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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结局之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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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素来不亲人,只对他颇为亲近,显见是受了他许多照顾。妾今夜从姚婕妤宫中出来,恰撞上了他……妾连他名字都不知晓,只知道他从前是姚婕妤娘家的家奴,也姓姚。想是遇上了,便谢过他照看猫儿,拢共说了不过三言两语,至于搜出来的这羞物,定是有人嫁祸于妾,请官家明鉴,请太仪明鉴。”
    那颇为俊朗的姚侍卫闻言,面色发青,薄唇发颤,却是不曾说话。姚宝瑟在旁听着,却是急哭了,又娇声对着座上神色晦暗的傅辛,及眉头微蹙的阮流珠,道:“岂止三言两语?妾在一旁躲着,腿都蹲麻了。她这样说,岂不是明摆了说是妾嫁祸的么?还说甚是妾的家奴,这不就是说是妾布的局么?”
    流珠硬着头皮,审着这糊涂官司,再问那侍卫,那侍卫却是怎地也不肯开口,令周玉颜和姚宝瑟都颇为着急。最后流珠只好且命人带了三人下去,便听得身边男人声音阴沉道:“朕瞧着,最高兴的,倒是二娘。”
    流珠一挑眉,假笑道:“官家怎地这样说?儿替官家搜查审问,可谓是尽心尽力。”
    傅辛怒火中烧,只遽然将墨砚打翻,随即冷笑道:“你大肆搜查,又押着两人及姚宝瑟来朕这理政殿,无异于张扬开来,分明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这心里面,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
    言及此处,他稍稍一顿,眸色狠厉,声音冰冷至极:“你若是闹得不这样大,朕也好压下一压,周玉颜这孩子,倒也有平安生下的可能。只是你这般行事,便令朕不好收场了。有些事情,宁肯信其有,万不可信其无。”
    流珠却冷哼道:“官家装甚装?管她周玉颜是真是假,管儿闹不闹得大,只要这事儿由官家来决断,便是官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这周玉颜和她腹中孩儿,仍是必死无疑——谁让她归根结底还是污了皇家的脸面呢?”
    傅辛阖了阖眼儿,捻着指间的红玛瑙珠串,却是没说话,半晌才道:“周家于朕有恩,周玉颜在娘家时,备受爹娘宠爱,她要入宫时,她爹交待了朕许多。明日你去玉颜宫中,将她日用之物收拾些许,着人给周家送去,也算是给家里人留个念想。朕会下旨,便说周美人小产,母子皆薨,追封其为正二品的昭仪,再赐下恩赏便是。此后严命宫人,再不准提起此事。”
    这便是定了周玉颜的结局了。
    流珠自穿越以来,见了不少可怜,已无力唏嘘。隔日她依照傅辛所言,去了周玉颜宫中,思来想去,决定收拾些她的笔墨及绣品,送回周府,好留个念想。她去书房一看,却见墨砚底下压了厚厚一摞纸,细细一理,不由令流珠分外怔忡。
    却原来周玉颜暗中画了许多官家的侧颜,只拿笔墨随意勾勒几笔,便已栩栩如生。画中的傅辛温润如玉,笑中含情,端是位相貌堂堂的清雅君子,而十几张画的底下,还压了首周玉颜誊写的诗。诗名唤作昭君怨,曰:君王日深宫,贱妾末由见。下阶一顾恩,犹使终身恋。
    流珠默然无语,只命人拿了香盘,为她焚了会儿香,最后想了想,将周玉颜的诗画都送到了傅辛眼前去,也好让他再一次深切地认识——他约莫是又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子嗣,以及一位真心恋慕于他的妾室。傅辛看罢,只深深望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流珠一笑,施施然说道:“官家也不必难过,左右也不是头一次下狠手了。虎毒也食子,人之常情也,官家何苦苛责于己?”
    傅辛气极反笑,随即眯了眯眸,搁下御笔,凝声道:“二娘若是肯求求朕,朕便准许你,去和你娘跟着的那个洋人郎中告个别。”
    流珠心上一紧,道:“这是何故?”
    傅辛缓缓说道:“有人上缴了些小册子,个中内容闹得人心惶惶,俱是反动言辞,流传甚广,不可小觑。近日与海外大使相谈诸多事宜,也闹得不甚愉快。又闻得洋人商货压制本地商货,有人弃佛道之教改信洋人教派,更有甚者,还搞起了门派总会,四处宣扬胡言乱语,说甚海外有多发达,大宋则是井中之蛙,不过坐井观天耳。”
    流珠盯着他,道:“官家的打算是?”
