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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落台,陛下太妖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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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缅看也不看他,右手悠然的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开口,“何罪之有?”声音不大却是让人没来由的紧张。
“奴才……奴才不该贪赌,误了当差,以至于御膳房走水……皇上,奴才知罪了,皇上饶命啊!”胖子圆滚滚的身子一上一下的做着磕头的动作,每一下都磕得砰砰作响,不一会额头已是血肉模糊。
南宫缅也不答言,淡然垂眸好似根本听到面前之人凄厉的叨扰声,倒是一旁的明公公满眼的焦急,张了张嘴,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又过了一会,约么那胖子磕头磕得已经就剩半条命了,南宫缅这才不慌不忙的发了话,“是谁教你烧火要浇油的?”
那胖子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又是一阵磕头之声,比起先前更加卖力,南宫缅不耐的皱了皱眉,明公公忙开口阻止,“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回话!”
胖子停下动作,一开口早已没了平日的声调,带了哭腔哀戚的说道:“奴才知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实在不知那位姑娘……不,那位姑姑是皇上的人,奴才本是和姑姑闹着玩的……都是奴才的不是……”
“收受贿赂也就罢了,还聚众赌钱,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此无法无天的***才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来人将御膳房一干人等拖出去砍——”
“皇上——”云倾忽然出声打断了南宫缅尚未发出的命令。
“你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说话。”南宫缅语气极其平淡,但是气势明显小了许多。
云倾悄悄勾唇,口中却是极其端素的开口:“皇上息怒,请看在奴婢的份上饶过这位公公吧!”
白胖子支着耳朵听了半响,暗暗吃惊,那声音不正是之前来找自己的小丫头么?她竟然睡在皇上的龙床之上!
此刻听她为自己求情,不由得感激涕零,朝着云倾连
连磕头,“多谢姑姑为奴才求情,多谢姑姑……”
南宫缅几不可闻的扯了下唇角,一开口却还是平静无波的声音:“这奴才才害你差点葬身火海,你竟然还要为他求情?”
“奴婢相信这位公公不是有意的,而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为了奴婢杀人,岂不是折煞奴婢的贱命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云倾坐在床上,俯下上半身,做出行礼的姿势说道。
南宫缅似乎考虑了好一会,方冷哼了一声,“今日便看在倾儿为你求情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干人的狗命。”
“谢皇上——”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南宫缅打断胖子的谢恩,凤眸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一旁目不斜视的明公公,“明德顺传朕的旨意,革去他御膳房总管之职,连同其余人等,充役掖庭,非诏不得出!”
尽管掖庭辛苦,但是比起砍头,已是天大的恩惠,胖子连连谢恩,南宫缅一摆手,“不要谢朕,依朕定将你五马分尸!”
那胖子也是人精,闻言,跪爬着凑到屏风跟前,砰砰连磕了数个响头,“奴才小明子多谢姑姑救命之恩!小明子永生不忘姑姑大恩。”
“公公不必客气。”云倾点头接受了胖子的谢恩。
待小明子离去,明公公忽然跪下,给云倾也磕了三个头,“老奴多谢……主子。”
“明公公你这是做什么?”云倾看了一眼南宫缅,佯作诧异的问道,“云倾不过是一个奴婢,可当不起公公的这声主子。”
“老奴一生在这大凉宫中,到死也不会离开,这小明子便是老奴的义子,自小由老奴一手拉扯大,随了老奴的姓,本不图他多大出息,只不过全充半个香火,日后老奴西去,逢年过节也能有个人烧纸焚香……今日主子开恩保了那兔崽子的小命,便是等于保了老奴,从今往后,除了皇上,您就是老奴的主子。”明公公说着说着不觉老泪纵横,约么是感怀起自己的身世。
云倾侧头,恰巧对上南宫缅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继续和明公公客套起来。
待寝殿只剩下二人,南宫缅才轻哼着擎住云倾的下巴,“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上来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云倾耸肩,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
南宫缅放开她,兀自撑着脖颈歪在床头,“傻得时候是真傻的让人牙痒痒,聪明起来又聪明的过了头,你倒说说看,什么是我希望的?”
第六十五章 误会【10000+第二更继续求订】
云倾自然地挪了挪身子,给南宫缅让出一大块地方来,“一个小小六品总管太监需要你亲自审问吗?还要当着我的面……你既然想给我这个人情我干嘛不要?”
南宫缅给了她一个赞许笑,“你如何知道他和明德顺的关系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云倾不答反问,二人相视一笑褴。
明德顺在宫中数十年,虽然不是一手遮天,却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能和他一个姓氏的本就不多,再看他因为小明子受罚而焦急的神色,并不难猜出……而她本能的觉得明公公这样聪明事故的人,他选的义子也必定不是等闲,这一次的事情虽说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却说不定换一个心腹回来鲎。
南宫缅闭着眼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害你的人是谁?”
