顿了一下:“你稍等,通过一下视频申请。”

    郎乔一愣,点了通过,发现视频那头对着一个电脑屏幕。燕城市局中整个刑侦队——连同陆局一起,都围在旁边。

    电脑上正在播一段视频,画面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刚一开始对准了一片模糊不清的黑色背景,随后响起一声尖叫,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猛地扑到屏幕正中央,她眼神涣散,脸色惨白,拼命向前伸出了一只手,又像渴望,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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