    傅辛似是有些疲倦,蹙了蹙眉,道:“全禁了。洋人的商货、食品、书籍、教派,统统废毁,违者斩首,连坐。待‘驱洋令’一下,一月之内,洋人必须全部离开宋国,违者强行抓捕,处以极刑。你那亲爹,也不可能是例外。”
    流珠遽然变色,随即强自柔声道:“官家,洋人的东西有好有坏,还是莫要一杆子全……”
    她还未曾说完,傅辛冷笑两声,打断道:“二娘最近,愈发逾矩了。朕要同二娘,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第109章 林扃风变陡寒天(一)
    
    流珠心上微凛,暗道:虽说原本打定了主意,要事事隐忍,骗他信任,好得着给他下那砷盐的机会,但是时日久了,难免松懈起来,行事便少了许多顾忌。瞧眼下这情形,确乎是将他惹恼了,这男人估计又要像从前那般,把别人给他的那郁气,统统发泄到她身上去。
    而这驱洋令,虽跟大清国的闭关锁国一样,实属糊涂,但是长远说来,未必不是好事。主席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没有压迫,何来反抗?她方才就不该张口。
    傅辛只眯了眯眸,似笑非笑地道:“这段时日,朕不曾盯着你饮那汤药,二娘可老实喝了?”
    流珠默不作声,傅辛笑意渐冷,凉悠悠地道:“二娘倒是有心,生怕宫苑里的花草长得不好,竟将药渣子都倒去做了花肥,你当朕听不着风声?往日里小娘子彼此争宠,你也在其中,假充好人,出了不少馊主意,扰得朕不得清静,你以为朕瞧不出来?”
    稍稍一顿,他又沉声道:“那吴卿卿,与十几岁的二娘颇为相类,只是到底是个娇娇娘子,与她行房时,非得百般顾忌不可,倒不如在二娘身上快活。眼下见二娘愈加放肆,朕想着,怕是二娘吃了醋,故意激朕,重拾往日手段罢?不若让二娘如愿。”
    这般说着,男人命关小郎拿了些许颇为不堪的器物来,流珠见那匣子打开,心里暗骂他变态,面上却无可奈何,只得服软,哀求道:“官家,儿上了年纪,再受了伤,不好将养。官家想让儿怀上龙胎,儿也得养好身子不是?”
    傅辛却闲闲说道:“二娘把药都倒了,那肯定是不想生,朕干脆全了二娘的心意罢,何苦相逼于你呢。”
    流珠咬咬牙,又抬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并道:“实在是那药太苦,若是以后能换个方子,滋味好些,儿必然老实喝。”
    傅辛慵懒道:“果真老实了?”
    流珠屈辱地点了点头——她实在不想再受那些个更为屈辱的刑罚了。且此时伏低做小,也好令他放下心防,若是继续如前几年那般倔着不肯低头,只会令这混账兴致更浓。
    傅辛便扣上匣子,噙着一丝笑意,颇为愉悦地道:“那自此以后,可要老实做你的阮太仪。后宫里起了乱子,必须给朕好好处理,往常更不许煽风点火,巴不得天下大乱。床笫之间,也要主动些,不能只朕一个人卖力气。御医开的汤药,老老实实地喝下去,一滴也不准剩下。”
    流珠点了点头,傅辛却不肯罢休,又扯了张纸,持着御笔一条条写下,逼得流珠按上指印,这才作罢。流珠恨不得似毒蛇一般,一口将他喉咙咬住,心里头憋着股子气,随即惦记起傅辛方才所说的事情来,又低声道:“官家也清楚,加菲尔德先生即是儿的生身父亲。既然他非得离开大宋不可,那么先生临行之时,可否准允儿前去相送?骨肉私情,盼官家垂怜。”
    傅辛却并未立时答应,只道:“一月为期,把后宫那些闹腾的小娘子,俱给朕治得服服帖帖,朕便准你去见你爹。”
    流珠绞着手中帕子,又强自笑道:“儿哪里有官家的手段,更不懂服人之道,制衡之术,官家颇有些强人所难。”
    傅辛蹙了蹙眉,不耐道:“姚宝瑟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床上亦不得要领,假作纯真,暗地里藏着腌臜心思,朕心有不喜,只是姚家势大,莫要得罪,你莫要让其他人害了她,小心护着便是。吴卿卿从前还有些意思,可自打小产之后,心机愈发得重,周玉颜这事儿,八成就是她撺掇的姚宝瑟,防着点儿她。袁佛迷老实,人却颇为无趣,且让她自己个儿清静待着,吟诵佛经罢。只有剩下的四个魑魅魍魉,虽有勾人之处,可便如肥腻厚肉,馋时可果腹,饱了便觉恶心,眼瞧着这四个闹来闹去,更是心烦,你给朕好好管管,若是仍无悔改,找个由头,尽管处置。”
    流珠又道:“敢情官家便没有一个称得上喜欢的?”
