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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克叹气：“我进来是为了救回我的一个好友，他被莫瑞甘的德鲁伊抓走。。。”

　　　　“抱歉。”

　　　　出乎夏克意料，他本想探问一番，试图用救她作为交换，来换取一个救帕特的可能性，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中阶德鲁伊，或许是某个大人物的掌上明珠也说不定。

　　　　但泰温妮却果断拒绝了他。

　　　　“我不想背叛我的教派，抱歉。”

　　　　夏克忍不住说道：“可现在是你快没命了。”

　　　　她睁开眼，有泪水盈盈地在眼睛中晃动：“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背叛教派，那里有我的家人。”

　　　　“你们的教派残杀平民，血腥献祭，背叛信仰，勾结反贼。”

　　　　泰温妮轻声道：“可是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联系呢？”

　　　　夏克一时语塞。

　　　　“我们的父母、前辈确实做出了你口中厌恶的那些行为，我也一样感到厌恶。可是我和很多同辈的德鲁伊从来都没参与过那些恶心的事，也没有违背过任何加在我们身上的守则。为什么你们要因为上一代的恶行而认为我们也是无可救药的呢？我们和你，明明也是一样的啊。”

　　　　长久以来，人们一提及叛教德鲁伊，就想到种种罪行。但没人会因为那群叛教者中存在一些仍心存守序之念的人，而改变对这个整体的印象，泰温妮这一类新生代在延续千年的仇恨与敌对的面前实在是无关紧要。

　　　　她不愿意用教派的利益来换自己的生命，夏克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了。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十几岁姑娘大多还没有摆脱对别人的依赖，遇事鲜有真正的主见，更何况是涉及生命的情况。

　　　　宁愿放弃活下去的机会，也不愿意出卖自己的教派。这一点不是任何人都愿意、愿意了也不一定有勇气做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夏克目睹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渐渐有些失去紧绷的样子，那代表着年轻的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飞逝，或许再过不久，她就会从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变成一具枯槁苍老失去生命迹象的残躯。

　　　　夏克低声自语：“这样看着，我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泰温妮还有笑的心思，她露出一个笑脸：“那你救救我吧。”

　　　　“你又不配合。我现在可是要救一个敌对阵营的人，哪有我费了大代价救回你，你却什么都不能帮到我甚至还为敌人回复有生力量这种亏本买卖。”

　　　　夏克思来想去，还是强行说服了自己，对泰温妮道：“你或许还有些用处。待会儿出去后，如果那个高阶刺客还没有离开，我会挟持你做人质。”

　　　　高阶刺客砂风隶属于夺牛兄弟会，和叛教德鲁伊是攻守同盟。他一反常态地闯入农神教派的机密培育场，又杀掉了几个叛教德鲁伊，势必与叛教者结仇了。

　　　　活下来的泰温妮会成为证明他罪行的人证，夏克突发奇想用这种说辞来先行要挟他，然后伺机偷袭砂风。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救下泰温妮这个叛教者中的“异类”而找借口。

　　　　“还有，你身上的饰品、武器药剂、铭文，在救你之后，把什么都交出来。”夏克说着说着，感觉这也是一个理由，“你们农神教派很擅长培育魔法植物，有什么稀有的、强力的，统统交出来。”

　　　　泰温妮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弱弱道：“法袍。。。也要给你吗？”

　　　　夏克差点被口水呛死：“不不不，这个允许你留下。”

　　　　她定定地看了夏克半晌，最后轻轻地说：“谢谢你。”

　　　　“要谢就谢你没有选择与叛教者中的真正作恶的人同流合污吧。”夏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有一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大。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知道你们之间除了年龄相近之外没有再多的相似，但是你让我稍微想到了她。这种情绪环绕下，看你流逝生命力就不忍心了。”

　　　　“我了解这种感觉。。。我的姐姐也是。。。”泰温妮感到一股暖流从夏克的手上接连涌入她的体内，像是在春日里穿着黑衣服被不太猛烈的阳光晒了许久的暖洋洋。

　　　　手可以动了，腿和躯干也相继恢复了力气。

　　　　日神卢格赐予的光与日之眠，正快速地修补她的身体，重焕生命力。

第248章　不出英雄的种族（上）（）　
“叉字络石藤：普通的异变络石，在花季会开出汉字‘万’字形的白花。而叉字络石藤多生长于元素紊乱的特殊区域，因此具有与周边元素共鸣的特性。其花形为了自我保护而交叉，形成独特的外观。”

