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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强帮招呼着给李伟上咖啡，又腆着脸说：“老李，我说句真心话，你真是给我们司机们争了面子。有你这样的‘大佬’罩着，我们这些车夫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风光。”

　　李伟知道他这是在哄自己，在他接替老金给李书记开车以前，高强一直是以车队“老大”自居，对别人颐指气使。到社会上也是如此，仗着是给市长开车，到哪里都跟自己是市长一样，根本不把一般的干部看在眼里。大家也因为市长在T市经营十几年，盘根错节的关系十分复杂，高强又是一直跟着市长开车，便对他敢怒不敢言。没想到自从自己当了李书记的司机，他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说话也越来越腻味，甜得令人想吐。李伟抱定跟他保持一定距离的想法，当下微微笑了一笑，说：“强哥真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能罩得住大家呀？只不过大家相互配合得好的话，便会过得舒心一些。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啊！”

　　高强忙说道：“说的是。我早就说了，车队的事是你老李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头一个支持配合你。在别的方面嘛，就要请老李多多关照了。”

　　李伟知道他所说的“别的方面”，无非就是在需要找李书记帮忙的时候，便也不置可否地说：“强哥，你说笑了。”

　　志雄倒是真心感谢李伟的出面帮忙，他知道T市这几年的城市建设力度很大，而且看准自己在T市的发展中将有很多的机会。他也看出，李伟跟李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至于如何个不一般法，他也不想多管，只想通过笼络李伟，进一步密切与李书记的关系，便诚恳地说：“李先生，我真的很荣幸交上了你这么一个朋友，——哦不，应该是兄弟。我别的也不会说，只想好好地感谢你。这个呢，是我专门托人从香港买来的一件皮衣，意大利的恺撒牌，正宗的原装进口货。那一年我亲眼见过周润发穿过，就是这个款式，穿在你身上也一定很合身。”

　　高强附和道：“以老李的身材，当个男模最合适。穿上这件皮衣，你走出去就神气了。”

　　李伟听说是意大利进口的皮衣，周润发也穿过，颇为心动。只是碍于高强在场，如果这样收下，会给他留下话柄，便婉言推辞道：“林老板，你这就太见外了。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衣服你自己留着穿吧，‘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搞这些庸俗的礼数？我不会要的。”

　　志雄忙笑道：“李先生，这是小弟的一片心意，也是特地托人根据你的身材买的。你叫我留着自己穿，你看我这身材，穿出去还不跟个癞蛤蟆差不多？”

　　高强听得忍俊不禁。的确，志雄身材矮胖，穿着这样一件昂贵的皮衣，确实作贱了这个品牌。他见李伟不肯收，巴望着志雄能转手送给自己，无奈自己的身材也不比志雄好到哪里去，再者这也确实是二人商量好了专门为李伟买的，就死了这份心，他也劝道：“老李，盛情难却，人家林老板为你量身买来的，你不收下，就浪费了。我也赞同你的说法，‘君子之交淡如水’，兄弟之间不要搞得这么庸俗。我看这样吧老李，这次呢，你就收下，下次别再搞这种名堂就是。你说呢老李？”

　　李伟正犹豫着，高强早已替他把皮衣接过来，放在他的身边，说：“老李，别再推辞了，就这样吧。”李伟便也默允了。他暗想，若是这事让宽宽知道了，肯定又会不高兴的，便决定不告诉宽宽，过一段时间再穿出来。

　　高强和志雄又邀请李伟一同出去泡脚。李伟以前也曾跟人去泡过，觉得也是种享受，便欣然应允。到了泡脚屋，说是还要先按摩，李伟见高强和志雄都驾熟就轻，便也慨然答应。没想到，高台马上叫来几个小姐，在李伟面前站成一排，让他挑。李伟没经过这阵势，颇有些为难，高强便指着一个高挑个儿、面容佼好的小姐说：“就这个吧，好好伺候这位大哥。”