云倾见他有些睡意,便也躺平了身子,二人比肩而卧,听言,缓缓开口:“你说过要我给你时间,既然如此,何必多问?是谁现在都不是你能去动的。”
伸手握住一旁纤巧的柔荑,她什么都懂,也都看得透,但他从未奢望云倾会如此说,“倾儿,你这么说当真让我……让我……”一向言谈从容的他,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
南宫缅不过浅眠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去了上书房,云倾昏迷了两日,他有太多积压的奏折需要处理。
云倾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像某种小动物一般蠕动着,和着淡淡的奶香味……
湿漉漉的触感自她的额头滑到脸颊,引得她自睡梦中痴痴发笑,不自觉得抬起手抓了一把,却抓到一个圆圆的“皮球”……不对,皮球怎么还会有鼻子有眼睛?还有耳朵?
云倾蓦地睁开眼,却看见了一张放大数倍的娃娃脸,正跟自己鼻尖顶着鼻尖的对看,“啊——”
没什么准备之下,她惊呼了一声,一抬手将趴在自己身上的某只提了起来。
“呜……”知道那只呜呜的干嚎出声,云倾才彻底看清,手上拎的原来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但见那小娃娃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小袍子,头上编了一圈小辫子,拢到头顶用一颗拇指大的明珠束住,胸前挂了一枚金镶玉的长命锁,这通身的行头衬得一张圆圆的小脸粉雕玉琢,白里透红。
小娃娃上下摆动着藕节似的小胳膊,活像被人按住龟壳的小乌龟,甚是可爱。
云倾看他不过一个小孩子,索性将他放到床上,问道:“你这小鬼是哪里来的?这么调皮——”
小娃娃跪坐在床上,叉着腰鼓着嘴道:“我才不是小鬼,我是男子汉!你要是再这么凶,我可就不娶你做老婆了。”
闻言,云倾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道:“娶我做你老婆?人小鬼大!快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说——哼哼……”她故作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不说我就把你绑起来扔到御花园的池子里喂鱼!”
小娃娃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撇呜哇哇的哭了起来,“呜哇——啊——”
“诶……”看他瞬间决堤的眼泪,云倾一时间想到风子儒,那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幼弟,曾几何时也是粉团似的缠着自己,虽说他和风云冉都是冯姨娘所出,却跟自己意外的投缘,此刻不由得心头一片柔软,“乖,不哭了,姐姐跟你闹着玩的……”
云倾将他轻轻抱起来,左右摇晃着,“乖哦,男子汉不许掉眼泪,你不哭的话,姐姐给你拿糖吃……”
闻言,那小娃娃果然止住了眼泪,“糖呢?”
“……”云倾只得认命,乖乖的从枕旁拿出风南翀给自己的纸包,捡了几块松子糖放到他手中,“不许哭了哦。”
小娃娃闷头吃了起来,直到几块松子糖都进了肚子,方抬起头朝着云倾绽开一个大大的甜笑,黑亮的小眼睛变成两弯月牙,“我决定了,不要你做我的老婆了!”
虽说是个小孩子,根本不会认真,但是听他这么说,云倾还是有些失落,忍不住逗他道:“为什么啊?我都给你糖吃了,你不是应该更喜欢我吗?”
小娃娃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像两柄小扇子,只见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当然更喜欢你了,所以不要你做老婆……”
云倾不明所以,未及开口,小娃娃忽然飞身扑了过来,双手环住她的脖子,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瓮声
瓮气的说道:“我要你做我的娘亲……”
刚想拒绝,小娃娃却再次红了眼圈,满含委屈的朝她说道:“娘亲……太后奶奶一点都不好,总是凶晖儿,还有姑姑好坏,用大针扎晖儿……还不许晖儿告诉太后奶奶,呜呜……”
云倾一面手忙脚乱的替他擦眼泪,一面暗暗惊异,这小不点称太后为奶奶,那他是……晖儿……晖儿……忽然一个对于整个大凉宫来说都讳莫如深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南宫晖……你父亲是不是叫南宫绚?”
南宫晖使劲吸了吸鼻子,伸出小肉手捧住云倾的脸,“吧唧”香了一口,“你果然是我娘亲,其他人都不记得爹爹了……”
原来眼前的小不点是隐太子南宫绚的儿子……
——大凉历景贞二十五年,太子南宫绚因秽乱宫廷,于浮沉塔前,为六殿所杀,史称浮沉之乱。
——景贞二十六年,先皇殡天,传位于皇六子缅,国号“宣德”。
云倾望着南宫晖稚嫩的小脸,不由得叹息一声,史官所记不过寥寥数笔,然而白纸墨字之下的血泪辛酸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所以人们才会喜欢谈论野史,将市井传言、戏说的只字末节拼凑成另一段历史,看似荒唐,往往却是真实的……
“晖儿……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云倾轻声问道,心也跟着悬得高高的。
南宫晖咬唇怔了一会,方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六皇叔杀的我爹。”说着小小的人儿却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拍了拍云倾的肩膀,安慰似得道,“娘亲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害怕,等晖儿长大了,一定会替爹爹报仇,当上皇帝再封娘亲作太后!”