　　　　——月神阿尔忒弥斯侧进阶魔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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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克：“东西拿来。”

　　　　泰温妮正好奇地捏着自己的胳膊，几秒钟前这条手臂还是散发灰白衰老征兆的枯瘦样子，现在却白润如初。

　　　　她偏头疑惑道：“什么东西？”

　　　　“你身上的魔法植物。”夏克索要起交换物来，“再怎么说我们的阵营还在外面杀得天翻地覆，我的立场不允许自己无端救治一个敌对的叛教德鲁伊。”

　　　　“可是，”泰温妮抿嘴笑道，“我又没答应你。”

　　　　夏克脸顿时黑得如锅底。

　　　　泰温妮却又从袖中拿出一枚橡木果实：“喏，全在这了。”

　　　　这种橡果夏克见过不止一次，德鲁伊们时常用次元秘术对这种圣橡树的树果进行加工，使之成为可以容纳大量东西的空间魔法物品。

　　　　作用等同于蛛爪水晶的“内存”模块。

　　　　泰温妮捏着橡果，拉起夏克的右手后放在夏克手中。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律法规则。但是我姐姐揪着我的耳朵吩咐过我，如果我不幸碰到至高国王的联军，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她轻声又道：“谢谢。”

　　　　“不用谢了，有了这些东西，我们算是两清。”

　　　　夏克的意识探入其中，大多是一些魔法植物，比如有低级智力与自动护主能力的魔叶卫矛，可以张开一个物理防御结界临时承受攻击的一苇吞铁，瞬间放大伞盖充作盾牌的大型幽灵菇的孢子。

　　　　这些是夏克之前与形形色色的对手交战时见过的，还有几种他叫不上名字，但想来也不会是百无一用的物件。

　　　　“光与日之眠只是陷入了冷却期，我耗费的只有一些魔力。相比之下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我好像还赚到了？”

　　　　夏克低声嘀咕，随手又翻出一堆橙红色的粘稠药剂。

　　　　“这些药剂是什么？”

　　　　夏克稍稍一怔，他闲暇时就会阅读副手法术书破誓者的草药学指南，一般的中低级药剂都被他认得七七八八，可这一瓶更像是油类的物质，夏克硬是在脑中找不到相应的参照。

　　　　泰温妮抬眼瞅了一下：“那是自燃树胶，我想想。。。姐姐和我说过这个东西的用法。。。它是用粗颈油麻树的汁液凝成的胶，遇火可以燃个不停。”

　　　　夏克语气一变：“你们是不是将这种东西给过夺牛兄弟会？”

　　　　见他突然眼神不善，泰温妮弱弱地说：“很多魔植都被转交给康诺特国王了，我不确定这种药剂有没有落入他们手中。。。”

　　　　“有几个兄弟会刺客为了报复，用这个放火烧掉了一个镇子，如果不是当时我的同伴中有精于飞行变形术的德鲁伊，我可能会失去很多友人。”

　　　　夏克经她的讲述，想起他曾经见过这种药剂，那场不熄的大火仍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般。

　　　　“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又不是你放的火。”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夏克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些像是寻仇的模样，“一码归一码。”

　　　　泰温妮轻轻松口气，随即她指了指橡木果实：“那个。。。里面有一种魔植，是深红色的细藤条，叫叉字络石藤。”

　　　　“嗯，找到了。”夏克将她所说的这种藤蔓扯在手中。

　　　　“它可以增幅包括雷电在内的元素威力与持续伤害。”泰温妮说，“看到你的武器冒出过电光，应该用得上这个吧。用法是将这个缠在武器上。”

　　　　夏克点头，依言照做。

　　　　之后两人想起外面还有一群宛若囚徒的菲族人，在这里暂留总要和他们打交道，两人离开帐篷，去找那位菲族族长。

　　　　泰温妮走在前面，夏克趁她目光看不到这里，默默拿出蛛爪水晶查询刚刚的那种魔植，反馈的结果是“极稀有”。

　　　　“这个姑娘。。。不是一般的叛教德鲁伊吧。”夏克心中挂起一层忧虑。

　　　　。。。。。。

　　　　从帐篷中出来，四处已经支起了锅架，菲族的人们人手端着一个木碗，仰脖将白色的糊状物灌进自己的肠胃。

　　　　发现夏克两人出来，他们被碗半遮着的眼睛转动过来，一边吞咽食物一边“欣赏”两个外来贵客。

　　　　泰温妮的脚边跑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瞪着好奇的明亮双眼仰头看向德鲁伊女孩，又把他的木碗举过头顶。