　　李伟被小姐带进一间亮着暗红灯光的小间，里面只有一张窄长的小床，一只双人沙发，空调早已开着，暖烘烘的。小姐给李伟脱下外套，指着床，媚笑着说：“大哥，上吧。”李伟顺从地上了床，翻身趴在上面，等着小姐按摩。等了一会儿，回头一看，小姐已将全身脱得精光，跨到了床上，对李伟说：“大哥，我来帮你脱吧。”

　　“你干什么？”李伟吓了一跳。

　　“不是按摩吗？”小姐仍媚笑着说：“大哥想要怎样按摩？”一边说，一边解李伟的裤子。

　　李伟猜想，这肯定不是按摩，而是*服务，便连忙起身，本能地护着裤子，说：“我不按了。”

　　“大哥，别啊！”小姐拖住李伟，说：“我们这里，就是提供这些服务的。你来了，就好好享受一下嘛，我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李伟顾不得多想，连声说：“不按了不按了。”夺门而去。

　　逃出泡脚屋，李伟还有些后怕，后悔不该跟高强到这种地方来。他也不想再进去跟高强二人打招呼，独自回去。一路上还不住地摇着头，想起与宽宽在一起的事，更觉得不应该这样做。

　　回到家里，李伟拿着林志雄送的皮衣，也不跟凤仙说是品牌，只说是朋友送的。凤仙也不问。自从上次李伟说过之后，凤仙上网之事开始有所收敛，每次看到李伟回家，便早早把电脑关了，只埋着头干家务活。李伟想跟她说话时，也有一句没一句的，爱理不理，这令李伟感到有些奇怪。他本来因为跟宽宽有过一夜欢娱，觉得有点对不住凤仙，每次总是主动找她说话，夜晚到了床上更是极力*，无奈凤仙态度冷淡，每次都是草草收场。李伟以为凤仙发现了什么，可看她的表现却不像，而是想极力隐藏什么心思似的，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时间长了，他便也不再去多想，回到家里，吃饭看电视睡觉，也渐渐习惯下来。

　　当晚，二人正相背而睡，李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暗暗说了声：“要命！”便起身走到阳台上去接。

　　“是小霜啊，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李伟哥，我睡不着，所以忍不住就拨了你的电话。”小霜在电话里说。她的声音忧郁，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跟此前的性格判若两人。李伟知道她无非又是想说想他了之类的话，怕她再次缠着自己，便说：

　　“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小霜忙说：“别，李伟哥，你别挂电话，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那，你说吧。”

　　“……”小霜似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又或是在犹豫不决，沉吟半晌，这才慢慢说道：“李伟哥，我是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想得头疼，想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可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自己这样子。我不知道，爱一个人，竟然会使自己变成这样，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现在，我想爱的人不能爱，我喜欢的人却不喜欢我。有好几回，我都想自己干脆死掉算了，省得活在世上受这么痛苦的折磨，我觉得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听到这里，李伟有些恐惧，生怕她一时想不开，真的去寻了短见，那就真是不好面对宽宽了。他刚想劝几句，小霜又说：

　　“李伟哥，我不能没有你，我也不管你答不答应，就是喜欢你！我可以容忍你有自己的家庭，可以容忍你有别的女人，可是不能容忍没有你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李伟哥，你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真的，你不知道！现在，思念就像是一把尖刀，每天都插在我的心上，我听见我的心在流血，而我也在这种思念中，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我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我快要崩溃了！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你看到我肯定会不认识了。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大病了一场，是同事把我送去医院的。当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四周都是一片白色，我还以为我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想到自己承受的痛苦，我差点想拔掉针头，反正活着也没人疼没人爱，干吗要靠打针来延续这种无聊的生命呢？这件事我没有打电话告诉妈妈，我怕她又要责备我，也没有告诉外公外婆，怕他们担心。打完针后，我孤零零一个人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房间，痛哭了一场……”