    傅辛念着喜欢二字,蓦地勾唇,扬眉蔑然道:“朕当然喜欢,喜欢姚宝瑟的出身,吴卿卿的样貌,袁佛迷的老实,及那四位的妩媚放浪。只是二娘,却是朕从十几岁起调教大的,更可堪喜欢二字。”
    流珠低下头来,一声不吭,但又整理起周玉颜遗留下的那些个诗画来。及至夜半,她披衣起身,为这位一尸两命的可怜人点了两盏红烛,忽地又忆起前世上高中时默背下来的诗篇,诗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她不由叹道:想来这名字却是不祥,冥冥中似有预兆。由此又忆起红楼梦中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便觉得吴卿卿的名字也算不得好。
    这般一想,流珠愈想愈多:傅辛音同负心,宜爱终是遗爱,道协便道邪,道正便道正,玉直果然迂直,玉其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似是有些道理。再思及己身,流珠却是摇头苦笑:从前单字为芸,拆开来看,草儿无人疼,云儿四处飘,难怪自己穿越后混得这般惨淡,流珠这名儿更不好了,一有流泪成珠之意,二有念珠之意,被人拿捏在手,端是不好!
    夜间胡思乱想,竟是怎地也睡不着。隔日一起,流珠便依照傅辛所言,好好整治起了这后宫来。毕竟再这般闹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她这个隔岸观火的,便引火烧身了。这一整治,虽却有效果,但也令姚婕妤和那吴美人,对于流珠颇为不满,背地里骂她不自量力,转头亦和家中诉苦,说是被流珠欺压了去。
    在这几个拥护傅从谦的世家看来,流珠身后的助力,即是徐子期。他们但以为,是徐子期握着的那兵权,给了流珠莫大的胆量,殊不知流珠之举,却全是出自傅辛之授意。徐子期近来同燕懿王傅从嘉走得颇近,明明白白贴上了傅从嘉的标签,更是令世家颇为忌惮,几家联合之下,便齐心协力,想要将这位眼下最风光的将军拉下马来,傅辛那龙案之上,也由此积压了厚厚一摞弹劾徐小将军的折子。
    这倒也不是徐子期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弹劾,他初入仕途之时,剿匪归来,做了京官,便因不念人情,得罪了许多人,惹得不少人大动肝火,频频弹劾。只是如今他再被这样弹劾,人家倒是不在折子里骂他目中无人、欺人太甚了,而是有理有据,写得分外详实,流珠偶尔瞥见其中内容,颇为忧心。
    便连她也搞不懂,徐子期是真的被名利迷眼,变了性子,还是说,这也是他的一道计策。若是前者,上次见他时,他也确实有几分官场老油条的模样了,说话学会了打太极,眼神虽依旧凌厉,可却多了上位者的威压。若是后者,他这是使的哪一出计,又意欲何为呢?