　　　　“给我的？”泰温妮微笑着回应，“谢谢你，小弟弟。”

　　　　端过木碗，泰温妮却迟迟不把食物伸向嘴边。

　　　　“这是。。。什么鬼东西。。。”

　　　　泰温妮现在后悔接过这份食物了。白乎乎的面糊上飘着几粒麸皮，可能是为了让这东西好下咽些，里面还滴了几滴油，此刻正浮在最上方泛起几种扎眼的色彩。

　　　　夏克从她手里拿过碗：“麦糊，大麦磨了之后兑水煮煮，一斤大麦就能一个成人的肚子胀饱半天。”

　　　　他在商队中见过一些佣人吃过这种东西，就以喂食的成本而言，这是最节省的选择了。

　　　　“你不要吃了，看着像呕吐物一样，吃惯了精细粮食和味道丰富的餐点，一般人不能适应这种没味道的味道，会让你吐出来的。”

　　　　泰温妮咬唇恼道：“他们一直吃这种东西吗？这怎么可以？”

　　　　商队中的佣工们也只是连吃不足一个月而已，而这里的菲族人，恐怕得不到其他的食物，根本没得选择。

　　　　“可他们撑下来了，为了活着。”夏克伸手摸了摸献食的小男孩的头发，干枯发硬，很久没有清洗的样子。

　　　　小男孩瞪着夏克看了许久，小孩子还没有久被囚困而对夏克产生更多的好奇，随后他跑去他的母亲怀里。

　　　　“妈妈，我累，你帮我揉揉胳膊和背。”

　　　　当小男孩翻过身体背部朝上卧在母亲大腿上后，夏克走近母子二人。

　　　　妇人疲惫的脸对夏克笑笑：“孩子还小，等再过几年，就适应劳作，不会喊累了。”

第249章　不出英雄的种族（下）（）　
“公元前350年之后，菲尔博耳格族人再也没有爆发过起义。”

　　　　——诸位面简史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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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岛位面上的五王行省与帝国直属的都柏林侯爵领，均在几百年前就废除了奴隶制。绿岛上的凡人们虽然因为五王的管制而无缘接触神语，但至少大多数人的生活美满，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压迫与奴役，人们的怨念停留住贵族的贪墨与奢侈这个层面上。

　　　　而在海上彼世的岛屿内部的巨大机密洞窟中，夏克得以见识到了人可以被欺压到什么地步。

　　　　菲族人被限制在这个凿空岛内的空腔中，为叛教德鲁伊无偿提供了千年的劳动与服从。

　　　　没有奖赏，没有休假，没有舒适的生活条件，更谈不上有没有自由。

　　　　妇人的手为她的孩子按压背上酸痛的肌肉：“每个菲族孩子都有累倒的一天，那天他们在突然的时刻，会受不住劳累，眼前一黑，栽到在地。”

　　　　泰温妮脑中想到那副场景，掩唇轻呼了一声。

　　　　“在那之后，我的孩子会爬起来，之后再去做同样量的劳作，就不会感觉到累了。”

　　　　妇人满目慈爱地端详孩子在按摩之下露出些许舒适表情的脸。

　　　　“那是菲族孩子的成年日，小胡斯，你什么时候能成年呢？”

　　　　明明是洋溢母爱的一幕，落在夏克眼中却使他不寒而栗。

　　　　作为母亲，期待的不是让自己的孩子摆脱这种奴役，而是让他继续累下去，直到身体达到临界，适应这种劳累。

　　　　千年以来，菲族都是这样活过来的。这种逆来顺受已经成为整个种族的习惯，刻在骨子里难以洗去了。

　　　　“太可怜了。。。”泰温妮揪住自己的袖子，不断拉扯，“我们能为他们做什么吗？”

　　　　“你回到教派后，可以向师长们提议稍微改善一下菲族人的生活条件。”夏克说道，“但别抱太大希望，他们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人啊，而且是绿岛的历史，最初的先民之一。他们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暂且让我站到你们教派高层的位置上想一下。”夏克像她剖析利害，“高层手握工匠之神的锁链，将菲族的生杀予夺大权紧紧抓牢，他们必须听从叛教德鲁伊的命令。既然如此，再有一丝多余的资源投入到这里，都是一种浪费。”