　　说到这里，李伟听到小霜又嘤嘤地哭了起来，他的鼻子也有点发酸，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小霜哭了一阵，接着说：“李伟哥，我知道你还在听，你一定会听我说完的。李伟哥，我现在好想你，想要你来陪我，想钻进你的怀里，好好地痛哭一场。我想打你，咬你，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你不要不理我，不要拒绝我好吗？如果你答应，我明天就来T市，我不会告诉妈妈的。”

　　“不行！”李伟听小霜说的越来越离谱，有点害怕，便果断地打断她的话，“小霜，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你说过，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归宿，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是，你现在的想法是错误的，也很不现实，我不可能答应你什么，也不可能给你什么。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安安心心睡觉吧。很晚了，我也要睡了。”

　　“李伟哥！”小霜忙叫道，“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只要你答应见我一面。”

　　“不行！”李伟坚决地说，“我不会见你的，即使你来了，我也不会见你。”说完就挂了电话，又怕她再次打来，干脆把手机关了。

　　轻手轻脚回到床上，李伟对凤仙解释说：“一个朋友来的。”凤仙“嗯”了一声，匝巴着嘴，翻了一个身，又睡了。李伟睁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屋子，心绪难平。折腾了一个晚上，终于决定，这事无论如何不能瞒着宽宽，必须告诉她，以免小霜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第三十三章　再度春风
由于一夜没睡好，李伟的精神看上去有点疲倦。宽宽一眼就发现了，坐上车，便关心地问道：“小伟，怎么了？看你的神色不对劲，是不是没睡好？”

　　李伟本来盘算着如何将小霜来电话的事告诉宽宽，没想到她倒主动问了起来，愣了一下，干脆直言道：“李书记，昨晚小霜给我来电话了。”

　　“小霜给你打电话？”宽宽听了，吃了一惊，“她说了些什么？”

　　李伟说：“昨天10点多钟吧，小霜说她睡不着，就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说她前几天生病了。”

　　“什么？”宽宽又是一惊，因见车子正开往机关大院，便指了指另一条路，说：“你把车开到湿地公园去。——小霜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怕你担心吧。”李伟紧张地思索着，要怎样把小霜的事表述出来，“她说，她想来T市。”

　　“来T市干什么？这个死妮子，尽瞎胡闹！”宽宽生气地说，“小伟，你不要吞吞吐吐的，要告诉我实话。”

　　李伟觉得这事真是难以说清楚，但看到宽宽生气的表情，又觉得不把实情说出来，她一定不会相信的，不如来个干脆的，痛痛快快地把话说出来。眼看车到了公园，宽宽又指着前面的路说：“开进去，去个没闲人的地方。”李伟把车停到一处幽静的地方，这才如实说道：

　　“李书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小霜说，她是想来T市看我，说……说是喜欢我。”

　　宽宽惊讶地看着李伟，仿佛不认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果然不出所料，这死妮子真是疯了！上次在这里，她就老是说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我还以为她不过是说说就算了，没想到到现在脑子还没拐过弯来。——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伟不敢说出小霜那些痴情的话。宽宽怀疑地问：“没什么？那她生病又是怎么回事？”

　　“是……她说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才生病了。”

　　宽宽愣住了。她下了车，在鹅卵石铺就的人行道上来回踱了几步，回过头来严厉地说：“这也一定与你有关！小伟，你知道我对你好，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是我们俩的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小霜只是个孩子，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容许你跟她之间有任何的关系。你明白吗？”

　　李伟见宽宽生气，嗫嗫地说：“我知道。我也劝过她，并且把话都说死了，说我跟她之间根本不可能，也不会见她，叫她不要胡思乱想。”

　　宽宽瞪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伟，仿佛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听李伟这么说，她才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

　　“小伟，你这样做才对。你要彻底打消她的一切幻想，不能给她留有任何的余地。这孩子我知道，从小就娇惯宠爱，目空一切，我行我素，如果你稍稍给了她一点点的余地，她就会死缠滥打，碰个头破血流。”