闻言,云倾大惊失色,如今南宫缅登基没多久,正是风声鹤唳之际,若是这番言论传了出去,加上晖儿敏感的身份,恐怕他连苟活的机会都没有了……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孩子,粉团似得,让人很难不起恻隐之心。
于是她寒下脸来,严肃的看着晖儿,一字一字说道:“晖儿你记住,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这样的话都不可以再说,还有不许提报仇的事,更不许妄想当皇帝。”
“娘亲,爹爹才是皇帝,六叔是坏人!”
“你六叔是天子,是你皇爷爷传给他的皇位,名正言顺,毋庸置疑!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否则会被砍头的,知道吗?”
南宫晖无法理解云倾的话语,只是一味的坚持他爹才是太子,是皇爷爷的继承人,怎么就一转眼变成六叔了?“可是……可是……”
看着南宫晖急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却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云倾放柔了神色,将他揽在怀里,“晖儿,大人的世界你还不能完全明白,很多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娘亲,有仇不报非君子!”
云倾皱眉,晖儿小小年纪这些话都是谁教他的?
她忽然发现根本和小孩子说不清楚,但是放任不管,这南宫晖肯定活不长了……想了想遂道:“晖儿,你听不听我的话?”
“嗯!”
“乖——那你记着,以后这些话都不许再说……”看到晖儿小嘴张了张,一脸的不甘,云倾继续道,“你只知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可知还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才有资格谈报仇,像你现在这样保护自己都成问题,怎么报仇?所以……你要学会隐忍,要学会分辨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更要学会示弱……”
“学会示弱……学会隐忍……”南宫晖认真的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天真童稚的小脸上划过一抹和年纪不符的阴沉,转瞬间却又化作了纯真的笑容,“娘亲晖儿记住了,晖儿以后一定好好长本事……”
南宫晖又和云倾歪缠了一会儿,便抱着一大包松子糖蹦跳着离开了。
看着蓝色的小身影渐渐跑远,云倾第一次开始正视南宫缅所做的一切……
这三年来不断地有关于他的各种传闻,因为逃避都被云倾刻意的忽略掉了,但是看到南宫晖,她才发现如今对于她来说,已无法再用事不关己来撇清了。
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问她,如果南宫缅真的杀兄弑父,背负着永远洗刷不掉的人命血债,那么,你要如何自处?
“杀兄弑父……”云倾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如何?”
云倾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去。
南宫缅还穿着朝服,日益消瘦的身形使得龙袍显得有些宽大,好在他身姿挺拔,尽管清俊了些,反倒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感觉。
只是此刻他眸色清冷,神色阴沉,虽然负手立在咫尺,云倾却觉得一下子和他隔了万水千山一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倾起身想要拉他的手,却被不着痕迹的躲开。
“在你教晖儿如何卧薪尝胆的时候。”
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让云倾打了一个激灵,“你……我不是要教他……教他对付你……我……”云倾望着那人空洞幽寂的眸子,忽然间竟组织不起语言来解释。
“我的确杀了我大哥,又率军逼宫,活生生逼得父皇自裁,虽然那一夜我杀光了乾阳殿上所有相关的人,逼得史官重新编写那段历史,但是毕竟……”南宫缅语气平静的可怕。
云倾第一次希望眼前之人发怒,哪怕和从前那样对自己摔摔打打也好,这样的平静让人莫名的难以心安,然而南宫缅却好无所觉,依旧娓娓道来,像是在讲一段遥远的故事。
南宫缅平静的声音夹杂了一声轻笑,如自嘲一般,“但是毕竟纸永远是保不住火的,所以坊间传闻……你也都听过吧,都是真的。”说着他转过头来,牢牢盯着云倾,眼尾飞扬,清眸无垢,真真的任是无情也动人,吐出的话语确实让人难受不已,“杀兄弑父算什么?我还曾恩将仇报,一剑差点杀掉自己的救命恩人……呵,我一向不是个好人,不久的将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来取我项上人头——”
“你不要再说了!”云倾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逐渐变红,好像那里有随时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南宫缅忽然抬手抽出腰间的赤宵剑,倒转剑柄塞到云倾手中,“正义是需要用鲜血来维护的,它和邪恶是一样的充满血腥,你想等到南宫晖长大是不可能的……”
“你要做什么?”
“你可以选择一剑杀了我,或者我用这把剑杀了他。”
“不,我两个都不选!”云倾将赤宵远远地扔了出去,接着对着他歇斯底里般的大叫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发疯,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我讨厌你!”
本以为对方会回给她同样的狂风暴雨,却没想到南宫缅只是无声的冷笑了几下,便转了身,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
凄厉的树影打在他的背后,随着他的身形晃动,滑进了漫漫长夜,于灯火阑珊处消失殆尽,仿佛这一走,再回首定会是沧海桑田,可云倾仍就咬紧了牙关,自己什么也没做错……
不远的地面上横陈着南宫缅的赤霄剑,她轻轻捡起来,那上边似乎还带有他的体温,“正义是需要用鲜血来维护的,它和邪恶是一样的充满血腥……南宫缅你真看得起我……”
南宫缅走了,一连数日都不曾回过龙德殿,偌大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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