    过段日子之后,由傅从谦于折子中提出的、傅辛筹谋已久的“驱洋令”便正式施行,在大宋举国上下引起了不少的动荡,毕竟从此以后,便连在菜肴中添加辣椒都是一种罪过了。这政令一下,流珠隔日便在理政殿内见着了封做郡王的傅朔。那人依旧是打扮得颇为不伦不类,见了流珠,只朗声笑道:“却是二娘做了我嫂子后,头一回见二娘,只盼着不是最后一回才好。”
    流珠令关小郎给他沏茶,随即微微蹙眉,温声道:“官家在前殿议政已久,估摸着待会儿便会得空歇息。只是你倒好,怎地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儿?”顿了一顿,她又试探道:“你同明慧,又是怎样一番打算?虽说海外有海外的习惯,可在大宋,行的到底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总这样处着,也算不得妥当。”
    傅朔叹了一声,露着一口白牙,笑道:“唉,我就不是老实过日子的料子,天生浪子,血里带风,就爱漂泊。此番回了大宋,故人已逝,风景全非,我待着也不舒坦。四哥待我好,拨银子给我造了新船,加上我的一群老朋友都要返回他们的故乡了,我想着……还是海上好。我还是打算回海上去。同明慧说了后,她虽难过,还是接受了。她既是走不开,那便只得分别了。”
    这意思便是说,两人因为异国而分手了。流珠一愣,却也无话可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只要与法律及道德无碍,那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至于是对是错,旁人都无权置喙。
    傅朔瞧着她,又笑道:“明慧是聪明人,就是性子容易走极端,喜恶太过分明,最后只能伤了自己。我不在时,二娘多多照顾她吧。”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加菲尔德先生,再过些日子,收拾妥当之后,便也会走。连夫人的打算是,跟着他一同回巴恩施尔德。二娘是断然走不成的,此去经年,也不知何时才能一家团圆,连夫人只盼着能同二娘再见上一回。我一会儿跟官家提句便是。”
    流珠连忙谢过,暗叹连氏怯弱多年之后,总算找回了年轻时的勇敢,而两人这一走,说不定也是桩好事——她前途未定,若是日后果真做出了甚罪事,他两人也不会受了连累了。
    及至傅辛屏退臣子,来这偏殿听了傅朔的打算后,只温温一笑,随即道:“这样也好。你既是喜欢这样的日子,便去过罢。只是莫要一去不回,也莫要去太久才回。却不知你这一走,你我兄弟二人,还有无再相见的可能了。”
    傅朔心中虽对傅辛这“驱洋令”十分不满,但也知他有他的主意,自己万万不能表露,便只笑道:“四哥肯定能长命百岁,反倒是我,指不定就葬身大海,尸骨都被鱼吃了。”
    
    第110章 林扃风变陡寒天(二)
    
    听得傅朔又将出海,归期未定,官家颇有几分感怀,当夜便将他留下,摆酒对饮。
    流珠正在榻上半眯着眼儿,好生睡着时,那一身酒气的男人又强行挤了上来,扰得流珠睁开眼来,不耐道:“官家怕是爬错了榻了,仔细算来,今夜该是去吴美人处才对。”
    傅辛连连低笑,哑声道:“二娘对朕,倒也不是全然无心,连今日幸谁都记得一清二楚。”
    流珠嗤笑一声,却是并未多言。
    傅辛带着浅浅醉意,在她脸侧亲了一口,随即道:“傅朔替你求过了,总不好拂他脸面。明日你便去见那洋人罢,领着香蕊及周八宝跟着。不准宿在宫外,亦不许多加耽搁,日落之前,必须给朕老实回来。”
    流珠自打入宫为嫔之后,傅辛叫她还算待见那小太监周八宝,干脆将其从自己身边拨到了流珠之侧。流珠此时听得可以同加菲尔德及连氏临行之前再见最后一面,心中不由一喜,面上却只淡淡然唔了一声。
    傅辛摸弄着她冰凉的小手儿,仿佛是在替她暖着,随即眯起眼来,低低说道:“再过一月有余,又及正月,朕便到了不惑之年。先前宫人有孕,虽未能平安诞下,但到底算是一桩喜事,且你也算费了不少心思。朕便决定,借着这几个由头,给后宫美人皆提一等份位,二娘么,便也算贤妃了。阮贤妃,何如?”
    流珠厌恶地蹙了蹙眉,随即道:“妃与嫔,虽只差一级,却相去甚远。先前儿执理后宫,已经惹了世家不喜,官家这般行事,必会火上浇油,最后不知要闹成甚模样。”
    傅辛勾唇,却是未再开言,只拿下巴处发硬的胡茬在她那颈窝处扎了好一会儿,其后又强行褪了衫儿,分开桃源两扇门,仔细领略一番各种滋味儿之后总算作罢。
    隔日得了官家恩典,流珠时隔许久,总算是又得着了出宫的机会。她才一下车,便见连氏早已是翘首以待,此刻叫她来到,泪珠儿立时淌落而下,颤声泣道:“珠儿……”
    流珠连忙上前迎去,此时走近了,再细看连氏面色,叫她一双眼儿分外红肿,眸中满是血丝,心间立时了然:由此来看,这位便宜娘亲,显然是哭过不少回了,心里面定然是极尽为难,百般无奈。她不由有些动容,待到一家三口入了厅堂之后,香蕊与周八宝在旁立侍,加菲尔德蹙眉看了这两人一眼,随即对流珠叹了口气,用英语说道:“我和你母亲这一离开,从悲观的角度想,可能从此天各一方,远隔大海,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了。宋朝的君主就算死了,他所选择的继承人大概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立即推翻他的政策,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之前对洋学的传播,能催生出一些动乱。只是即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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