　　“我知道。”李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件错事，心里很是愧疚，满怀歉意地说，“李书记，这事都怪我，上次小霜来T市时，我不该跟她说那么多话。”

　　宽宽抓住李伟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抚摸了几下，说道：“小伟，这事不能全怪你。要说我也有责任，是我从小就没管教好她。唉，现在她变成这副样子，我都头疼死了。在工作中，我一直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在处理这些家事上面，我常常感到很无助。小伟，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角色是什么，已经完全是她的长辈了。我多么渴望你能帮我，跟我一起解决这些头疼的问题，尤其是小霜，你一定要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说服教育她，这也是你的义务和责任！”

　　李伟听了，内心十分感动。宽宽的意思十分明显，她已经把自己视作小霜的长辈，要让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对待小霜。他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庄严的感觉，反手把宽宽的双手握住，郑重地说：“姐，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道小霜，让她不能再胡思乱想，让她变得快乐开心起来！”

　　宽宽莞尔一笑，说：“小伟，我也不需要你信誓旦旦的表白什么。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帮帮我。”

　　“嗯！”李伟庄重地点点头。

　　宽宽放下心来，又说：“小霜这孩子，也不知生病好了没有，真让人不省心。”

　　“现在应该好了吧。”李伟宽慰道，“她说，那是几天前的事，现在应该没事了。”

　　“没事就好。”宽宽自责地说，“也怪我，这段时间太忙，有半个多月没给她打电话了。等会我给她打个电话，也算是关心她一下，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因见时间尚早，李伟问道：“姐，要不要回办公室去？”

　　宽宽说：“走吧，回办公室去吧。像我这样的人，是很难有时间安享这样幽静的环境的。有时也真的想把所有的工作都放到一边，好好地出去转转，调剂一下心情。”

　　李伟笑道：“那好啊！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你带我去。我也想出去转转呢。”

　　宽宽也笑笑，说：“当然要带你去，你不去，我一个人去着也没意思。”

　　李伟心里一动，看看四周没人，便把宽宽抱在怀里。宽宽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说：“小伟，你今晚来陪我吧。我好想！”

　　“嗯。”李伟点点头，暗自庆幸昨晚没有听高强的话，让那个小姐“按摩”。宽宽叹口气，无奈地说：“唉！走吧，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这么悠闲的生活，等退休以后，再慢慢享受吧。”

　　晚上，李伟悄然来到招待所，敲开宽宽的房门，见宽宽神色不大好，便问道：“李书记，怎么了？”

　　宽宽似乎余怒未消，烦躁地说：“还不是小霜这孩子！我给她打去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她倒好，反问我是不是你说的。我说是的，她又说，她的事不要我管。我耐心地说，李伟叔叔也是为了你好，才让我来关心你的。她说，他是什么叔叔？他不过比我大几岁，就想当叔叔了？还质问我是不是我要逼着她叫你叔叔，她才不会认你这个叔叔呢。你看这孩子！”

　　李伟颇有些尴尬地听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宽宽来回踱了几步，才慢慢平静下来，招呼道：“小伟，你不要在意，刚才我是有点心情不大好，但与你没关系。你坐吧。”李伟这才坐下。

　　宽宽也坐下，跟李伟说了些小霜和家里的情况，说小霜从来不跟外公外婆说自己的事，外公外婆想帮助却又帮助不上，让宽宽平时多上点心，关心小霜。李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有默默地听着。宽宽见李伟不说话，哑然失笑道：

　　“你看我，光顾着说家里那些头疼的事。女人啊，就是喜欢唠叨是不是？呵呵，不说这个了。你等着啊！”说罢进了卧室，拿出一套服装，拆开包装袋，原来是一套西装。

　　“你试试。”宽宽含笑说道。

　　李伟有点意外：“让我试？”

　　“是啊。你不试难道我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