　　　　“怎么会这样。。。”

　　　　夏克：“我们的怜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除非菲族人展示出值得倾注资源的一面，或是暴动，或是更驯从的屈服。但是。。。他们每个人的一生都被锁在这个岛之枢纽中了，没有更屈从的做法了。”

　　　　“贵客。”须发花白的菲族族长踱步走来，“两位对我族的历史有兴趣？我可以为两位讲解。”

　　　　“族长阁下。”夏克问道，“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能去往外面的世界，这对你们是好还是坏？”

　　　　如果老者的回答是肯定的，夏克会将这件事记在心中，等学院和至高国王击溃康诺特…维京联军后，叛教者也会作为战败方付出代价，作为叛教德鲁伊私产的菲族，或许有一线生机。

　　　　谁知族长回答道：“没人愿意打破工匠神印记，我们从没想过外面的生活，这里就是我们全族的全部。”

　　　　“工匠神印记？那是和束缚你们的神之锁链有关的东西吗？”夏克注意到他口中提到一个新词。

　　　　“有关。千年前，恐怖的德鲁伊们为神之锁链留下一个缺陷，他们的盖什圣咒是这样的：‘神之锁链将束缚菲尔博耳格族全体的生命，直到菲族人中出现将生命祭献给工匠神印记的人。’”

　　　　“你们有摆脱囚困的方法？将生命祭献给那个印记就可以？需要几千个人？还是几万个人？”

　　　　“一个。”

　　　　“什么？”泰温妮发出惊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菲族族长理所当然道：“有一个菲族人愿意向工匠神印记献出生命，神之锁链就会打破。”

　　　　夏克和泰温妮同样不解：“那么你们找一个人祭献掉，就能解救全族了。”

　　　　“谁去？”族长仍是一脸理所应当，“菲族人为了活下来，可以忍受所有的磨难，为什么要牺牲宝贵的生命？”

　　　　泰温妮忍不住插嘴：“可是牺牲掉一人就能拯救全族啊。”

　　　　“可是自己的生命就会为别人而牺牲了，那是只有蠢人才会做出的愚行。”老者露出责怪的眼神，不满道，“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泰温妮用手揉了揉额角。

　　　　“我脑子有些乱。。。”

　　　　夏克在一旁查起蛛爪水晶中的离线数据库，“菲尔博耳格”条目下列着较为详尽的一些情报。

　　　　“袋人，也就是菲族，是忍耐力极强的种族，他们能扛着与自身等重的袋子行走一整天。”

　　　　夏克翻阅这些对菲族的评价。

　　　　“他们珍惜生命，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惜放弃任何身外之物。活下去，就是菲族的信条与处事哲理。”

　　　　老者似乎痛惜于泰温妮的言论，劝导道：“当你死了，你就完完全全不复存在，再谈任何事情都是无意义的。放弃生命，是最愚蠢的行为了。”

　　　　夏克目光扫过这些用餐后倚靠着休息的菲族人，这里至少有千人的规模，没有任何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生命来拯救种族的人。

　　　　能活着就好，哪怕是日日夜夜枯燥的劳累，吃着没有滋味的食物，睡简陋的草垫，生下的孩子也只有劳作一条道路，永无尽头。他们不愿牺牲的生命，就是这样的无数重复时光。

　　　　“那些叛教德鲁伊的先祖，留下的不是破绽，而是戏弄。”夏克叹道，“他们算准了菲族是个不会出现英雄的种族，看似可解的困局，却能将他们的世世代代囚禁于此。”

　　　　一直存活着，但没有英雄的种族。

　　　　夏克拽拽泰温妮的手臂：“走吧，我们出去。”

　　　　“就这样出去？”泰温妮仍不心甘，“如果我是菲族人，我会愿意牺牲自己挽救其他人的。”

　　　　“他们有他们的活法。”夏克耸肩，“不能强求。在菲族的种族观念中，他们没有错。”

　　　　夏克拉着她向外走去：“这里没有多余的资源，也没有可利用的战力。还是我们自己去面对那个高阶刺客吧。”

　　　　泰温妮眼中露出一丝怯意，但犹豫了一秒，她咬唇出声：“待会儿我会辅助你作战的。”

　　　　夏克轻松道：“不用你涉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